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明白了。”彼得看了看克拉奇利,又看了看特威特敦小姐,再把视线收回来,“我们马上去布若克斯福德,抓住这位先生,然后把事情弄清楚。与此同时,我们还需要有人来照看花园,所以你最好还是照常工作。”

“很好,老爷。我还是每个星期三来吗?五先令。诺阿克斯先生按天付给我酬劳。”

“我也给你这么多钱。顺便问一句,你知道哪里可以搞到电灯吗?”

“是的,老爷。我工作的那个修车厂里有一个。”

“因为,”彼得微笑着看着他的妻子说,“虽然蜡烛和油炉会带来浪漫的时刻,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尽快让塔尔博伊斯通上电。”

“您可以让帕格海姆用上电,老爷。”克拉奇利突然亲切地说,“我想我很愿意——”

“弗兰克,”特威特敦小姐快乐地说,“很懂机械。”

可怜的克拉奇利刚想发作,接触到彼得的眼神后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好吧。”彼得说,“我们尽快完成吧。你还是继续做园丁。”园丁感谢了一声,趁机逃走了。哈丽雅特细想了一下,认为教师作风已经进入了特威特敦小姐的血液,可能对于男性来说,一般情况下,把责备和卖弄混合起来都是让他们无法忍受的。

远处的大门“咔嗒”响了一声,克拉奇利出去了,接着落在小路上的脚步声打破了短暂的停顿。

“也许是舅舅来了。”特威特敦小姐嚷着。

“我希望不是那些恶魔般的记者。”彼得说。

“不是他,”哈丽雅特跑到窗前,“是牧师来了。”

“哦,亲爱的牧师!也许他知道点什么。”

“啊!”帕菲特先生说。

“这太好了!”彼得说,“我收集牧师。”他走到哈丽雅特身边,一起观察,“这是一个成长得非常好的样本,大约六英尺四英寸,近视,一个好园丁,说话声音悦耳,抽烟斗——”

“天哪!”特威特敦小姐喊道,“您认识古达克先生吗?”

“脏兮兮的,他老婆靠一点微薄的收入支撑着家庭。我们最老的学术中心之一的产品——一八九。年产自——牛津,我推测,不,我想是,凯布勒①,虽然他和教区允许的见解一样高明。”

“他会听到你说话的。”哈丽雅特说。这时受人尊敬的先生正把他的鼻子从大丽花丛中抽出来,透过眼镜匆匆瞥了一眼客厅的窗户。

“罗马背心和表链上指向上方的徽章。你知道我的方法,华生。胳膊下夹着一捆赞美诗说明他已经做完了国教的晨祷。另外,虽然我们听见教堂的钟声响了八下,却没听见日祷的钟声。”

“你怎么这样看待事情,彼得!”

“对不起。”她的丈夫涨红着脸说,“不管正在做什么,我都忍不住观察。”

“情况越来越糟糕了。”他的夫人回答,“香迪太太会吃惊的。”看到特威特敦小姐完全困惑了,夫人赶忙解释道:“当然今晚练习唱诗。星期三,你知道,总是在星期三。他会带着歌本去教堂。”

“当然,就像你说的那样。”彼得颇有意味地同意她的说法,“星期三总是要唱诗。英国的乡下生活从来都没改变过。哈丽雅特,你对蜜月住所的选择真成功。我感觉年轻了二十岁。”

牧师靠近的时候,他赶忙从窗前走开,激情地宣布:“给我一问乡下的农舍吧,经年的烟灰飘落。

给完美的早晨戴上皇冠,看啊j一个英国牧师在召唤。

“特威特敦小姐,我也一样,虽然你也许不这么想,蒙德和加勒特叫骂着正在乡村唱诗班唱诗的铁匠女儿,宣布长枪兵连队队员正散布在人群中的野兽之间,我自己也有一点点怪念头。”

“啊!”帕菲特先生说,“人群中的野兽,这很笨拙。”

好像“烟灰”这个词触动了他脑子里的一根弦,他暂时朝壁炉的方向移动。牧师在门廊处消失了。

“亲爱的,”哈丽雅特说,“特威特敦小姐会认为我们两个很疯狂。帕菲特先生已经知道了这一点。”

“哦,不是的,我的夫人。”帕菲特先生说,“不疯狂。只是幸福。我知道这种感觉。”

“帕菲特,作为男人对男人来说,”新郎说,“我很感谢你那些和善和同情的话。但是,顺便问一句,你度过蜜月吗?”

“在赫恩海湾,老爷。”帕菲特先生回答。

“上帝啊!那是乔治·约瑟夫·史密斯在浴缸里杀死他第一任新娘的地方。我们怎么没想到呢。哈丽雅特——”

“恶人,”哈丽雅特说,“作孽!这里只有澡盆。”

“哎呀!”特威特敦小姐终于抓到了唯一有意义的词,“我总是跟舅舅说,他应该弄一间浴室。”

没等彼得给出不卫生的进一步证据,本特通告:“尊敬的西蒙·古达克。”

牧师——消瘦,上了年纪,胡子刮得很干净,烟袋从“牧师灰”色的上衣VI袋里鼓出来,裤子的左膝处有一块精心织就的三角形补丁。他温和而自信地挪着步子,天生谦逊的性情中透着一股刻意的高贵。他从人群中挑选出特威特敦小姐,热忱地和她握了握手,同时意识到帕菲特先生的存在,又向他点了点头,愉快地问候着:“早上好,汤姆!”

“早上好,古达克先生。”特威特敦小姐用忧郁的唧唧喳喳声回复道,“天哪!天哪!他们告诉你了吗?”

“是的。”牧师说,“嗯,这很令人惊讶!”他调整了一下眼镜的位置,淡淡地微笑着面对彼得说,“恐怕我打扰你们了,我明白诺阿克斯先生——”

“早上好,先生。”彼得认为在特威特敦小姐没作介绍前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比较好,“很高兴见到您。我叫温西。这是我的妻子。”

“恐怕我们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哈丽雅特说。她想,古达克先生十七年来没什么变化,除了头发白了一点,瘦了一点,肩部和膝盖松垂了一点,其余的基本上还是跟当年她和父亲去帕格海姆看病时偶然碰见的古达克先生一样。显然古达克先生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他的眼神就像在探测未知的海域时,忽然遇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一件深蓝色运动衣的前胸口袋上绣着“O.U.C.C.”。

“牛津人,我明白了。”牧师高兴地说,好像这一点就可以消除进一步确认身份的必要。

“贝列尔学院,先生。”彼得说。

“玛格达伦学院,”古达克先生回应道,他并没有意识到只要说出“凯布勒”,他可能就名誉扫地。他又抓住彼得的手握了握,“非常高兴!贝列尔学院的温西。唉,那是?”

“板球,也许。”彼得有帮助地提议。

“是的。”牧师说,“是的,板球,弗兰克!我挡住你的路了吗?”

克拉奇利拿着一个梯子和水壶开心地走进来,说:“不,先生,完全没有。”他说话的语气却意味着,“是的,先生,你就是挡我的道了。”牧师赶忙躲开了。

“您不坐下吗,先生?”彼得说着,让出椅子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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