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阿武吗?”关振铎跟小明走近那个穿蓝色夹克的男人,对方表情略带疑惑。小明记得他就是刚才在自己面前走过、行色匆匆的访客之一。
“我们是员警。”关振铎向对方出示员警证。“你是周祥光先生的亲戚阿武吗?”
“嗯、嗯。我就是。”看到证件,阿武抖擞梢神回答道。“两位元长官想问今早的情况吗?我已经跟另一位长官说过了……”
“哦,令早的事就不用说了,我已经很清楚。”关振铎露出笑容,说:“你真人比上镜瘦得多……不,短时间减肥减那么多,应该很不容易吧。”
小明站在阿武的左后方,完全不了解关振铎在胡说什么。
“长官,您说什么?”阿武跟小明一样,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别再装了,我们连证物都拿到了啊。”关振铎从怀中拿出一个透明胶袋,里面有一顶按扁了的黑色棒球帽。“你三次犯案也戴着它吧?你不小心把帽子丢失在那个顶楼,鉴证科的同事捡到了。”
“不可能——”阿武脸色大变,伸手摸向自己的肩包,
“哦?原来在肩包里吗?”
关振铎话音未落,阿武突然转身奔逃,但小明站在对方身后,阿武还没来得及反应,已被小明紧紧抓住。病房里其余的人,纷纷因为这突变愣住,讶异地看着小明将阿武制伏。
“组长,这个阿武……”小明用力把挣扎中的阿武按倒,确认他身上没有武器,扣上手铐,抬头向关振铎问道。
“他就是半年前,四个月前和今早三起镪水弹案的犯人。”关振铎耸耸肩。
“为什么……不,组长您怎么知道他是犯人?”
“我就说,每个人的举手投足都会透露不少资料。”关振铎笑说:“每人的步姿都有独特之处,刚才我看到他在走廊经过,就知道他是旺角镪水弹案件中监视器拍到的胖子。那两段影片我看过上百次,即使在街上碰到,我都能把他认出来。”
小明呆住,他没想到组长居然会以步姿相同就认定犯人的身分,这未免太武断了——可是,阿武的举动恰恰证明关振铎的判断正确,令小明大感不可思议。
“发生什么事?”接待处的护士和另一位男看护听到骚动,慌忙地走进病房。
“皇家香港员警拘捕嫌犯。”关振铎举起证件,冷静地回答,护士看到这一幕,不禁怔住。
“麻烦你通知驻院警员前来协助。”
护士六神无主地点点头,急步走回接待处打电话。
“好了,小明,这边告一段落罗,那么,我们可以进行另一边的调查了。”关振铎转过头,对床上的病人说:“我们终于见面了,周祥光先生……不,石本添先生。”
6
小明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对于关振铎的话,他完全反应不来。床上的人就是石本添?虽然小明仍擒住阿武的肩头,将对方按在地上,但现在他的注意力只放在面前那个满脸纱布、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犹如恐怖电影中怪人角色的男人身上。
“组、组长,您说……他是石本添?”小明结结巴巴地问。
“对啊,他就是逃犯石本添。”关振铎从容地说,床上伤者没有反应,一双眼珠不住左右移动,像是跟小明一样摸不著头脑。
小明没有追问,他把阿武拉起,按倒在病床旁的一张椅子上,再仔细打量那个不知道是周祥光还是石本添的男人,那个男人微微张嘴,似乎要说什么话,但他没有发出声音。
“你想说我弄错了吗?”关振铎对那男人说。“石先生,要确认你的身分,警方有很多方法,像是抽血验D z A,或是利用牙齿纪录,法庭都会接纳。不过,我很怀疑你有没有机会熬到上法院的一天——如果我没有来揭穿你的诡计,你大概活不过明天。”
男人定睛瞪着关振铎,眼神冒出一丝疑惑。
“你的诡计很有趣,可是你缺乏专业的医学知识,这足以造成致命的意外—我说的是真正会令人死去的‘致命’。”关振铎泰然自若,说:“你知道病人到急症室时,检查分流站有什么用途吗?除了判断病人的危急程度以决定治疗的先后次序,更用来确定病人有没有对药物过敏,以及之前接受了什么治疗。跳过那个程式,后果比你想像中严重。你今早在监狱讹称腹痛,医生替你打了一剂止痛针吧?那是注射用的阿斯匹灵。而现在你手臂上的静脉注射,是一种叫’酮洛芬b的非类固酵消炎剂。如果医生知道你令早注射了阿斯匹灵,就不会使用酮洛芬,因为酮洛芬依赖肝脏进行代谢,而阿斯匹灵的药效阻碍了肝脏的代谢机能,令肝和肾受到酮洛芬的损害。十二个钟头内不接受治疗的话,便会导致肝衰竭和肾衰竭,当病者觉得腹部不适,就代表肝脏已有八成受损,需要进行肝脏移植才能保命……”
关振铎还没有把话说完,床上的男人猛然坐起,伸手抓往手臂上的点滴喉管,可是由于他双手包著绷带,无法使用指头,狼狈地抓了两三次,才成功把喉管拔掉,小明看到,那男人的目光不再犹豫,只是混杂着恐惧和敌意,焦躁地瞪视著关振铎和小明两人。
此刻,小明在这男人身上感到一股跟之前不同的气息。男人的眼神令小明想起受伤的野兽,在败阵的同时,却流露出狡诈与不忿。病房内无人说话,众人就像掉进一个不现实的空间。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这突兀的沉默,两个军装警员随着护士赶到。
“CIB关振铎警司。”关振铎向他们扬了扬证件,“另外这位是骆沙展?。”警员看到两位比自己高级的同僚,连忙立正,再询问详情。
“这家伙是令早中区镪水弹案的嫌犯。”关振铎指了指阿武,再指着床上一副狼狈相的石本添,说:“而这是通缉中的逃犯石本添。先把他们押到羁留病房,我会通知有关部门的同事来拿人。”
听到关振铎的话,两个军装警员无不哑然愣住。小明将阿武推到其中一人面前,他们才有反应,另一人转身向医院要求转移病人,并立刻用两副手铐将石本添锁在病床上,负责运送的人员在三分钟之后到场,将石本添移到担架床上,一名护士看到他手上的点滴被拔掉,正要替他插上,他便连忙拨开。
“不……不要……”石本添以微弱的声音喝道。
关振铎走到床边,按住石本添戴上手铐的右手,向护士点点头,示意她再插上点滴,“石先生,我刚才是骗你的,你才不会死。你手臂上的静脉注射,只是用来防止脱水的营养液,酮洛芬早就注射了,而阿斯匹灵和酮洛芬都是非类固醇消炎止痛剖,两者混和不会造成肝衰竭,顶多只会令你有轻微胃溃疡而已——没错验血或对照牙齿纪录能确认你的身分,但我就是要你亲自承认才会满意。”
?沙展:警长(Sergeant )的俗称。
石本添瞪大双眼,以既惊讶又怨愤的眼神瞧着关振铎。可是他没能多看一眼,医护人员便把他推离病房。
关振铎向仍未搞清楚情况的钟华盛一家致以简单慰问后,和小明两人前往J座九楼的羁留病房。羁留病房主管对石本添被捕感到相当惊讶,他更没想到这位逃犯躲在医院里,就在羁留病房旁边的一楝大楼之内。阿武被送到一间空置的病房中作暂时鞲押,由一位驻院警员看守。
小明以为关振铎会立即致电那个半秃头的重案组黄督察,以及通知O记和情报科中止搜索石本添,关振铎却往羁押阿武的房间走过去。
“他们两人分开了,有一件事要先做*”关振铎向小明说。
阿武沮丧地坐在椅子上,双手被手铐锁在背后,身子前倾,关振铎和小明进入房间时,他只微微瞥了一眼,便继续低头凝视地板。
“我要你们的藏匿地点地址。”关振铎以命令的口气说。
阿武没有回应。
“你别弄错,我不是要逼供。”关振铎淡然地说:“我只是想让你清楚了解你的情况。你的石大哥注定要回去监狱,细威和那两个大陆来的枪手已死,你的同伙们大部分已经完蛋。你很幸运,镪水弹案虽然严重但至今没有人死,医生也说那个伤得最重的李风多半能保住老命,你的刑期最多十数年,看样子甚至比石本添更早出狱。可是,如果你的同伙把那个可怜虫干掉,你就会被控串谋谋杀,终身监禁,直至老死。你现在应该不到三十岁吧?吃十余年牢饭,出来还不过是四十来岁,如果你有八十岁命,你还可以享受三十多四十年的自由;但换成无期徒刑,你未来五十多年就只能被困在跟这房间差不多大小的监仓,日复一日地等死。”
阿武对这番话有反应,虽然他没回答,但他抬头以复杂的表情望向关振铎。
“狗仔队早在柴湾监视,我们早晚会挖出你们的巢穴,我只是不想到时找到一具尸体,而真正动手杀人的家伙逃之夭夭,罪行却落在你头上而已。”关振铎继续说。
“我……”阿武欲言又止,皱起眉头。
“我知道在道上混要讲义气,但我不是要你出卖同伴,我只是要你放过一条无辜的性命罢了。你犯不着为你没干的罪行负责,尤其是杀人这种大罪—况且,你跟那可怜的家伙相处了这么久,也不想他毫无价值地被杀吧?”
“……柴湾丰业街恩荣中心四二一号室。”阿武吐出一个位址,便再垂头不语。
关振铎点点头,跟小明离开房间,他先打电话给属下的蔡督察,交代石本添被捕和犯人一伙巢穴的资料,再通知黄督察已拘捕缀水弹案的嫌犯。
“组长,你说要救的人命是谁?”在羁留病房外,小明向关振铎问道。
“当然是真正的周祥光啊。”关振铎轻描淡写地说。
“为什么周祥光有生命危险?不,我应该问的是,里面那个真的是石本添吗?周祥光又是什么人?”
“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吧。”关振铎说。他告诉羁留病房主管他和小明会在一楼等候,又叮嘱对方小心看守。小明不明白为什么不干脆留在九楼,不过这时候他只想尽快了解真相,便默默依从组长的决定。
两人搭电梯来到一楼,关振铎步出大楼,看着渐沉的天色。电梯大堂跟急症室在J座的两端,跟繁忙的急症室相比,这边宁谧得有点不像现实。关振铎坐在花槽旁的一个石墩上,示意小明也一同坐下。
“该从哪儿说起呢……”关振铎摸了摸下巴。“嗯,先说一下那两个大圈的照片吧。”
“大圈的照片?”小明讶异地反问,他完全不晓得那些照片有什么异常。
“中午简报过后,老实说我也没有什么头绪,当时蔡督察认为石本添可能在枪战中混入人群逃走,或是在从医院至E U发现之间的五分钟空白期换车逃走,我个人认为后者可能性较大,石本添是个会耍这种手段的歹徒,当所有人以为他向北逃跑,他便向南潜逃,所以他反其道而行,躲在港岛南区,或是利用船只躲到离岛也毫不奇怪。可是,当我看到枪战现场的照片,就勾起我的注意。”
“枪战现场的照片?”
“那两个大圈中枪身亡的照片。”关振铎指了指自己的额角。“其中一人的发型改变了,跟早几天拍到的照片不一样。”
“那又如何?歹徒乔装或变装很常见啊。”
“不,你要搞清楚,歹徒在‘犯案后’乔装很常见,但在”犯案前“乔装却是不寻常的。”关振铎微笑道:“犯人做案后换装很合理,因为案件发生时可能有目击者记得犯人的样子,他为了逃避耳目所以改变发型。做案时乔装也有可能,例如戴假发改变形象,方便之后以平日的容貌活动。问题是,我完全找不到这个大圈将三七头剪成短发的理由。”
小明想起他在告示版上看过那两帧照片。
关振铎继续说:“犯人不知道他们已被情报科盯上——事实上我0;知道的情报也很少——那人根本没需要剪短发,如果说是为了做案时乔装,那他应该反过来,在救出石本添后才剪发,因为三七头可以变成平头,但平头没办法变回三七头,在看到照片的一刻,我甚至想过是不是被表像误导了,因为死者跟我们手上的相中人外貌相同,就以为是同一人,或许死的根本不是我们所知道的那个大圈,可是死者左颊的疤痕跟相中人吻合,如果猜想那是’有相同疤痕的双胞胎兄弟’未免太不切实际。所以,问题只有一个——为什么他要在拯救行动前理平头。”
“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小明说,虽然连他自己也觉得这理由很牵强。
“虽然这也有可能,但我当时想的是另一回事,他理平头的确是乔装用的。”
“但组长您刚说歹徒犯案前没理由乔装去逃避追捕……”
“所以他乔装的目的不是逃避追捕。”关振铎笑道:“小明,哪种人最常理平头装?”
“初级警员、军人……啊!囚犯!”小明想到答案,喊道。
“对。我留意到这点时,便猜想我们是不是被另一个表像欺骗了——在医院逃跑上车的不是石本添,而是这个大圈。因为事出突然,只要有一个理平头、戴黑框眼镜,身穿咖啡色囚衣的男人奔逃,所有目击者都会直觉地认为那是消失了的石本添。”
小明想起简报时石本添的照片。石本添的头发很短很薄,如此说来,那个发型正好跟死去的大圈相似。
“枪战后,O记在贼车上找到号码牌被撕去的囚衣,也令我有点在意。囚犯越狱后换上便服很自然,但为什么要撕去号码牌?要毁灭证据、隐藏行踪,可以烧掉囚衣,那么在处理前撕掉号码牌是多余的。如果不怕暴露踪迹,那也不用拿走号码牌,反正今天越柙的囚犯只有石本添一人,不论找到的囚衣有没有号码牌,都会知道是他的。所以,如果说那囚衣根本不是‘石本添身上附着编号二四一三八牌子的衣服’,而是”伤装成石本添的道具之——“,那也可以说得通。”
“于是组长您想知道石本添从洗手间逃跑的详细过程。”小明想起他捧著文件向蔡督察汇报的情景。
“对。”关振铎点点头。“刚才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惩教员的口供却令我几乎确定这推论是事实。”
“是那个长发男人吗?”
“那是很重要的线索,但还有好些明显的证据。只是当时我仍未整理好思绪,为免小蔡他们陷入混乱,甚至打草惊蛇,所以只嘱咐他进行最有把握、最实际的行动,找寻那个长发男人。”
“还有明显的证据?”小明诧异地问道。
“明显得要死。”关振铎朗声大笑,再摇摇头,说“”你,小蔡、替惩教员笔录的警员,以及所有看过笔录的同僚竟然无视于那个证据,真教我担心啊……或者你们被枪战抓住注意力,待调查走进死胡同,你们就会再审视所有证供,到时便会察觉吧。那副掉在窗前的手铐不是很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
“石本添原本是双手扣上手铐,惩教员解开一边,把他锁在扶手上,如果他要逃,他只要解开其中一边的镇,一是解开手腕上的,这样手铐会留在扶手上,一是解开扶手上的,这样他便会戴着手铐逃跑。结果他竟然没有争取时间,多此一举地解开两边的锁、丢弃手铐才越窗逃跑——哪有这么笨的逃犯嘛!”
小明经关振铎提醒,才发现这个事实,不由得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所以……当时石本添没有逃走?”
“对,他和用手铐吸引看守人员到窗边,然后当替身的大圈就从窗子下往车子奔跑,制造石本添跳窗逃亡的假像。当时石本添应该躲在那间修理中的厕格里。惩教人员吴方说过,他进去前推开了那厕格的门检查,而检查完顺手让木门回到本来虚掩的位置是一般人无意识的动作,这便给石本添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盲点。”
“组长,您是说……那时候石本添就躲在木门虚掩的第一间厕格里,聆听着外面两个惩教人员追捕自己?这做法风险太大吧?”
“不大,尤其那两个惩教员之中,有一个是自己人。”
“咦?”
“惩教署有内鬼。”关振铎压下声音道。小明以难以置信的目光回望关振铎。
“是……那个四十来岁的一级惩教助理吴方吗?”小明小声地问,他明白为什么关振铎离开羁留病房,这些话可不能被惩教署的人员听到。
“不,是年轻的那个,施永康。”
“可是施永康只负责守在厕所外面……”
“这才是高明之处。”关振铎认真地说:“这内鬼没有直接利用自己的职权让石本添逃走,只是制造出一个又一个有利的条件,这样便令自己被怀疑,被追究的程度减至最低。我想,想出这诡计的人不是那个施永康,而是石本添。虽然我讨厌这家伙,但也不得不说句佩服。”
“什么有利条件?”
“我重组一次案情吧,以下说的未必完全正确,但至少有九成是实情。施永康早就知道计画,所以当石本添要求如厕时,就提出到二楼的洗手间。他是菜鸟,检查厕所的工作由年资较深的吴方负责,这时他就有跟石本添独处的机会。他大概在这一刻给石本添一根发夹,让他藏在裤子或衣领,那根发夹就是之后搜证人员找到的。”
“石本添用这根发夹开锁?”
“不,我认为不是。这只是幌子。”关振铎摇头道:“吴方检查完毕后,和施永康押著石本添进厕所,施永康解开左手的手铐,让石本添的右手扣在扶手上。这时候,施永康偷偷将钥匙塞到石本添右手,再装作把钥匙放进自己的口袋。医院的厕格虽然比一般的大,但施永康也能轻松遮住身后吴方的视线,而且,吴方在意的只是手铐有没有锁好,囚犯有没有可能逃走。合上手铐不用钥匙,吴方更没想到钥匙已在石本添的掌中。”
小明疑惑地听着组长的讲解,但心想这推论似乎有点凭空想像。
“这只是一种猜测,但如果我是石本添,就会如此设计。”关振铎看穿小明的想法,向他解释道。“假如吴方之前没有顺手虚掩修理中的厕格的门,这时候施永康就可以找借口检查那个厕格,例如推说看错了有危险物品,再随手掩上门。之后,吴方住洗手间里看守石本添,而施永康就在门外,准备和那个长发共犯合作演戏。那共犯出现,两人演出争执的一幕,引吴方离开现场。吴方一走,石本添便用钥匙解开手铐,打开窗户,将手铐放在窗前地上,把钥匙丢出窗外,再闪身躲进修理中的厕格里。我之所以猜他用钥匙开锁,是网为在那个短促的时间框架里,他必须采用最有效率的手段,他知道施永康和长发男顶多拖延一分钟,时间上不容他做多余的事情。长发男离哄,用方法通知在大楼外面待机的细威一伙人,示意站在窗下、装扮成石本添的大圈向车子全力奔跑。”
小明想起他在梯闻见过的窗子。那鼠窗户虽然镶著铁格子,但如果要向外面的人打手势可说是轻而易举,长发男很可能离开洗手闻门外,便转到梯间,向车上的人示意,在车上的细威见状,就向在另一扇窗子下的替身挥手,窗下的人脱去遮掩囚衣的外衣,把外衣塞进囚衣前襟里,再往车子直冲。
“这个诡计最大胆的设计就是这里。”关振铎瞄了正在思考的小明一眼,“当时石本添躲在木门半掩的厕格中,只要吴方冷静一点,他就无所遁形,但施永康的行动令吴方失去正确的判断——施永康从窗子追出去。同僚单枪匹马追捕逃犯,自己当然要全力支援,这是任何纪律部队都具备的常识,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本能反应,吴方当时脑袋中只有,支援同僚‘的想法’失去平常的观察力和注意力,石本添很容易逃过对方的法眼。”
“刚才您说石本添将钥匙丢出窗外……所以施永康是趁著这时回收钥匙?”
“对,不过这只是合理的猜想。”关振铎点点头。“虽然施永康有可能事先准备多一支钥匙,但用上同一支较简单,施永康也不用冒准备这种工夫而招来怀疑的风险。施永康只要在窗下拾回钥匙,再追一下明知追不上的车子,就彻底扮演’尽忠职守的看守员,这角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