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丽雅特停顿了一下,手里握着第十二根稻草。
“大致如此,三个月前她嫁给了另一个小子。”
“不是所有!”哈丽雅特说,把稻草扔进火堆。
“真该死!”彼得说。他接触到哈丽雅特的眼神。
“但是让我感兴趣的是,”柯克说,“他父亲是谁。”
“她是抢劫犯的女儿,她的名字是爱丽丝·布朗。她父亲是一个意大利小镇的霸王。”
“根本不是,他从事——”柯克说,停住快要碰到嘴边的酒杯,“一个欢迎任何人加入的行业,你们说他是做什么的?”
“从您的口气来看,”彼得回答,“这么说,您已经找到解决难题的钥匙了。”
“我不能想象。”哈丽雅特性急地说,“我们放弃。”
“呃,”柯克宣布,带着点怀疑的神色看着彼得,“如果你们放弃,就让我来告诉你们。她的父亲是个铁贩子、锁匠,需要钥匙的时候就做一把。”
“上帝,您别这么说。”
柯克喝了一口酒,猛地点点头。
“而且,”他继续说,并把酒杯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而且,不是很长时间以前——大约六个月前——年轻的克拉奇利去过,让他配一把钥匙。”
“六个月前!好啊,好啊!”
“六个月前,但是,”警督又说,“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才让人吃惊呢。我不介意说我也吃了一惊…谢谢,我不介意这么做…呃——那个老家伙没把钥匙当秘密。在他们分道扬镳前,他们好像进行了一场年轻人式的争吵。不管怎样,他好像对为弗兰克·克拉奇利说好话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于是,当我问他问题的时候,他马上作答。而且,他带我看了车间。他是个有条理的人,他配一把新钥匙,就留一个模子。他说,人们总是丢钥匙,所以最好有个记录。他带我看车间,和那把钥匙的模子。你们认为那把钥匙什么样?”
彼得曾经被指责过,这次不敢贸然猜测。但是哈丽雅特认为有必要回答一下。她集聚所有人类能够表达的惊奇,说:“您的意思是说,和房子某个门的钥匙一模一样?”
柯克先生用他的大手拍了一下大腿。
“啊哈!”他大叫着,“我说什么了?我早就知道能在这里等到您!不——不是,也不像。现在!您怎么想的?”
彼得拾起剩余的稻草,开始给自己织个新头巾。哈丽雅特觉得她的努力比自己想要的还要好。
“真令人惊异!”
“一点都不像,”警督重复着,“一个大家伙,看起来像教堂的钥匙。”
“它是,”彼得的手指飞快地在稻草间穿梭,“按照钥匙还是蜡质模型配的?”
“钥匙。他带过去的。他说那是他租用的一个谷仓的钥匙。他说那把钥匙是谷仓主人的,当时他也想有一把。”
“我认为应该由主人给租户提供钥匙。”哈丽雅特说。
“我也这么想。克拉奇利解释说,他曾经有一把,后来丢了。注意,这可能是真的。反正,那是那个老人给他配的唯一的一把钥匙——至少他是这么说的,我不认为他在撒谎。于是我就坐着夜班火车离开了,这其实很不明智。但是吃完晚饭,我对自己说,呃,这是一条线索——不要放弃,要追踪下去。于是我去了帕格福德找我们的年轻朋友。呃,他不在修车厂,但是威廉斯说看见他骑着自行车去安布尔登·欧弗布鲁克了——你也许知道——沿着洛普斯利路大约一英里半的帕格福德城外。”
“我们今天下午走过那条路。可爱的有着胸针尖顶的小教堂。”
“是的,是有个尖顶。我想我得去看看他。于是我继续向前——你们记得帕格福德城外四分之三英里的地方有个大的带瓦顶的老谷仓吗?”
“我注意到了。”哈丽雅特说,“孤零零地立在田野间。”
“说得对。路过那里的时候,我看见一束光——可能是自行车的车前灯——从田野上划过,这时我突然想到六个月前,克拉奇利给谷仓的主人莫法特先生开过拖拉机。看见了吗?我把所有的东西在脑子里整合在一起。于是我从汽车里走下来,跟着自行车穿过田野。他骑得并不快,我走得非常快,当他走到一半的时候,一定是听到我的脚步声,因为他停了下来。于是我走上前来,看清了那个人是谁。”
警督又停顿了下来。
“继续,”彼得说,“我敢肯定,这次不是克拉奇利。是古达克先生或者皇冠酒吧的主人。”
“又说错了,”柯克愉快地说,“是克拉奇利。我问他在那里干什么,他说那是他的事情,我们争论了一会儿,我说我想知道他拿着莫法特先生谷仓的钥匙干什么,他想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反正,大概意思就是,我说我想看看谷仓里有什么,他要和我一起进来。于是我们一起走,他听起来很生气,他说:‘你攻击错了目标。’我说:‘我们走着瞧。’他说:‘我告诉你我没钥匙。’我说:‘那你在田地里做什么,因为这里并不通向什么地方。’我说:‘我还是要看看。’于是我把手放在门上,门很轻易地就开了。你们知道谷仓里有什么吗?”
彼得摆弄着稻草,把稻草根扭结在一起,做了一个王冠。
“我猜,”他回答道,“我想应该是——波莉·梅森。”
“猜对了!”警官惊叫着,“我以为您又让我抓个正着!就是波莉·梅森,而且她见了我一点都不害怕。‘现在,我的女孩。’我对她说,‘我不喜欢在这里见到你。’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接着克拉奇利说:‘跟你没关系,你这个笨警察。她到了这个年龄已经可以自己做主了。’我说:‘也许,但是她还有个母亲把她养大成人,而且,’我说,‘莫法特先生也许有什么话要说。’然后我们又说了一些话,接着我对那个女孩说:‘你摸过那把钥匙,但是你没有权利这么做,如果你有任何理智和感觉的话。’我说,‘你得跟我回家。’最后,我把她带回来了——她很莽撞,年轻人的特点。至于我的老爷——我让他闲得无聊——很抱歉,老爷——我本不想冒犯。”
彼得编完王冠,戴在头上。
“真奇怪,”他发表评论,“那些像克拉奇利的人,长着很多颗大白牙,实际上都是快乐的好色之徒。”
“也不是轻佻的人,”哈丽雅特说,“弓的两根弦是用的,一根为了享乐。”
“弗兰克·克拉奇利,”柯克说,“他有一屁股不干不净的东西,笨警察,是啊——警察就抓他,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就在这几天。”
“肯定缺乏细腻的感情,”彼得说,“奥菲莉亚是起装饰作用的,我真正的情人无疑是克洛伊。但是让奥菲莉亚的父亲为克洛伊配一把钥匙—是不明智的。”
“我不负责经营周日学校。”警督说,“但是波莉·梅森正在自找麻烦。‘结婚预告下星期日就贴出来了。’她厚脸皮地说。‘是吗?’我说,‘那么,如果我是你,姑娘,我就马上自己去教区,在你的男人改变主意之前。如果你和他是正当交往,不必拿着别人家谷仓的钥匙吧。’我没提伦敦的那个姑娘,因为那已经结束了,但是如果有一个,就可能有两个。”
“是有两个,”哈丽雅特毅然地说。“另一个在这儿,帕格福德。”
“怎么回事?”柯克说。
哈丽雅特把那天晚上的故事又讲了一遍。
“哦,我困惑了!”柯克呼喊着,尽情地大笑,“可怜的艾吉·老特威特敦!她居然在教堂的墓地亲吻克拉奇利。这真是个大笑话!”
另外两个人没发表评论。柯克马上收起笑容,进入一种沉思状态。他的眼睛开始固定在一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稍等!稍等!”他们屏息看着他。“艾吉·特威特敦?年轻的克拉奇利?现在,我想起来了…你们别说…好了!我知道了。”
“我猜您也会想起来的。”彼得说,声音低了一半。
“第十二夜!”柯克大叫,欣喜若狂。“奥尔西诺,正是!‘太老了,上帝作证,让这个女人找一个比她年龄大的。’我知道莎士比亚说了些什么。”他又一次陷入沉默。“唉!”他换了个口气,“你们看!如果艾吉·特威特敦想给克拉奇利钱,而且还有房子的钥匙,是什么阻止了她昵——嗯?”
“没什么。”彼得说,“只是你得证明这一点,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