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闷头想如何解决这事的时候,夜里近十二点,突然响起了电话铃,接起来一听,传来杏子女士的哭泣声。
“先生,先生……”她只顾哭哭啼啼的,也不说话。
“你怎么了?”来栖问道。
她这才娇柔地说了一句:“我是个坏透了的女人。”
深更半夜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她突然说什么“我是个坏透了的女人”,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到底怎么回事呀?”
来栖问了半天,她还是伤心得哭个不停,闹不清到底是怎么了。
“你先不要哭了。”
可是,呜咽声依然没有停下来。过了好一会,她才抽泣着哭诉道:
“我这个人,就是个特别特别任性的人。”
这一点来栖以前就知道得很清楚,根本用不着她自己说。
“我总是,只知道考虑自己……”
这一点,来栖也早就领教过了。
“爸爸活着的时候,我就想过,他要是死了,我可怎么活下去啊。”
她说的“爸爸”好像是八年前去世的丈夫。
“所以他死的时候,我伤心极了,一直哭个不停……”
听她说起这些过去的私人的事,来栖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个……”
这大半夜的,来栖不想让她再说下去,可是杏子女士却毫不理会,继续诉说着:
“他死了半年后,我才一点点恢复了精神,过了一年后,我深深感受到,一个人生活真是太自由自在了……”
的确,妻子先走了以后,丈夫们都会迅速衰老下去;相反,丈夫先走了以后,妻子们几乎都变得更精神了,都在尽情地享受人生。
这一点看一看公寓里的老人们就明白了。
“一想到不用服从丈夫的意志,不用照顾丈夫的起居,我就舒了口气。现在,是我的人生中最幸福的时期。”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可哭的呢?来栖忍着没说出来。
“我想,先生肯定是非常了解的。”
“什么呀?”
“女人是特别善变的。”
她说“特别”时还拉长了音,仿佛她自己深有体会似的。
这半夜三更的马拉松电话,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听下去了。
“那就先……”
来栖再次要挂电话的时候,杏子女士立刻察觉到了,央求般地说:
“请等一下。虽然打扰了您,请您还是再听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呀?”
来栖有点厌倦了,冷冷地问道。
“先生是我的唯一依靠,我觉得先生一定会理解我的心情的。”
那么,到底要理解她什么呢?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所以来栖才不耐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