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劳埃德副主教那当书记的小算盘驱使他同意了这个主意。“把这件事一劳永逸地妥善解决只有好处,主教大人。”

“那好极了。”亨利说。

“谢谢你。”她感到一阵轻松愉快,还低下头去,唯恐喜形于色。“我要尽最大努力为王桥女修道院副院长这一职务增光。”

“抓紧时间调查戈德温的去向,我希望在我离开镇子之前,能有个答复。”

“教区公会的会长是戈德温的一个密友。要是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的话,就应该是他。我这就去见他。”

“请你马上去吧。”

凯瑞丝走了。亨利主教毫无魅力,但看来还干练,她觉得她可以跟他合作。或许他是那种人:以案例的是非曲直为基础做出决定,而不是站在他认为可以引为同盟的人的一边。那将是令人兴奋的一个变化。

经过贝尔客栈时,她禁不住想过去告诉梅尔辛她的好消息。然而,她觉得她还是要先找到埃尔弗里克。

在神圣灌木旅馆前面的街上,她看到染匠邓肯躺在地上。她妻子温妮坐在小店门外的板凳上,哭泣着。凯瑞丝以为那人大概是受了伤,但温妮说:“他喝醉了。”

凯瑞丝吃了一惊。“还没到吃正餐的时间呢!”

“他叔叔染匠彼得害了黑死病,故去了。他的妻子儿女也全都死了,所以邓肯就继承了他的全部家财,可他只知把钱花到酒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咱们把他送回家去,”凯瑞丝说,“我来帮你扶他起来。”她俩一边一个架着邓肯的胳膊,扶他站好。他站直之后,她们便半拖半搀地沿街送他回家。她们放他躺倒在地,给他盖上一条毯子。温妮说:“他每天都是这样。他说不值得干活了,因为我们都会害黑死病死掉的。我该怎么办呢?”

凯瑞丝寻思了片刻。“现在趁他睡着,把钱埋进花园里。等他清醒了,就告诉他,他赌钱全输给一个小贩,而那人已经走掉了。”

“这倒可以做一下。”温妮说。

凯瑞丝穿过街道来到埃尔弗里克的家,走了进去。她姐姐艾丽丝正坐在厨房里缝袜子。自从艾丽丝嫁给埃尔弗里克以来,姐妹俩便疏远了,仅余的一点关系,也由于埃尔弗里克在异教审讯中做伪证反对凯瑞丝,而破坏殆尽了。艾丽丝被迫在妹妹和丈夫之间抉择,她便对埃尔弗里克忠心耿耿了。凯瑞丝虽然理解这一点,但表明她姐姐与她已形同路人。

艾丽丝见到她,赶紧放下缝活,站起身来。“你来这里干吗?”她说。

“修士们全都跑了,”凯瑞丝告诉她,“他们准是在夜里走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艾丽丝说。

“你见到他们了吗?”

“没有,可我听到了一整队人马的声音。他们动静不大——这会儿我想起来,他们实际上是尽量悄无声息的——可你没法阻止马匹不出声,而人只是弄出沿街走路的声音。他们惊醒了我,可我没起身去看——天太冷了。就因为这,十年来你才头一次登我家的门吗?”

“你不知道他们打算跑掉?”

“他们是跑掉了吗?因为黑死病?”

“我这样揣摩。”

“当然不是啦。没得病的医生们是干什么吃的?”艾丽丝对这种行为不解,完全是站在她丈夫保护人的一边,“我想不通。”

“我在琢磨埃尔弗里克是不是了解一些内情。”

“就算他知道,也没跟我说。”

“我在哪儿可以找到他?”

“在圣彼得教堂。银匠里克给教堂留下了些钱,那位教士决定把中殿的地面铺一铺。”

“我去问问他。”凯瑞丝想不好自己该不该做一点礼貌的姿态。艾丽丝没有亲生孩子,但有个继女。“格丽塞尔达还好吧?”凯瑞丝问。

“很好,很幸福。”艾丽丝的话中带一些挑战的味道,似乎她认定凯瑞丝巴不得格丽塞尔达倒霉呢。

“你的外孙子呢?”凯瑞丝无法用那孩子的名字:梅尔辛。

“挺可爱的。另一个又快生了。”

“我为她高兴。”

“是啊,现在看来,她没嫁给你的梅尔辛倒是对了。”

凯瑞丝不肯再拖下去了:“我去找埃尔弗里克吧。”

圣彼得教堂在镇子的西头。凯瑞丝沿着弯曲的街道迤逦西行时,她遇上了两个男人在斗殴。他们互相谩骂,还粗野地动起了拳头。两个女人,大概是他们的老婆,在高声辱骂,一小伙邻居则在看热闹。最近的一个住家的房门已经倒在地上。近旁是个细枝编的笼子,里面扣着三只活鸡。

凯瑞丝走到他们跟前,站到两人中间。“这会儿别打了,”她说,“我以上帝的名义命令你们。”

他们没用怎么劝就住手了。他们大概动了几下手就消掉了怒气,如今有个台阶停下正求之不得呢。他们各自退后,都垂下了手臂。

“这是怎么回事?”凯瑞丝质问。

他俩同时开口,还有他们的老婆。

“一次一个人说!”凯瑞丝说。她指着两个男人中个子大些的那个,那是个深发汉子,他的好模样被青肿的眼窝破坏了。“你是铁匠乔,是吧?解释一下吧。”

“托比·彼得森偷杰克·马洛的鸡,让我抓住了。他打破了门。”

托比是个小个子,却有一只斗鸡的勇气。他嘴唇还流着血,说着:“杰克·马洛欠我五先令——我拿那几只鸡有理!”

乔说:“杰克和他的全家两个星期之前得黑死病死了。我从那时起就养着他的那几只鸡。要不是我,鸡早死了。要是说有人该拿这几只鸡,就是我了。”

凯瑞丝说:“好啦,你们俩都有理拿鸡,对吧?托比是因为那笔债,而乔是因为花钱养了那些鸡。”

他们听说两人都有理,都像是吃了一惊。

凯瑞丝说:“约瑟夫,从笼子里取出一只鸡。”

托比说:“等一等——”

“信任我,托比,”凯瑞丝说,“你知道我不会待你不公的,是吗?”

“好吧,我没法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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