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根据现场纪录,石本胜三人离开时显得相当匆忙,台面上的三个饭盒有两个未打开,另外一个只吃了一口,饭盒旁有一叠散乱的宣传信件,搁在上面的,便是这张616t字条。”小刘说。

“O记怀疑有内鬼利用这方法向石本胜提出警告?”

“对,不过情况有点复杂。最初,有人猜石本添派人用这个方法向弟弟传讯息,通知对方逃走,但这很不对劲,因为石本添可以用传呼机通讯,他没必要用这种间接的方式去警告自己的同伙。事实上,石本添在事发前日使用传呼机通知了对方集合日期。”

关振铎想起高朗山提过的事,向小刘点点头。

“如此一来,发出字条的人便应该不是石本添。”小刘敲了敲桌面,继续说:“o记再猜,告密者可能是无法联络石本添和石本胜的手下,于是唯有用这方法向对方示警,那么说,犯人便是西九重案组的人。”

“因为重案组的内应不能在监视之下直接警告石本胜,只可以趁同僚没注意,偷偷把字条塞进信箱,并寄望捷豹会检查——只是,捷豹数天都懒得打开信箱,直到丧标在当天发现。”

“就是那样子。”小刘点点头。“于是O记将那部分的侦查交给内部调查科,这便是他们介入的原因。”

“可是,这说法也站不住脚吧。”关振铎蹙一下眉,说:“假如石本添有手下混进了重案组,那名内应可以趁休息或换班时联络对方,让石本添警告石本胜他们便行了,毕竟行动开始至事发期间有三、四天,如果说这个内鬼碰巧联络不上石本添,那便太扯了。”

“关sir,你说得没错,所以现在有第三套理论。”

“第三套理论?”

“写字条的人是重案组成员,但他不是内应。”

“那他为什么特意破坏行动?”

“为了对付同僚,让对方死于非命。”小刘噘了噘嘴,亮出不屑的表情。

“对付……TT?”关振铎顿厂顿,说:“所以头号嫌犯是跟他不对盘的冯远仁?”

听到关振铎的话,小刘立时笑了出来。“关sir,你的想法真是比所有人都快。没错,那便是目前内部调查科的调查重点,众所周知TT是个‘核弹头’,如呆石本胜逃走,他一定身先士卒冲出去,即使没被悍匪杀死,也一定会违抗命令,事后被迫究。而且,只要行动失败,高朗山有可能被调职。冯远仁在西九重案是明星级的分队长,上级倒楣,他获得拔擢的援会便更大。一石二鸟啊。”

“唔……”关振铎沉思著,再问:“谁说出丧标从信箱取信的证供?”

“就是当时守南翼出入口的西九重案组探员。”小刘以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说:“微妙的是,三名探员里,只有两人在之后的报告提到此事,另外一位省下没说。你知道是哪一位吧。”

“冯远仁。”

“对。他说他当时担心所有人注视著捷豹他们,会对其他事情疏忽,于是留意著附近有没有异样——那可能是真话,但亦可能是搪塞之词,而且,听说事发前日,冯远仁跟TT在指挥中心因为调配问题起了小争执,或许那便是导火线,让藏在冯远仁内心的怒气一下子爆发,决定设陷阱让TT掉进万劫不复之地。”

“TT现在怎么了?”关振铎想起,问道。

“已经出院,暂时在家休养,但内部调查科介入前,纪律聆讯的前景不大看好,未必会贬职,但可能给丢到小分区负责杂务调查吧。反正听闻他左手骨折,天晓得以后能不能胜任激烈的前线任务。”员警都有不少支援及庶务工作,像是处理匿内餐厅售酒许可牌照的申请、统筹警队内部的职业安全及健康政策、管理警用车辆及装备之类,当然关振铎知道,要TT担任这些职务,根本是人手错配。

“听说——这个真的是道听涂说——”小刘喝光杯中的咖啡,说:“当天案发后,冯远仁的A队特意唱慢板,B队赶到九楼时,A队才走到六楼。这可能是因为冯远仁个性谨慎,但也可能是他不想支援TT,让对方自生自灭,恨不得TT跟石本胜同归于尽。”

关振铎沉默不语。警队流行一个说法—“穿制服的便是自己人”,意即在警队里不管你职级高低、隶属哪个部门,身为警队一分子就是好伙伴。如果说有成员因为私利谋害手足,这不但手法龌龊,更是十恶不赦。关振铎不想相信这是事实,但内部调查科因为目前的证据向这方向进行调查,的确合情合理,无可厚非。

“关sir ,你当天在现场,也许内部调查科会向你查问当天的事。你比内部调查科那些家伙聪明,早点告诉你,或者可以更快厘清真相。西九罪案率高,如果重案出事,高兴的只会是那些古惑仔,咱们情报科的工作也会愈吃重。”

“嗯,我姑且留意一下吧。”关振铎摸了摸下巴,说。

午饭后两人回到总部,关振铎跟小刘分别后,开始思考问题。

冯远仁真的利用如此恶质的手法对付TT吗?

冯远仁跟TT一样曾驻守湾仔警署,关振铎对他也略有印象。关振铎记得他个性谨慎,处事一丝不苟,跟TT的性格南辕北辙,正是二人交恶的基本原因。关振铎觉得,除非这几年间冯远仁有什么性格上的改变,否则,他很难认为冯远仁会干出这种坏事。

不过关振铎知道,任何先入为主的观点都会影响推理,所以他没有斩钉截铁地判定冯远仁是无辜——或是有罪。

下午,关振铎向O记和西九龙总部取得事件的档案,因为情报科也要分析在逃的石本添的线索,所以索取嘉辉楼事件的纪录其实是例行公事。关振铎看过所有探员的报告,包括在医院急救了半天、勉强逃出鬼门板、绰号沙皮的警员范士达的口供。

如同小刘所言,信箱、支援略迟等细节也记录在案,关振铎最不清楚的是TT抗命后的情况,但因为三位元探员都生还,他们的证词也足够组合出一个完整的画面。

根据TT的报告,当时他从梯间冲出,向指挥中心求救,听到宾馆内传出枪声和惨叫,知道石本胜正用枪“减少”人质数目—反正人质不用多,一个便足够当他的盾牌。在高朗山尝试制止TT不果后,TT向室内还击两桧,打光了子弹,举手向抓住清洁女工李云的石本胜投降,丢出配枪,趁著石本胜将枪口转离人质,TT拔出之前藏好、属于警员骆小明的配枪,击中石本胜,但左腕同时被对方打中。然而,TT说因为一念之差,决定放弃瞄准头部改向范围较大的身躯开枪,结果石本胜中枪后仍能活动,以另一把手枪胡乱闲火,李云中枪,TT闲第二枪制止石本胜却为时已晚。

新加入旺角重案组的警员骆小明的报告补充了枪战前段的空白,叙述了他们跟捷豹和丧标遭遇的经过。虽然队长TT抗命在前,这菜鸟在行动中宁愿救助同僚,无视上级命令,甚至因为沙皮一条性命而放弃拯救更多人质的机会——关振铎心想,这个骆小明大概会在纪律聆讯中被批得体无完肤,个人档案被狠狠写上一笔,以后不用指望升级了。

TT在报告中虽然没有明写,但暗示了指挥官高朗山没有适时作出合理的判断。B队在通讯中得悉TT独自攻坚后半分钟赶到现场,可是已经迟来一步,而TT在这三十秒间已跟石本胜分出胜负,独力解决对方。TT认为,如果指挥官早一点亮绿灯,部分人质便有机会生还。

两天后,关振铎趁著工作空档,到鉴证科一趟。他很在意那张写上“042616”的字条,可是在纪录中着墨不多,而他又不想这时候招惹内部调查科,于是改向鉴证科着手。关振铎过去侦破不少案子,经常出入0e护科办公室,熟悉部门运作,而他又跟监监科的司徒督察相熟,知道直接向鉴证科讨人情取资料,会比跟内部调查科交涉轻松得多。

“关警司!你不是到CIB了吗?为什么会来?”司徒督察笑道。他嘴唇上留着八字胡,笑起来的模样有点滑稽,跟喜剧明星吴耀汉颇为相似,又有点像美国歌手小森美。大卫斯?。司徒督察对关振铎前来感到诧异,是因为对方贵为情报科B组主管,用不着亲自跑来取报告。

?小森美,大卫斯:Sammy Davis Jr (1925-1990),美国著名黑人歌手、演员。

“有点事情放不下心,所以来跟你聊聊囉。”关振铎微笑道:“我想知道嘉辉楼事件的细节。”

“为了追查在逃的石本添吗?”

“不,我比较在意内部调查科正在查的事。”

司徒督察听罢,吹了一下口哨,说:“关警司也插手这件事了?”

“我当天碰巧在现场。”

“啊,这样嘛……”司徒督察搔搔像鸟巢的头发,说:“的确,你看到疑团会放手不管才怪哩。”

“那张字条仍在鉴证科吗?”

“你指的是那张暗号字条?在,连同其他物品一概在鉴证科。前线一口气刮了一堆证物,每一件也要套取指纹,还要跟纪录一一比对,我们哪来这么多人手啊,同事们每天对着灯箱做比较,看得快瞎掉了……你等我一下,我拿字条给你看。”司徒督察耸耸肩,夸张地摊摊手,再转身往办公室旁的房间走过去。说话时表情丰富、动作大是他的特色。

司徒督察回来时捧著一个长,宽、高也差不多是五十公分纸箱。

“这便是字条。”司徒督察从纸箱中取出一个透明塑胶袋,里面有一张白纸,上面写着“042616”关振铎细看这证物的每一处。纸张尺寸约为A7,三边裁剪平滑,顶部的一边有人手撕下的痕迹,看来纸张来自拍纸簿。撕下的痕迹上,左边比较平直,右边比较参差,显示是用右手撕下纸张,因为往右边拉扯,纸的左上角最受力,会沿着拍趿簿的边缘划出平直的撕痕,撕到一半时手腕着力点改变,纸张右上方便有机会出现参差不齐的痕迹。

纸张材质很薄,白中带黄,是廉价的拍纸簿,纸上没有线格,关振铎将字条举起,透光一看,也没有看到任何压痕。他本来想看看字条有没有留下前一页的笔压痕迹,这往往会是破案的一大线索。

”042616,1这数字写得很潦草,似乎写的人刻意隐瞒笔迹。一如小刘所说,数字以蓝色原子笔写成,关振铎仔细看,知道那是出自很常见的原子笔,并非墨水笔或钢笔之类。如果要追查原子笔的种类,核对墨水来源,就连鉴证科也束手无策,必须交给政府化验所属下的法证都处理。鉴证科只针对指纹、摄影纪录、现场纪录进行处理分析。

“这字条上有没有指纹?”关振铎问。

“就只有三名匪徒的,没有其他的了。”

关振铎凝视著字条,翻来覆去,可是没找到新线索。他把字条放回纸箱,看到箱中有大量杂物,包括石本胜一伙的传呼机、几本笔记本、数张从歹徒身上找到的名片等等,忽然间,箱里有东西抓住他的视线。

“那就是匪徒从信箱取走的宣传信件吗?”关振铎指著那几个塑胶袋。

“对,对。”司徒督察边点头边从箱中取出它们,并列在桌面上。这些宣传品共有三份,放在左边的是嘉辉楼附近一间茶餐厅的外卖餐单,中间的是某大型披萨连锁店的宣传信,连信封也没有打开,余下的一张单色的卡片,是一间搬运公司的宣传小卡,上面印着公司名称,电话、宣传语句和一个竖起拇指的老头的样子。

“这些东西上面有不少指纹,但应该来自邮差或派发人员以及印刷工人,内部调查科的人却要我们一一弄清楚,真是劳民伤财,白费气力……”司徒督察将手臂交叠胸前,摆出一副嫌麻烦的姿态。

“只有这三张?”关振铎打断对方的话,问道。

“对,只有这三张。”

“真的没有其他?”

“调查人员就是交来这三份啊。有什么不对劲吗?”

“唔……只是有点让我在意而已。”关振铎没有正面回答,他不会把某些未证实的想法宣之于口。

“其实呢……我刚才问你是不是为了在逃的石本添而来,是因为军械鉴证科那边有点发现。未必是很重要的线索,但的确有点‘令人在意’。司徒督察模仿关振铎的语气,强调了”令人在意”这四个字。

“军械鉴证科?”

“对……或者我们到军械鉴证科找卢督察聊聊?由他来说明会方便一些。”

军械鉴证科俗称“军火专家”,专门枪械和爆炸品的鉴证工作,像是弹道测试、核对弹头等等,也负责储存警方从案件中缴获的军械。

司徒督察跟关振铎搭电梯来到军械鉴证科的办公室,卢督察正好有空,可以跟他们聊一下。

“关警司,好久没见了。”卢督察跟关振铎握手,用英语说道。卢督察全名卢森,是位身材壮硕的苏格兰人,在军械鉴证科工作多年,虽然在港居住了十多年,还是学不懂拗口的广东话,只懂得只言词组。他的本名是Charles Lawson,取中文名时干脆只用姓氏作音译,替他起名的同僚觉得音调较接近的“罗森”不大吉利——中国神话中间罗王居于“森罗“殿!—所以改为”卢森”,虽然皇家香港员警是根据西方制度编配的纪律部队,但这个以华人为主的团体里,仍对一些中国传统风俗有所遵从避讳,各警署仍供奉关帝便是一例。

“Charles,你说石本胜身上有奇怪的东西,可能跟石本添有关,关警司刚好来找我,我便请他过来谈谈。”司徒督察以一口港式英语说道。

“对。”卢森高兴地点点头,转过身,取出一个箱子,箱子跟刚才司徒督察拿出来的尺寸差不多,但关振铎觉得这个箱子比刚才那个重得多。

“这是在歹徒身上找到的曲尺手枪。”卢森捡出四柄黑星,并排在桌上。“这一柄是那个叫‘捷豹’的歹徒使用的,这一把在‘丧标’身上找到,其余两把是在枪战现场石本胜身旁的手提包里找到的。”

卢森说出“丧标”的名字时,发音有点别扭。

“这四把枪都没有发射过的痕迹。”司徒督察插嘴说。关振铎记得,从TT他们的报告中知道,捷豹未发一枪便被击倒,而丧标用的是AK47突击步枪,这把黑星可能是备用手枪。

“我记得TT……邓霆督察的报告中,说石本胜临死用手枪击毙清洁女工李云,不是左边这两柄其中之一吗?为什么没有发射过的痕迹?”关振铎问。虽然枪战后他到过现场,但当时鉴证人员已替枪枝拍照存证,先一步将危险品捡走,关振铎没看到这些枪械。

“因为他用的是这罕见的东西。”卢森从纸箱中取出第五把手枪。

“67式?”关振铎看到后,一脸错愕。

“少见吧。”卢森笑了笑。“这便是可能跟石本添有关的线索了。”67式微声手枪跟54式“黑星”手枪一样,由中国制造,属于军用手枪。67式之所以特别,是基于它的设计—它是用于侦察,夜袭等特种作战中使用的消声枪械。越战期间,越共游击队就运用这款武器教美军吃了不少苦头,关振铎在警界多年,也是第一次看见实物。

卢森拉闭枪膛,把枪递给关振铎。61式微声手枪的枪管是整体式消音器,枪身设计得密不透风,减少枪管内火药引爆时外泄的气体和声音,这把枪使用时可以选择手动或半自动模式,在半自动模式下,它和一般曲尺手枪妩异,会自动退膛、上弹,让枪手连续开枪—它也可以设定成手动模式,发射后要拉动枪膛,子弹壳才会排出,下一颗子弹才会推进枪管。这设计会使开枪后枪管保时气密状态,降低枪声和火花亮度。采用手动模式时,配合低速子弹61式手枪只会发出约七十分贝的声音,跟一般高达一百四十分贝的枪声有天渊之别。

不过,消音手枪并不像电影描述得那么神奇,不会静得只余下“咻咻”的枪声。一般情况下枪声依然会被人察觉,不过如果隔着墙壁,或在较吵闹的环境,人们只会以为是很普通、像是东西掉到地上的噪音,简单而言,就是从“砰”变成“啪”。

“我们已经核对过弹头,跟以往的案子做比较,发现一个吻合的案子。”卢森说:“关警司,你记得那个替不少黑道人物打官司的魏耀宗律师吗?”

“去年二月在旺角蓝魔鬼酒吧后巷被枪杀的那个?”

“对,就是那个。他是被这把手枪杀死的。”同一把手枪射出的子弹,会因为枪管的来福线造成独特的刻痕,只要利用显微镜便能鉴定两颗子弹是不是从同一把手枪发射。

“那不是职业杀手的所为吗?居然跟石氏兄弟扯上关系?”关振铎奇道。

“对,就是这么奇怪。”卢森耸耸肩,说:“石氏兄弟一向用抢劫或绑架求财,不会干这种委托杀人的勾当,可是眼前证据确凿,我们可能一直误判了他们的生意规模。”

魏律师被杀的案子,一直未能侦破,不过没有他替那些黑道老大辩护,不少人—包括敌对组织的老大和警方——额手称庆。这案子重案组仍在谓查中,不过旺角区罪案多不胜数,在缺乏线索下没有人积极侦查就是了。

“我不认为石本胜是杀死那律师的凶手。”司徒督察说:“枪械在黑市中一直流通,说不定他们只是碰巧取得这把枪,不用白不用。”关振铎细看手枪,再问道:“在石本胜一伙的手提包内,找到多少发未用的子弹?”卢森从身旁架子取下一份文件,看了看,说:“超过三百发。”

“种类如何?”

“种类?”卢森略微讶异,再从档找出数位。“未计在枪中弹夹的子弹,有二百零二发7.62x39毫米步枪子弹,以及一百五十六发7.62x25毫米手枪弹……”

“怪了。”关振铎说:“竟然没有7.62x:毫米的。”

“咦?是啊……”卢森明白关振铎所指,黑星手枪用的是二十五毫米长的手枪子弹,而67式用的是较短小的十七毫米长子弹。

“其实反过来想,不正很合理吗?”司徒督察指著面前的枪械说:“因为61式是意外到手的,没有补给弹药,所以正好要先使用,用光后就甚至可以把枪丢弃。万一失去黑星手枪,只有一把67式和百多发不合用的子弹,这便有够笨了。”

“我始终觉得石本添、石本胜跟魏耀宗被杀案有关,这回石本胜随身带着这把手枪,恐怕有特殊目的。”卢森摇摇头,表示不认同司徒督察的推论。

“如果有特殊目的,那石本胜就该使用手提包里的黑星当近身武器,而不是这把67式啊。”司徒督察按理力争。“更何况他开了这么多枪,他该省下子弹嘛。”

“开了多枪?”关振铎问。

“根据环境证据,当时石本胜交替使用AK47和67式。”卢森解释道。

“正确来说,是‘同时使用’。”司徒督察摆出双手持枪的姿势。“我们在那柄67式上找到石本胜的左手指纹,AK47上找到右手,他便是这样子对付人质。”

过去石本胜也试过握双枪犯案,他手腕粗壮,把步枪肩托夹在腰侧进行“腰侧射击”也绰绰有余。

“鉴证科有没有依照环境证据,重组石本胜杀人的过程?”关振铎问。

“有是有,但有什么用?”司徒督察反问。“那是准备给死因研讯用的。”

“关警司是想从经过判断这把手枪是有特殊目的,还是如司徒所说那样子,纯粹是石本胜碰巧拿来用?”卢森追问道。

“嗯,差不多。”关振铎不置可否。

卢森翻开资料夹,取出一叠照片。照片都是现场尸体的多角度特写。

“首先,当捷豹和丧标在九楼梯间被旺角重案的手足击毙时,石本胜9fAK47还击数枪,但不知道是否仅有的手下在面前丧命,他放弃跟医察冲突,走进打开门经营的宾馆。他往尽头的4号房冲过去,我们猜想,他是希望从那儿逃走,因为三十号室是嘉辉楼北翼的最北端,当北翼楼梯被堵,那便变成一条死胡同。”司徒督察说。

“他用脚踢开门,先用手枪杀死坐住床上的女公关Mandy Lam。”卢森将林芳惠尸体的照片推前。“因为拍照时伤口的血液已出现凝固现象,比其他死者明显,所以法医肯定她是第一个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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