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恩?”瓦希黎恩抬起他朋友的头。
韦恩的眼睛缓缓睁开。“毒。我痛恨中毒。跟你说,这比手指断掉还惨。”
“瓦希黎恩爵爷!”玛拉席惊呼。
“韦恩不会有事。只要他能说话,有藏金存量,大概怎么样都死不了。”瓦希黎恩安下心,直起身子。
“我不是说他,那个近侍!”
瓦希黎恩立刻抬起头,发现垂死的提劳莫正在摆弄他拿进来的篮子,以沾满鲜血的手伸入篮子中,拉着什么。
“韦恩!圈子!现在!”瓦希黎恩大喊。
提劳莫往后倒。篮子瞬间炸成一团火球,然后冻结。
韦恩翻过身,看着眼前的爆炸。“噢,该死的。我就说嘛,你身边老是有爆炸。”
“我拒绝为这次负责。”
“他是你的近侍。”韦恩边咳边跪起。“咳咳咳!要毒我也不用好茶。”
“变大了!”玛拉席惊慌地指着爆炸。
韦恩启动圈子前,火焰已经吞没了篮子,如今逐渐往外扩大,燃烧地毯,摧毁门框还有书柜,近侍已经被火焰吞没。
“该死的。还真大啊。”韦恩说道。
“大概是想伪装成我的金属研究发生意外。”瓦希黎恩说。
“把我们的尸体也烧掉,湮灭犯罪证据。”
“那我们该从窗子逃命吗?”
“要跑得比爆炸快有点难。”瓦希黎恩陷入思考。
“你可以。只要推得够大力就可以了。”
“推什么,韦恩?我看不到那里有什么好锚点。况且,如果我用这么快的速度让我们往后飞,在穿出窗户的那一瞬间就会被切得四分五裂。”
“两位,又变大了。”玛拉席的声音越发惊慌。
“韦恩无法停止时间,只能让时间大幅度减慢,而且他一旦启动圈子之后,就不能移动圈子。”
“你就把墙炸了嘛,钢推窗框上的钉子,把整面墙给炸开,然后就可以把我们射出去,不会撞到任何东西。”韦恩说道。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瓦希黎恩双手叉腰,瞪着他朋友。“那是砖头跟岩石。我推得太用力的话,只会把自己弹回爆炸里。”
“真的非常,非常近了。”玛拉席说道。
“那你就把自己变重嘛。”
“重到把一面非常坚固、非常沉重的墙推倒,我也不会动的那么重?”
“对啊。”
“地板一定撑不住,会碎掉然后……”他没说完。
两人齐齐看着地板。
瓦希黎恩立刻抓起玛拉席,她惊叫一声,被他拉过来。他背躺在地上,紧紧抓着她。
爆炸如今已经吞没了大部分房间,占据他们绝大部分的视线范围,越来越逼近、散发愤怒的黄光像是一个不断冒泡的面包,要从巨大烤箱中膨胀出来。
“我们在做——”玛拉席问。
“抓好了!”瓦希黎恩说道。他加重重量。藏金术跟镕金术不一样。虽然这两种力量经常被归类在一起,运作的方式却是完全相反。在镕金术中,力量来自于金属本身,因此能使用的量是有限的。韦恩压缩时间有一定的极限,瓦希黎恩对金属的钢推力道同样有限。
藏金术的力量却是自给自足,吞食了部分的自己,挪为日后使用,让自己的体重减少一半,维持十天,就能在几乎同样长的时间让自己重一倍半。或者在一半时间中,让自己变得两倍重。或是在四分之一时间中,让自己变成四倍重。
或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变得极端重。
瓦希黎恩从他的金属意识中,取出他花了好多天以四分之三体重行动时存入的所有体重。他变得跟岩石一样重,然后跟建筑物一样重,然后更重。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一小块地板上。
木头碎裂,爆炸,往下喷发。瓦希黎恩从韦恩的速度圈中掉出,回到真实时间,突如其来的改变让他全身一震,接下来的瞬间在一阵模糊中消失。他听到上方的巨大爆炸声响,带着威猛的力道席卷而来。他释放金属意识,钢推下方的钉子,试图减缓他跟玛拉席下坠的速度。
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做得很好。他们摔到下一层楼的地板上,有个沉重的东西落到他们的身上,让瓦希黎恩一时喘不过气。头顶上有极明亮的光芒,还有一阵火热。
然后,结束了。
瓦希黎恩晕眩地躺在原处,耳鸣不止。他呻吟着,然后看到玛拉席还抓着他,全身发抖。他不断眨着眼,抱紧她片刻。他们还有危险吗?刚才是什么掉到他们身上?
韦恩。他强迫自己动起来,翻过身,把玛拉席放到一旁。身下的地板已经被压成碎木屑,钉子变成小圆铁片。他钢推时大概还保持部分的体重。
两人身上都是木屑跟油漆。天花板一片狼藉,木头冒烟,灰烬跟碎块飘下。被他压出来的洞已经消失了,爆炸把洞跟周围的地板完全吞没。
他忍着痛楚,把韦恩搬开。他的朋友压在他们身上落下,挡住上方大部分的爆炸,外套被炸碎,背裸露在外面,烧伤与焦黑间杂,鲜血沿着他的身侧流下。
玛拉席以手掩口。她仍然在发抖,褐色的头发纠结,睁大双眼。
不会吧。拜托,不要。瓦希黎恩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帮朋友翻身。韦恩利用了一部分健康来处理毒害,昨天晚上他说只剩下受一次枪伤的量……
他焦急地碰触韦恩的脖子,有隐约的震动。瓦希黎恩闭上眼睛,重重吐了一口气。他看着韦恩背上的伤口开始愈合,但速度很缓慢。制血者利用藏金术愈合的速度受到他希望多快康复所限制,快速恢复需要的健康量极大。如果韦恩没剩多少,他必须慢慢来。
瓦希黎恩让朋友自行处理。韦恩一定承受极大的痛楚,但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握着玛拉席的手臂,她仍然在发抖。
“没事了。韦恩正在疗伤。你有受伤吗?”瓦希黎恩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模糊与陌生,爆炸声影响了他的听觉。
“我……”她似乎有点神智不清。“受到重创的人中,每三人就有两人无法正确判断自己的伤势,起因可能是压力,或身体自行抑制痛楚。”
“跟我说会不会痛。”瓦希黎恩摸着她的脚踝、双腿、手臂,检查是否有骨折。他小心翼翼地戳了她的腰侧,想检查是否有断裂的肋骨,不过隔着这么厚的洋装,着实不容易。
她缓缓回过神来,看着他,猛然把他抱紧,头埋在他的胸前。他迟疑片刻,然后双手环抱她,等她稳住呼吸,显然她正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韦恩在他们身后开始咳嗽。他动了动,呻吟出声,又躺下,让自己继续愈合。他们落入了一间空卧室。建筑物正在燃烧,不过情况不严重。估计应该会有人叫警察来了。
没有人跑来找我们。其他的员工不知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