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野末又进一步说:“你应该差不多见好就收。”

“可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你不是也知道这很难做到吗?”

“难是很难,但还是要努力去做。谁让我们是受雇于人的呢?”

以前野末也交过女朋友,但在五六年前分了手。

“你的职业无拘无束没关系,如果是我们这些上班族就有可能因此被炒鱿鱼。”

“你是不是太过于小心谨慎了?”

“我也不想那么拘谨。但公司本来就是这样的。”

看到野末略显寂寞的面孔,安艺换了个话题。

“再去喝一杯吧?”

“我是没关系呀。她行吗?”

“约好了九点给她打电话。”

看看表,已经过了八点半。

两个人走出餐馆,一起到靠近新桥的一个位于五层的俱乐部。

最近出没于银座高级俱乐部的客人有很多身份不明的暴发户似的人物。在这样的大环境中,这家店的气氛比较素雅,客人层次不错,陪酒女们也没有太过分的浓妆艳抹。正因为这样,这里总是很挤,来晚了就没有座位。

幸亏他们到的时候还不到九点,左边里面的包厢还空着。落座后请酒保调了杯威士忌。

这时妈妈桑走了过来。

妈妈桑依然梳着短发,穿着灰色的真丝套装,胸口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

安艺很喜欢妈妈桑这种不太像银座女人的素雅与清爽气质。她从事这一行其实应该已经很久了,但她总是有些地方显出还没有完全被熏染成习的清新感。

“今天你们两个人一起来,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听妈妈桑这样问,野末像是就等着这句话一样点点头说:“被这个家伙叫出来,已经听他唠叨半天了。”

“哎,哎……”

野末不顾安艺制止,接着说:“花花公子这次来真的了。”

“我知道了,是那位和服设计师吧?”看妈妈桑点头答话,野末有些无可奈何地回头看着安艺。

“原来你带她到这儿来过?”

那是去年年底,和关系较好的编辑们一起开过忘年会后,曾带抄子来过一次这里。

“是位非常漂亮的女士,所以我还记得。”

这样一来,安艺只好默不作声了。他把烟掐掉,装作听不见似的喝着加水威士忌。

“总是要我来为他出谋划策。”

“野末先生自己也可以找个伴儿嘛”

妈妈桑离开后,安艺走到门口用公用电话给抄子打电话。

已经过了约好的九点,但抄子马上就来接电话了。

“我现在在银座,你工作结束了吗?”“今天比往常结束得早,我一直在等您电话。您现在在哪儿呢?”

安艺告诉她店名,她好像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啊,就是那位漂亮的妈妈桑的店吧?”

“妈妈桑也是这样夸赞你。”

“我哪里比得上她呀”

抄子这样说过后又问道:“你不是一个人吧?”

“和野末在一起。今天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还有时间吗?”

一边问着,安艺一边为自己这种模糊不清的问法感到生气。完全可以更清楚地表达,但却总是考虑到抄子的家庭。

“有时间,没问题。”

抄子意外地轻松答道。

“那,你来吗?”

“可是,对野

末先生不太礼貌吧?”

“他的事你不必在意。有机会你也应该到银座来看看。”

“我真的可以去吗?”

“我们也是刚到这里不一会儿,就在这里等你了。”

告诉抄子店里的电话回到座位时,正和酒女说话的野末抬起头来说:“怎么样,这就要走吗?”

“不……”

安艺重新坐定,先喝了一口酒才问:“叫她来这儿没关系吧?”

“当然,我是无所谓。如果不方便,我先回去也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现在工作结束了,说还有点儿时间。”

“那你叫她来好了。她一来,你就不会那么受女孩子欢迎了。”

野末很高兴地自顾自地说。

抄子在店里出现是在三十分钟以后。她说很久没来银座,有点迷路了。

今晚抄子穿着淡蓝色衬衫,深蓝色裙子,肩上搭着一条新款丝巾。

被酒女引到安艺身边落座后,她再一次向野末打招呼。

“你们喝的正高兴,对不起,打扰了。”

“哪儿的话,两个男人喝酒,正感到无聊。不过说真的,你变得更漂亮了,或者应该说你变得更动人了。”

他刚才还说安艺应该适可而止,现在面对抄子却净拣好听的说。

酒女问抄子喝什么,抄子要了一杯冰清酒。

“这里总是有这么多漂亮女人。”

“美女这么多,也只能是说说话而已。”

听野末抱怨,抄子笑着点点头。

“可是您不正是因为这样才来这里的吗?”

“不,不。这里是安艺的根据地,我只是陪同。”

“男人不都是一样的吗?”

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安艺觉得抄子成熟了。要在过去,只要看到安艺跟酒女亲热地说上一句话,她都会不高兴,现在她已经能够跟她们打成一片,谈笑风生了。

“那么,让我们再重新干一杯。”

抄子要的酒来了之后,野末举起酒杯说。

野末说话很直,但他还是很照顾安艺他们的情绪。

三个人和酒女们在一起喝着酒,安艺不时注意着时间。

知道今天抄子工作结束会晚一些,但她并没有说工作结束后还有时间,打电话时的感觉也是她只能过来见一面就走。

安艺也是这样打算才叫她来这里的。现在看她好像很高兴。一方面是因为在野末面前没什么好遮掩的,另一方面,酒女们知道抄子是和服设计师后,都在向她咨询穿着方面的问题。

过了十点钟的时候,安艺悄悄问她:“你不着急吧?”

抄子看看表,点点头说:“没事儿。”

既然她自己说没关系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而且看野末越喝越来劲儿了。

喝着喝着,野末突然说:“我们再换一家去喝,我请客。”

安艺看了看抄子,野末赶紧用手制止住他说:“没关系,没关系,你也一起去。你要是回去了,这个男人就神不守舍了。”

原以为抄子会拒绝,可是抄子却笑而不语。

“走吧,走吧。”

野末说着,自顾自地站了起来。

“离这儿不远,马上就到。”

安艺边走边问抄子:“你行吗?”

“在这儿分手对野末先生太不礼貌了吧?”

“那倒不必在意,你可以先回去。”

“可是你走不了啊。”

“扔下他一个人不太好。”

“那,我就跟你们一起呆一会儿。”

野末根本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对话,一个人在前面大步走着。

野末带他们来的是同一条街上的一家位于二层楼的酒吧。一进门就听到热闹的歌声,知道这里肯定有卡拉OK。

这里比刚才的俱乐部更大众化些,因此年轻的客人比较多。

“你可能不太喜欢这种气氛,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野末知道安艺不喜欢唱卡拉OK。尽管如此还硬拉他们来这里,看样子他是真想唱歌。

实际上,安艺也不是不喜欢唱歌。唱得好听倒也无所谓,唱得难听却又没完没了,那才叫人难受。若是被强迫着唱歌就更糟。

如果是一般情况下,安艺会尽量避免来这种地方。可野末说“无论如何”,只好无奈奉陪了。自己约人家出来,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抄子的事就走,就算是好朋友也太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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