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讨论过那件事了,”他不耐烦地说,“我正在尽快地培训新教士。但别的事你都能做。”
“这简直像是你要我担起王桥副院长的职责了。”
“我正是这样想的。”
凯瑞丝谨慎地不流露出她的欢欣鼓舞。这事好得难以置信了。就各方面而言,她都有权管理,只是要把她不屑于管的事情除外。还有什么隐蔽的难点没想到的吗?
劳埃德副主教说:“你最好让我给她写一封信保证这一切,以备她需要强调她的权力之需。”
凯瑞丝说:“如果你想要这镇子遵从你的希冀,你就需要给他们一个印象:这是你个人的决定。教区公会的会议就要开始了。如果你愿意,主教,我希望你出席并当场宣布。”
“好吧,咱们就走。”
他们离开了戈德温的宅院,沿主街来到公会大厅。会员们全都等候听修士们的消息。凯瑞丝先发言,讲了她所知的情况。好几个人都看到或听说了头一天天黑之后的动静,不过,谁也没想到哪怕有一个修士出走呢。
她要求他们注意过路人的谈话,有没有见到路上有大批修士带着许多包裹行进。
“但我们必须做好准备,修士们可能不会很快回来。主教大人要宣告一些与此相关的事。”
亨利清了清嗓子,说:“我已经认可了选举凯瑞丝当女修道院副院长,我指定她为执行副院长。你们都要高兴地把她作为我的代表和一切事务的大总管来看待,只有专门任命的教士要做的事情不在其内。”
凯瑞丝注视着众人的面孔。埃尔弗里克忿忿不平。梅尔辛略带微笑:猜想她为这位置已经亲自出马,为她也为全镇庆幸;只有他嘴角沮丧的扭动声明,他明白这会使她远离他的怀抱。其余的人全都喜形于色。他们了解而且信赖她,她的一留和戈德温的一跑,更让他们对她忠诚。
她要充分发挥这一点。“在我上任执行副院长的第一天,有三件事我要紧急关照一下,”她说,“第一是酗酒。今天我见到染匠邓肯午饭前就在街道上不省人事了。我相信这说明了镇上的一种堕落气氛,这是在这次可怕的危机中我们最不应有的事。”
人们发出一片响亮的赞同声。教区公会是镇上商人中老成持重的人把持的。即使他们一早多喝了几杯,也会待在家里不让人看到。
凯瑞丝继续说:“我想给约翰治安官一项额外的职责,要求他逮捕白日酗酒的人。他可以把醉汉关进牢房,等醒过来再释放。”
连埃尔弗里克都点头称是了。
“第二是没有继承人的死者财产处理问题。今天上午,我发现铁匠约瑟夫和托比·彼得森为了属于杰克·马洛的三只鸡在街上打架。”
两个大男人为这种小事动手,这事引起人们哄堂大笑。
凯瑞丝对解决这一问题已胸有成竹。“原则上,这样的财产要转到领主名下,对王桥居民而言,就是修道院。然而,我不想让教堂建筑物里塞满旧衣服,因此我提议把这规矩改一改,不过问那些家产不足两镑的人。而死人家的两个近邻应该把房子锁起来,确保东西不被拿走;然后其家产应由教区教士登记造册,还要听取任何债权人的要求。在没有教士的地方,可以来找我。在一切债务都已偿还之后,死者的个人财产——衣物、家具、食品和饮料——就在邻居中均分,现金则上交给教区教堂。”
这一提议同样得到了广泛的赞同,大多数人纷纷点头称是。
“最后,我发现在白马客栈门外有一个十三岁的孤女想卖身。她叫伊丝梅,她这么做是因为没东西吃。”凯瑞丝以挑战的眼色扫视着房间,“谁能告诉我,在一个基督教化的镇子里,这种事是怎么发生的呢?她的全家都死光了——可他们就没有朋友和邻居了吗?谁听凭一个孩子挨饿呢?”
屠夫爱德华低声说:“裁缝家的那个伊丝梅是个行为不端的孩子。”
凯瑞丝不接受借口:“她才十三岁!”
“我在说,给了她东西,她会踩在脚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允许孩子为自己做出这种决定的?如果一个孩子是孤儿,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责任照顾她。不然的话,我们的宗教信仰又何在呢?”
他们都面带着羞愧之色了。
“将来,只要有了孤儿,我要两家近邻把那孩子带给我。不能被安置在友善家庭里的孩子就住进修道院。女孩子可以和修女住,我们还要把修士宿舍改成男孩的卧室。他们都可以在上午上课,下午干些适当的活计。”
对此也都一致赞成。
埃尔弗里克说话了:“你说完了吗,凯瑞丝嬷嬷?”
“我说得差不多了,除非有人想对我的提议讨论些细节。”
没人发言了,会员们都在座位上移动着,仿佛会议就要结束了。
这时,埃尔弗里克说:“这里有些人可能记得,他们选了我当公会的会长。”
他的语气里忿忿不满。众人都坐立不安了。
“我们现在看到王桥的男修道院副院长犯有盗窃罪,而且未经审判就定罪了。”他继续说。
这番话效果很坏。不满的议论纷纷响起。没有人认为戈德温是清白的。
埃尔弗里克无视众人的情绪。“我们像奴隶似的坐在这里,听凭一个女人向我们宣讲这城里的法律。凭什么权力要把醉汉关禁闭?凭她的。谁是遗产继承的最终法官?是她。谁来安置城里的孤儿?还是她。你们来这里干吗的?你们不是男子汉吗?”
面包师贝蒂说:“不是。”
男人们都哄堂大笑起来。
凯瑞丝决定不打断他。没有必要。她瞥了一眼主教,不知他是否会公开反对埃尔弗里克,只见他向后靠着,嘴巴紧闭:显然他也明白埃尔弗里克在打一场败仗。
埃尔弗里克提高了嗓门:“我说,我们反对一名女性副院长,哪怕是执行副院长,而且我们不承认女修道院副院长有权到教区公会来发号施令!”
好几个人嘀咕着不同意见。有两三个人还站起身,像是厌恶得要走。有人叫道:“算了吧,埃尔弗里克。”
他还在坚持:“就是这个女人曾被证明施行巫术,并被判处死刑!”
这时,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走出了门。
“回来!”埃尔弗里克嚷着,“我还没有结束会议呢!”
没人理睬他。
凯瑞丝在门口和人群走到一起。她朝主教和副主教走过去。她是最后离开的。她在出口处回头,看到了埃尔弗里克。他孤零零地坐在房间的尽头。
她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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