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这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吴邪锁定了最后一个关键的盟友,他手上的筹码不多,每一个都捉襟见肘,然形势已经不容他再有任何的抱怨。

之后他一直在北京等待着,等待着一个人的死讯。这一天很快就开始到来,暗火开始燃烧,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了。

一直到现在,吴邪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这最后一次和解雨臣的见面,他早在之前,就和小花全盘透露了自己想法的表面,但那一天是一切的开端。那也是他所谓表面安宁的最后一天。

是的,只是表面,他并不是不信任这个帮过他无数次的伙伴,他只是强迫自己不相信任何人。这一天之后,每天等待的消息,对于他来说都变成了可怕的煎熬。

吴邪又一次从睡梦中醒来,恍惚间,他觉得自己还在南锣鼓巷的咖啡馆里,刚刚在那个暖和的午后醒来。

他只是在车的副驾驶上醒了过来,原因是因为车停了下来。

他摸了摸胸口的口袋,想找一条烟,但是发现烟已经没有了。

到此为止了,自己抽烟的习惯到此为止了,这是他给自己的规划,最后一根烟在休息站抽完,他现在不需要抽烟,也不能抽烟了。

车停在了山口,一个小喇嘛牵着两批矮马,等在山口的一个小卖部门口。

之后的路不能行车,只能骑着矮马进去。

老板,我会想你的。王盟说道。长途开车让他精力呆滞,他面露疲惫,脸上也有着一种无法面对这种场景的恐惧。

吴邪把一只信封递给他:这是你剩下的工资和这几年的红利,你被开除了。回去之后,把门关好,去找份靠谱点的工作吧。

王盟接过信封,信封的厚度让他知道,这里面的钱不会太少,他有点发抖。

车送给你了。老大不小了,别老是玩游戏,知道吗?直接回去吧,你在这里,我怕我还会犹豫。

知道了。

吴邪推门下车,拍了拍身上的喇嘛袍,他什么都没有带,除了这一身衣服和这幅眼镜,他走到那个小喇嘛边上,行了个礼。

小喇嘛把小矮马牵到他的面前。身后传来了王盟倒车的声音,车逐渐远去,连同他过往的一切,瞬间都与他无关。

第五章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小花在之后给他寄来过一份文件,里面是关于黑瞎子的一些真实但是细琐的资料,吴邪在阅读的时候,感觉到一个人神性的缓慢消失,对于小花来说,他的人生中有一段缺失的不可揣摩的时间,永远在外人面前成迷,这种迷对于小花自己来说,都是难以解释的。

所以他得以保留神性,然而黑瞎子的一切,从完全未知到现在的可知,他身上的神性似乎在坍塌。了解和走近会带走一个人的魅力。

吴邪是那么认为的,他有些享受这个过程,一直到他发现了这份文件里隐藏的东西。

在大学的时候,吴邪被一个女孩子问过一个问题:你为何不过自己的生日?

吴邪不愿意过自己的生日,他当时觉得自己的人生不需要有刻度,生日就好像一个通知系统一样,一直在告诉他,即使你什么都不干,时间也不会在你身上做任何的停留。他当时回答是:为什么要过生日?

因为一年中,生日只有一天啊!那个女孩子觉得有些好笑。

吴邪回答她说:一年中的任何一天,都是唯一的。

这句话的哲理性当时连他自己都觉得吃惊,他觉得这句话不是自己说出来的,而是有另外一个人在通过他的嘴巴讲话。虽然这句话让吴邪得到了装逼邪的雅号,并且让他在女生中间成了一种奇怪的存在,但是如今他还是觉得,这句话道出了世界上一个让人忽视的真理。

不管是时间也罢,还是人也罢,单一的个体都有特殊性,人不会因为简单的被了解而失去什么,就如一年中任何普通的一天,普通的一秒,都是唯一而且不可替代的。

存在已经是足够牛逼的了,存在之外的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渣。

吴邪没有看完黑瞎子的资料,他只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人非常的简单,简单到了,让人无法单纯的认可的地步。

骑在矮马上,吴邪不知不觉会想起很多,四周的雪山他太熟悉了,虽然这条路线他走的不多,但是每一次行走的印象都极为深刻。

马脖子上的铃铛,在每次走向陡坡的时候,都会剧烈的摇动,把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来。

但是,每次他抬头,看到远处天际的雪山越来越近,那些混乱,都会被强行抽离。

一路无话,等他走进墨脱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完全遗忘了山外的一切。

他在最后一个垭口暖了身体,喝饱了酥油茶,三天的时间已经到了。他仍旧没有得到北京和沙海里的进一步信息,他知道,不可能一切都那么顺利,阻碍和反击,应该已经到来了。

他得活下去,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所有的危险都会铺天盖地的朝他涌过来。

这一定是一场艰苦卓绝的围城之战,他无法在城市里打这场战役,因为干扰的因素太多,他一个人一对眼睛一对耳朵,在围剿中非常不利。

在这场战役没有完结的时候,自己不知道可以撑多少时间,但是,他不想在某个必胜客里被人拍一下肩膀,就再也醒不过来。在墨脱这个地方,是他唯一有信心称之为主场的地方。

进入墨脱的瞬间,他就已经在战场上了,理论上,如果对方是最快的反应速度,他到达墨脱的时间,正好是对方的最快拦截时间点。

他们只可能更快,吴邪想到了那只大切诺基车队,事实上,在路上超过他们的任何一辆车里,都有可能是他的敌人。

他躲在黑色的贴膜之后,但是终究逃不过下车之后

他又想起了三叔的口信,他明白了三叔说的所有的意图之后,对于最后的那句话,有着电击一般的领悟。

三叔做的所有的事情,他全部都理解了意义,这好像是多米诺骨牌中的无数组块,或者说素材。

三叔为所有的一切,都准备了素材,这些原材料分布在所有意想不到的地方,等待着发挥作用。

这和当年的地下工作的思路非常相似,我们不知道哪个人最终会是整个计划的关键,但是我们并不在意,我只是四处埋下那些原材料,没有任何逻辑,犹如五子棋盘上先30手的布局,杂乱而没有目的。

但是机会会在事情混乱到对手都应接不暇的时候出现。

他自己在墨脱下的毫无意义的乱棋,是吴邪内心最清晰的,他也唯独在这里,觉得自己可能还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他在当天的午夜回到了喇嘛庙里,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喇嘛准备好了点心,他没有吃,而是爬上了房梁,离开时候放在上面的酒还在。

他爬下来,喝了一口,藏入怀里,出门开始往雪山里面走去。

他什么都没有携带,没有任何专业的设备,没有保暖的衣服,径直走向雪山。两天时间,他只有这瓶酒可以维生。

他感觉到四周似乎有人,在雪中踏步的时候,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然而四周什么都没有,悬崖边能听到风口的呼啸声,但是仅此而已。

吴邪有一刻觉得是否自己把对方的能力神化了,即使能够操作非常细小的细节,但是也未必可以在这样野蛮的斗智中完美的跟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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