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们这边来,吃饭时讲个故事为我们助助兴,您不介意吧。请原谅我史蒂文森式的

举止——我的同情不会因此而减少。”

“别那么傻,彼得,”那个不引人注意的人说,“我的朋友不像你认为的那样

会为你们讲故事,他是个很有理性的人。”他一边转向陌生人一边补充道,“如果

你有什么心里话要说,你一定十分清楚事情不会如你所愿。”

另一人冷笑了一下。

“如果你不厌烦的话,我很高兴给你讲。有关案例碰巧发生,就这些。”

“理由和我的相同。”那个叫彼得的人得意地说,“继续啊。喝点什么。这是

一颗可怜的从未感到过高兴的心。

如果你愿意,就从头开始吧。我是个很平凡的人。微不足道的事使我高兴,事

物的枝节使我迷惑,没有远大目标,从不拒绝合理的帮助。查尔斯也会这样说的。”

“哦,”陌生人说,“从头开始讲。我是个医学家,尤其对癌症的研究感兴趣,

像许多人一样我曾希望专门研究这门学科,但是当我完成学业后我没有足够的钱定

居下来从事研究工作。我不得不去乡下行医,但我和这儿的重要的人物保持着联系,

希望有一天能回到这里来工作。可以说我的一个叔叔对我抱有很大希望,同时他们

认为像一个全科医师一样有广博的经验对我来说很有好处的,这样可以避免一个人

的路越走越窄。

“后来,当我在某地买下一个不错的小诊所的时候——最好不要提到任何名字,

让我们称它为X ,它坐落在去汉普郡的路上,这是一个只有五千人口的小镇——我

很高兴在我病人的名单中找到了一位癌症患者。那个老妇人——”

“这是多长时间以前的事?”彼得打断了他的话。

“三年前的事。对于这个病例我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这个老妇人已经七十二岁了,而且还做过一次手术。她是个精力充沛的人,所

以她有一个良好的体质支持她和病魔作斗争。从她和其他人的交往可以看出她不是,

从来都不是一个性格坚强、充满才智的人,但是她在某些方面却极端固执,所以坚

信她不会死。那时她和她的二十五岁左右的外甥女住在一起。在这之前,她曾和另

一个老妇人住在一起,也就是这个女孩的姨,她们俩从学生时代就成了最要好的朋

友。当女孩的姨死后,这个女孩,她们仅存的亲人,辞掉了皇家自由医院的护士工

作来照顾这幸存者——我的病人。她们是在我开这个诊所的前一年在那儿定居下来

的。但愿我说的很明白。”

“十分清楚。那儿还有其他护士吗?”

“那时没有。那个病人能四处走动,看看朋友,并能做些简单家务,例如浇花、

织毛衣、读书等,还可以开车——实际就是老人们用来消磨时间所做的大多数事情,

一当然痛苦经常折磨着她,但是外甥女的训练足以使她去做所有必须的事情。”

“她外甥女什么样?”

“哦,是个有教养、有能力的好女孩,比她姨妈聪明得多,而且自立、头脑冷

静,是个很时尚的女孩,是那种头脑冷静,记忆力好,可以信赖的女孩。当然,过

了一段时间,可恶的肿瘤又开始出现,因为这种病如果一开始没有控制住的话,它

就会一次又一次地反复,所以有必要再进行一次手术。那时我已经在x 镇待了大约

八个月了。我把她带到伦敦沃伯顿·贾尔斯先生——我的上司——那里。手术进行

得很成功,虽然很明显,一个重要的器官正在被侵蚀,结果不过是个时间问题。我

没必要详细说了。

我们已经尽力了。我希望这个老妇人可以待在城里,在沃伯顿先生这治疗,但

她却坚决反对。她习惯乡村生活而且也只喜欢住在自己家里,她回到了X镇,我为

她联系了离得最近的城里的一所杰出的医院为她提供治疗。手术之后,她惊人地恢

复了,终于打发走了护士又回到了她外甥女的身边。”

“等一下,医生,”一个叫查尔斯的人打断了他的话,“你说你把她带到了沃

伯顿先生那儿什么的,我推测她一定很富有。”

“哦,是的,她是一个非常富有的女人。”

“你知道她是否立过遗嘱吗?”

“不知道。我想她对提到死亡极其反感。她总是拒绝立任何遗嘱,因为想到这

类事情会使她感到不舒服。一次,在她手术之前,我确实冒险以非常随便的方式谈

到此事,结果她很不高兴。而且她说立遗嘱没有必要。”你,我亲爱的,“她对外

甥女说,”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惟一的亲人,无论发生什么,我所有的一切将来都将

是你的。我知道我可以相信你会记得我的有用之处和我的宽厚仁慈。“

所以,当然我不再坚持立遗嘱的事了。

“我想起来了,顺便说一句——在当时,那是以后的事情,和我们现在讲的无

关。”

“请把所有的细节都说出来。”彼得说道。

“是这样,我记得有一天我到老妇人那,发现她的情况不像我所希望的那样好

而且很激动。她外甥女告诉我麻烦是由律师的来访引起的——一位从家乡来的家庭

律师,不是本地人。他坚持私下里与这个老妇人见面,见面结束时,她显得非常激

动和生气,断言每个人都想谋杀她。那位律师离开前没有向外甥女作任何解释,但

是强调如果她的姨妈表示想见他时,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她要马上通知他,他会立刻

赶到。”

“后来叫他来了吗?”

“没有。老妇人非常生他的气,几乎她为自己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她所有

的事物都从他的手中转移给了当地律师。不久以后,她必须接受第三次手术,从那

以后她逐渐变得越来越虚弱,她的脑子也开始变得不灵了,无法理解任何复杂的事

情。的确,她遭受了太多的痛苦,不能再为其他的事操心了。她的外甥女作为代理

人掌管了她姨妈的一切财产。”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一九二五年四月的事。提醒你一下,虽然她变得有点‘糊涂’——毕竟她

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她的身体确实非常结实。我正在研究新的治疗方法,结

果异常有趣。当惊人的事发生的时候,这一切使我更加烦心。

“我应该提到的是那时我们不得不给她雇了个护士,因为她外甥女不能夜以继

日地照顾她。第一个护士是四月份来的。她是个非常迷人而且能干的年轻女人——

一个理想的护士。我完全信赖她。她是沃伯顿·贾尔斯先生专门推荐给我的。那时

她虽然不到二十八岁,却像中年人一样谨慎和果断。我现在还可以告诉你我开始深

深地爱上这个女人了,她也爱我。我们订婚了,并打算今年结婚——如果不是因为

该死的良心和公德心。”

医生向抱怨倒霉的查尔斯冷漠地做了个鬼脸。

“我的未婚妻,像我一样对这件事充满兴趣——一方面因为这是我的病例,另

一方面她自己对这种疾病充满兴趣。如果我能有机会从事这方面的研究的话,她渴

望协助我的日常工作,但这只是顺便说说。

“就这样一直到九月份。那时,由于某些原因,病人开始像其他脑力衰退的病

人一样变得不可理解。她认为那个护士想杀了她——她也曾经那样怀疑那个律师—

—她还急切地告诉她外甥女她将被别人毒死。毫无疑问她把自己的痛苦归结为这个

原因。跟她讲道理是无用的——她大叫着拒绝护士走近她。当她的坏情绪爆发时,

很自然没有其他办法,只有把护士换掉,因为她在那儿对病人一点好处都没有。我

让我的未婚妻回到城里,打电报给沃伯顿先生的诊所,让他派给我别的护士。

“新护士第二天就到了,自然她和第一个护士一样优秀,但她似乎很胜任这工

作,病人也没有拒绝她。然而,我却和那个外甥女有了矛盾。可怜的姑娘,我认为,

这些没完没了的事情使她非常紧张。她认为她姨妈病得很厉害。我告诉她当然她姨

妈的病情会逐渐加重,但是她正和病魔进行着殊死的搏斗,没有必要那么恐惧。这

姑娘很不满意,然而,在十一月初的一天半夜时分她焦急地把我叫来说是因为她姨

妈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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