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直到两个月过后她把握十足了,她才把她的新闻告诉他。
那是十二月的一天早上,她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他哼了一声。他正坐在厨房的桌边,削一根木棍,他并没有从这种闲散的活计中抬头看一眼。
她把手伸过桌子,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再削下去。“伍尔夫里克,请你看我一眼好吗?”
他面带乖戾的表情抬起头来,被人这样吩咐着,他心怀不满,但已经冷漠到不屑顶撞她了。
“这事很重要。”她说。
他无言地看着她。
“我们就要有小孩了。”她说。
他的表情依旧,但他放下了刀子和木棍。
她回视了他好长时间。“你听明白了吗?”她说。
他点了点头。“一个小孩。”他说。
“对。我们就要有一个小孩了。”
“什么时候?”
她微微一笑,这是两个月来他问的头一个问题。“明年夏天,收获季之前。”
“孩子要好好照看,”他说,“你也要。”
“是啊。”
“我得干活儿。”他又满面愁容了。
她屏息着,下面是什么呢?
他叹了口气,然后一咬牙。“我得去找珀金,”他说,“他冬耕需要人手。”
“还要施肥呢,”她快活地说,“我要跟你一起去。他说的要雇我们俩呢。”
“好吧。”他还在瞪着她,“一个孩子。”他说,仿佛是个奇迹,“我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板凳前,坐在他身边。“你愿意要什么?”
“一个小姑娘吧。我家里全是小子。”
“我想要个男孩,你的一个小型化。”
“我们或许有双胞胎呢。”
“一样一个。”
他伸出手臂搂住她:“我们应该请加斯帕德神父为我们正式举行婚礼。”
格温达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把头靠在了他肩上。“是啊,”她说,“我们应该结婚了。”
梅尔辛就在圣诞节之前,从他父母家中搬了出来。他在如今属于他的麻风病人岛为自己盖了一处一室的住宅。他说他要看管存在岛上的越堆越多的值钱的建筑材料:木料、石材、石灰、绳索和铁制工具。
与此同时,他也不再去凯瑞丝家吃饭了。
十二月底的倒数第二天,她去见了“智者”玛蒂。
“不用跟我说你来这儿干吗,”玛蒂说,“过了三个月了?”
凯瑞丝点点头,回避着她的目光。她扫视着放着瓶瓶罐罐的小厨房。玛蒂正用一只小铁锅加热着什么东西,发出一种辛辣的气味,刺激得凯瑞丝想打喷嚏。
“我不想要孩子。”凯瑞丝说。
“但愿每次我听到这种话时,我都有一只鸡。”
“我是不是太心疑了?”
玛蒂耸耸肩:“我配药,不管裁决。人们知道对与错之间的区别——而要是不懂,那就是教士的工作了。”
凯瑞丝失望了。她本想能得到同情的。她又冷静了一下,说:“你有能够打胎的药方吗?”
“我有……”玛蒂的样子不自在起来。
“有难处吗?”
“打胎就是毒害你自身。有些姑娘喝下一加仑的烈酒,我用几种有毒性的草药配成药剂。有时管用,有时不管用,但总让你觉得可怕。”
“有危险吗?我会死吗?”
“是的,不过不像生小孩那样有风险。”
“那我就吃。”
玛蒂把锅从火上拿下,放到一块石板上冷却。她转到她那疤痕累累的工作台处,从橱柜里取出一只小陶碗,向里面倒了少量的不同药粉。
凯瑞丝说:“怎么回事?你说你不管裁决,可是你看起来并不赞成。”
玛蒂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我当然也做裁决;谁都做得。”
“你在裁决我。”
“我在想,梅尔辛是个好男人,而且你爱他,但你似乎跟他在一起没找到幸福。这让我很难过。”
“你觉得我应该像别的女人一样,让自己匍匐在某个男人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