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丈夫的日记本是普通学生使用的作业本,看起来很容易就能揭掉胶条。我被好奇心所驱使,想试试自己能不能顺利地揭掉胶条。谁想到,无论我这么小心,还是留下了痕迹。丈夫肯定会发现我看了日记。不过我可以发誓,里面写的什么,我一个字也没看。丈夫知道我不喜欢听下流话,故意以这种方式和我谈论这些,所以我更不愿意看了,太肮脏了。

我只是翻了翻,看看写了多少,丈夫写的细细的、神经质又潦草的钢笔字,宛如无数蚂蚁在爬。我立刻合上了本子。忽然又想起,刚才翻阅时,隐约看见本子上贴着几张淫秽的照片。这些照片是哪里来的呢?为什么贴在日记本里呢…是为了让我肴吗?照片上的人是谁呢?

突然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令人厌恶的印象。前几天,半夜时我在梦中感到屋里突然啪的闪了几下。当时我以为是看到别人给我拍照的幻影,现在想起来,那很可能不是幻影,而是丈夫在给我拍照。我还想起他曾对我说:“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美,我真想拍下来给你看。”对,那照片肯定是拍的我。……

我迷迷糊糊感觉自已被脱光了衣服,如果那照片里的人是我的话,就证明那些感觉是真实的。在我清醒的时候,我是不会允许的,但睡着以后就无所谓了。虽然这是很无聊的嗜好,可是,既然丈夫喜欢看我的身体,我就该努力做个贤惠的妻子,忍受他这种做法。要是在封建时代,妻子必须绝对服从丈夫的。况且,我丈夫不做这些疯狂的游戏来刺激他自己的话,就不可能使我满足。我不仅仅是在尽义务,也是为了满足我自己无比旺盛的情欲。那么,丈夫是请谁去冲洗、放大呢?有必要这么做吗?这仅仅是恶作剧吗?一向嘲笑我的“清高”的丈夫,是不是打算改造我呢?……

3月10日。……不知写下来合适不合适,妻子看了会有什么结果,坦白地说,近来身心有些异样的感觉。当然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点神经衰弱。我的精力本来不算弱,可是中年以后,由于应付妻子旺盛的欲求,精力过早地消耗尽了。现在总觉得力不从心,所以才采用种种不自然的,强迫的方法来刺激感官,好歹与精力绝伦的妻子抗衡,我常常担忧这样能坚持多久呢?

今天我开始利用木村这个刺激物,还发现了白兰地这个灵丹妙药,二者使自己不可思议的欲火焚烧起来了。为了科、充精力,我去找相马博士商量,每个月补充一次男性行尔蒙,我还感觉不够,每隔三四天注射升D单位脑垂体前叶荷尔蒙。然而要维持旺盛的精力比起药物来,主要还是精神的兴有更起作用。对木村的嫉妒酿成激情,尽兴欣赏妻子的裸体而加速了性冲动,导致无休止的狂热。眼下我成了远比妻子还要淫荡的男人。一想到我每天都能沉浸在我梦寐以求的无上喜悦中,就为自己感到庆幸,同时也预感到这种幸福不会持久的,早晚会得到报应的。自己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着生命,不,现在我已经在精神和肉体上感受到了这种报应的前兆了。

上周一,木村去学校时顺便来我家那天早上,发生了一件怪事。我起床想要去客厅,刚一坐起来,忽然觉得四周的一切,炉子的烟囱、隔扇、门框、柱子等的直线都成了双影,我以为是上了年纪眼睛花了的缘故,拼命揉眼睛,可是,不像是视力有问题。以前一到夏天,我常常由于脑贫血而晕眩,一般二三分钟就过去了,这回却是好长时间看东西还是双的,直到今天还没恢复正常。虽说没有特别的不便和痛苦,却使人有种不祥的感觉。我本想去看看眼科,又觉得这不是单纯的眼科疾病,一定有更致命的病因,就不敢去了。有时身体还失去平衡,走路摇摇摆摆的。

昨天还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下午3点左右,我打算给木村打电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所在学校的电话号码了。过去也有过一时想不起来的时候,但这次不像是这种情况,很像是丧失记忆。我有些惊慌失措,又去回忆木村学校的名称,结果也忘记了,最让我吃惊的是,连木村叫木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家女佣的名字也忘了,妻子和敏子的名字好歹还没忘,可是去世的岳父、岳母叫什么都忘了。敏子现在寄居的人家的名字也记不起来了。甚至自己家的地名——只知道友京区,后面就想不起来了。

我加心充满了恐惧,这样下去,发展严重的话,大学教授的职位也保不住了。不仅如此,连单独外出,与人交际都不可能了,那就成了废人了。现在还只是人名、地名等想不起来,还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看来只是传达名称的神经麻痹了,传达知觉的组织并没有全部麻痹。这种麻痹状态只持续了二三十分钟,被阻断的神经又恢复了通畅,失去的记忆又回来了,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了。这件事我对谁也没有说,以后也没有再犯,可是对于不知什么时候会再犯的担忧——不止持续二三十分钟,而是持续一天,二天,一年,二年甚至一生的担忧一直萦绕心头。假使妻子发现了这件事,她会采取什么措施呢?大概会考虑到我的将来,多少控制一下以后的行为吧。不过以我的估计,这恐怕不大可能。她理性上虽然想控制,但她那永不知足的肉体不会听从理性的指挥,为了满足肉体的欲望将会置我于死地。首先我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了。我本来就害怕疾病,一向小心谨慎,但现在我感到活了五十六年才刚刚感受到生命的乐趣,从某种角度上说,我比她还要积极,还要不顾一切。……

03

3月14日。……上午,丈夫不在家的时候敏子来了,“我要跟妈妈谈谈这件事。”她神情严肃,盯着我的眼睛说道,“昨天我在木村那儿看到照片了。”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妈妈,我一直站在你一边的,跟我说实话吧。”

她告诉我,昨天去木村那儿惜法文课本,木村不在,就自己进屋从书架上拿那本书时,见里面夹着几张照片。

“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

“为什么瞒着我?”

我猜想她说的照片可能就是前几天我在丈夫日记本里看到的那样的照片,照的是我那些不堪入目的样子。可是,一时间不知如何跟敏子解释为好。我估计敏子把事情想得还要恶劣,还要严重,大概认为照片说明我和木村之间存在不正当的关系。为了丈夫和木村,也为了我自己,必须尽快作出解释,可是照实说出来,敏子是否会相信呢?我想了想说了下面这番话。

也许你不相信,我的确刚刚才从你这儿得知这些照片的存在的。如果真有其事的话,也是你父亲在我昏睡的时候偷拍下来,然后请木村冲洗出来的,木村与我之间绝对没有越轨的关系。至于你父亲为什么使我昏睡,为什么拍这些照片,为什么让木村去洗,随便你怎么想。现在对女儿说这些话已使我无法忍受,请不要再问我什么。请你相信这一切都是按照你父亲的意思做的。我觉得这是妻子的义务,心里不愿意也只好服从。你也许理解不了,可是受旧式道德培养的妈妈,只能这样做。如果妈妈的裸体让爸爸高兴,妈妈会不顾羞耻站在照相机前面的,何况又是你爸爸自己拍摄的呢?

“妈妈,这是你的心里话吗?”敏子吃惊地问道。

“是的。”

“我蔑视妈妈。”敏子气愤地说。“这么说妈妈是贞女的典范唤。”

敏子说她简直无法理解爸爸让木村洗照片的心理状态,这样无缘无故污辱妈妈,使木村苦恼实在太过分了。

我说:“你不要参与进来。你说爸爸污辱了妈妈,真是这样吗?妈妈并没有这种感觉呀。爸爸非常爱妈妈。我想爸爸是希望让自己以外的男人也看到妈妈的肉体仍然那么年轻美丽。虽然有些病态但我能理解。”

——我觉得有必要维护丈夫,忽然变得比平时能言善辩起来。丈夫如果看了这篇日记,一定会了解我的一番苦心。

敏子说:“可是事情真是这么简单吗?爸爸明知木村对妈妈的心思,大恶毒了。”

我无言以对。敏子还说木村把照片夹在那本书里并不是偶然的,是想让敏子起某种作用。她还谈了对木村的一些看法,为丈夫着想,在这里不写为好。……

3月18日。……因为参加佐佐木的回国晚宴,10点多才回家。女佣说妻子傍晚出去还没回来。我想她是去看电影了,便去书房写日记。11点多妻子还没回来。11点半敏子来电话说:“请爸爸到这里来一下。”

“什么地方?”

“关田盯。”

“你妈妈呢?”

“就在这儿。”

“这么晚了,你让她回家吧。”

她忽然压低声音说:“妈妈倒在浴室里了,把儿玉先生请来也行。”

“你那边有几个人?”

“三个人。详细情况回头再跟你说,先请医生来吧。”

“不用请,我给她注射。你来这边看家。’”

我等不到歌子来就出门了。到了那里,敏子把我迎送去,领到厢房里,然后说:“我去看家。”就走了。

“让您担。心了。”木村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没有询问木村什么,木村也没作什么解释,双方都有些尴尬。我马上开始准备注射。妻子静静地躺在床上,旁边的饭桌上杯盘狼藉。妻子的衣服挂在衣架上,她身上只穿着贴身内衣。妻子穿着讲究,内衣也相当华丽。

“是我请夫人和小姐来寒舍小坐的。”木村说道。

妻子身上还有些潮气,内衣带子没系好,头发散乱。以往晕倒时,头发都柬得整整齐齐的,从没这么散乱过。也许这是木村的嗜好。……

我给她打了一针,说:“不能让她躺在这里。”

“房东早就睡了,他们什么也不知道。”木村说。

脉搏平稳多了。我决定还是带她回家,让木村去叫辆车。

车等在门口,木村背过身来说:“我来背夫人过去吧。”

我抱起妻子放到木村背上,又把外衣给她被上。穿过院子来到大门外,三人都上了车。车里充满了白酒味儿。我让妻子躺在我怀里,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头发里。

木村一直帮着送进卧室后说道:“我可以回去了吗?”我淡淡说了句“可以”。

木村走后,我去书房写下了今天发生的事。一边写一边想象着下面几小时即将品尝的种种快乐。……

3月19日。……直到拂晓我都没合眼。昨晚的事件意味着什么呢?思考这件事令人既恐怖又快乐。木村、敏子、妻子都没有给我任何解释,当然还没有机会解释,我也不希望马上听到,想象更使我兴奋。如果弄清了事实,快感反而会消失的。

黎明时分,妻子又开始说那句梦话,而且说了一次又一次。……

一瞬间我的嫉妒和愤怒全都消失了。我感觉自己进入了四维空间,来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地方,也许是登上了切利天,过去的一切都是幻影,这里才是实在。只有我和妻子两人拥抱在一起。也许我即将死去,这一瞬间就像是永恒。……

3月19日。……我想把昨晚的事详细写下来。昨晚我知道丈夫有事回来晚,就事先对丈夫说:“我们可能去看电影。”4点半木村来了,敏子5点左右才来。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还是吃完饭去比较好。妈妈,今天我请客,去我那儿吃饭吧。你还没有在我那儿呆过呢?”

“算了吧,今天你爸爸不在家。”

“我想请你吃火锅。”

“别麻烦了,回头要去看电影,简单点儿好。”

“火锅就很简单呀。”

把两个小桌并在一起,上面放上火锅,材料很丰盛,我和木村自然又喝起了白兰地。

“难得小姐给斟酒啊。”木村说道,他比平时多喝了几杯。

“电影赶不上了吧?”教子说。

我喝得晕晕乎乎的,不能去看电影了。起初我提醒自己,今晚会被教子灌醉,同时,也有些期待——或希望——的心情。我不知遣木村和教子是否预先就安排好了,我也不问她,问也不会告诉我的。

木村担心地说:“先生不在,喝酒合适吗?”

我觉得这并不违背丈夫的意志。我没有说出这是为了刺激丈夫,但心里很坦然。

另外我还要说明一下,我并没有爱上木村。喜欢他是事实,进一步发展也不是不可能的。虽说是为了引起丈夫的嫉妒,才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但是如果完全不喜欢木村的话,是不可能到现在的程度的。至今为止我和他之间一直划了一条严格的界线,自己努力不超过它,可是,我预感到今后万一不小心就会越过它的。我希望丈夫不要过于相信我的贞操,为了使丈夫满足,我已经经受了最大限度的考验,再超过这个限度就没有自信了。……

而且,我总是在梦幻中看到裸体的木村。……我弄不清这是丈夫还是木村的裸体,……我产生了在不受大夫打扰的情况下,亲眼看一看真实的木村的裸体的想法。

这时我觉得晕眩起来,就去了厕所。

“妈妈,洗澡水烧好了,等房东太太洗完后,妈妈就去洗吧。”敏子在厕所外面说道。我自己慢慢摸索到了浴室,打开玻璃门,脱了衣服,然后又失去了意识。

04

3月24日。昨晚妻子又在关田阿喝醉了。昨天晚饭后,他们两人来找妻子去看电影,门点过了也没回来,我开始怀疑他们不是去看电影。本想打电话给敏子,又觉得这么做太愚蠢,就等他们打过来。(等待时的焦灼、烦躁、兴奋真是无法形容。)

12点多敏子来了,她让出租车等在外面,进来对我说:“妈妈又喝多了。看完电影(谁知是真是假),我和妈妈把木村送到他的住处盾,木村非要送我们回去,就三个人回到了关田盯。我给他们沏了红茶,可是,上次喝剩的白兰地就放在壁龛前,于是他们又喝了起来,直到喝光为止,结果妈妈又晕倒在浴室了。”

“你来这儿,就剩他们两人了?”

“是啊。我屋子里没有电话,这么晚,去上房打电话不太合适。而且考虑到你需要车,就叫了一辆来。”敏子用她那特有的充满恶意的眼睛望着我。“上次运气好,这次好半天都没等到车。我在马路边站了半天,一辆车也没有,夜里本来车就少,我只好走到鸭川出租车站,叫醒司机,才有车的。”然后又自言自语地加了一句:“我离开家差不多有二十分钟了吧。”

我知道敏子话里有话,却故意装糊涂说:“辛苦作了。就请你在这儿帮忙看看家。”然后我拿了注射器,坐上那辆车就走了。

我还是搞不清楚他们三人是在何种程度上合谋的,但可以肯定墩子是主谋。她有意把他们俩留在家里,自己在路上耽误二十分钟(一定不止二十分钟,也许磨蹭了一个小时吧),我尽量不去想象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在一间屋子里会发生什么事。

妻子和前天晚上一样穿着一件内衣躺着。衣架上挂着她的衣服。木村端来一盆热水。妻子看上去不醒人事,似乎比上次醉得还厉害。我心里很清楚,她是在演戏,她的意识是清醒的。脉搏很正常,根本没有必要再注射了,所以,我只给她打了针维他命代替强。心剂。木村发现了,小声问道:“先生,这样好吗?”

“行,今天好像不太严重。”……

妻子反复喊着“木村,木村……”,声调也和以往不同,不是呓语的感觉,而是很有底气的叫唤。快到高潮时,叫声愈加响亮了。突然,我感觉她咬住了我的舌尖,然后被她咬住了耳朵,……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一夜之间,把妻子变成如此大胆、积极的女性的人是木村。一想到这里,我就产生了疯狂的嫉妒,同时也感激他。也许还应该谢谢敏子。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敏子想让我痛苦,结果却让我高兴。……她一定想象不到我的心理变态到了什么地步。……

今天早晨我感到头晕得厉害。我看她的脸、头、肩、臂都是双重的,在她的身子上面还有另一个她重叠着。后来我又睡着了,梦中见到的妻子也是双重的。她的身体的每个部分都飘散在空中,眼睛有四只,鼻子两只,两尺远的地方有两个嘴唇,天蓝色的天空,黑色的头发,鲜红的嘴唇,纯白的鼻子,……这颜色就像电影馆浓艳的海报一样刺眼。我全神贯注地边做梦边想,梦见这样浓艳的色彩正是神经衰弱太严重的证明。她的皮肤白得耀眼,伸着两条右腿,两条左腿,就像漂浮在水中似的,突然眼前被一个又白又大的积雪似的东西遮挡住了,原来是我拍照下来的臀部正对着我。

—…几个小时后又做了别的梦,先是木村光着身子站在那里,颈上的人头一会儿变成木村,一会儿变成我,或我们两人同时出现,身体也变成双重的了。……

3月10日。……就这样,在丈夫不在的地方和木村见过三次面了。昨晚我看见壁龛前放着一瓶新买来的白兰地,我问敏子:“是你买的?”

“不是我。”敏子否认道。“昨天回来的时候就有,我想是木村买的。”

“是我买的。”木村也否认道,“肯定是先生买的,我猜得借不了,真是意味深长的恶作剧。”

“如果是爸爸买的话,就是别有用心的。”

——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虽然丈夫极有可能这样做,但我不敢肯定。教子或木村买的可能性也不是绝对没有。星期三和星期五房东太太都要去大饭讲学,11点才回来。上一次,敏子也是在我们喝酒时就不见了,昨天晚上早早就不见了她的影子,我不知道失去知觉后的情况,但是无论醉到什么程度,我还是坚守了最后的防线,我没有勇气越过它,我相信木村也是一样。

木村对我说,是我把一步照相机借给先生的。这是由于先生知道了夫人一喝醉就喜欢裸体的缘故。然而我觉得他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使我痛苦。他让我冲洗照片来尽量使我兴奋,使我忍受诱惑的煎熬,从中获得快感。他还把我的心情透露给夫人,看着夫人也和我一样痛苦,从中感受乐趣。我虽然憎恨使我和夫人痛苦的先生,却不想背叛先生,我看到夫人痛苦,我想要和夫人一起痛苦,来加深这个痛苦。

我对木村说,敏子发现你的法语课本里有我的照片,她说这不像偶然失在里面的。大概有其他用意。

木村说,我是为了让小姐看见,这样小姐就会为我们做些什么。我并没有教唆小姐。我知道小姐的性格比较阴险,期望能够导致18日晚上那种情况。23日晚上和今天晚上都是小姐导演的,我只是跟着做。

我说,我和你这样单独谈话是第一次。我和丈夫都没有这样谈过。对于你和我的关系我丈夫从未过问过,也许是没有勇气问,也许是相信我的贞操吧。可是我的贞操能否相信,只有木村能够作出回答。

木村说,请相信我,除了最要紧的一处之外,我触摸过夫人身体的各个部位。先生使我和夫人之间接近到了一纸相隔的程度,我理解他的用意,一定在这个范围内接近夫人。

我说,啊,这我就放心了。你使我能够保持贞操,实在难得。我对我丈夫有恨也有爱,越恨,也越爱。他不把你夹在中间,不使你如此痛苦就无法燃起情欲。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使我愉悦,我就更加不能背叛他了。木村可能不这么想,但是我觉得丈夫和木村是一体同身的。他里面有你,你里面有他,你们两人是一体的。

3月28日。今天去眼科检查眼底。我本来不想去,在相马博士的一再劝说下才不得不去了。医生说晕眩是脑动脉硬化造成的。脑充血后,就会发生晕眩和复视的现象,甚至会昏迷。医生问我半夜起来小便时,动作激烈时,改变体位时是不是感到头晕,我说是的。医生说失去平衡,觉得自己要摔倒或坠落下去是耳内血脉运行阻塞所致。

去内科,相马博士给我做了检查。生平第一次量了血压,还测了心电图,检查了肾脏。相马博士说,没想到血压这么高,今后要多加注意。我问他高到什么程度,他不肯告诉我,只说高压Zto以上,低压150左右,高压低压之间差距小不是好现象。你不能光注意补充荷尔蒙,应该多吃降压药。另外,要节制房事,少喝酒,少吃刺激的辛辣的食物。相马氏还给我开了降压药,维生素等药品,让我每天服用,还嘱咐我要经常量血压。

我故意把这些写进日记里,看看妻子有什么反应。我暂时把医生的忠告放在一边。照我的预想,妻子看了也会装作没看见,越来越淫荡吧。这是她的肉体注定的命运,而且,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退路了。

从前天晚上以来,妻子的态度突然变得积极了,主动采用了种种技巧,这就越来越使我欲罢不能。她那含羞带娇的醉态简直美得难以形容。

开始我是相隔一段时间才让木村接触妻子,可是随着逐渐习惯了这一刺激,便觉得不能满足了,于是一点点缩短他们接触的间隔时间。越缩短间隔,嫉妒越增强,从中获得的快感,使我达到最后的目的。这是妻子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就这样持续了下来。

从正月以来已经三个月了,我竟然能够与病态的妻子抗衡这么长时间,不能不钦佩我自己。我是多么爱妻子,现在她该明白了。今后怎么办呢?怎么样才能进一步燃起情欲呢?否则又会感到不够刺激了。我已经使他们二人陷于与通好相差无几的境地了。我仍旧对妻子坚信不移。我在思考还有没有其他更有效的办法呢。他们会想出好办法来的,他们中也包括敏子。……

妻子是个诡计多端的女人,我是个比她还要阴险的男人。阴险的男人和女人生出来的敏子,当然是个阴险的女儿,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然而比我们三人更阴险的就是木村。这四个阴险的人凑到一起会发生什么事就可想而知了。虽说各人心怀鬼胎,但在使妻子尽可能堕落下去这一点上却是共同的。……

3月20日…下午敏子来找我出去,在岚山电车的终点大宫和木村会合,一起去游岚山,这是敏子的提议,难得她能想到。学校放假了,木村有空闲时间。我们沿河边散步,租了个JJ、艇朝岚峡馆方面开去。在波月桥附近休息时,游览了天龙寺。好久没有呼吸清新的山野气息了,以后要经常来。丈夫从年轻时就先知道读书,很少带我来这样的地方。傍晚三人各回各的家了,今天玩得很痛快,晚上也不想喝酒了。

3月31日。……昨天晚上,久也没喝酒就睡了。半夜,在耀眼的荧光灯下,我故意将左脚伸到被子外面。丈夫马上发觉了,便钻到了我的床上,没有酒力可惜、在明晃晃的灯光下行事,我还是第一次。这个奇迹使大夫异常兴奋。……

关田阿的房东太太,我丈夫现在都放假,一天到晚在家,丈夫每天出去一二个小时,在附近散步。虽说是去散步,但另一个目的是让我有机会偷看他的日记。丈夫说“我出去走走”时,在我听来就是“趁这个工夫看我的日记吧”。他越是这样,我越不看,不过,我倒是应该给丈夫制造偷看我日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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