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油一滴一滴地滴在那女子身上,“太阳镜”又一次责问她:
“这是致命的一滴,你下定决心了吗?”
那男子的舞台腔越来越浓厚,那女子做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回应他。
看惯这种表演的人都知道,这对男女马上就要转入感情的高潮。
突然,一声惨叫,不堪忍受的女子忽然蹦了起来。那蜡烛油似乎滴在她的胸口。
蜡烛油固然很烫,但仅仅一瞬间,不会留下烫伤的。在灯光照耀下,只见白色的蜡烛油一滴一滴地落在女人身体上。
男人的威吓和女人的惨叫,交替进行,仔细一听,从悲怆感中,还潜伏着轻度撒娇。
“好!你还不坦白,让客人们来收拾你。”
那男子把蜡烛递给坐在前排的一位男观众。
观众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不多时,有一位站起来接过蜡烛。
一开始有点紧张,手在发抖。
“离得稍远些。”
因为蜡烛太靠近了,真的会烫伤皮肤。即使“作秀”,也注意不要伤人。
两位男观众试过后,“太阳镜”过来招呼雾子。
“怎么样?小姐,您也来试一下吧。”
一支粗蜡烛突然堵在雾子跟前,雾子惊慌失措,用双手推挡,转过脸去。
“那娘们喜欢女士去收拾她,拜托了。”
“不行!”
雾子哭咧咧地瞧着秋叶,向他求救。“太阳镜”讨了没趣,笑着走开了。
“我可不会做那样的事。”
雾子愠怒地嘟囔了一声,眼睛还是不离“舞台”。
秋叶不去看那绑着的女人,注视雾子此刻的表情。
表演又持续了十分钟,最后那女人终于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拷问,说出了奸夫的名字。
这名字正好是拷问她的“太阳镜”的名字。
“嘿,原来我和你在这里做梦。”
表演结束,最后是个喜剧性的结尾。
为了挽救刚才那沉重的气氛,刚才被绑着的女子解开绳子,向观众微微一笑后退场,令人十分扫兴。
表演结束,“舞台”上的照明逐渐熄灭。秋叶和雾子回到入口处的酒吧。离下一回表演尚有一个多小时,如愿意再看,可以在酒吧喝上一小时。
出了地下室,付了款。刚才那位被绑着的女子来接待。她已卸了妆,蜡烛的痕迹早已去除,穿着一身长袍,衔着香烟,向众人致意。刚才那样凄苦的表情一扫而光。仔细一看,她本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
她似乎认得秋叶和雾子,向他们低头行礼。秋叶也向她点点头,雾子似乎有点抹不开,下了台阶。
来到外面,夜风习习,舒服极了,好像离开了地狱又回到普通人的世界。
走近狸穴,秋叶举手要了一辆出租车。
“去广尾。”
车启动后,来到饭仓的十字路口。秋叶问道:
“怎么样?”
“太怪了……”
雾子将身子埋在车座里,羞涩地答道。
“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一开始抽鞭子,气氛有点紧张而已。”
“那个女子每天都表演吗?”
“模特儿几乎每天都换,不过她好像已经习惯了。”
“难道她喜欢干这样的活?”
“如果不喜欢,那是干不了的。”秋叶半开玩笑地说,“下回让你也试试,如何?”
“我可不干。”雾子立刻摇头否定,顿了一下,接着说,“我看那男子也够呛,又是绑人,又是调戏她,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够呛是够呛,他对这玩意儿有兴趣。”
“什么兴趣,其实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都是那女人干的。”
“是这样。”
迄今为止,秋叶一直以为SM表演以及类似的黄色表演,最最可怜的是女人。
然而,雾子和秋叶的感觉稍有不同。
秋叶总认为那个被绑起来的女人,一会儿挨鞭子,一会儿被蜡烛烫,太可怜了;而雾子认为那个“太阳镜”的活儿也不轻快。
从表演的故事梗概看,水性杨花、和人通奸的是女人,男人是受害者,他再狠,也是个可怜虫。再说他惩罚女人时必须考虑轻重缓急,不能随心所欲。
表面上看,受痛苦和侮辱的是女人,其实她只要把身体交给男子后,利用自己的本能又哭又叫,不用费很大劲。雾子认为那男子用鞭子抽她,用蜡烛烫她,几乎一刻不停地为女人服务。他是最最辛苦的,而女人则是接受服务的女王。
“是这样吗?”
秋叶嘟囔了一声,雾子所说的话恰好是暗示男女在性关系上所扮演的角色,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唔,做一个男子也够呛……”
仔细一想,在性关系上,男性是名副其实的服务者,而女性则是接受服务的女王。猛一看,男子粗暴地将女人夺在手里,让她听话,征服了她,其实尝到果实的还是女性。
男人任着自己的性子,接触女人的肌肤,摆弄着她的身子,甚至不惜流汗做全身运动。
这一系列的动作,从女人看来,认为是他热情的产物。
从清醒的女人目光看来,好像在说,亏你这么卖力!辛苦了!
当男人倾其全力把女人带到最高潮,颇为自豪地说:“怎么样?舒服不?”而女人则先一步早已独自沉浸在快乐中。当男人满足于征服的心理时,女人则直接能从他的肌肤,静静反刍其中的奥妙。
在这一刹那的满足感,男人是精神上的满足,女人则是肉体上满足。
随着年龄的增长,秋叶的感触越来越深。
年轻时,只要在性的欲望上得到满足,不管是谁为他提供身体。
然而,随着年龄增长,不仅自己肉体得到满足,还要看看对方的反应,听她说说感受。
满足欲望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从头到尾体验它的过程和当时的氛围。
他不是首先考虑自己的快乐,而是沉醉于对方如何从自己身上得到快乐,想看看她的媚态,让对方先得到快乐。
秋叶靠在车座上,回忆着自己的感受。
女人直接从男人的肌肤中得到快乐,男人看了她的满足感,自己才会满足。
“这情形就像是汽车的传动装置。”秋叶嘟囔了一声。
女人是联结传动装置的齿轮,而男人则是传导过程中连接着方向盘的齿轮。得互相配合,女方开始动作,男方必定会配合她,使她顺利地转动起来。
此刻秋叶是方向盘上的齿轮,而雾子是传动装置上的齿轮。在任何情况下,雾子总是沉浸在肉体的欢乐里,从而得到满足,而秋叶为了引导雾子而汗流浃背。
两人扮演不同的角色,在刚才SM表演中也完全体现出来。
汽车来到广尾雾子的公寓门口。秋叶毫不犹豫地下了车,雾子先下了车等着他。
今晚看了SM表演,秋叶不想回家,打算在雾子这里过夜。
穿过公寓的入口处,来到电梯口,深更半夜门厅里没有人影。管理人的小屋拉下了窗帘。
乘电梯到七楼,站在雾子的房门口,雾子先拿出了钥匙开门。
秋叶也装着钥匙,两人在一起时,总是雾子开门。
进了房间,拉亮了电灯,总算回到普通人的房间,不由得松了口气。
“喝点什么?”
“喝茶吧!”
其实秋叶什么也不想喝,想立刻上床。倒并不是因为看了SM,他本能地想要雾子的肉体。
“铺上被子吧!”
“您不洗澡吗?”
不管多么累,雾子夜晚一定要洗澡,这是雾子的洁癖。
“喝了酒,就不洗了,今天你也不要洗了。”秋叶说。
“可这样汗津津的,怎么能上床?”
洗完澡,雾子的身子滑溜溜的,温暖而舒适。反正要搂她睡觉,让她洗一洗更能激起情欲。
“茶里放一个梅干吧?”
近来,秋叶喝过酒,喜欢喝加梅干的浓茶,已成了习惯。
“今天并没有醉。”雾子并不理会他,将加梅干的茶放在桌上。在弯腰的功夫,秋叶趁机轻轻地抚摸雾子的乳房。
“快去洗澡吧!”
秋叶喝了一口加梅干的茶,倒在雾子铺好的被褥上,先休息了。
走廊上的灯亮了,秋叶意识到雾子已洗完澡,从浴室中出来。
今晚,秋叶打算向雾子提出新的挑战。
首先轻轻地将她的手脖子绑起来,然后去抚摸她的胸口。单单抚摸乳房,雾子早已经历过,不会有新鲜感。秋叶想看看,两手反绑着的状态会有什么新的反应。
然而,要想绑她的手,雾子不会听话的。再说到哪儿去找绳子啊?
秋叶从床上跳起来,打开衣橱,里边挂着好多条皮带。他挑了一根较软的拿在手里。
这能不能绑住雾子呢?
秋叶凝视着被褥,心里却在想,这是多么不体面的事,我能下得了手吗?
秋叶打算半玩笑跟她玩玩,雾子或许一阵惨叫,再不就惊呆了。
秋叶心里惴惴不安,心想对史子他绝不会如此无礼的。
史子不年轻了,但体形很美,态度沉着,上了床却非常大胆。
既然如此,为什么以前没想到跟她来一手呢?正因为她是理性的女人,不好意思张口,再说一开始便认为办不到的。
现在想起来有点可惜,但已经晚了。
秋叶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听得门响,雾子从浴室中出来了。
秋叶把皮带藏在枕头下面,用被单蒙住脸装作睡着了。他屏住呼吸,等待雾子上床,可是她就是不钻进被窝。
在干什么呢?他想喊她一声,但一出声,刚刚策划好的场面就泡汤了。
秋叶忽然觉得回到了童年时代,小时候常常背着父母搞恶作剧,让父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