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分手呢?”
可能是有点醉了,抄子紧追不舍。
“也没有什么为什么了。只是因为相互之间不合适,或者是厌倦了……”
“这样的理由,对方能接受吗?”
“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反正我不再见她们了。”
“就这样渐渐疏远下去吗?”
抄子叹了口气,她的目光像是在凝视远方般陷入了沉思。
“我们也可能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这种结局了。”
“怎么可能……”
安艺从正面盯住抄子。
“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
说实在话,与以前那些女人之间确曾有过轻松游戏的打算,但对抄子却动了真情,这点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
“可是男女之间就是这样脆弱呀。”
抄子可能还在拘泥于他和过去那些女友的问题。
“我说过很多次,这一次不一样。”
安艺拼命辩解着。
“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这次确是真心的,这一点连野末都知道。”
“我可不愿意毫无理由地疏远,最后分手。”
“绝对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我真的可以相信您吗?”
看着抄子充满疑问的目光,安艺坚定地点了点头。
“绝对不会是我离你而去的。”
看看表,已经到十点钟了。没想到晚饭用了这么长时间。
“收拾一下吧。”
抄子把一部分碗碟拿进厨房。
安艺继续喝着酒,还是觉得累了,他躺在沙发里看着电视,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电视还开着。从浴室的方向传出水声,抄子好像是在洗澡。
安艺抽了一支烟,拉开窗帘向外看。
只见中央广场处有一只街灯,灯光下灌木叶子摇晃着。
到这里时看到的点着灯的几家住户,现在也都只留下门灯还亮着。穿过黑漆漆的平原可见的札幌市区的灯火也减了几成。
安艺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来到了北海道。
这里没有东京的嘈杂与闷热,也没有东京的沉闷。这里有的只是闪烁的星空和寂静无声的平原。
站在那里眺望着窗外的时候,抄子从浴室中走了出来。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抄子穿着乳白色的睡袍,正用两只手把头发盘起。
“我先洗过了,您现在去吗?”
“还去吗?”
因为有点醉了,现在去洗澡感觉有点累。
“还是算了吧。”
安艺离开窗户,喝了一口玻璃杯中剩下的啤酒。
“你喝一口吗?”
“给我点儿吧。”
安艺把自己的杯子递给她,抄子慢慢喝着。
看着抄子仰头喝酒的样子,安艺的欲望油然而生。
“差不多该休息了。”
寝室在二楼。安艺用目光示意上楼去,抄子点点头。
“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去。”
桌子上还放着喝过酒的杯子和烟灰缸。
安艺先上了楼,走进寝室。
正面是个很大的衣橱,左边窗边放着双人床。
安艺除去床罩后,凑到窗前看了看。
从楼下窗户中看到的正面的街灯,现在就在眼下。街灯周围映照出一个亮圈,其他地方则是夜色一片。夜空下隐约可见住户和树林浮现出黑色的轮廓。
黑乎乎一片的平原的彼岸,可见灯光如同星星在闪烁,除此之外,平原、树林、山冈,都在尽情享受着初夏之夜的沉沉睡眠。
安艺把视线从窗口移开,调暗床头柜上的台灯。还想再调亮一点儿,但是他明白,这灯光只要抄子一来,就将遭到被抹杀的命运。
在微弱的光线下,安艺脱掉睡袍上了床。
到晚上,气温降下来了,但还感觉不到寒意,只盖毛巾被和薄薄的羽绒被就足够。
虽然与外界完全隔离了开来,但北国午夜的气息仍透过木板渗进来。
安艺仰卧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
感觉好像有透明般的草的气息。由于有周围的树木相拥,即使现在是在夜里,新鲜的气息仍充满着整个空间。
就这样睁着眼看着空中的某一点时,抄子拉开门走进来。
在微弱的台灯的阴影里看不清楚,她好像穿着白色的长衣。在胸部偏高的位置系了一条细带,领口稍稍敞开着。
抄子好像很在意低开的领口,她用双手掩着胸口走近安艺。
“记得这件衣服吗?”
安艺听她这样问,突然想起来了。
在能够听到钟声的京都旅馆里,他曾经说过想让她穿纯白绢料的长衫。抄子记得这件事,这次特意带来了。
“真的做好了?”
“奇怪吗?”
“哪儿的话,是我求你的。”
男人有时候还祈求能在视觉、听觉上得到满足。不仅仅是结合在一起的行为本身,他们还醉心于这一过程中女人的声音、姿态,并为此而着迷。
安艺想让抄子穿白绢长衫只是出于一时兴起的游戏心理。但正因为是游戏,才能够表现出每个人的偏好。如果动真情,大家都一样。而在游戏中却显现出感性的差异与不同。
男女交媾之时,红色和粉色会产生刺激效果。事实上,妓女们就是身着红衫吸引男人的。据说在国外,红色或粉色的睡袍最受欢迎。
确实,红色煽情,黑色神秘,这一道理安艺也懂。
但是他却只想让抄子穿白绢,而且要纯白色的,手感滑溜溜的那种。与红色、黑色相比没有什么太明显特征的白绢,却恰恰会因为其清爽纯洁的白突出妖娆与娇艳。因为纯白的单纯之中蕴藏着的妖冶能充分反映出女人肉体的美丽与淫丅荡。
让抄子穿白绢,是安艺的游戏,同时也是安艺的审美。
现在,在寝室这个舞台上,男人和女人正要上演一出戏。男人扮演君主,女人扮演着宫女。两人默默无语,屏息等待着即将展开的销魂剧。
安艺用手玩赏着、品味着柔软的绢质手感,从胸口到肩膀,再到收进去的细腰,然后慢慢把手伸向长衫下摆,慢慢把它拨开。
突然,安艺停止了动作,过了半晌,才像是要验证一下刚才的震惊般再一次拨开衣角。
绢质长衫下面,抄子什么都没穿。在柔软的绢质长衫下突然暴露出白皙的皮肤和隐约可见的毛丛。
在微弱的光线下,安艺屏住了呼吸。
包裹着女人肉体的优雅的布料与下面的大胆无忌形成鲜明对比,给安艺增添了新的刺激。
安艺突然觉得抄子变成了蚕蛹。
在薄薄的透明的蚕茧中,抄子的肉体热情地燃烧着。
但是安艺还不想把抄子的身体全部从长衫中解放出来。前襟敞开,从胸口直到膝盖都已经裸露了出来,但长衫仍然挂在肩头上。
难得现在有可以体验打开包装的乐趣,一下子都除去了太可惜。
不过,安艺的冷静并没能维持很久。
开始时还觉得自己占有主动,应该是在享受着开封的乐趣的安艺,最后却沉溺于抄子之中。
不可思议的是,本来是安艺要抄子,可不知为什么却有被抄子诱导着的感觉。
这感觉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一定要说,可能就是这半年来的事吧。
看似安艺先要,抄子接纳,而实际上觉得自己是屈服于抄子的要求。自然,要是这样说出来,抄子一定会反驳说自己没有主动过,但结果总是安艺被拖进去。
今天晚上也正是这种情况。
开始时像爱抚蚕蛹般欣赏着包在绢衣中的抄子,但现在安艺却成为裹着绢衣的女人身体的俘虏。
安艺陷进早已分不清是女人身体还是绢绸的柔软世界中,忘我的时刻降临二人之间。
先是男人在要,可忽然意识到实际上是女人在要。被催促着的男人再一次奋进。两人相互渴求,抛弃所有一切虚伪的装饰,恢复到原来的自然的男人和女人本身。
结合后,顿感轻松。可能正是因为他们都摒弃了各种伪装的原因吧。
“真是很奇怪。”
高丅潮过后,抄子对贯穿全身的感觉用这种方式描述。
“全都不一样……”
每一次结合,抄子的感觉都会进一步加深,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有时感受意外深刻,使抄子自己也感到惊慌、无奈。
最初,安艺只是单纯地认为抄子的感觉仅仅是深化,想象可能只是至今很冷淡的感觉变得更鲜明、色彩更浓而已。
但现在看抄子的反应,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是怎么样的?”
安艺问着,多少有些肆虐的意味。他想深入探讨由于自己的行为而不断变化的女人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