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儿不是你们夫妇的密室吗?你把我带到这儿来,不怕你丈夫说你吗?”
“密室有什么关系呀?你是特别的客人嘛。”
“话是这么说,可这儿是神圣的地方呀……”
“处女的裸体也是神圣的呀。在这里展示最合适不过了。这会儿的光线特别好,快点让我看看吧。”我催促道。
“从海上看不见屋里吗?”
“傻瓜,从海上的船里能看见什么呀?”
“可是这是玻璃窗呀,把窗帘拉上吧。”
虽说才五月份,但灿烂的阳光刺得人眼睛疼,天气很好,所以家里所有的窗户都敞开着。我们把窗户都关上后,屋子里不透风,热得我们一个劲儿流汗。光子小姐要装扮成观音,让我给她找块儿白布代替白衣服,我就把白床单撤了下来给她。她走到衣柜后面去,脱掉和服,把头发散开,梳得直溜溜的,然后照着观音的样子,把床单从头上披下来,优雅地裹在了裸体上。
“好了,请看,这么一来,就能看出和你的画儿哪儿不一样了吧?”说着,光子小姐站在大衣柜的穿衣镜前,出神地看着自己的美妙身姿。
“哎呀,你的身材可真美呀!”我的口气似乎在埋怨她既然有这么好的身材,却为什么至今没让我看过。我的画虽然脸很像光子小姐,但身子是照着模特Y子画的,所以自然不像光子小姐。而且一般来说,日本画的模特长得好看的多,身材好的却极少。那位Y子不光身材不好看,而且皮肤粗糙,黑糊糊的。看惯了这样的身体,再来看光子小姐,简直有天壤之别。
“你身材这么好,为什么没让我看过?”我终于说出了这句怨恨的话。接着,我不停地喊着“你怎么这样,你怎么这样”,不知不觉眼泪涌了上来。我从背后抱住了光子小姐,泪眼迷蒙地靠在光子小姐的肩头,一动不动地看着穿衣镜里的我们。
“哟,你这是怎么了?”光子小姐看见镜子里我那眼泪汪汪的样子,吃惊地问道。
“我一看见美丽无比的东西就会感动得流眼泪。”我也不去擦涌上来的眼泪,仍然紧紧地抱着光子小姐不撒手。
* * *
[1] 位于大阪府中部的城市。
[2] 古地名,纪伊国的别称,位于现在的和歌山县及三重县。
[3] 位于大阪府和奈良县的交界处,海拔1125米。
[4] 位于兵库县西宫市的著名海水浴场,也是阪神地区的高级住宅区。
六
“好了,你都看见了,我该穿衣服了。”
“不行,不行,再让我看一会儿。”我撒娇似的摇着头央求道。
“这像什么样子啊?我老这么光着身子怎么行啊。”
“当然行啦!你还没让我看到你真正的裸体呢,把这个床单拿掉吧……”说着,我就猛然伸手去抓她肩头的床单。
“放手啊!放手啊!”她拼命地紧紧抱着床单,只听嘶啦一声,床单被撕破了。
我腾地火冒三丈,眼泪汪汪地哭喊着:“那就算了,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无情的人。好吧,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刀两断。”我把撕下来的床单用牙撕咬成一条一条的。
“哎呀,你是不是疯了?”
“我不认识你这么薄情的人。你前几天不是跟我保证过,我们之间一切都不要隐瞒吗?你说话不算话!”
——我当时的确非常的不理智。我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死盯着光子小姐的样子真像疯了一样,而我自己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听我这么一说,光子小姐也默默地看着我,浑身直哆嗦。刚才那骄傲的观音造型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羞涩地抱着自己的肩头,双腿交错着,一条腿的膝盖呈“く”形,瑟缩地站在那里。她看上去是那么娇美而令人爱怜,我都有些不忍心了。然而当我看见床单的缝隙里露出的她那浑圆雪白的肩头时,便疯了似的扑了上去,拼命去拽那条床单。大概是被我吓怕了,光子小姐一动不动地听任我的摆布,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我们的两双眼睛互相仇视地盯着对方不放。我脸上浮现出胜利的微笑——是冷冷的、不怀好意的微笑。我慢慢解开了她身上包裹的白床单,当她那神圣的处女雕像渐渐显露出来时,我的胜利之感渐渐变成了惊叹。
“啊!太可恨了,这么美的身体!我真想杀了你。”说着,我一只手扼住光子小姐颤抖着的脖子,另一只手抱着她的头要去吻她。这时,她突然发疯似的叫喊起来:“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真希望被你杀掉啊——”这疯狂的叫声夹杂着热乎乎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这才注意到光子小姐已经泪流满面了,我们俩紧紧拥抱在了一起,吮吸着不知是自己还是对方的眼泪。
那天我本来没有特别的想法,可事先却没有把光子小姐到家里来的事告诉丈夫,而丈夫以为我放学后会来事务所找他一起回家,所以在事务所一直等我到傍晚。可是左等右等还不见我来,才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知道我和光子小姐先回来后,他说:“既然这样,你应该事先告诉我一声呀,害得我傻等。”
“啊,我给忘了,实在对不起,是临时决定的。”
“光子小姐还在吗?”
“还在,正要走呢。”
“你再留她一会儿,我马上就回去。”
“那你就快一点儿。”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希望丈夫回来。刚才发生在卧室的事使我充满了幸福感,今天是多么愉快的一天啊。我觉得脚下轻飘飘的,心里突突直跳。丈夫一回来,就会影响我的幸福感。我只想永远和光子小姐两人在一起聊天。即使不聊天也没关系,只要能看着光子小姐的脸,只要待在她的身边,我就会感到浑身充满了幸福。
“光子小姐,刚才我丈夫来电话,说他马上就回来,你怎么办?”
“是吗?这可怎么办哪?”光子小姐边说边慌忙穿上衣服——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她已经裹着床单待了两三个小时了——一边问,“不等他回来我就走不太好吧?”
“他说想见见你……他马上就回来,你等一会儿再走好吗?”我虽然这样挽留她,心里却希望她在丈夫回来之前就回去。因为我想让这一天成为完全幸福的一天,不愿意由于第三者,使这个美好的回忆变得不纯了。
所以丈夫回来时,我的脸色自然不太好,也不怎么想说话。光子小姐见我脸色阴沉,和我丈夫又是初次见面,再加上心里不安,也不太说话。三个人都觉得不自在,各自想着心事,气氛很沉闷。这么一来我更有气了,怪丈夫打扰了我们。
“你们俩刚才玩什么了?”丈夫当着光子小姐的面,终于开口问道。
“今天我把卧室当画室用了。”我故意淡然说道,“我要重新画一张观音像,所以请光子小姐来给我当模特。”
“你画得也不怎么样,还专门请模特来。”
“为了给模特恢复名誉呀。我这是受模特之命才重新画的。”
“你这样的再怎么画也只能糟蹋模特。模特比你的画儿要漂亮多了。”
在我们夫妇争论的时候,光子小姐一直羞涩地低着头轻声笑着,也插不上话。待了一会儿,光子小姐就回家了。
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