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姆西说。
“好吧,好吧,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安德鲁先生笑着说,“如果是谋杀,
一定会有犯罪行为。像我说过的,没有丝毫受伤或挣扎的痕迹。如果现在你愿意与
帕克警官去那看看,你就带上你想带的工具。发现了什么就告诉我一声。”
温姆西谢过他,去叫隔壁办公室里的帕克,催他一同到走廊里。
“我不喜欢这样,”他说,“当然了,可以说,看到我们当初的心理攻势起到
作用还是令人满意的,但我希望这不是决定性的作用。我们赶快到埃皮恩森林,然
后去见女房东。顺便告诉你,我买了辆新车,你会喜欢的。”
帕克先生看了一眼这个细长、乌黑的怪物,连镀铜的两个排气管都闪着刺眼的
光泽。他惟一希望的是去埃皮恩不受任何干扰,所以要显得正式些。他向路上每位
穿蓝制服的人挥手示意,显示自己警察的特权。他做到驾驶坐位上没有遭到反对。
与其说有勇气不如说放心地在过往的行人和车辆中猛然疾驶——没有普通赛车的咆
啸声,而是行驶平稳,不可思议地安静无声。
“新型戴姆勒一66型。”彼得勋爵边说边敏捷地从一辆卡车边轻擦而过,好像
没有看到它似的。“赛车的车身,特制的……有用的……小配件……没有噪音——
讨厌噪音……埃德蒙。斯帕克勒……记得……非常渴望没有噪音……小多里特……
叫她‘默德尔夫人’……因为那个原因……一会儿我们看看她能做些什么。”
在他们到达发现尸体的地点之前他们就实现了预言。
他们的到来在一小群人中引起不小的骚动。这些人是因职责或好奇才来到现场
的。彼得勋爵立刻被四个记者和一些摄影记者缠住。他们满怀希望,这一神秘案也
许会给他们提供引人注目的三个栏目的报道。使帕克烦恼的是,他走出“默德尔夫
人”这一不体面的事被拍了照。警长沃姆斯利有礼貌地帮助了他,指责旁观者,领
他到了出事地点。
尸体已被移到停尸房,但潮湿地上的凹陷处清楚表明尸体原来呆的地方。彼得
看过后哼了一声。“讨厌的暖春天气,”他充满感情地说道,“四月的小雨——太
阳和水——没有比这更糟的了。主管,尸体一定有变化吧?”
“啊,是的,勋爵。变化不小,尤其是暴露的部分。
但身份没什么怀疑的。“
“我想是的。尸体是怎样的姿势?”
“躺着的,很平静,正常。衣服也没弄乱。她感到不舒服时一定是先坐下,然
后倒下的。”
“哦,下雨下得已看不出地上的脚印和其他痕迹了。
草又茂盛。令人讨厌的草,哦,查尔斯?“
“是的,这些嫩枝好像一点也没弄断,警长。”
“噢,是的,”警长说,“正如我在报告中指出的,没有挣扎的迹象。”
“没有——但如果她像你说的那样坐下,然后倒下,你不认为她的体重会弄断
一些嫩枝吗?”
警长机敏地瞥了一眼伦敦警察。
“你不会以为她是被放在这儿的吧,对吗,先生?”
“我什么也不以为。”帕克反驳说,“我只是注意到一点,你也应该考虑这一
点。这些车轮印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们的车印,先生。我们的车倒到这儿,从那条路拉着她走的。”
“所有这些车印都是你的人留下的,对吗?”
“部分是,先生。一部分是发现尸体的人留下的。”
“我想你没注意其他人的痕迹吧?”
“没有,先生。可上周雨下得很大。而且,你看这个地方到处都有兔子,也有
其他的动物。我想,臭鼬之类的动物。”
“噢,你最好朝四周看看。远处可能有些痕迹。圈一下,报告你看到了什么。
你不该让那群人靠得太近。围起警戒线,让他们离开这儿。彼得,看到你想要的了
吗?”
温姆西一直用他的手杖漫无目的地戳着几码远的一棵老橡树。这时他蹲了下去,
拿出塞在大树裂缝中的一个包。两个警察特别感兴趣,急忙过去。东西已变干了—
—一个火腿三明治和一个空巴斯啤酒瓶子。这些东西胡乱地裹在一张油渍渍的报纸
里。
“野餐的人,”沃姆斯利用鼻子哼了一声,“我猜想与本案无关。”
“我想你错了。”温姆西平静地说,“准确地说这个姑娘什么时候失踪的?”
“噢,她在幽静小屋五点下班,到明天正好已经一周了,那天是二十七号,星
期三。”帕克说。
“这是二十七号周三的《晚报观察》。很晚的末版,要到大约六点才到街面上,
所以除非有人把报带到这儿吃晚饭,否则是这个姑娘自己或她的同伴带过来的。之
后几乎不可能有人会来这儿野餐而不带着报纸的正文。倒不是正文部分必定要干扰
某人享用晚餐。战争要来就让它来吧。不过此时没有战争发生。”
“的确如此,先生。你假定死亡发生在星期三或星期四。她也许在别的地方—
—与某个人呆在镇上或其他地方。”
“又被推翻了,”温姆西说,“可是,这是个奇怪的巧合。”
“是的,勋爵,我很高兴你发现这些。你来负责呢,还是我来,帕克先生?”
“最好把这些带走,把它们与其他东西放在一起。”
帕克边说边伸手从温姆西那拿过来。它们好像引起温姆西特别的注意。“我相
信阁下是对的。这个包是那位姑娘带来的。当然看起来她好像不是自己来的,可能
她的那位年轻人跟她在一起。看起来像一个古老的故事。照管好那个瓶子,老兄,
上面可能有指纹。”
“你可以拿着这个瓶子,”温姆西说,“像迪克·斯威夫勒说的那样,愿我们
永远别失去一位朋友和送给他的那个瓶子。但在你警告你那位可敬的年轻铁路职员,
他所说的话可能会被记录下来用来指控他之前,我急切地希望你用你的眼睛看看、
用你的鼻子闻闻这块火腿三明治。”
“怎么啦?”帕克问。
“没什么。多亏这棵老橡树,它看起来保护得极好。这棵健壮的橡树——许多
世纪以来英国防御入侵者的壁垒。有胆量的人是我们的船员。顺便讲一下,通常引
用的词有误。但我疑惑不解的是三明治与其他东西不般配。”
“这是一块普通三明治,对吗?”
“噢,酒瓶和食物有多久了?多久了?——这是个火腿三明治,但不是普通三
明治。在里昂咖啡馆的厨房、偏僻街道的连锁商店或熟食店的柜台中从未见过。用
来做美味佳肴的这头猪在被养肥的时候日子过得一定不错,从不为食物担忧更不用
吃残汤剩饭。注意这干硬的东西,深褐色的瘦肉,油腻腻黄色肥肉,颜色暗的地方
经过黑色浓稠的汁腌制加工,使这道菜足以把宙斯从奥林匹斯山吸引来。告诉我,
没有辨别力的人一年到头应该吃炖鳕鱼过日子?告诉我,你的小女招待和她的铁路
职员是怎样来到埃皮恩森林,高兴地吃三明治的?三明治是由深黑的浓稠汁腌制的
布腊登汉姆大腿肉做成的。很久以前布腊登汉姆还是头小公野猪,在林地里撒欢,
直到死亡把它变成一个不易腐蚀的可怕尸体。我要补充的是这只生猪一磅要花三先
令——这点你应承认是重要的。”
“的确,很奇怪,”帕克说,“我想只有有钱人——”
“只有有钱人或把吃理解为精美艺术的人,”温姆西说,“这两个阶层无论如
何不一样,尽管他们偶尔有重叠。”
“那也许很重要。”帕克边说边小心地把证物包起来。
“我们最好现在去看看尸体。”
尸检不会令人愉快的,因天气又潮又热,又有臭鼬。
事实上,温姆西对尸体匆匆看了一眼便让两位警察继续检查。他把注意力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