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我知道汤姆?鲁宾逊在监狱里,他干了件不体面的事。但是,人们为什么不雇海伦?”我问道。
卡尔珀尼亚穿着她藏青色的巴里纱衣服,头戴一顶大得象水盆的帽子,走在我和杰姆中间。“这是由于别人说的汤姆千的那件事。人们不太想……跟他家的任何人来往。”
。卡尔,他到底干了什么事?”
卡尔珀尼亚叹了一声。“老鲍勃?尤厄尔先生控告他强奸了他女儿,他被抓起来关进了监狱……”
“尤厄尔先生?”我的记忆开始活动起来。“他与那些只在开学第一天去一下学校然后马上回去的尤厄尔家里人有什么关系吗?对了,阿迪克斯说他们是地道的‘贱种’。我从没昕过阿迪克斯象说他们那样说到过别人。他说……”
“没错,正是那些人。”
“那么,要是梅科姆所有的人都知道尤厄尔家那些人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就会雇海伦了……强奸是怎么回事,卡尔?”
“这事你该去问芬奇先生,他会解释得比我好。你俩饿了吧?牧师今天上午收场太晚了点。他平时可没有这么罗嗦。”
“他和我们的牧师一个样,”杰姆说,“可是你们为什么都是那样唱赞美诗?”
“是说逐行领唱?”
“这就叫逐行领唱吗?”
“是,这叫逐行领唱,从我记事起,他们就是那样干的。”
杰姆说他们似乎可以从捐献里省下一年的钱,买些赞美诗。
卡尔珀尼亚笑出了声。“没用处,他们不识字。”
“不识字?”我间,“都不识字?”
“对,”卡尔珀尼亚点点头,“首批房产教堂大约只有四个人识字,我算一个。”
“你住哪儿上的学,卡尔?”杰姆问。
“没在哪儿。我想想是谁教我的字母。是莫迪-阿特金森她姨,老布福德小姐。”
“你有那么大岁数吗?”
“我比芬奇先生岁数还要大。”卡尔珀尼亚咧开嘴笑着说,“不过说不准大多少。有一回我们回忆过去的事,想推算出我的年纪。我能记的事比他还早上几年。如果把男人记事没有女人记得那么牢这一点排除的话,我就比他大不了多少。”
“你生日是哪天,卡尔?”
“我把圣诞节算我的生日,那样好记。我并没有个确定的生日。”
“但是,卡尔,你看来岁数一点也不象有阿迪克斯那么犬。”
“黑人显老没有那么快。”她说。
“大概是他们不识字。卡尔,齐波是你教的吗?”
“是我,杰姆先生。他小的时候还没有学校。不过我叫他学习。”
齐波是卡尔珀尼亚的火儿子,已经有几个半大的孩子了。我要是想到了这点,也就会明白卡尔珀尼亚早就上年纪了。我当时却一点也没想到。
“你是不是也用一本识字课本教他,跟教我们一样?”我问。
“不,我让他每天学一页《圣经》,还有另外一本布福德小姐教我时用过的书。我想你们一定不知道我打哪儿弄来的。”她说。
我们不知道。、
卡尔珀尼亚说:“是你们的祖父芬奇送我的。。
“你是从庄园上来的吗?”杰姆问。“你可从没说过。”
“当然是的,杰姆先生。就是在布福德家和庄园里长大的。我这辈子不是给布福德家千活,就是给芬奇家干活,你爸娶你妈那阵子,我就搬到了梅科姆。”
“是本什么书,卡尔?”我问。
“布莱克斯顿写的《圣经注解》。”
杰姆大吃一惊。“你是说你用那书教齐波?”
“是这样,杰姆先生。”卡尔珀尼亚把手指放在嘴上,有点难为情。“我只有那一本书,你们祖父说布莱克斯顿的英语写得很漂亮。”
“难怪你说话不同别的人一样。”杰姆说。
“别的什么人?”
“别的黑人。卡尔,不过你在教堂照说话跟他们一样。”
我从没想到卡尔珀尼亚过着朴实的双重生活。出了我们家,她还有另一种生活,这点对我来说十分新奇,更别说她还掌握了两种语言。
“卡尔,”我问她,“你为什么用黑人语言跟这些……跟你们的人说话?你明明知道不正确嘛。”
“这个,首先我自己就是黑人……”
“那也不等于你本来能说得好一些,却非那样说不可啊。”杰姆说。
卡尔珀尼亚把帽子推到一边,抓了抓脑袋,然后小心地把帽子压到耳朵上。“真难说清,假如你和斯各特在家里说黑人方言,就不合适,对不对?那么我在教堂里象白人那样说话会怎么样?而且我是对我们黑人邻居们说话呢。他们会认为我摆架子,充贵人。”
“可是卡尔,你能说得好一些啊。”我说。
“没有必要把自己知道的全兜出来。这不合女人的身分。再说,人们都不愿意旁人比自己懂得更多。这样的人使他们恼火。用正确的语言说话并不能改变他们。他们要学习,只能靠自觉。他们自己要是不想学的话,你除了不说话或说他们同样的话外,什么办法也没有。”
“卡尔,我哪天能来看看你吗?”
她低头望着我。“来看我,小宝贝?你天天都看到了我。”
“是到你家去,”我说,“哪天干完了活去,好吗?阿迪克斯可以来接我。”
“什么时候想来就什么时候来吧,”她说,“我们会高兴地欢迎你的。”
这时,我们到了拉德利家附近的路上。
“瞧那边走廊上。”杰姆说。
我向拉德利家望去,心想能看到那个幽灵般的房主在悬椅上晒太阳。可是悬椅上什么人也没有。
“我是说咱们家走廊。”杰姆说。
我向街那头望过去,只见亚历山德拉姑妈一身行装,身子笔挺,显得很神气,坐在一张摇椅上,仿佛她~辈子每天都是在那儿坐着似的。
Chapter13
“把我的手提箱放到前头卧室里,卡尔珀尼亚。”这是亚历山德拉姑妈的第一句话。“琼?路易斯,别再搔脑袋了。”这是她的第二句话。
卡尔珀尼亚提起那个沉重的箱子,开了门。“我来提。”杰姆说着,接过箱子。箱子在卧室的地板上撞得咚的一声,这声音是低沉的,但在找耳里持续了好一阵子。
“您是来看望我们的吧,姑妈?”我问她。亚历山德拉姑妈很少从庄园出来探亲访友,但一旦出门,总是十分气派。她有一辆闪闪发亮的,方形的、绿色的布依克牌汽车和一个黑人司机,汽车和司机都不正常地整洁。这回,汽车和司机都没在。
“你们的爸爸没说过吗?”
杰姆和我摇摇头。
“也许他忘了。他还没回来?”
“没有,他常常要下午才回来。”杰姆说。
“听着,他和我都认为我该来跟你们一起住上一阵子,是时候了。”
在梅科姆,“一阵子”意味着三两天劲三十年不等的时间。杰姆和我不由互相看了一眼。
“杰姆快成人了,你也一样。。她对我说,“我们决定,让你们也受点女人的影响。琼?路易斯,过不了几年你就会对穿戴和男孩子注意起来的……”
对这话我能有好几种回答:卡尔也是个女的;还要好几年我才会对男孩子注意起来;我永远也不会注意穿戴……但是我什么也没说。
“吉米姑父呢?”杰姆问,“他也来吗?”
“啊,不,他留在庄园里,那儿有事要他料理。”
我刚说出“您不想他吗?”就意识到这话问得不得体。吉米姑父在不在都无所谓,反正他什么话也不说。亚历山德拉姑妈没有理会我的问题。
我想不出什么别的事好说,实际上我根本就没话可说。于是我坐了下来,同想着从前那些毫无意义的对话;你好吗,琼?路易斯?好!谢谢姑妈。您也好吗?很好,谢谢你}你这向于些什么?没千什么。你不干点什么?不。你当然有不少小朋友?是的。那么你们都干些什么呢?什么也投干。
错不了,姑妈一定认为我笨极了,因为有一回我听到她对阿迪克斯说我缺乏生气。
所有这一切是有其原因的,可是我眼下一点也不想从她那儿打听什么。今天是星期日,每逢星期日,亚历山德拉姑妈就很容易发火。我猜原因就是她那件星期日穿的紧身胸衣。她不很胖,但很壮实。她却偏挑裹得很紧的衣服。胸脯鼓出达到令人晕眩的高度,腰围绷紧,屁股向两边展开,把自己着意安排得仿佛在说:亚历山德拉姑妈从前也曾经有过细腰溜肩的好身段。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她都使人害怕。
平时亲戚们凑到一块儿,阴郁的气氛也随之而来。下午剩下的时间就是在这种气氛中打发过去的,直到传来一辆汽车从车道上拐进来的声音,这种阴郁才消失。原来是阿迪克斯从蒙哥马利回来了。这时,杰姆早已把自己的庄重丢到了脑后,和我一起跑着去接他。杰姆抓过他的公文包和袋子,我跳进他白勺怀里,让他轻轻地随便吻一吻,接着便问:“给我买书了吗?知道姑妈来了吗?”
对这两个问题,他的回答都是肯定的。“你喜欢她来跟我们住在一起吗?”
我说很喜欢,可这是撒谎。在有些情况下,一个人不得不撒点谎。而且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即使老是撒谎也不算什么。
“我们觉得是时候了,你们这些孩子需要……该这么讲,斯备特,”阿迪克斯说,“你姑妈来是帮我的忙,也是帮你们的忙。我不能成天和你们一起在这儿,而且今年夏天会使人受不了。”
“是的,爸爸。”我这样说了一声,他的话我一句也不懂。不过我想,亚历山德拉姑妈到这儿来,与其说是阿迪克斯的主意,还不如说是她自己的主意。她总爱对人宣称“怎样才对家里最有好处”。我估计,她来这儿跟我们一起住,是属于这种范畴的。
亚历山德拉姑妈在梅科姆很受欢迎。莫迪?阿特金森小姐给她烤了个。莱思”饼,里头放了那么多酒,吃得我都要醉了。斯蒂芬尼?克劳福德小姐来看了她好几次,呆得很久,不停地摇着头说:“啊,啊,啊。”隔壁的雷切尔小姐有好几个下午把她请过去喝咖啡。而内森?拉德利先生甚至特意走到前院来说,见到她很高兴。
哑历山德拉姑妈住了下来,生活恢复了正常。她就象一直和我们住在一起似的。而她给传道会举行的茶会更使她作为女主人的名声远扬(在传道会作攻击吃教会饭的教徒的冗长报告时,她不让卡尔珀尼亚准备点心来招待会里的成员)。她还参加了梅科姆的誊写俱乐部,并当上了秘书。象她这样无论什么集会和活动都参加的人,县里很难再找到第二个了!她从河船上和寄宿学校里学来一些举止,不管什么道德问题,她都予以支持。她是个天生喜欢谈论别人的人,是个不可救药的爱讲闲话的人。从前她念书的时候,课本里还找不到“缺乏自信心”这个词,因此她头脑里根本没有这一概念。她从不厌烦,只要有一点点机会她就神气十足地行使她的权力,帮人出主意、想办法,又是提醒这个,又是告诫那个。
她从不放过任何机会来挑别的宗族的毛病,给自己的宗族添光彩。这种习惯使杰姆感到好笑而不是讨厌:“姑妈最好说话小心点,梅科姆的人她大半都看不顺眼,都要碰一碰,可那些都是咱家的亲戚。”
亚历山德拉姑妈在强调小萨姆?梅里韦瑟自杀的教训时指出,这是她家族里一种病态的气质引起的。如果j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姑娘在合唱队里格格发笑,姑妈就会说,“这正好商你表明彭菲尔德家的所有女性都轻佻。”梅科姆的每个人似乎都有一种什么气质:酗洒的气质啦,赌博的气质啦,吝啬的气质啦,滑稽的气质啦。
有一次,姑妈满有把握地向我们指出,斯蒂芬尼?克劳福德小姐爱管别人闲事的毛病是遗传的,这时阿迪克斯说:“妹妹,你仔细想想,我们家几乎到我们这一辈才开始不跟表姐妹结婚,你是不是要说芬奇家族有乱伦的气质呢?”
姑妈说不是的,可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手和脚长得都很小的原因。
我无法理解她对遗传的偏见。我自己不知从哪儿得到了这样的印象:杰出的人都是些凭自己的头脑尽自己的能力把事办得很好的人。但亚历山德拉姑妈却隐隐约约地同意这样一种观点:一个家族在同一个地方住得越久,门第越是高贵。
“这么说,尤厄尔家里的人就变成门第高贵的人了。”杰姆说。这个由伯利斯和他的兄弟们组成曲宗族一直住在梅科姆垃圾场后面的同一块地皮上,靠县里的救济金繁盛起来,已经有三代之久了。
不过,亚历山德拉姑妈的理论还是有点事实根据的。梅科姆是个古老的镇子,在芬奇庄园以东二十英里的地方。就这样一个建立很早的镇子说,离河边太远了。要不是因为那个叫辛格菲尔德的机灵人,梅科姆是会靠河边近一点的。很久很久以前,这人在两条小道的交叉处开了个客店,是当时这地方唯一的小旅馆。这人不爱国,不管是印第安人还是殖民者,他都一样接待,一样做军火生意。双方谁也不管他是属于亚拉巴马州还是属于克里克部落,只要买卖做成了就行,生意兴旺着呢。州长威廉?怀亚特-比布为了促进这个新建县的经济稳定,派出一支勘测队,去确定县的确切中心,并在那儿建立政府所在地。
这些勘测队员住在辛格菲尔德的客店里,他们告诉店主,他的客店在梅科姆县的地界内,并指给他看了初步选定的县政府的地址。要不是辛格菲尔德那时采取了大胆行动来保存自己的店产,梅科姆镇就会坐落在温斯顿沼泽的中心了,那是个设有任何好处的地方。结果没有那样,梅科姆从自己的中心——辛格菲尔德的小旅店——向外扩展开来。因为辛格菲尔德在一天晚上把他这两个客人灌迷糊了,让他们掏出了地图和测量图。他这儿删掉一点,那儿补上一块,按他自己的需要把县的中心位置挪动了。第二天,他打发这两个人上了路,鞍袋里既装着地图和图表,也装着五夸脱酒,每人两夸脱,另外一夸脱是给州长的。
梅科姆最初就是为县政府建立的,因此,不象亚拉巴马州里其他一些和它一样大的镇子那样肮脏。它一开始就修得房屋结实,法院堂皇,街道宽阔而雅致。梅科姆镇上有专业技术的人多起来了。拔牙的、修马车的、看病的、存钱酌.做礼拜的、给骡子诊病的,都得上梅科姆来。可惜的是,辛格菲尔德的谋略尽管聪明已极,仍然是有问题的。船是当时唯一的公共交通工具,而他让这个新镇子离河太远了。住在县北端的人们到梅科姆镇的商店买东西,要花上两夭工夫。结果一百年过去了,这个镇还只这么大,孤岛一样处在左一块右一块的棉花地和树林子的包围之中。
尽管内战时这个镇没有人注意,但是经济恢复法和经济衰退促使它发展,不过是向内部发展。极少有外来人在这儿安家。老是几个旧家族互相联姻,以至这块地方的人看起来都多少有点相象了。偶尔有人从蒙哥马利或莫比尔带进一个外乡人,但只在这平静的家族同化流程中引起一点小小的浪花。在我的童年时代里,这里的情况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梅科姆镇确实存在着一种种姓等级制度。在我看来,它是这么一回事:多年住在一起的老一辈的和现在这辈人,谁都可以对谁断言:各种态度,各种性格差异,连各种姿势都被人们认为理所当然地一代一代传下去,而且越来越纯粹。因而下边这些名言简直成了日常生活的指导;克劳福德家族专爱管别人酌事;梅里韦瑟家族里三个人中有一个是病态的;德拉菲尔德家族不讲真话,布福德家里的人走路都那样,一定得记住先给银行通个电话才能从一个德拉菲尔德家的人手上接过一张银行支票,莫迪?阿特金森小姐老是佝偻着肩,是由于她的布福蓥血统,如果格雷斯?梅里韦瑟太太从莉迪亚?平克姆的瓶子里吸杜松子酒,这算不上一回事,因为她妈就是这样的。
亚历山德拉姑妈适应梅科姆的生活就象手指适应手套一样,可是跟我和杰姆的生活格格不入。我常常感到奇怪,她怎么会是阿迪克斯和杰克叔叔的姊妹,因而不由得想到了那些只记住了一半的故事。那是杰姆很早以前编的,里面说到了被掉包的小孩和用于麻醉的曼陀罗草根等等。
这些只是她住下来头一个月里我们主观的想法,她跟杰姆或我没有多少话说,我们也只在吃饭时和上床前见到她。那正是夏天,我们总在外面,当然,有时在下午我跑进屋喝点水,看到客厅里满是梅科姆的太太小姐们,一边喝着,一边叽叽咕咕说着,一边摇扇子。我常常被她喊住:“琼?路易斯,过来和这些太太小姐们说话。”
我一旦在门口出现,姑妈却又常常好象后悔不该叫我进来。我总是身上溅上了泥或一身的砂子。
“去和你们的莉莉表姐说话。”一天下午她把我拦在过厅里说。
“谁?”
“你的表姐,莉莉?布鲁克。”
“她是我们的表姐?我可不知道。。
亚历山德托姑妈做了一个难看的笑脸,这对莉莉表姐是表示歉意,对我却是一种非难。莉莉表姐走了以后,我知道有瞧的了。
爸爸没有给我们说过芬奇家族的事,也没有给他的小孩灌输自豪感,这实在是糟糕的事。姑妈叫来了杰姆,杰姆在我身边的沙发上小心地坐下。姑妈离开房间,又带着一本紫色封面的书进来了,上面套金印着几个凹版字:《乔舒亚?斯?圣克莱尔沉思录》。
“你们的表哥写的,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杰姆细看了看那本小书。“是那个被关了很长时间的乔舒亚表哥吗?”
亚历山德拉姑妈说:“你怎么知道那件事?”
“怎么,阿迪克斯说的。他躲在大学校园拐角的地方。说他想开枪打死校长。乔舒亚表哥说那校长什么也不是,只是个管下水道的。他想甩一枝旧式燧发手枪打死他,可枪在他手上炸开了。阿迪克斯说他家花了五百块钱才把他们的事了结……”
亚历山德拉姑妈象鹳鸟一样僵直地站着。。够了,”她说,“我们会把这事弄清楚的。”
快上床的时候,我在杰姆的屋里,想借一本书,这时阿迪克斯敲门进来了。他在杰姆的床沿上坐下,先板着脸看着我们,然后又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