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抱歉,我回来了。你刚才说什么?”

“达格是不是在写关于电脑犯罪的东西?”

“你要是想叫我发表一段关键谈话,可以。”

“那就说吧。”

“只不过你得一字不改地引述。”

“不然还能怎么引述?”

“这个问题我还是不要回答的好。”

“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十五分钟后发电子邮件给你。”

“什么?”

“去收信。”布隆维斯特说完便挂了电话。

他走到桌旁,启动笔记本电脑,打开Word,坐下来沉淀两分钟后开始写了起来。

《千禧年》的自由撰稿记者兼同事达格·史文森遭杀害,令总编辑爱莉卡·贝叶深受打击。她希望能尽快破案。上星期三夜里,达格与女友遇害后,是《千禧年》的发行人麦可·布隆维斯特发现屍体。

“达格是个才华洋溢的记者,也是我很欣赏的人。他曾针对文章主题提出一些想法。他正在进行的项目当中,也包括对於一连串电脑骇客的深入调查。”布隆维斯特对本报记者表示。

至於凶手是谁,或命案背后有何动机,布隆维斯特与贝叶都不愿妄加揣测。

布隆维斯特拿起电话打给爱莉卡。

“爱莉卡,你刚刚接受了《瑞典晚报》访问。”

“是吗?”

他将引述的话念给她听。

“为什么?”

“因为每句话都是真的。达格已经自由撰稿十年,电脑安全问题也是他的专业之一。我和他讨论过很多次,还打算在结束非法交易的主题后,让他写一篇相关的文章。你知道还有谁对骇客有兴趣吗?”爱莉卡明白他的用意了。

“聪明,麦可,太聪明了!那好,登吧。”

尼克拉森收到布隆维斯特的电子邮件后,不到一分钟便回电。

“这算不上关键谈话吧?”

“我只能给你这个,而且是其他报纸拿不到的。要么你一字不漏地刊登,不然就什么也别登。”

布隆维斯特发电子邮件给尼克拉森后,又回到电脑前面,略加思索后写道:

亲爱的莉丝:

我现在写的这封信会存在硬碟里,我知道你迟早都会看到。我记得两年前你是怎么侵入温纳斯壮的硬碟,因此怀疑你也一定侵入了我的电脑。现在,你显然不愿意和我有任何牵拉,我不想问原因,你也无须解释。

不管你愿不愿意,前几天发生的事又再度将我们联系在一起。警方说你杀害了两个我很喜欢的人。达格和米亚遭射杀后几分钟,正是我发现了屍体。我并不认为是你开的枪,当然也希望不是你。警方声称你是个精神异常的杀人犯,但若是如此,就意味着我完全错看了你,又或者是你在过去一年内完全变了个人。假如你不是凶手,那么便是警方追错了人。

在此情况下,我应该劝你向警方投案,但这恐怕只是白费唇舌。你迟早都会被找到,到时候你会需要朋友。或许你不想和我有任何牵连,但我有个妹妹叫安妮卡·贾尼尼,是个律师,最好的律师。如果你和她联络,她愿意为你辩护,你可以信任她。至於《千禧年》方面,我们已经开始自行调查达格和米亚被杀的原因。我现在正在拼凑有理由想让达格闭嘴的人的名单,虽然不知道方向正不正确,但我会根据名单一一查证。这当中只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不明白这件事怎么会牵涉到尼斯·毕尔曼?达格的资料中从未提及他,我猜不透他与达格和米亚之间有何牵连。

帮帮我吧,拜托了。有什么牵连呢?麦可

又及:你的护照该换张照片了。这张实在不像你。

他将文档命名为“给莉丝”。然后建立了一个新文件夹,命名为“莉丝·莎兰德”,并且在电脑的桌面上建立了快捷方式。

※※※

星期二上午,阿曼斯基召集了三个人,到米尔顿安保的办公室开会。

前索尔纳警局刑事巡官约翰·弗雷克伦是米尔顿行动小组的组长,计划与分析由他全权负责。阿曼斯基在十年前网罗他进公司,并将如今六十出头的他视为公司最宝贵的资产。

另外阿曼斯基还找来松尼·波曼和尼可拉斯·贺斯壮。波曼也是退役警员,八十年代曾在马尔姆的武装反应小组接受训练,后来转到暴力犯罪组,指挥过十几起相当戏剧化的调查工作。九十年代初,“雷射枪人”①横行之际,波曼也是主要侦办人之一,一九九七年才在多次游说加上异常丰厚的薪资条件下考虑跳槽到米尔顿。贺斯壮被视为菜鸟。他曾在警察学校受训,但就在毕业考试前夕发现自己有先天性心脏病,不仅需要进行大手术,警察生涯也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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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瑞典一名连续杀人犯,起初以装有雷射瞄准器的来福枪犯案,因而得此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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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贺斯壮的父亲同期的弗雷克伦向阿曼斯基提议,希望他们给他一个机会。由于分析小组刚好有个缺,阿曼斯基便答应聘用他,至今仍未感到后悔。贺斯壮已经进米尔顿五年,或许缺乏现场的实际经验,却是机敏且难得的智囊人物。

“大家早,坐下开始读吧。”阿曼斯基说着,发下三个文件夹,其中包含大约五十张关于追捕莎兰德的复印新闻剪报,外加三页阿曼斯基对莎兰德背景的简介。贺斯壮最先看完并放下文件夹。阿曼斯基则等着波曼和弗雷克伦。

“我想你们应该都看到周末报纸的头条了。”

“莉丝·莎兰德。”弗雷克伦用闷闷的声音说。波曼摇了摇头。

贺斯壮对空凝视,脸上带着不可解的表情和一抹苦笑。阿曼斯基对三人投以锐利目光。

“我们的员工之一。”他说:“她还在公司的时候,你们对她了解多少?”

“我有一次试着跟她开了个小玩笑,”贺斯壮又淡淡一笑,说道:“不怎么成功,她好像要把我的头啃掉似的。她是个一级泼妇,我跟她几乎说不到十句话。”

“我觉得她是个大怪人。”弗雷克伦说。

波曼耸耸肩。

“我说她根本是个疯子,最让人头痛的家伙。我以为她只是很奇怪,没想到疯到这种地步。”

“她有她自己做事的方式。”阿曼斯基说:“她这个人不容易应付,但我信任她,因为我从未见过如此优秀的调查员。她每次送来的结果都超乎我的预期。”

“这点我始终不明白。”弗雷克伦说道:“我想不通她怎么可能工作如此优秀,处理人际关系却如此失败。”

“答案当然就在於她的精神状态。”阿曼斯基用手指戳了戳其中一份文件夹。

“她被宣告失能。”

“我完全不知情。”贺斯壮说:“我是说她背上又没挂牌子说她是公认的笨蛋,而你也从来只字未提。”

“没错。”阿曼斯基解释道:“我没有说,是因为我认为不需要再为她冠上更大的污名,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机会。”

“而安斯基德发生的事正是你那慈悲的实验结果。”波曼说。

“也许。”阿曼斯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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