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每天用的牙刷,自己喜欢的人用也无妨,甚至两个人可以合用一支牙刷。
而自己讨厌的人用过的牙刷,一见到就恶心,把它当作细菌的巢穴。
此外,自己喜欢的人嚼过的口香糖,可以从她嘴中接过来再嚼;而自己讨厌的人嚼过的口香糖,见了就想吐。
其实用过的牙刷、嚼过的口香糖不会有多大差别,然而同样的东西却会引起愉快和不快。这是什么缘故?
这只能说是爱的魔力。
在这竞争激烈的、打小算盘的风气占统治地位的社会中,还有这样不合常情的事情存在,那只有在爱的世界。
不合理的逻辑竟然堂而皇之地存在。
然而不合理的逻辑之所以能存在,因为人不是计算机,人就是人,因而是不可以信赖的。
现在,对秋叶来说,不用说牙刷共用,即使口香糖也可以一块儿嚼。
雾子口中吐出来的东西,秋叶可以坦然地接受,因为对秋叶来说,雾子身上的任何部分都是干净的。
在爱的调教下,让对方知晓异性抚摸的愉悦,是爱的过程中的一个阶段。
秋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痴迷到这种程度。对自己如此沉迷于女色,甚至感到恐惧。
在南平台家里,秋叶在外过夜时,只有母亲和女佣人两人守着。
秋叶在山中湖别墅时,上大学的外甥偶尔来家住住,但他也不能经常来。
母亲和昌代都是刚强的女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不会使年轻人望而生畏,自己也不会感到寂寞。
母亲常常坦然地说:“反正小偷进来,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们在这里,小偷见了也会失神而逃。”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常常家里没有人守着。
近来,秋叶大多清早开始工作,觉得比夜里效率高。他认为一下睡个够,早晨起来工作脑子清醒。
再说早晨在家,母亲可以放心。
大清早从外面回来,要在母亲起床前,那是不容易的。有一次早晨5点钟,原以为母亲还没有起床,从后门刚插上钥匙,里边就有人喊:“是哪一位?”
母亲一见是秋叶,便说:“你回来了。”
霎时间,秋叶的身子缩成一团。
儿子在外面过夜,母亲从不多说什么,也不问你在哪里过的夜。老人家的态度是随你的便。
秋叶也不像离婚前对妻子有一种顾虑,或有负罪感。即使如此,他也感到心头沉重。
本来应该更早些,在凌晨2时回来,但搂着雾子柔软的身子,怎么也舍不得。
“4点钟叫醒我。”
夜里,秋叶叮嘱雾子,并把闹钟定到4点,结果还是睡到5点。
他睡眼惺忪地听到闹钟响了,雾子也催他:“亲爱的,4点了。”他唔、唔了两声,又睡过去了。
今天早晨5点醒来,是被小便憋起来的,否则要睡到七八点钟。
他恋恋不舍地抛下雾子那柔软的身子,6点钟回到家里,母亲已经起来了。
“昨晚,杏子来了,住在这里。”
秋叶有两个孩子,都是女儿,大的大学四年级,小的高中三年级。
和妻子离婚时,孩子正是青春期。她们忍受父母离婚给她们带来的打击,现在总算缓和过来了。
一开始,她们恨父亲,从来不在秋叶面前露面。过了一年,她们才来南平台家里走动。
父母虽已离婚了,但南平台家里还有奶奶,再说她们原来就住在这儿。
此外,她们上大学、上高中的一切费用都由秋叶负担。她们虽和母亲住在一起,生活费却是秋叶出的。
在日常生活中,母亲是她们最亲近的人。但要升学,需要钱,还是觉得父亲能帮忙。平时感到寂寞时,也回南平台家里向奶奶撒娇。孩子们非常懂事,恰如其分地适应当时的情况。
近来,孩子们对秋叶已不采取冷淡的态度,甚至觉得和父亲住在一起能勾起对往日的怀念。
大女儿更是如此,过了二十岁,各方面都成熟了,能够以平和的态度对待父母。
秋叶想,幸亏是两个女儿,如果是儿子,不会如此亲近父亲的。
一般说来,男孩子讨厌父亲严格,而女孩子则嫌母亲唠叨,所以秋叶和女儿虽不住在一起,但从未感到女儿已远离自己。
本来,秋叶对孩子采取无所谓的态度。社会上有这样的父亲,一日不见孩子就觉得冷清,特别是女孩子,到了青春期,父亲总是放心不下。
然而,秋叶没有这样的心情。他认为女儿长大成人,就像小鸟离窝。等她有了合适的、喜欢的男子,让她飞去就是了。
虽说她们也亲近父亲,但这只是离窝之前的事,一旦有了喜欢的男人,再也不会理睬父亲了。
秋叶之所以如此想得开,因为他自己有了新欢,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只有那些希望妻子热心教育孩子、自己洁身自好又没有相好的父亲才会关心女儿。
现在正因为自己有私心,秋叶认为自己想法是正当的。
即使如此,大女儿杏子也很少来家住下。她偶尔过来和奶奶吃顿饭,或者和秋叶闲聊。她这样做,或许觉得在这里过夜,有些对不住母亲。
她喜欢对秋叶撒娇,问:“爸爸,您好吗?”又夸奖父亲穿的毛衣多么合体,巧妙地向秋叶要零花钱。
昨晚来家里住下,是不是来要钱的?
秋叶心想:“这孩子……”但并不嫌弃她。
“还没醒吗?”
“说明天去上学,七点钟起床。”
秋叶点点头,上楼进了书房。趴在桌上,又不想工作,便躺在床上看书。
30分钟后昏昏入睡,一觉醒来已过7点了。
家里养的那条狗,汪汪汪乱叫,或许见到久未碰面的杏子。
听得狗叫声,秋叶起床,点燃了一支烟。有人敲门,杏子出现在眼前。
“您醒了吗?”
杏子像企鹅一样,倒背着手,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秋叶一回头,不由得喊道:
“啊……”
杏子上身穿白衬衣,下身是蓝色的裙子。秋叶突然以为是雾子来了。
“怎么啦,爸爸,声音怪吓人的。”
“不,没什么。”
秋叶用拳头敲敲刚才错把女儿当成雾子的脑袋。
“给您端咖啡来了。”
“谢谢。”
杏子把咖啡放到桌上,秋叶抬起头来注视着女儿。
从9月见面以来,已经一个月了,女儿似乎比以前更成熟了。
“发型怎么变了?”
“是的,这样比较方便。”
以前是三七分,今天则是对分,发型和雾子一样。
“昨晚爸爸回来很晚了吧,这样可不行。”
杏子说话像她母亲一样,也像雾子。仔细一想杏子只比雾子小三岁。
以前,在酒吧喝酒时,常听人说那老头的相好的和他的女儿一般大。
那时,秋叶才四十来岁,听了这话,自己并没有真实感受。
此刻回头一想,自己已到了那个年龄。
大女儿杏子二十一岁,酒吧里别说二十岁,十几岁的姑娘也有啊。
当然,雾子只比杏子大三岁,说是自己的女儿也不为怪。
杏子是在秋叶二十八岁那年生的,如果早结婚两三年,女儿就同雾子一样大了。
然而,不知为什么,和雾子在一起时,秋叶从未想到过女儿。
最初,听到雾子的年龄时,想到和杏子年龄相仿,但之后,秋叶从未把雾子错当成自己女儿。
在街上行走,在餐厅里吃饭,或在房间里和雾子单独在一起时,秋叶早已忘了年龄之差,不仅如此,有时甚至觉得雾子比自己大。
秋叶想起雾子受继父骚扰时,就是杏子现在这样的年龄。
之后,雾子到了银座,和秋叶发生了关系,才二十三岁。
秋叶想,再过两年,如果女儿也和自己同样年龄的中年男子来往,或许也会受到性骚扰。
想到这里,秋叶感到心头沉重。
“爸爸,您怎么啦,怎么一下子不说话了呢?”
“不,没什么。我在想另一件事。”
被女儿觉察到自己内心的动摇,秋叶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瞥见女儿日益丰满的胸部。
杏子对秋叶自然是无防备的。在一起生活时,女儿穿着睡衣就到书房来,拖着拖鞋、穿着衬裙就来茶室里喝茶,这是司空见惯的。
妻子加上两个女儿,几乎全是女人的家里,这样的小事儿是不介意的。
此刻,杏子敞着衬衣露出乳罩的一端,大大咧咧地找父亲说话。
“文英社能不能接受我?要是能去那儿工作,是最理想不过的。”
杏子是大学四年级学生,明年春天毕业,她读的是社会学科,想去出版社工作。
然而著名的出版社很少录用女子,竞争率为几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
杏子成绩还可以,但也不是太好,估计不会顺利地被接受。
秋叶认识几家出版社的头头,老着脸皮去拜托,或许能给点儿方便,但秋叶不愿意为了女儿的工作去求人。
如果硬求别人,即使接受了,对女儿来说也并不轻松。如果是和自己工作有关的出版社,一想到女儿在那儿工作,无形中会成为自己的负担。
这样的话,还是商业公司或银行比较合适,但杏子并不愿意去那样的单位。
“爸爸,我是不是可以去试一试?”
原来昨晚杏子在家里过夜,为的是和秋叶商量自己工作的事情。
“中央书房,如何?”
“那儿好像打工的居多,期限为两年,正式录用很困难。”
“你不想结婚吗?”
“那还早着哩。”杏子付之一笑。
杏子的胸部虽已隆起,但似乎还硬邦邦的,从她悠然自得的态度看,似乎还没有和男子有过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