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它,"萨蒂大声喊,`'波安柯。"我难以置信地瞪了她一眼。''得了,你怎么可能认识这个呢?""我不知道,"她说,`'不过显而易见,不是吗?顶上的长方形就像是一幢房
子的平面图。"
`'你又怎么知道呢?它只不过是个盒子。"但重点在于,她说的一点儿没错。我也认出了那个符号,而它恰恰是一幢房子的简化图形,带有一扇门。对于大多数人,特别是对于叫做萨蒂的人来说,这可并不是那么显而易见的,然而她却显得信心十足。
"这就是座房子,"她坚持道,`'图形的底下是安柯,生命的象征。波安柯也就是生命之屋。""很好,萨蒂,"阿莫斯显得为之一动,`'这是唯一一尊被允许放在生命之屋
的神像至少通常来说是。你认出他来了吗,卡特?"
我恍然大悟:那鸟是一只白鹭,生活在埃及河边的一种鸟类。''托特,"我说,`'知识之神,就是他发明了文字。""完全正确。"阿莫斯说。
"他为什么长了个动物脑袋呢?"萨蒂问,`'所有的埃及神只都有动物的脑
袋,看起来真傻。""他们通常不以这样的形式出现,"阿莫斯说,`'在现实生活中不是。""现实生活?"我问,`'得了吧,就好像你亲眼见过他们似的。"
阿莫斯的表惰一点儿也不让我信服。他似乎记起了什么不快的事情。''神可
能以各种形式出现通常是纯粹的人形或者是动物,可有时候他们也以这样混合的外形出现。你们知道,他们是原始的力量,一种沟通人类与自然的桥梁。他们被描绘上动物的脑袋,以表明他们同时存在于两个不同的世界,明白了吗?"
`'-点儿也不明白。"萨蒂说。
`'嗯,"阿莫斯没有表示出丝毫的惊讶,`'是的,我们还有很多的训练要完成。无论如何,你们面前的这位神托特创建了生命之屋,这座大厦就是地区的总部。至少……曾经是。我是二十-诺姆唯一留下来的人了,至少在你们俩来之前是。"
`'等等,"我脑中填满了各种各样的疑问,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生命之屋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这里只能有托特一位神,为什么你 " "卡特,我能理解你的感受,"阿莫斯对我露出关切的微笑,`'我们还是白天
再讨论这些东西的好。你们需要睡一觉,我可不希望你们做噩梦。"`'你觉得我还能睡得着吗?"`'喵。"松糕在萨蒂臂弯里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阿莫斯拍拍手:`'胡夫! ,, 我以为他打了个喷嚏,因为胡夫是个怪异的名字,可是一个三英尺高,浑身
金毛,身穿紫色衣服的小个子从楼梯上爬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我才发现,那是一只身穿洛杉矶湖人队球衣的狒狒。狒狒往下一蹦,落在我们跟前。它露出嘴里的尖牙,发出半吼半打嗝儿的声
响,嘴里冒出一股多力多滋玉米片的味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湖人队是我的主队! ,, 狒狒拍拍手,又打了个嗝儿。`'胡夫喜欢你,"阿莫斯说,`'你们会相处得非常好的。"
`'哦,"萨蒂还有点儿没回过神来,`'原来你有个猴子管家,为什么不呢?"松糕在萨蒂怀抱里咕噜叫了几声,似乎狒狒的出现对它没有丝毫影响。`'峒格丨"胡夫冲我嚷嚷。阿莫斯咯咯笑道:`'它想和你玩一对一比赛,卡特,峒,看看你们的比
赛。"我两只脚换来换去:`'嗯,是峒。要不明天再说。可你怎么能明白 " "卡特,恐怕你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习惯的,"阿莫斯说,`'如果你希望生存下
去,并救出你的爸爸,就必须好好休息。"`'对不起,"萨蒂说,`'你刚说生存,救出爸爸?能再说明白点儿吗?""等到明天,"阿莫斯说,`'早上起床我就开始带你们熟悉一切。胡夫,请带
他们去各自的房间。""峒格!"狒狒叫了一声。它回过身,-摇一摆地走上楼梯去了。不幸的是,湖人队的球衣并不能完全遮住它色彩鲜艳的屁股。我们正要跟它走,阿莫斯又说:`'卡特,请把工具包给我。我最好把它锁进图书馆里。"
我迟疑了。我差点儿忘记了肩上的背包,这可是爸爸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了。我甚至没有了行李,因为它还被锁在大英博物馆里。说实在的,警察没有拿走工具包,这完全出乎我的预料,他们似乎都没注意到它的存在。
"我会把它还给你的,"阿莫斯向我保证,`'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他的口气很和蔼,可他的目光却在告诉我,我别无选择。我把背包递给他。阿莫斯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仿佛包里装满了炸药。`'明天早上见。"说完他转过身,大步向链条紧锁的门口走去。门锁自己开
了,但只开了一个小口,刚好够阿莫斯通过,我们一点儿也看不见里面有什么。随后,链条又自动上了锁。我看了一眼萨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剩下我们自己和有点儿可怕的托特雕像单独待在大厅里,似乎不那么有意思,于是我们跟着胡夫向楼梯上走去。我和萨蒂被安排在了三楼两个紧挨的房间。我得承认,这儿比我以前待过的任何地方都要酷得多。
我有自己的小厨房,里面装满了我最喜爱的零食:姜汁汽水[不,萨蒂,这可不是老人家爱喝的苏打水 l别说话!]、特趣巧克力、彩虹糖。我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阿莫斯怎么会了解我喜欢什么呢?电视、计算机、立体声音响清一色的高科技。浴室里准备好了我最常用的牙膏品牌,香体霹,一切的一切。特大号的床也不错,虽然枕头有点儿奇怪,它不是通常的布枕头,而是一个象牙头靠,跟我在埃及古墓里见到的一样。枕头上装饰有狮子图案,(当然)还有更多的象形文字。
我回头去看胡夫,可它已经走了。房间的门已经关上,我推了推,竟被锁住了。
一个沉闷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卡特! " `'萨蒂。"我试了试两个房间之间相通的那扇门,也被锁住了。"我们被关起来了,"她说,`'你觉得阿莫斯……我是说,我们能信任他
吗?"
经歴了这一天,我什么也无法信任了。我听到萨蒂的话音中带着恐惧。这触动了我内心里早已有些陌生的感觉,我需要安慰她。这个念头有些可笑,萨蒂一贯比我勇敢做自己想做的事,从不计较后果,而我通常才是那个胆小的人。不过现在,我觉自己需要承担起许久都没有承担过的角色:大哥哥。
"不会有事的,"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你瞧,如果阿莫斯想伤害我们,他早就可以这么做了。睡会儿吧。" "...I::. 牛卣 "
l丶寸.
"什么?"`'这都是魔法,是吗?爸爸在博物馆的遭遇,阿莫斯的芦苇船,这幢房子,这一切都是魔法的作用。""我也这么想。"
我听到她的叹息声。''好吧,至少我还没疯了。"
`'别让臭虫咬了。"我喊。话音刚落,我才意识到,这是我们同住在洛杉矶的时候我常说的话,那时候妈妈还在世。"我想爸爸了,"她说,`'虽然我很少见他,我也知道这一点,可,可我还是想他。"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不过我深吸了一口气。我不能表现出懦弱。萨蒂需要
我,爸爸需要我们。"我们会找到他的,"我告诉她,`'做个好梦。"我仔细听着妹妹房间的动静,可传入我耳朵的只有松糕喵喵的叫声和在地板
上跳跃的声音,它在熟悉新的环境。至少它没有显露出半点不高兴的样子。我爬上床,被子舒适而温暖,不过枕头有点儿怪异,让我的脖子有点儿抽筋,于是我把它放在地上,不用枕头入眠。这是我犯的第一个大错。
怎么说呢?不是噩梦,却比梦境更真实、更可怕。睡梦中,我感到自己变得轻飘飘的。我升起来,翻了个个儿,看见身下睡梦中的自己。我要死了。我心想。可事清并非如此。我不是幽灵。我的身体变得金光灿灿,没有了胳膊,取而代之的是两只翅膀。我是某种鸟类。[不,萨蒂,不是只鸡。让我来讲好吗?]
我知道我不是在做梦,因为我不会做彩色的梦。我做梦的时候五官肯定不会都有感觉。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我听到床头柜上打开的姜汁汽水传来碳酸气泡的扑扑声。我感到冷风吹透了我的羽毛,发现窗户敞开着。我不想离开,可一阵强风将我带出了房间,我如同风暴中一片无助的树叶。
大厦的灯光在我身下暗淡下去。纽约的地平线模糊并消失不见了。我穿过迷雾与黑暗,奇怪的声音在我四周低语。我的胃又开始剌痛,与刚才在阿莫斯的船上一模一样。接下来迷雾消散了,我已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我飘在一片贫瘠的山坡上。远远的低处,一座城市的灯火铺满了整个山谷,但绝不是纽约。这是在夜里,可我看得出来是在沙漠之中。风很干,我脸上的皮肤干得有如一片纸。我知道这无法理解,可我的脸感觉还跟以前一样,似乎这个
部分并没有变化成鸟。[好了,萨蒂,就叫我长着卡特脑袋的母鸡好了。这下开心了?]一个山脊上伫立着两个身影。它们似乎都没注意到我,我这才发现自己不再发光。事实上,飘浮在夜空中的我是很难被发现的。我能清楚地看见那两个身影,只是它们都不是人类。我仔细瞧去,其中一个个子矮胖,没有头发,光滑的皮肤在星光下反光好像是用后腿站立的两栖动物。另外一个又高又瘦,长脚的地方是两只鸡爪。我看不清它的脸,但好像红润潮湿……嗯,不如说看不清楚反倒更好。`'他在哪儿?"长得像痲蛤蝶的那个身影紧张地呱呱叫道。"还没有永久的宿主呢,"长鸡脚的东西大声说,`'他只能出现短暂的时间。"
"你确定是在这个地方吗?"
'当然了,傻瓜他马上就 " 一个熊熊燃烧的身形显现在山脊。两个动物顿中。我在心中拼命祈祷自己真能隐形。 时扑倒在地,趴在了泥土之
"我的主人 ! "癫蛤蝶说。
廓。 即便是在黑暗中,新来的这个人依然很难看清只是一个火焰笼罩着的轮"他们把这地方叫做什么?"那个人问。他一开口,我就确信他是在大英博物
馆攻击我爸爸的那个人。在博物馆的那些恐惧重新又涌上了心头,让我几乎无法劻弹。我记得当时想捡块石头扔过去,可我就连这都没有做到。我完全辜负了爸色。
`'我的主人,"公鸡脚说,`'这座山叫做骆驼背山,这座城市叫做凤凰城。"
火人笑了隆隆的声音像是雷鸣。''凤凰城,多么适宜的名字 l筲这沙漠也如同家乡-样。现在只差清除一切生命了。沙漠就应该寸草不生,你们说是吗?"
`'哦,是的,我的主人,"痲蛤馍附和道,`'其他的四位怎么样了呢?""-个已经被埋葬了,"火人说,`'第二个弱不禁风,她应该很容易被控制。也就是说只剩下两个,他们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嗯……要怎么对付他们呢?"
火人比刚才越发耀眼了。''你真是个好提问的小蛤蝶,是吗?"他伸手指指
癫蛤蛲,那可怜的家伙身上的皮肤开始冒烟。"不要丨"痲蛤蛲哀求,`'不要! "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我不愿描述那场面。要是你听过顽劣的孩童把盐撒在蜗
牛身上,你大概就能知道癫蛤馍究竟怎么样了。很快,它什么都没有剩下。公鸡脚吓得后退了一大步。我完全理解它这样的反应。"我们会在这里修建我的神庙,"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火人接着说,`'这
座山将作为我接受祭拜的地方。等神庙建好了,我将召唤起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风暴,把所有的一切都清除掉,一切的一切 ! " "是的,我的主人,"公鸡脚立刻附和道,`'峒,我建议,我的主人,为了增强您的能量……"那东西俯身贴在地上往前挪了几步,似乎希望跟火人耳语几
句。
我差点儿以为公鸡脚一定会变成炸鸡了,它对火人说了几句我无法听见的
话,火人更加耀眼了。`'很好 l如果你能做到,将会得到奖赏,但如果失败……"`'我明白,我的主人。""那就去吧,"火人说,'释放我们的能量,从那些长脖子的家伙开始,这将
削弱他们。找到小孩儿,把他们一起带给我。在他们有时间了解自己的能量之
前,我需要他们活着。别让我失望。"`'不会的,主人。""凤凰城,"火人笑道,`'我喜欢。"他伸手向天边一掸,仿佛在想象充满烈
焰的城市,`'我很快就将从你们的灰烬中升起,这会是一份可爱的生日礼物。"
我在狂乱的心跳中醒来,回到了我自己的身躯。我感到浑身燥热,仿佛火人
将我烧灼。这时候,我才发现胸膛上站着一只猫。松糕的眼睛直楞楞地看着我,半睁半闭。''喵呜。"`'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哪嚎道。我坐起身,有那么一瞬我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另一座城市的某个酒
店吗?我差点儿就要张口叫爸爸了……这时候我回过神来。昨天。博物馆。石棺。一切重重地压向了我,令我无法呼吸。
别想了,我对自己说。你没有时间去 0差叹什么。有点儿奇怪,可我脑子里的
声音听起来如同另外一个人更老,更强壮。这也许是个好的征兆,也许只是
我自己发疯了。记住你所看到的,那个声音说,他在追赶你,你必须做好准备。我战栗了-下。我希望那只是一场噩梦,可我清楚那不是。在过去的一天
里,我已经经歴了太多,无法再怀疑自己目睹的一切。在我睡着的时候,我似乎真的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孤身来到了千里之外的凤凰城。火人在那儿。我不明白他说的话,可他说要派遣他的军队去抓几个小孩。天哪,那会是谁呢?
松糕跳下床去,冲象牙头靠嗅了嗅,抬头望着我,仿佛是想告诉我什么。`'你可以拿走,"我告诉它,`'-点儿也不舒服。"它把脑袋顶在枕头上,用责备的目光看着我:`'喵。"`'无所谓了,小猫。"我起床冲了个澡,正打算穿衣服,却发现在夜里我的旧衣服全都不见了。衣
橱里的衣服都是我的尺码,可跟我平日里习惯的着装完全不一样肥大的松紧
带祢子,寛松的衬衣,全是一色的白色亚麻布,还有冷天穿的长袍,是埃及农民法拉欣的传统服装。这可不是我的风格。萨蒂总爱说我不够潮。她抱怨说我穿得老气横秋西服衬衣,西祢,礼服
鞋。好吧,也许她说得对,可事情是这样:爸爸总在我耳边唠叨,要我穿着正式一点。我记得他第一次跟我这么说的时候,我刚十岁。我们俩在雅典前往机场的路上,室外大概有一百一十二华氏度。我抱怨说好想换上短祢和 T恤衫。为什么不
穿得舒服一点呢?反正我们那天也不去什么重要的场合只是在旅途中。
爸爸握住我的肩膀说:`'卡特,你已经长大了,你是个非洲裔美国人,人们
会更苛刻地看待你,所以你必须任何时候都表现得无懈可击。"`'这不公平!"我抗议道。`'公平的含义并不是说人人都得到同样的东西,"爸爸说,`'而是每个人得到
自己所需要的,而得到你所需要的唯一办法就是自己去实现。你明白了吗?"
我跟他说我不明白,不过我还是照他要求的去做了例如喜欢上埃及,篮球,还有音乐,又例如旅行的时候只带一个箱子。我按照爸爸的期望穿衣,因为爸爸通常都是正确的。事实上我从来不知道他有什么过错……直到大英博物馆的那个晚上。
不管怎么样,我穿上衣橱里的亚麻布衣服。拖鞋还算舒服,虽说我之前还怀
疑穿着它跑路会是个什么样。通向萨蒂房间的门开着,她并不在房间里。好在我的卧室门不再被锁住了。松糕和我一道走下了楼梯,一路经过一个个
没有人的房间。大厦能轻松容纳一百个人睡觉,现在却感觉空空荡荡,有些令人
感伤。大厅里,狒狒胡夫坐在沙发上,两腿间夹着个篮球,手上捧着一大块样子有
点儿奇怪的肉。肉上还连着粉红色的羽毛。电视调到了 ESPN台,胡夫正在观看
前天夜里比赛的精彩片段。`'嘿,"我说,虽然我感觉跟它说话有些怪异,`'湖人队获胜了吗?"胡夫看看我,拍了拍篮球,仿佛想要跟我来场比赛。''峒,峒。"它下巴上还粘了一根粉红色羽毛,看得我胃里不由得一阵翻涌。`'哦,对了,"我说,`'我们待会儿再玩儿好吗?"我看到萨蒂和阿莫斯在露台上,在泳池边吃早餐。外面看来寒冷剌骨,但篝
火烧得很旺,阿莫斯和萨蒂一点儿没觉得冷的样子。我向他们走去,在托特的雕像前驻足了片刻。在日光下,鸟头神显得没那么可怕了。可我敢发誓,那两只圆滚滚如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睛充满期盼地注视着我。
那个火人昨晚是怎么说的?关于在我们了解自己的能量前抓住我们的话,听起来荒唐至极。这时我感到体内有一股力量在奔涌如同前一天夜里,我抬起
手打开前门那样。我觉得自己能举起千斤的重物,甚至包括这具三十英尺高的雕
像只要我愿意。我有些出神地向前走去。松糕不耐烦地喵喵叫着,拱了拱我的脚。那感觉消失了。"你说得对,"我对它说,`'愚蠢的想法。"我已经闻到了早餐的昧道法式吐司,熏肉,热巧克力难怪松糕这么
迫不及待。我跟它走上了露台。`'嘿,卡特,"阿莫斯说,`'圣诞快乐,孩子。快来吧。"
`'来得真是时候,"萨蒂哪嚷,`'我都起来好长时间了。"
她的目光与我对视在一起,仿佛在和我思考着同一件事惰:圣诞节。自从妈妈去世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一起度过圣诞的早晨。我不清楚萨蒂是否还记得,我们从前是怎样用纱线和冰棍吃完剩下的小木棍做成神眼装饰的。
阿莫斯给自己倒上一杯咖啡。他的衣服和昨天很像,我得承认这家伙还比较潮。定制的蓝色羊毛西装,头上一顶般配的软呢帽,头发用深蓝色天青石带子编成辫子埃及人常用这种石头制作珠宝首饰。就连他的眼镜也那么配,圆圆的镜片透着蓝色。篝火旁的支架上放着一把中音萨克斯,我可以想象他吹奏起萨克斯,在东河旁飘出悠扬的小夜曲的样子。
萨蒂穿着白色的亚麻睡衣,与我的一样,可她保留了脚上的战斗靴。说不定她睡觉的时候也把它穿着呢。挑染的红头发,配上这身衣服,显得滑稽可笑,不过鉴于我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显然不好再取笑于她。
`'嗯……阿莫斯?"我问,`'你没养什么宠物鸟吧?胡夫在吃长了红色羽毛的什么东西。"`'嗯。"阿莫斯呻了一口咖啡,`'对不起,这让你感到不快。胡夫的嘴很挑,
它只吃以字母 0结尾的食物,比如多力多滋玉米片,墨西哥玉米煎饼,还有火烈
鸟。"我眨眨眼:`'你是说 " "卡特,"萨蒂提醒我。她显得心神不宁,似乎刚才已经谈到过这个话题,
`'你别问了。"`'好吧,"我说,`'那就不问了。""卡特,请自便,"阿莫斯指了指自助餐桌上堆得高高的食物,`'然后我们可
以慢漫解释所有的事情。"餐桌上没有火烈鸟,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再说别的东西是应有尽有。我抓起一些抹了黄油和糖浆的薄饼,一些熏肉,再倒上一杯橙汁。这时候,我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一个移动的物体。我看了一眼游泳池,一个长
长的灰暗的东西在水面上划过。我差点儿把盘子掉在地上:`'那是条 " "-条鳄鱼,"阿莫斯验证了我的猜测,`'为了好运。它有白化病,不过可千
万别提这事儿,它很敏感。"
"它的名字叫马其顿的菲利普。"萨蒂告诉我。我不知道萨蒂说到这个怎么还能这么镇定,可我觉得,要是她都一点儿不害
怕,我也不该有什么好怕的。"这名字可够长的。"我说。"它可是条很长的鳄鱼,"萨蒂说,`'对了,它还喜欢吃熏肉。"为了验证她的说法,她拿起一片熏肉扔了过去。菲利普从水里跳起来,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