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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尔夫里克又入睡了,但格温达却睁眼躺着。她太激动了,难以成眠。她赢得了他的爱——她知道这一点。她有点假装是安妮特其实无关紧要。他如饥似渴地和她做爱,而且事后又这样甜蜜和感激地亲吻她,使她感到他永远是她的了。
当她的心跳不再那么剧烈,她的头脑冷静下来之后,她想到了他的继承权问题。她不甘心就此罢休,尤其是现在。外面已经露出曙光,为了不要忘掉,她理了理思路。伍尔夫里克醒来时,她说:“我要去王桥。”
他很奇怪:“干吗?”
“去想想办法,看看你还能不能继承。”
“怎么办?”
“我不知道。不过拉尔夫还没有把地给别人呢,所以还有机会。而且你该理所当然地得到那土地——你这么努力干活,又吃了那样的苦。”
“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去见我哥哥菲利蒙。他比我们更懂这种事。他该知道我们需要做什么。”
伍尔夫里克奇怪地看着她。
她说:“怎么了?”
他说:“你当真爱我,是吗?”
她充满幸福地莞尔而笑,说:“咱们再来一次吧,好吗?”
第二天上午,她已经来到王桥修道院,坐在菜地旁边的石凳上,等候菲利蒙了。从韦格利来的长途跋涉中,她的头脑中掠过礼拜天夜里的每一秒钟,回味着肉体的快感,冥想着说过的话。伍尔夫里克还是没说他爱她,却说了:“你真爱我。”而且他看来很高兴她爱他,尽管对她激情的力量有些迷惑。
她渴望着把他生来的权利争取回来,她的那种心情简直和渴望他一样了。她想要为他们俩要回土地。即使他像她父亲一样是个无地的雇工,她也要抓住这机会嫁给他;但她想为他们俩创造更好的条件,她打定主意要得到土地。
当菲利蒙从修道院来到菜园和她会面时,她当即看到他穿的是见习修士的袍服。“霍尔格!”她叫道,在惊奇之中用了他的真名,“你是见习修士了——这可是你一直向往的!”
他得意地微笑着,宽厚地不去在意她用了他的旧名字。“这是戈德温当上副院长之后一件最早的行动,”他说,“他是个十分杰出的人。为他服务真是荣幸。”他在她身边的石凳上。那是个和煦的秋日,多云但干爽。
“你的课程上得怎么样了?”
“很慢。长大以后再学读书写字挺难的。”他做了个怪样,“小年轻的进步比较快。但我现在能用拉丁文抄写主祷文了。”
她很羡慕他。她连自己的名字还不会写呢。“那可太妙了!”她说。她哥哥已经上路去达到他人生的梦想,成了修士。也许见习修士的地位可以改善毫无价值的感觉,她觉得一定是这么回事,这也解释了他有时欺诈狡猾的原因。
“你怎么样了?”他说,“你到王桥来干吗?”
“你知道拉尔夫·菲茨杰拉德已经当上韦格利的领主了吗?”
“知道。他就在这镇上,待在贝尔客栈,尽情作乐呢。”
“他已经拒绝让伍尔夫里克继承他父亲的土地了。”她跟菲利蒙讲了事情的经过,“我想知道这决定是不是还有争论的余地。”
菲利蒙摇着头:“简单来说,不行。当然,伍尔夫里克可以向伯爵申诉,要求他推翻拉尔夫的决定,除非伯爵有个人的筹码,否则他是不会干预的。即使他认为这决定不公——这是显而易见的——他也不会破坏一个新任命的人的权威。可这与你什么相干?我以为伍尔夫里克要娶安妮特呢。”
“拉尔夫宣布了他的决定之后,安妮特就甩了伍尔夫里克,嫁给比利·霍华德了。”
“如今你有机会跟伍尔夫里克了。”
“我想是吧。”她觉得自己脸红了。
“你怎么知道呢?”他滑头地问。
“我利用了他,”她承认道,“在他为婚礼意乱神迷的时候,我上了他的床。”
“别担心,我们出身贫苦的人只能使点手腕来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顾虑重重是有特权的人才会的。”
她其实并不想听他这么讲话。有时候他似乎认为,有了他们困苦的童年,如何行事都是可以原谅的。但是她太失望了,顾不上多操那些心。“我当真无能为力了吗?”
“噢,我没那么说。我只是说,这事再难以争论了。不过,可以把拉尔夫说得改变主意。”
“我是说不服他的,我敢说。”
“我不知道。你干吗不去见见戈德温的表妹凯瑞丝呢?你们俩从小就是好朋友,她会尽力帮助你的。而她又和拉尔夫的哥哥梅尔辛过从甚密,说不定他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呢。”
只要有希望就聊胜于无。格温达站起身要走。“我马上就去见她。”她俯身要和哥哥吻别,随后才想起他如今不这样接触了。于是她只拍了一下他的手,似乎已经很不一般了。
“我会为你祈祷的。”他说。
凯瑞丝的家和修道院对门。格温达走进去时,厨房里没人,但她听到客厅里有说话声,那是埃德蒙早日里谈生意的地方。厨师塔蒂告诉她,凯瑞丝和她父亲在一起。格温达坐下来等,无聊地踏着脚,但没过多久,门就开了。
埃德蒙由一个她不认识的人陪着走了出来。那人身材高大,扁平的鼻子使那张脸有了一种目空一切的模样。他身穿一件教士的黑袍,但没戴十字架或其他神圣的象征。埃德蒙和蔼地向格温达点点头,向那陌生人说:“我陪你走回修道院去吧。”
凯瑞丝在两个男人身后走出了客厅,她拥抱了格温达。“那人是谁?”那人一出门,格温达马上就问。
“他名叫格利高里·朗费罗。他是戈德温副院长聘请的律师。”
“雇他干吗?”
“罗兰伯爵阻止了修道院从自己的采石场采石料,他要每辆车取一便士的税。戈德温要向国王申诉。”
“你也卷进去了?”
“格利高里认为,我们可以抗辩说,没有桥,这镇子就没法缴税了。这是说服国王的最好办法,他说。所以我父亲要和戈德温一起去王家法庭听证。”
“你也去吗?”
“去。不过告诉我你来这儿干吗?”
“我和伍尔夫里克睡过了。”
凯瑞丝笑了:“真的?总算成了。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