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年轻而有力的臂膀和欢笑的渴望,本该今晚得到某种宣泄;再度有人抱住她纤细的腰肢;重新体会新奇的、未经探索的东西。她的幻想已经失去了翅膀,一头栽到了地上……
我只是想去看看。
“你看上去不错,萨咪。”
“干杯,帕特。”
她有一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小姑子了。
在这个家里我最喜欢你,帕特。
迈尔斯走到了她身边。他亲了亲自己的妹妹。
“你好吗?梅莉怎么样?她没来吗?”
“没有,她不想来。”帕特里夏说。她端着一杯香槟,但她的表情好像在喝醋。“请柬上写着请帕特和客人前来……吵了一大架。拜老妈所赐。”
“噢,帕特,算了。”迈尔斯笑着说。
“噢,帕特,什么他妈的算了,迈尔斯?”
萨曼莎感到一阵幸灾乐祸:这是攻击的前奏。
“那样邀请你妹妹的伴侣是非常无礼的,你也知道,迈尔斯。要我说,你妈妈应该上几堂礼仪课了。”
他绝对比一年前更胖了。她能看见他的脖子从衬衫领口凸出来。他的呼吸很快就变得发酸。他还从父亲那里学来了用脚尖弹跳走路的俏皮动作。想到这里,她感到一阵反胃,便朝桌子尽头走去,安德鲁和苏克文达正忙着倒酒并递给客人们。
“有杜松子酒吗?”萨曼莎问,“给我一大杯。”
她没有认出安德鲁来。他给她倒了一杯酒,尽力不去盯着她T恤下呼之欲出的双峰,但那就像在阳光直射下不眯眼一样困难。
“你认识‘它们’吗?”灌下半杯奎宁杜松子酒后,萨曼莎问。
在安德鲁把涣散的心神集合起来之前,红晕就冲上了他的脸。更令他惊恐的是,萨曼莎放肆地笑了起来,说:“乐队。我说的是乐队。”
“哦,我——是的,我听说过。我不……不是我喜欢的风格。”
“是吗?”她说着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请再给我一杯同样的。”
她终于想起了他是谁:熟食店里那个像老鼠般羞怯的男孩。制服让他今天看上去成熟了些,也可能是连着几周在地窖里上上下下搬货练出了一点肌肉。
“哦,看,”萨曼莎看到了一个从这边离开、向越来越拥挤的人群走去的身影。“那是加文。帕格镇第二无趣的男人。显然,他排在我丈夫之后。”
她端着酒杯大步走开。杜松子酒正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既麻醉又提神。她边走边想:他喜欢我的乳房,现在看看他对我的屁股怎么想吧。
加文看到萨曼莎朝他这边走过来。为了避免跟她说话,他匆忙地寻找其他的交谈对象,任何人都行。离他最近的是霍华德,于是他把自己挤到了今晚主角的身边。
“我冒了个险。”霍华德正在对另外三个男人说话。他挥着根雪茄,天鹅绒礼服的前襟已经洒上了一点烟灰。“我冒了个险,引入了新口味。就是那么简单。没有魔法。没有人给我——哦,萨咪来了。那些年轻人是谁,萨曼莎?”
在四个中老年男人都盯着她胸脯上铺开的那支流行乐队的时候,萨曼莎转身面向加文。
“嗨,”她说,一边倾身向前,让他不得不吻她。“凯不在这儿吗?”
“不在。”加文简短地答道。
“说到生意,萨咪,”霍华德兴致勃勃地说,可萨曼莎想到的是她自己失败的、被判死刑的小店,“我可是白手起家的。”霍华德告诉身边的人,其实不过是老生常谈。“真没有什么秘诀。你所需要的别无其他。我是白手起家。”
又大又圆,他看上去就像是个微型天鹅绒太阳,散发出满意和自得的光芒。他已经被手中的白兰地弄得有些大舌头了。“我愿意冒险——虽然有可能一无所有。”
“应该说是你妈妈可能一无所有吧。”萨曼莎纠正他,“难道不是希尔达抵押了房子才凑够熟食店的一半启动资金吗?”
她看到小火花在霍华德的眼里闪了闪,但他的微笑没有任何变化。
“是的,都要归功于我的母亲,”霍华德接着说道,“她辛勤工作、省吃俭用,攒下钱来让她的儿子能够开始创业。我让她给我的钱翻了倍,我回报了家庭——供你的女儿们去圣安妮念书——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对不对,萨咪?”
她习惯了从雪莉口里听到这种话,从来没想到霍华德也会说。两人都将杯中的酒一次灌进肚中。萨曼莎看见加文悄悄溜开了,没有试图阻止他。
加文在想有没有可能不被人注意地离开。他有些紧张,而这里的喧闹无异于火上浇油。在门口碰见盖亚之后,一个可怕的念头就占据了他。万一凯把他们之间的事告诉了盖亚怎么办?要是那个女孩知道他爱上了玛丽·菲尔布拉泽并告诉了别的人怎么办?一个报复心强的十六岁孩子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他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就是在他有机会向玛丽吐露心声之前,整个帕格镇就先知道了他的心事。他想过,再过几个月,或许一年……等巴里的一周年忌日悄悄过去……与此同时,呵护培养他们之间业已存在的信任与依赖的幼芽,让玛丽逐渐意识到她真实的情感,正如他自己一样……
“你还没喝酒呢,加文!”迈尔斯说,“必须扭转这种状况!”
他坚定地把他的合伙人拽到放饮品的桌旁,为他倒了一杯啤酒,在此期间不住嘴地说话,就像霍华德一样,向外放射着几乎可见的幸福与骄傲之光。
“你听说了吗,我赢得了选举。”
加文并没有听说,但他实在没精力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
“是的。祝贺你。”
“玛丽怎么样?”迈尔斯扩散了他的关心范围。今晚,他是整个镇子的朋友,因为帕格镇选了他。“她还好吗?”
“是的,我认为——”
“我听说她可能要搬到利物浦去。或许那样对她是最好的。”
“什么?”加文尖声问道。
“今天上午听莫琳说的。显然,是玛丽的姐姐一直劝说玛丽带着孩子们回家。她在利物浦还有一大家——”
“这里才是她的家。”
“我想,喜欢帕格镇的是巴里。我不确定玛丽是否愿意独自住在这里。”
盖亚正透过厨房门上的一道缝隙往外看,手里紧紧握着一个纸杯,里面倒了一些安德鲁为她偷来的伏特加。
“他是个混蛋,”她说,“要不是他招惹妈妈,我们现在还会住在哈克尼。妈妈蠢得要命。我应该早告诉她,那混蛋对她根本不上心。他从来不带她出去。他们干完之后,他都恨不得能走得更快点。”
安德鲁正在往她身后一个几乎全空的大浅盘里加三明治。他简直无法相信她竟然用了“干”这个字。存在于他幻想中的、宛如神话般的盖亚应该是一个在性方面充满想象力和冒险精神的处女。他并不知道真实的盖亚和马尔科·德·卢卡做过什么,或是没做什么。她对自己母亲的评价就好像她知道男人在性爱之后是如何表现的,如果他们真的上心的话……
“喝点。”安德鲁端着盘子走近门边时,盖亚对他说,并把自己的杯子凑到他嘴边,让他喝了几口伏特加。她咯咯笑了几声,退后一步让他出门,然后在他身后喊道:“让苏克斯进来喝一点!”
厅里又挤又吵。安德鲁把那盘新的三明治放在桌上,但人们对食物的兴趣似乎已经减弱了。苏克文达在饮品桌前手忙脚乱地试图跟上大家的要求,很多人已经开始自己动手倒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