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
“要倒过时差来,还需要些时间。”
不过雾子看来还挺精神。在纽约待了十天,一旦回来,应该滔滔不绝地向秋叶说这说那,可是她却让秋叶握着手,向车窗外眺望。
“回到家里,赶紧休息。”说罢,秋叶凑过脸来耳语,“我每天都在等你。”
雾子只点点头,眼睛仍盯住外面看。
收音机里播出天气预报后,秋叶加快了速度,傍晚前是高峰时刻,可是公路上的车辆却很少。抵达雾子的公寓为下午4时。
从成田机场到广尾才用1小时40分钟,算是顺利。
上上下下共运了两趟,才把行李运到房间。当把钥匙插进锁孔时,秋叶又看了雾子一眼。
“总算到家了。”
秋叶正要伸出手去拥抱她,雾子先他一步投进他的怀中。秋叶没有思想准备,踉跄了一下,雾子径直把脸凑过来。
“怎么啦?”
秋叶抚摸她的头发,紧紧抱住她。
“我多么想你啊。”
雾子欠起上半身,那形状特别好看的鼻子向上,嘴唇贴住了秋叶的嘴唇。已有十天没有这样拥抱接吻了,待秋叶松开手,只见雾子的一对大眼睛里含着泪水。
或许是刚回到日本,雾子的感情高涨,控制不住自己。
秋叶铺好床,牵着雾子的手,雾子闭着眼睛,任他摆布。秋叶给她脱衣服,雾子却甩开他的手,要他一直抱住她。秋叶无奈只得默默地躺下,雾子轻声地说:
“您生我的气了吧?”
“没……”
“真的?”
“当然真的。”
听了秋叶的回答,雾子终于放心了,坐在床沿,自己脱衣服。
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从窗帘中射进来的光束,照得卧室还微明,雾子背对着他,脱掉了衬衣。
“转过脸去。”
雾子似乎感到背后射过来的视线,停下手。秋叶翻了个身,但眼睛仍然盯住雾子的背影。只见她穿的裤子好像是男人穿的,前面还有拉链。雾子轻轻地一拉,露出她的臀部。
在这一瞬间,瞥见她那粉红色的内衣,雾子立刻用被单盖住了身子。这样一件一件脱衣服的动作,秋叶还是第一次看见。以前总是在隔壁的房间里脱光,披上睡衣才上床。
“快点!”
秋叶催促她,雾子弯腰去整理脱下来的衣服。秋叶等不及了,待她叠完最后一件,搂住她的细腰,慢慢地将她移到自己怀中,紧紧抱住她。
这么柔软的肌肤,已经整整十天没碰了。
在机场见到她时,似乎瘦了些,搂在怀中还像以前那样胖乎乎的。雾子属于“贼胖”,穿上衣服显得很瘦,其实肉乎乎的。
秋叶首先抚摸她的乳头,然后扩展到她的全身。一开始,雾子有点抹不开,此刻老老实实地任凭秋叶抚摸。其实,从刚才脱衣服开始,她早已沉住气了,作好思想准备。
十天没见了,雾子的态度似乎并不怎么热烈。秋叶来来回回地爱抚,有点沉不住气了。雾子并不是没有反应,但还不充分,只是将身子交给了秋叶,精力还集中不起来。
秋叶推开她的身子,停止抚摸,从旁边瞧她一眼,只见雾子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怎么啦?”
雾子听到秋叶突如其来的发问,转过脸去。
“有什么事还放心不下?”
雾子摇摇头表示否定,凑过身子来,说道:
“紧紧抱住我。”
秋叶仍然无法知道她的内心想着什么,一时不知所措,只听得她嘟囔了一声:
“快点,求您了。”
雾子很少这样主动求秋叶,秋叶以为久久的拥抱,使得她兴奋起来,可是此刻有点自弃的态度。
“再抱紧一点。”
没见过雾子如此主动,秋叶反而清醒了。
几小时以前,快见到雾子时,秋叶作了种种设想:
出了候机大厅,秋叶一挥手,雾子一溜烟跑了过来。
秋叶本想拥抱她,众目睽睽,不好意思,只握握她的手,拍拍肩膀。“你总算回来了。”“老长时间让你守着空房,请原谅。”雾子浑身表示出非常兴奋的神情,秋叶温柔地点点头。
上了车,就是两人的天下,秋叶紧紧握住她的手,一连接吻好几次。
听着雾子说着旅行中的见闻和观感。一回到家,毫无顾虑地和衣倒在床上。
已经十天没有伺候男人了,怎么处罚她也不为过。
首先,不容分说,先把她剥光,检查一下十天来她的身子有无变化。
有没有在外面乱搞?是不是有不三不四的男人纠缠过她?秋叶从她的脖子、胸部、腹部以至最敏感的部位都仔细检查了一个遍。
“我绝不会做出不体面的事,你原谅我吧!”
秋叶等待她的哀求,这才停止“检查”。
雾子为了向他表示歉意,听任他摆布,比以前更加温柔,做出献身的努力。
如果她稍有不服从的态度,秋叶或许会用绳子把她的手绑起来,或者把挂在衣橱里的长襦袢拿出来,让她穿上,做各种各样的姿态。
虽然延期回国,但雾子没有什么不轨行为,要处罚她未免有些过分了。雾子终于忍不住了。
“亲爱的,求您了,别这样折磨我了。”
听得她哀求,秋叶终于施以“最后的刑罚”,直接攻入她的身子。
在重逢前,曾经空想着种种场面,想着想着,自己的身子先热了。
本来心中有一个脚本,但实际上并不完全如此。秋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雾子倒在自己的怀中却是实实在在的。
[1]蒂芙尼珠宝店是纽约有名的珠宝店。
[2]福袋,内装不同小商品的彩袋,是商店免费赠给顾客的,可自由选取。
[3]唐璜,西班牙传说中善于玩弄妇女的风流剑客,通常指好色之徒。
短夜
在连降细雨的天气里,家中寂静无声,屋子里的湿气把所有声音都吸收了。
秋叶并不讨厌梅雨。
他和不论刮风下雨都要去上班的工薪阶层不同,可以关在家里工作,而且梅雨天气比晴天更能沉住气,工作效率高。
可是,今年的连续降雨却使他有点厌烦。阴沉沉的天空不见太阳,身心似乎萎缩了。
秋叶之所以有这样的心情,或许是受母亲病倒的影响。母亲虽然老了,但平时还是挺硬朗的。老人家突然住院,整个家感到巨大的压力。
起初总认为住上一两个月的医院,就会回来的,只要度过刚发作时的难关,慢慢会恢复健康。
然而母亲的病情并不乐观。医生说:“脑血栓的范围并不大,只要好好调养,很快就能恢复。”
因为上了年纪,恢复得并不理想,还有关节炎和风湿也起了负面的作用。医疗心理指导说,如果本人缺乏配合治疗的意志,周围的人再着急也白搭。
从母亲目前状况来看,她不会委屈自己去接受严格的训练,老是嘟囔:
“反正来日不会太长了。”
她有这样的思想,即使周围的人再想让她接受训练,她也不会配合。
当初以为治疗一个月,就能自己上厕所。谁知住了两个月的医院,还不能独立行走。这样下去,到了秋天也不能出院。
母亲这个中心人物不在家,家里渐渐沉寂了。具体也说不出什么,总之家里冷冷清清,没有活力。
或许因为母亲不在家,秋叶难耐着梅雨带来的寂寞,当然也不能排除雾子的原因。
雾子从美国回来后,将她全部精力投入到店里去了。由于进了一大批货,销售额上去了。
她和秋叶之间虽然没有什么隔阂,但他们的感情比去美国前差远了。
尽管说不清具体的细节,总之有所不同。
雾子从美国回来后,最显著的变化是越来越精明了。
去美国前,雾子每天去店里,晚上一直到深夜拨弄着计算器、记账。那时的雾子很认真,一天到晚拼命干,但仍然是外行。销售额上不去,她就发牢骚。秋叶说别弄了,休息吧,她马上就钻被窝。她想做一个像样的经营者,但本质上仍是一位大小姐的做法。
然而,从美国回来后,一下子变得十分严格。以前一遇见事儿,就向秋叶撒娇、哭鼻子,现在则咬咬牙,自己想办法。
从美国进货总额为40万日元,她决定作为借款记入账本。
以前有点困难,就向秋叶哭诉,或者一笔糊涂账掩盖过去。
从秋叶的角度来说,糊涂账就糊涂账,自己不用负责,反而显得轻松。记到账里,作为借款处理,还说要全额归还,当然也不错。
此次去美国,加上旅费和旅馆费,秋叶一共出资150万日元,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感到相当拮据。
给店里出资要有个限度,雾子能独立核算,那真是谢天谢地了。不过这样做,未免有点见外。
个人和店铺严格分开,感觉离店铺远了。
雾子能够做到这程度很不容易了,越来越像个生意人,干净麻利,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穿着也更加大胆了。
以前她常穿较柔和的女式套装,最近满不在乎地穿起秋叶最最讨厌的超短裙和短裤。
“我真羡慕早晨在咖啡厅里喝杯咖啡,穿着短裤、胶底鞋飒爽英姿地去上班的职业妇女。我不能半途而废,今后要振作起来,好好地干一场。”
雾子真的变了,但她并没意识到因此又失去了什么。秋叶也想开了,反正雾子比以前能干了,同时也会出现与她性格不协调、不一致的现象。
女人越是热衷于工作,就越来越不像男人所追求的女人。她的精力集中在工作上,她就会失去女人的依赖性,变得严肃、认真。
既要求她严肃,又要她对自己撒娇,那是男人无理的要求。会工作的女性永远是在能干与撒娇的夹缝中徘徊。
雾子说:“日本的所谓女强人,并不是真正的女强人,表面上似乎挺能干,但免不了要向男人撒娇,一旦遭受挫折,便结婚了事。而美国的女强人则不一样,认为工作是自己的骄傲。她们的腰板挺直,眼睛炯炯有神。”
雾子说得对,美国确有为数不少的这样的女强人。
如果这样的女人整天在自己身边转悠,那会兴味索然。
并不要求她出卖媚态,只是撒娇,还是希望她不要失去女人应有的特征。
世界上没有保持女人特点的女强人。从这一点考虑,史子无疑是非常出色的女性。她既是一位能干的自由撰稿人,又充分保持了女人的特性。从表面看,史子做什么都滴水不漏,既聪明又温柔。实际上,她相当歇斯底里,嫉妒心特强。只是不表露出来,而她的心底却沸腾着女人的情感。
比如她知道秋叶另外有了女人,但从来不过问,也从不表示恋恋不舍。
秋叶曾经两次邀请她出来玩,都被她拒绝了,第三次总算答应了,也只是在大白天花了30分钟喝了杯咖啡而已。
雾子出国期间,史子曾答应“后天晚上如何?”看起来似乎回答得很干脆,实际上不是这么回事。从史子的态度来看,“你既然追求着一位年轻的女人,我和你之间的关系至多喝杯咖啡、聊聊天而已,不能再深入了。”
她的态度是如此顽固,这顽固说明她的嫉妒是十分深刻的。
其实她越顽固,越是显得她有女人味儿。
与史子相比,雾子太想做一个女强人,美国的观感激励着她,拼命在学着做。雾子的幼稚使得她太拘泥于形式,而忽略了实质。想提高一步谈何容易。令秋叶困惑的是,雾子的心境有了变化,从各个方面流露出来,特别缺乏一种通融性,随着外形的变化,她的内心也在变。
从美国回来后,夜生活也变了,具体有些什么变化,一时也说不清。在秋叶的爱抚下,雾子还是像以前那样慢慢地进入高潮。这一点没有变,只是在做爱前后有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