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惋惜的是,在高中期间,仅有的一次下手机会被人破坏。由于有了被袭击的先例,之后的一段时间,这个女生身边更是层层保护。高中毕业后,她便音讯全无,彻底消失。如今已是五年过去。在我几乎要放弃此人另寻目标的时候,一则消息传来,我所在的江临市立大学附中要举行百年校庆!
不如趁这个时机在网上发帖,召集当年的同学回来聚会——主意也因此而生。
此时的我正坐在电脑桌前,心里一面不停地重复着以下三点:不能夸张,文字要平滑,看起来像是顺其自然,一面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自己刚刚完成的这封帖子。
文章的大体内容如下:高中毕业五周年,趁百年校庆之际,特邀同学聚会。
当然,这只是文字层面上的意思而已。我的本意还是想要找出那个很像姐姐的女人。一想起她,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心知自己对她的迷恋已经到了无法割舍的地步。不过不光是我,这个女生可是当年的班花,在意她是否会出现的人应该还会有许多吧。
一念及此,平时不爱出汗的我,竟然在这样的大冷天里冒了一头大汗。可能还是有点紧张吧,我习惯性地拿起手边的橡皮,用拇指搓起来——这是我自小就有的习惯,只要紧张就会不停地搓橡皮。
适当的舒缓情绪后,我控制鼠标点击了发送。
接下来,只要等大家观看就好。由于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八点,正值上网高峰,想必校友们很快就会看到帖子的吧?
服务员将饮品端上,是我与严俊河来到咖啡馆的十分钟之后。我点的是咖啡,他则是花茶,在交谈过程中,他夹了三块方糖放进茶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莫名地觉得这个行为似乎和他娱乐记者的身份十分吻合。
俊河的招牌式坏笑和他高中时几乎毫无差别,他用勺子搅了搅茶水,笑着对我说:“韩易,你小子可别想蒙我。表面上是问我去不去同学聚会。其实是想从侧面打听谭雅的消息吧。”
被他说中了心事,我愣了两秒,又故作镇定道:“就算我否认,你会相信吗?”
严俊河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不过说来也奇怪,按照现在如此先进的网络信息。怎么会连个人都找不到呢。”我的言外之意正是指谭雅。
“也是喔。毕业之后虽然各奔东西,有的去外地工作,有的去国外念大学,可多少也应该有点联系才对。我记得当时谭雅并没有考上自己的第一志愿,这样一来说不定是复读了。”
我立刻打消了俊河的猜想:“当时我拿完录取通知书就四处打听过,复读学校里根本就没有谭雅。”
“还说不想打听谭雅的消息,原来从高中一毕业就留心追查。”
“你在胡说些什么呀。”
“脸都红了。还不承认。”
“是咖啡太烫…”虽然对俊河一直揪住我话中的把柄不放而微微动气,但我依然保持着死不承认的作风。
“好啦,饶过你。不过这种找女人的事情当然要问那些女同学。你把我约出来管什么用。”
“还不是因为你和女生们的关系最好。”我实话实说。
“哪有,哪有。”俊河故作谦虚,但从他的脸上我仍然看出了一丝自得。
我乘胜追击:“校友录和通讯群里的帖子看到了吧?上面说让大家尽自己所能找到班里的同学,在下周六校庆时到主楼前的水潭旁集合。然后还列了全班同学的名单,细数一下,似乎除了出国的几名同学外,只有谭雅没什么联络。”
严俊河皱眉道:“韩易,不是我不愿意找。谭雅的情况确实有点奇怪。就算是出国的同学,大家在网上也互有联络。除了通讯软件和电子邮件,社交网上也查不到谭雅的注册讯息。还记得前年那次聚会么,当时很多人都提起了谭雅,可没有一个同学在毕业后和她有所接触。这种情况据我推测只有三种可能。”
没等我问哪三种,他就脱口而出:“要不就是她改名了;要不就是她刻意阻断了联络信息不想和大家接触;还有就是…出,出了什么事故。”
虽说俊河的最后一句话比较委婉,但我还是僵在那里几秒,随即不情愿地提出自己的观点:“你说,会不会是因为那件事?”
“什么事?啊,你是说…”俊河提问后,显然又明白过来我所指为何。
第28章 漏网之鱼(2)
那是在高三刚开学的某个秋日夜晚。由于还有一年就要高考,学校将晚自习的时间加长到了晚上十点。当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后,同学们纷纷背上书包,互相结伴回家。而我算是个例——每个班都要有负责锁门和清洁卫生的同学,一般来讲担任此职务的都是生活委员。
不知是不是因为从小被不善言谈的祖父母带大,我的性格相当软弱,这体现在诸多方面,其中一点就是我丝毫不会拒绝别人的要求。
“喂,韩易,篮球比赛开始了,帮我搬一下水桶。”
“韩易,老师让我把历史作业判了,简直麻烦死了,你来帮我下好不好?”
似乎只有不停地为他人解决麻烦,才能确认我存在的价值。渐渐地,同学们连谢谢也不会跟我说,仿佛这些事情变成了理所应当的一样。毫不例外,生活委员也将锁门和打扫卫生这件麻烦差事丢给了我。
我像往常一样拿起扫帚将地面清洁干净,随即又在黑板上涂涂写写——只要教室里没人,我就喜欢在上面毫无根据的乱画。虽说作为高中生来讲有些幼稚,不过也算是一种发泄的手段。一通乱写后,黑板上出现了无数条长度、弯度不一的白线。它们交错在一起,编织成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物体。接着,我会假装爱拿腔拿调的数学老师的口吻,冲着台下空无一人的座位喊道:“你,算一下这个物体的面积!”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那个晚上,只不过,在我将黑板擦净后,却听到了奇怪的叫声。
是从哪传来的?
好像是什么人在呼救。
我所在的教室在二层,教学楼背后是自行车棚。听声音,似乎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我立刻跑下讲台,打开窗户,向楼下望去…
想到这里,严俊河的话将我的回忆打断。
“你说的是谭雅被人袭击的事情?”
“嗯。”
“很有可能,说不定是被那个跟踪狂吓到了。毕业之后干脆就离开这个城市换了全新的生活。毕竟对方没有被抓到嘛。我记得当时调查后谭雅说,那个跟踪狂似乎跟踪她不是一两天了。当时警方都认定是校外的变态,现在想想,是校内的人也说不准呢!”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严俊河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别有深意地加重了语气。
也许对方表面上是当年的帅气男生,花花公子,其实心里还是很在乎谭雅的吧。我这样想着,随即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四十了,距离上班还有二十分钟。不过不要紧,我所任职的公司就在这座写字楼的十层,工作氛围轻松,平常空闲的时候同事们也会经常跑到楼下来喝咖啡。
“昨晚看通讯群里的架势,这次班里来的人可不少。舞蹈三人组的另外两位也确认会来。”
俊河口中的舞蹈三人组是包含谭雅在内的三名女生。当年三人都是校舞蹈队队员,这两位和谭雅的关系也称得上是最为要好。其中一个还成为了严俊河大学时的女友,只不过二人只交往了半年就分开了。
我难得开了个玩笑:“你到时候可别尴尬。”
严俊河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满不在乎地道:“切,怎么会。到时我不但不尴尬,还要再带两个现任女友来。”
“好厉害。两个也能和平共处?”
“绝对没问题。”
“可是仔细一想好像比维护世界和平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