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见过电影《终点站》中的珍妮弗·琼斯和《罗马假日》中的奥黛丽·赫本吗?”
秋叶立即点了点头,青春时代最最憧憬的《罗马假日》曾经一连看过两遍。
“是她们穿过的款式吗?”
“是啊!演员们穿着长裙子在罗马广场吃冰淇淋。《终点站》里琼斯穿着一套紧身套装和情人见面,那款式你看有多帅。”
雾子谈起电影的情节,秋叶似乎想起来了。可这老款式有这么大魅力吗?
“这些都是我年轻时流行的款式。”
“是啊!您以前不是也说过的吗?”
秋叶见她说得在理,点了点头。
雾子所说的五十年代的时装,正是秋叶青春时代流行过的,秋叶喜欢女人穿得雅致些。
“可是现在是不是还流行啊?”
“托您的福,我穿的服装最近终于公诸于世。”说罢,雾子做了个鬼脸,低下了头。
“唔,孩子时代吃过的东西最最可口,年轻时流行的款式是最最美的,令人难忘。”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青春时代是在最最雅致的女式时装流行时度过的话,那该是多么幸运啊。
“那种像要饭似的借男装来充时髦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
“那也不会完全成为废物。”
“雅致的女装在任何时代也不会过时的。”
“穿男装比较随便,穿西服裤也挺俏皮,可不论什么服装都有穿腻的时候,还是女装比较清纯。”
“所以嘛,一开始就穿漂亮的时装为好。”
“当然这也是一种理由,从战争的黑暗时代解放出来的女性,首先需求一直被禁穿的浪漫的女装。到了五十年代达到顶点,同时也出现了女性要求自立的呼声,女装开始了竞争,男式的休闲服也流行起来。”
“于是流行没有色彩,没有品位的服装。”
“不久就有人认为穿男人一样的服装多没意思,女人还是应该穿女装,于是又回到了五十年代的款式。”
“服装的流行都有各个时代的必然性。”
“这倒挺有意思的。”
秋叶点了点头,不由得吃了一惊,雾子竟然会想到这一层。
乍一看,雾子比较文静、稳重,但实际上她也有尖锐的一面,刚才她对时装的看法有独到的见解,很有说服力。
“这些老片子,你都看了吗?”
“有旧片重映,电视里也常放。”
为了了解五十年代的时装,她竟然看了所有的老片子,看来她是下了功夫的。
“照这样说来,你搜集这些时装资料,打算开一家旧货店吗?”
“不能叫旧货店,听起来好像是估衣店,那多难听,叫‘安蒂克’[13],怎么样?”
秋叶觉得“安蒂克”好像是古董店、旧家具店似的,但雾子不是这个意思。
“不仅卖服装、大衣,也卖内衣、帽子,甚至项链和戒指都卖。”
“卖装饰品吗?”
“当然不是一下子就能搞齐全,开了店以后再慢慢扩展。”
“可是你怎么知道谁有这些古老的东西?”
“那有的是渠道,如巴黎的跳蚤市场,纽约还有专门搞批发的‘安蒂克’。”
雾子对开这爿店真是下了功夫。
“回到日本,找一家店面。”
秋叶点了点头,她没想到雾子对开店竟会如此认真。
“可能的话,就在代官山一带找个地方。”
代官山是涩谷附近的高级住宅小区,最近新开的店渐渐多了起来。
“那一带房价很高吧?”
“有30平方米就足够了。”
秋叶尽可能想满足雾子的要求,但首先要筹划一笔钱,30平方米的店面,房租、押金,再加上进货,需要相当一笔钱。
“当然我不想让您全部负担。”
“有赞助的吗?”
“不能说是赞助,可有人出资。”
“那算了吧。”
“可是让您一个人出资,真过意不去。”
“没事儿,你替我回绝了吧。”
不管是谁,有人给雾子提供资金都会引起秋叶的不快。
“那人是谁?”秋叶很自然用了责问的口气,“是银座的熟人?”
那肯定是来银座游乐的顾客。
雾子立刻摇摇头。
“我可不同这样的人来往。”
雾子说的是实话,她从来不和以前的客人来往。如果她和银座的真纪来往,那也不能大意。
“我也有朋友嘛。”
“那为什么给你出资?”
“赞成这样的店呗。”
“别说傻话了。”秋叶笑了,“仅仅是赞成,哪儿有这样的男人给女人出资?”
“不对,她是个女人。”
秋叶无话可说,重新瞅了一下雾子。
“真有这样有钱的女人吗?”秋叶把凉了的咖啡兑上水喝下。
“您瞧不起女人,女人也有富婆嘛。”
“你在哪儿结识的?”
“在美容院里认识的。”
常去光顾美容院的人里面,确实有一掷千金的阔女人。
“我想都让您一个人负担,太不好意思了,所以我和她谈了一下。”
听是女人,秋叶松了口气。
“那富婆总不见得主动提出来的吧!”
“我只求她一次,她便一口答应了。”
“那太感谢了,资金问题可不用多操心了。”
两人朝四周一看,全是外国人。
雾子一谈起“安蒂克”的事,好像忘了此刻在外国。
秋叶付了账,出了餐厅。
与平时一样,用完全部套餐再喝杯葡萄酒,花不了一万日元。
来到外面,开始起风了,但天空仍是满天星星。
秋叶忽然想起“漆黑的夜晚”这个词儿,周围虽然漆黑,但星星还是交相辉映,煞是美丽。
两人走在没有人影的石子路上,秋叶忽然一阵冲动,想去吻雾子。他站住去拥抱雾子的肩膀,雾子踮起脚来,秋叶轻轻地吻了她一下,很符合这小城的氛围。
回到旅馆,刚才教他们如何去餐馆的女招待笑脸相迎,把钥匙交给他们。秋叶请她送点开水到房间里来。
换上睡衣,用刚送来的开水冲上茶,悠然自得地休息一下。
除了阳台外的树的飒飒声外,一片寂静。
“睡吧!”
“寂静得叫人害怕。”雾子说。
秋叶躺到床上,雾子熄了灯钻进了被窝。同样是双人床,规格比日本大,很舒服。
一开始,两人的脚碰在一起,不多时,秋叶凑到雾子耳朵跟前,轻轻地说:
“没事了吧!”
“不行,还没有干净。”
秋叶想了一下,从格拉纳达以来,还没有拥抱过雾子。
“没事的。”
“那怎么行?”
雾子摇摇头,秋叶没去理她,解开了她睡衣上的纽扣,去抚摸她的乳头,雾子没有反抗。
这是秋叶的策略,他专心致志地抚摸她的全身,雾子就靠近他了。
“不行,会弄脏的。”
“那怕什么,没关系。”
秋叶又一次耳语,雾子便从浴室里拿来了毛巾。
仔细一想,爱的力量太不可思议了。
同样的行为,如果是所爱的人所为便感到愉悦,如果是讨厌的人所为,只有厌恶。
一件事分成愉悦和厌恶。
此刻秋叶正沉溺在这不可思议之中。
谁都不喜欢接触正来例假的女性。先不说女人的感觉,男方也很在意会被弄脏。
有时一时冲动控制不了自己,后来发现自己身上和被单上的污迹,总有点恶心。
当然,也有少数男人见了污迹就兴奋,秋叶可没有这种雅兴,如果见了陌生的女人的污迹,那肯定会恶心的。
反正生理上的污迹不能让男人看见。不可思议的是,对雾子他丝毫没有不洁感。同样是血迹,如果是其他女人的,只会厌恶;假如是雾子的,还觉得可爱。这样极端的差别,用道理是说不明白的。
最后雾子终于敌不住秋叶执拗的纠缠,也兴奋起来了,接受了他。
在这一瞬间已忘掉了生理的变化,当她发觉时,慌慌张张地起了身。
“别动!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