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始泛亮的房间里,安艺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凝目注视着那一点。
他一会儿觉得那丰满的秘林看上去神圣而美丽,可马上又觉得它是那样的猥亵,好像它吞噬掉了世上的正义与邪恶,生息不已。
安艺继续看着,他一下子陷入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少年时代。
就是这么奇怪,男人无论到什么年纪,他对于女人的秘林总是抱着永恒的梦想和畏惧。
看着看着,安艺感到一种冲动,他想把自己的脸埋到那秘林中去。那里看上去好像正安静地等待着男人去接近一般。
安艺调整了一下呼吸,把脸悄悄地贴了过去。
但是,当他的鼻子触到它并正要把嘴唇压上去的时候,突然抄子微微动了动身子,问道:“什么事啊?”
他不顾一切地要把脸贴上去的时候,抄子的手伸了过来。“这可不行。”她一边说着,一边并上了腿,用手阻止住他的头。
黎明时分的计划就这样在即将得逞的时候惨遭失败。
安艺无可奈何地抬起头来,用双手紧紧地抱住了抄子。
他们在晨霭中又睡着了。
当第二次醒来时,床头柜上的表已经过了八点。虽然还拉着窗帘,但缝隙间泄进来的阳光很明亮,窗外小鸟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安艺一醒,抄子也跟着醒了。她对自己睡得这么沉好像感到有些吃惊。“我真是睡得太香了。”她接着分析道,“这里的空气又清新,又凉快……”
“我在天刚放亮的时候醒过一次。”安艺想起在黎明时分坐在床上凝视抄子秘处的事情来,“我看这儿来着。”
他说着用手去摸,抄子轻轻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说:“你说什么呀?我们该起床了。”
抄子坐了起来,可实际上也没有必须现在就起床的理由。
“今天我们一天都可以睡在床上。”
“那样做就太不正常了。”
以抄子的概念,早晨就是早晨,就应该起床。她把长衫的前襟在胸前合上,下了床,走到窗前向外眺望。
“现在外面有雾。”
“刚才是霭。”看着她的背影,白色的长衫透出腰部和臀部的线条。
“雾和霭,什么地方不一样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提问安艺一时无法作答,他也走到窗前和她并肩站着向外看。
“这确实是雾。”
从平原到山冈,像是要层层包裹住一切的浓重的霭被撕裂开来,在光线强烈的朝阳下形成条条雾丝流动着。
“浓浓的雾就成霭了吧。”
“都是水蒸气吗?”
“应该是。不过烟雾也许应该叫做霭。”
“那刚才比现在还重,是吗?”
浓重的霭变成雾,在变成薄薄的水蒸气层。随着大气的变化,树木和人家越来越鲜明。
“早晨能够这样悠闲地看外面的景色还是第一次。”
如抄子所说,平原的早晨是看也看不厌的。
“好了,起床吧。我去准备早饭。”
抄子想拉开窗帘,可是安艺还有点留恋床笫。不是说他想再一次嬉戏,他只是希望再得到一点儿肌肤的温馨。
“才刚到八点嘛。”
“可外边已经这么亮了。”
抄子离开窗边,走到衣橱前开始换衣服。
虽然有点儿遗憾,但想到今天晚上还能一起过夜,他只好忍耐。
一会儿,抄子换上了白色衬衫和裙子,走出屋去。
剩下一个人,安艺又躺回到床上。阳光越来越明亮了。
他想看报纸,可报纸送不到别墅,没办法只好起床下楼。
厨房里传出声音,好像是抄子正在案板上切菜。
听着这有节奏的切菜声,安艺再次意识到自己是和抄子住在一起。
就这样每天早晨吃抄子做的早餐,饭后喝杯茶,坐在一起聊会儿天后进书房开始工作。这期间抄子收拾碗筷,打扫房间。下午工作累了就歇一会儿,和抄子喝杯咖啡,再到附近的林子里散散步。
正当安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着边际地想象着的时候,抄子在厨房里问道:“吃饭前先喝点儿什么吗?”
“是啊,给我一杯啤酒吧。”
抄子马上用托盘给他端来了啤酒和玻璃杯。她已经整理好了头发,淡淡地化了妆,像个新婚的弱妻。
“只是用剩下的东西简单做了点儿东西,马上吃饭吗?”
安艺点点头,他觉得好像已经和抄子一起生活很久了。
早餐是昨天剩的大马哈鱼鱼块和火腿炒蛋,加上豆腐味噌汤和泡菜。
“比东京饭店里的早餐强多了。”
和抄子看着电视慢慢吃过饭,喝着茶。
从正面的窗户望出去,雾散了,天已经放晴,只有高处还残留着几朵白云。明亮的太阳照耀着大地。电视里报道东京今天还下雨,而北国却是一片晴朗。
“只有我们俩在这里,真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
在这晴朗的北国,使人觉得下着雨的东京就像是遥远的异乡。
“一会儿您要工作吧?”
今天只需写一篇周刊的连载。
“我去书房两三个小时没关系吧?”
“没关系。反正我也要收拾一下。”
安艺看了一会儿电视后就到二楼书房去了。
从高处的窗户向外看,视野更广阔。透过树林和人家,可以看到整个平原。浓绿色、淡绿色、黄色,各种各样的色彩覆盖着田野。田间一条笔直的道路伸向远方。路上的汽车看上去就如同火柴盒一样。真是一片雄伟壮观的田园风光。
看了一会儿以后,他铺开稿纸,拿起铅笔。写作的准备工作就绪,但他却什么都写不出来。
没办法,他只好先吸了支烟,给自己鼓鼓劲儿。
刚写好三页,抄子给他端上茶来。
“工作进展如何?”
“一想到你在楼下,我就心里不踏实。”
“我在这儿会干扰到您吗?”
“不是你干扰我,而是我想更快点儿写完。”
“加把劲儿。”
“写完了,我们去兜风。离这儿不远就是海边。这边虽是日本海,也是个没人去的地方。”
“那,我就老老实实等着。”
抄子的表情中没有昨晚提到的她家庭的阴影。
中午过后,安艺结束了工作。他下楼和抄子一起喝咖啡,吃甜瓜。甜瓜是农民来别墅附近卖时买的。
之后,两个人在木屋周围散了会儿步。回来后看电视,然后在沙发上眯了一觉。
听到啪啦啪啦的声音睁开眼睛一看,窗口吹来的风吹到茶几上摊开的地图,发出响声。
“对不起,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还不是我先睡的。”
男人睡觉时女人也陪着睡。这种相互习惯的方式,安艺觉得既惬意又好笑。
“很久没像今天这样轻闲自在了。”
在午后窗口吹来的微风中和抄子一起睡觉还是第一次。
“我去沏壶茶吧。”
抄子站起来走进厨房。一直开着的电视上显示出现在是下午五点。阳光还很明亮。来到乡村,一天会觉得非常长。
“我们到海边看看吧。”
“现在这个时间去行吗?”
“黄昏的时候更美。”
安艺喝完茶,在半袖的衬衫上加了一件毛衣外套。
走到外边一看,有点儿起风了。海的那边聚齐了乌云,看样子要变天了。
安艺先到管理处,请他们帮忙把稿子用传真发出去,然后,两个人就出发去海边。
他们开车从别墅区的山上下来,到了大路之后再转向石狩走。横断北海道的石狩川就是在这个村入海。他们在还不到入海口的地方向右拐,改朝原田方向开。周围多是种着小麦和玉米的农田,也有些地块种的是甜瓜和西瓜。
“这里到冬天会是什么样子?”
抄子让风吹拂着她的头发。
“一切都被大雪覆盖,一片白茫茫的。”
抄子似乎只想象着冬天景色的美丽,可实际上在这里生活的人们却要承受在阴暗漫长的冬季里生活的重负。
“不是作为旅客,而是在这里生活的话,想法也许会变的。”
“不过,真想在冬季里再来看看。”
“可是这一地区风很大,每天都是风雪弥漫。”
“那也不要紧。”
道路沿着缓缓的丘陵向上,到达一块宽大的台地。左边是麦田,远处能看见红色、蓝色等色彩斑斓的屋顶。再过一会儿,沿路向右拐,开始下坡。前方能够看到入海口和村落。
“这地方叫‘望来’,是用希望的‘望’字和来到的‘来’字这两个字。”
安艺一说村名,抄子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