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整个礁石是一朵花的形状,说是像莲花太矫情了,但是看上去就是一朵展开的花瓣,难怪叫做花头礁。

石头很凌厉,海浪的侵蚀不同于缓慢的磨砂,把石头拍的奇形怪状,坑坑洼洼,礁盘表面有大量巨大的裂缝,底下漆黑一片能看到海水不时涌上来。需要靠跳跃才能过去。

什么都没有,船老大说的没错。

我还是不死心,就在礁石上仔细的寻找,但是拍上来的海水让我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我折腾了十分钟,然后点了一支烟,小林拍了拍我,意识是早和你说过吧,菜鸟。

我爬上了一块比较高的礁石,往四周看了看,真的是茫茫大海,当时王海生应该和我们船来的方向是同一个方向,看过来能看到的部分是北边。

我踱步到北边,已经是最后的努力了,走到海浪打不到的地方,我叹了口气,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在海水中的一个影子。

第十二章

这影子在海水里面,浪花的泡沫很多,这里又是深海礁区,估计这礁石下面就是一块悬崖,海水颜色很深。如果不走到这个地方,很难看到。

我能看到是因为我走到了这个地方,而且这个影子的形状,一看就不是天然形成的。

很多的触手一样,确实是天线一样的状态,影子的状态看去,更像是一棵奇怪的水中的树状艺术品。

我叫了小林一声,指了指水下的影子,浪花的状态一变,我们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我有一种恐惧和兴奋交织的感觉,看了看四周,茫茫大海,这块礁石真的有蹊跷,到底是什么东西被安放在这里。

没有带潜水的设备,我们回到船上,和船老大商量。

加钱是不用说的,船老大仍旧不是很愿意帮我们,因为浪太大,潜水下去一个浪打来,把人拍到礁石上,这些石头上的突起都和刀一样锋利,拍的不好浑身一块好肉都不会剩下。很多海难的尸体在礁石群里发现都是碎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船老大答应我们先过去看看,过去看完之后,更是加钱都不肯下去了,只找人拿来了船钩,帮上压舱石丢进水里,想勾住那个东西。浪太大,钩子下去勾住立即就被被浪打横滑脱,有几次勾是勾住了,但是用力拉的时候,那东西似乎卡在石头缝隙里,松动一下之后就再拉不起来。

船老大就和我说,这几天浪是不会小下去的,还得等时机。

小林很不地道,可能是和渔民耍惯了,偷偷就和我说,塞钱给伙计。

出海打渔收入很低,船老大克扣很厉害,这种大船更是这样,有钱他们不听船老大的。

于是我去交涉,这一船说的都是金乡话,小林翻译,我就偷偷和几个伙计商议。果不其然,其中有一个身上纹满了奇怪纹身的小伙子就自告奋勇。

这家伙是畲族的,姓蓝,我叫他蓝采荷,因为他确实是伙计里最年轻的一个。

他说他再过一个月就要离开这艘船,所以无所谓,其他人收了我的钱和船老大也算闹翻了。

于是约定了,等浪小些,他帮我们下海去看看。

我们重新上了皮筏艇回到礁石上,在极强的日晒下等待风浪缓坡的时刻,用绳子绑在蓝彩荷的腰上,他就迅速攀着礁石往海里潜去。

我看到他上上下下围绕那个东西游了好几十次,才出水告诉我们:“这东西好奇怪。”

“怎么了?”

“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是软的!但是韧性很强,使不上力气。”

我立即意识到之前拉的时候感觉到的奇怪手感,如果下面这东西是软的,那么难怪铁钩那么难勾住,勾住之后也很难使上力气。

“你们上船去,我把钩子钩子绑皮筏艇上,不往上拉,往外拉看看。”蓝彩盒道。

我们照办,绳子绑住之后,蓝彩盒爬了上来,说道这要拔不出来,我也没办法了。拿起浆,和我们一起用力往外滑。

浪打来之后被反弹有冲力,加上我们浆,绳子绷紧,松掉,绷紧,松掉。整了十几分钟,忽然礁石那边发生咕隆一声。绳子一下松了。

“断了?”我问道。

蓝彩盒站起来拉动绳子:“没断,我们扯下来了。”刚说完,忽然绳子开始急转其下。一下拉动我们的皮筏艇整个翻了起来。

所有人被跷跷板一样甩飞进了水里,皮筏艇直接被拖进水里,直接看不到了。

我翻出海水,心理庆幸我没有自己笔下的主人公那么弱。水性我还是非常好的。

转头看了看,就发现小林不见了。

一边蓝彩荷翻出水来,就大叫:“他被绳子缠住脚了,被拖下去。”

“下面有多深?”

“不知道,不会很深的,最多三十米。”

操你妈逼我心想,老子游过的最深的地方是2米2,社区游泳池深水区。

我翻身一把潜入水里,海水刺的我的眼睛非常疼,我看到了橙色的皮筏艇就在水下四五米的地方,下沉的非常慢。

我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努力潜水下去,就看到那傻逼已经死挺在皮筏艇的背面。

我努力游过去,拉住绳子,显然绳子那头的那个柔软的东西非常重,死往下拽去,我游到小林边上,发现他根本不是被绳子绑住了,而是抓着绳子顺着往下沉。

我到他的边上,他指了指一边的礁盘水下的部分,我看了一眼也惊呆了。

模糊中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了这被我们叫做“牡蛎胶囊”的东西,布满了礁石下面礁盘的表面。

成百上千,阿鸿和蓝彩荷的叙述完全无法让我想象到,这个东西原来是这样的。

那是一只一只类似于鱿鱼一样的东西,根部仅仅的貼着礁石,犹如牡蛎一般,身体是一个类似于胶囊的椭圆形金属胶囊,上面已经布满了海锈,胶囊的尾端有很多天线一样的突起,但不是针刺形的,而是犹如缎带一样。

在水流中,这东西不会摆动,看来是刚性的,不过蓝彩盒说着东西是软的。很可能是类似于缎钢一类的材料。

这东西也已经腐烂的差不多了,上面全是辅佐的海锈和藤壶。在水中看起来,面目骇人。

这该不是一艘沉船的遗骸吧。我心说。这些金属布满锈迹的部件,看上去真的很像大型沉船的某一部分。

或者说,像开在礁石底部的一种铁锈之花。

小林的气也憋到极限了,我们两个人一起浮了上去,面面相觑,大口喘气。

我想重新游回到礁石上求救,小林摆手,我回头就看到一个巨大的浪头从我们头上打了过去,把我们重新拍进了水里。

再次浮上来,我就明白在这种浪花下,我们没有经验,回礁石很容易受重伤,小林再次潜入水中,从皮筏艇上拔除一把刀,切断了往下拉的绳子。

皮筏艇瞬间浮上了水面,我们把它翻正了,都爬了上去,不知不觉眼睛都已经辣的睁不开了。

“那种海锈最起码有二十年的历史,这东西在这里很长时间了。”

小林仰面说道。

二十年前是80年代末90年代初,这边还是非常穷苦,刚刚崛起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大型的勘探页,说白了当时这里是一个纯渔业海域。这块礁石也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

这些东西出现在这里简直是匪夷所思。

“我一定要捞上一个来。”我说道。“不管花多少钱,你给我想想办法。”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边上的蓝彩盒笑了起来。

我们坐起来,就看到他指着一遍的礁石,非常诡异的憋笑。似乎在那边有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发生。

我们转头看去,发现礁石上面什么都没有。

接着,蓝彩盒忽然开始大叫起来,似乎在和礁石上的什么人通话,用的是畲族的方言,我们听不懂。

这就更加奇怪,小林骂道:“干嘛呢?被太阳晒疯了?”

蓝采盒看了看我们,忽然吓了一跳,一下摔倒在皮筏上,脸色非常惊恐,似乎我们是可怕的怪物一样。

我往前探了探了,就看他崩溃一样的狂叫,猛的跳进海里,躲到了船沿的边上。

我再次和小林面面相觑,我看着蓝采和看着我们的眼睛,发现瞳孔竟然是不对焦的。

他看着不是我们,似乎在看着另外一个世界。

我脑子里闪了一下,毛骨悚然的意识到,他疯了。

第十三章

他和海流云一样,都疯了。

我们把船拖回到大船附近,水手们把蓝采和从水里拉了上来,船老大一言不发,只说了一句我听不太懂得金乡话,应该让你贪钱之类的。

我和小林受的打击不清,蓝采和上大船之后就躲进了船舱里,变得和海流云一样的状态。似乎非常恐惧周围的人。

船老大自此没有给我们好眼色,当然小林在,他也不敢拿我们怎样,只是不在遵循我们的意见,直接开拔回港口。

我和小林好久没有说话,我靠在船舷上,也没有任何的水手理我,我感觉他们似乎认为我在上岸之前也会疯狂。

说实话,我真的非常害怕,感觉有这种可能。

但是我们回到岸上之后三天,我和小林都没有任何的变化。而送到医院的蓝采和,被整段出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是完完全全的疯了。

因为毕竟是我的缘故,这件事情我十分的内疚,所以负担了蓝采和所有的医药费,还给了他家里一点钱。期间我和医生仔细聊了聊,医生说他并不是专业的精神科大夫,但是在地方医院呆久了,见过的怪病太多,只是瞬间就疯成这样,他还没有见过,一般如果经历了剧烈刺激,精神异常的状况是逐渐产生的。只有先前有精神病的情况下,被惊吓才会突然发病。

要让一个人正常人瞬间疯成这样,很可能是生理性的,在那一刹那,大脑内部受了损伤。

我记得在乐清看到的关于海流云病例上,做过脑CT,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知道这一次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发现。

地方医院很忙,他们必然要做脑CT,也是一周之后的事情了。

我非常奇怪为何只有蓝采和没事,离开苍南之前和小林喝酒,小林想了想就说道:“可能我们中只有他碰过那些东西。”

“什么东西碰一下就会疯了,如果是神经毒气之类的东西,我们在海水中也会受到传染啊。 ”

“按照你的说法,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小林抽着烟道:“你写了那么久神神叨叨的东西,终于让你碰上一次真的了。”

写悬疑小说的害处就是,无论你卖多少册,赚多少钱,别人形容都和大学时候一样,写神神叨叨东西的人。

现如今也只有他的说法比较能让我信服,我叹了口气,决定以后做事情的时候,要做更加完全的准备。

当时出海的时候就没有想到要准备潜水的人员和设备,下水也没有想到要带手套,大量的破绽。

小林问我接下来怎么办,我心说现如今,要弄清这件事情,只要找到这一切的起源南生了,既然他平安无事,那么我应该很容易在上海找到他。

小林却摇头,说道:“所以说你的小说总在关键时候缺乏逻辑关联。你不觉得你应该去乐清,再去找那个什么你的读者流什么来着?海流云?”

“海流云。为什么?”

我确信在海流云身上没法找出任何的线索。

“海流云可能碰过个东西,所以她疯了。为什么她家里人都疯了,如果疯狂可以传染的话,我们早就传染上了,事实证明了,只有接触才有可能让人疯狂。”

我夹了一口菜,一边琢磨小林的话,菜没咀嚼几下我就吐了出来,浑身发冷。

“你是说海流云事实上,带了一个那种东西回来?还带回了自己家里?所以——”

小林点头,指了指菜说道:“这顿你请。”

第十四章

如果是我小说里的情节,我该是去乐清爬墙进去探个究竟,反正小说情节是我控制的,墙虽然难爬总是有办法爬,进去了就算惊动了邻居也肯定能逃脱,无谓增加一场动作戏。

在现实生活中,我想到的第一个方法还是找海流云的父母。

一家几口人都出了事情,两个老人打击是十分大的,我去的时候,看到他们住在山上的一间农民房里,外墙是水泥的,应该是90年代建的,海流云的孩子在一楼的厅里面看电视。老太太在里屋的厨房做饭。不见老头。

我觉得现在进去不合适,一直在外面等到饭做完,婆孙两人吃晚饭,才进去说明来意。

当然不能说我觉得你家女儿有个东西我很有兴趣,你能不能打开房门让我进去搜刮一下。

我表明了我的身份,相信海流云在家里说过很长一段时间我的事情,毕竟是我这么多年的读者了。长辈或多或少也应该知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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