伦子从门缝中看到那个白色的床垫,想起了由藏的遗容。小跑似地离开,在走廊拐角处拐弯,顺着楼梯下楼,从上向下开始熄灯,直到三楼结束。
药房的灯亮着,直江肯定没有去值班室,还呆在药房。和去值班室不同,晚上药房去也没什么可疑的。由于令天一起值班的是感觉比较迟钝的宇野,而且熄灯后去报告患者的情况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伦子在房门前稍稍迟疑了一下,下定决心敲了敲下门。
“请进。”
里面传来的声音果然是直江。伦子走进去,转身把门关上,又转过身来。
“刚刚熄灯刚来。”
“是吗?”
直江把看的书往沙发旁一放,从白大褂口袋中取出了香烟。
“我去倒茶吧。”
“不,不用了。”
和往常一样,桌上放着一升瓶和盛有一半冷酒的玻璃杯。
“刚刚从石仓先生的病房前经过,吓坏了。”
直江点着火,吸了一口以后,看了下伦子。
“坐在这儿吧。”
“啊 ”
伦子又问了一声。在医院直江这样跟她说话还是第一次。
可是,直江马上就开始收拾散落在沙发旁的报纸。伦子冲洗了桌上的烟灰缸,擦拭干净以后坐到了直江身边。
“喝酒吗?”
“现在上班,不喝了。”
“没关系吧,今天是大年三十啊。”
直江毫不在意,把自己喝酒用的杯子递给伦子,斟满了酒。伦子仅仅轻轻啜了一口,又立刻放回桌子上。
“明天是回札幌吧。”
“那么,什么时候回来呢。”
“两三天就回来。”
“那么早啊?”
那自己也早点从新泻回来吧,伦子想。
“几天都一样啊。”
“札幌现在雪已经积起来了吧。”
直江没回答,拿起伦子刚刚喝过的杯子。伦子想起了直江在雪中漫步的样子。
这时,直江像是刚刚才想到似的,低声说,“和我一起去北海道吧。”
“我是说一起去北海道吧。”
“真的吗?”
伦子不敢相信,望着直江。
“真的带我一起去吗?”
“北海道现在正在下雪呢。”
“嗯。”
下雪也好,天冷也好,都没有关系,只要是和直江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可是,明天,你是要回新泻吧。”
“不回去也可以的。”
“你母亲在等着你呢。”
“母亲随时都可以见的。”
直江没出声,将杯中的酒喝了。什么叫母亲随时都可以见,意思就是说以后再也见不到直江了,伦子说完之后,才发觉自己的话有些奇怪。
“那么,明天去吧。”
“明天吗?”
真是个急性子,或者还是心血来潮,可要是放过了这个机会,可能就不能和直江一起去北海道了。
“但是,医生您是要去您母亲家吧。”
“不,我住在饭店里。”
“您家在札幌吧。”
“和母亲呆一天就可以了。”
“我去不会给您添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