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匠们愿意免费干活儿吗?”
“当然不能,他们得养家糊口。但我们已经说过了,镇民们愿意筹钱借给修道院,将来以过桥费来还。”
“这样你们就剥夺了我们桥上的收入!”西米恩愤愤地说道,“你们又回到了那个骗局上,是吧?”
凯瑞丝插话了:“可你们现在根本收不到过桥费。”
“恰恰相反,我们收到了摆渡费。”
“你们能支付埃尔弗里克造木筏的钱了。”
“这比修桥的钱要少多了——即便如此,也已经让我们囊空如洗了。”
“你们永远也别指望收到很多钱——摆渡太慢了。”
“将来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修道院有能力修一座新桥。如果上帝愿意,他会告诉我们办法的。那时候我们就能继续收过桥费了。”
埃德蒙说:“上帝已经告诉了你们办法。他启示我女儿想出了这么一个以前从来没有人想到过的筹钱办法。”
卡吕斯一本正经地说道:“请让我们来判断上帝做了些什么。”
“很好,”埃德蒙站起身来,凯瑞丝也站了起来,“我很遗憾你们是这样的态度。这是王桥的灾难,是住在这里的所有人的灾难,包括修士。”
“我必须听从上帝的指示,而不是你的。”
埃德蒙和凯瑞丝转身就走。
“还有一句话,你愿意听吗?”卡吕斯说。
埃德蒙在门口转过身来:“当然。”
“非神职人员是不可以随随便便进修道院的房子的。下次如果你想见我,请先到医院,派一名见习修士或修道院雇的杂役来叫我出去,按规矩办。”
“我是教区公会会长!”埃德蒙抗议道,“我一向是直接来见副院长的。”
“毫无疑问,那是因为安东尼副院长是你的弟弟,他才不愿意按规矩办的。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凯瑞丝看了看她父亲的脸色。他在强压着怒火。“很好。”他紧绷着脸说道。
“愿上帝赐福你。”
埃德蒙出去了。凯瑞丝紧跟着他。
他们一起穿过了泥泞的绿地,经过了少得可怜的一簇市场摊位。凯瑞丝体会到她父亲的责任有多么重。别人大多只操心养家糊口的事情,埃德蒙却要操心整个镇子的命运。她瞟了他一眼,看到他忧郁地皱着眉,一副痛苦的表情。埃德蒙不像卡吕斯,不会甩手不管,只说按上帝的旨意行事。他在绞尽脑汁地思索解决问题的办法。即使没有修道院的帮助,他也要竭尽全力做该做的事情,凯瑞丝心中油然对他涌起了一股热爱。他从来没抱怨过自己的责任,只要承担起来,决不推卸。想到这儿,她鼻子酸了。
他们离开了修道院的院子,穿过了主街。当来到自家门前时,凯瑞丝问道:“咱们该怎么办?”
“事情明摆着呢,不是吗?”她父亲说道,“咱们决不能让卡吕斯选上副院长。”
15
戈德温想当王桥修道院的副院长。他一心期盼着。他跃跃欲试地要改善修道院的财务,加强对其土地及其他财产的管理,这样修士们就用不着再去找塞西莉亚嬷嬷找财路。他渴望着更严格地将修士与修女隔离,还要他们都不与镇上的人往来,以使他们可以呼吸纯净圣洁的空气。除去这些无可指摘的动机之外,也还有其他。他垂涎权威与名声显赫。入夜之后,他在想象中已经当上了副院长。
“把回廊中的杂物清理干净!”他会这样对一名修士说。
“是,副院长神父,马上就干。”
戈德温喜欢副院长神父那种叫法。
“日安,理查主教。”他会这么说,称不上谄媚,但彬彬有礼。
而理查主教也会像一位有地位的教士对另一位有身份教士的态度回答:“也祝你日安,戈德温副院长。”
“我相信一切还中你的意吧,主教大人?”他可能会说,这次是毕恭毕敬了,但仍是下级对大人物的口吻,并不像出自小人物之口。
“噢,是的,戈德温,你在这儿干得太出色了。”
“主教大人太客气了。”
也许有一天,当他和一位衣着华丽的有权势的人并肩在回廊中散步时,会说:“阁下能屈尊到我们这简陋的修道院来,真让我们蓬荜生辉。”
“谢谢你,戈德温神父,不过我来是为了求教的。”
他想得到这一职务——但他不清楚如何做到。他为这事思虑了整整一个星期,同时还得监督上百个人的埋葬和安排礼拜天的重大仪式,既是安东尼的丧礼,也是为王桥所有死者灵魂做悼念。
与此同时,他对任何人绝口不提他的希望。只是在十天之前他才学会了直率的代价。他曾去参加《蒂莫西书》和一场对改革的强烈争论的例会——一帮守旧派居然平起平坐地反对他,仿佛他们曾经演习过似的,要把他像车轮下的青蛙似的轧扁。
他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礼拜天上午,当修士们列队进入食堂吃早餐时,一名见习修士悄悄告诉戈德温,他母亲要在大教堂北廊里见他。他谨慎地溜了出去。
他悄悄地穿过回廊和教堂时,已经开始担忧,他猜得出发生了什么事。昨天出的事让彼得拉妮拉心烦意乱,她睁眼躺了半夜思虑那事。这天早晨天一亮她就想好了一个行动计划——他也在其中。她一准是处于最不耐烦和盛气凌人的状态。她的计划大概不错——但即使不好,她也会坚持让他去执行。
她身穿一件湿斗篷——外面又下雨了——站在北廊的暗处。“我弟弟埃德蒙昨天来见瞎子卡吕斯了,”她说,“他告诉我,卡吕斯已经像是副院长一样行动了,推举不过是走走形式。”
在她的语气里有一种指责的调子,好像这是戈德温的过错。他辩护着回答:“在安东尼舅舅尸骨未寒时,守旧派就已倒向支持卡吕斯了。他们根本不听候选人要有对手的议论。”
“嗯,年轻人呢?”
“他们当然要我争一争。他们喜欢我就《蒂莫西书》起来面对安东尼副院长的做法——虽说我被否决了。不过我什么都没说。”
“还有别的候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