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芳的检查要明天才有结果,所以我打算等拿到检查报告再去冲元县。给紫蝶找酒店时,她竟然说不习惯酒店,要到我家过夜。这不是公然勾引我吗?
回家的路上,紫蝶一双美腿尽露于凉风之中,养眼之余我不担心她会不会着凉,便问她是否觉得冷,要不要披上我外套?她含羞答答地回答:“不冷,我还有点热呢!”
“不会吧,你穿这么少还会热?”我想她该不会是因为动情才会觉得热恋吧!
“嗯,悦桐给我买了个暖包,贴在腰上就不会觉得冷了,不信你摸一下。”她把我的手拉后腰处,隔着衣服一摸,腰间的确有一片薄薄的东西,而且很温暖。悦桐的花样还真多,怪不得她天冷的时候也能穿这么清凉,原来有这种玩意。
我摸完暖包就乘机搂住她的小蛮腰,又问:“刚才悦桐有跟你说过什么吗?”她出去之前还一副要杀人的模样,但回来后就羞答答的,不知道悦桐耍了什么手段。
“她跟我说……今晚我们会有个难忘的晚上……”她的脸又红起来了,低着头不再说话。悦桐啊,你总算做了件好事,不枉我把信用卡也给你了。话说回来,我好像还没跟她把卡要回来。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她也不会那么狠心,把我弄成负资产。
本以为今晚会是一个难忘晚上,可是现实似乎跟我想象中略有差别,当我把紫蝶带回家时,竟然发现家门口有几个不速之客——悦桐把我的同僚都带来了。
“你们在这里干嘛?”我惊诧问道。
“也没什么,只不过刚才忘记把卡还给你,所以给你拿过来了,顺利还买了些东西过来打边炉,算是给紫蝶洗尘吧!”悦桐的笑容很奸诈,买东西的钱不用多说,肯定是刷我的卡。
(粤语的“打边炉”即国语的“打火锅”。)
“阿慕你还呆着干嘛,快开门啊!”老大也是一张狐狸脸,向我落井下石之后就对紫蝶说:“小蝶还记得我吗?我是梁叔叔,你小时候,我经常到你家打麻将,你还记得吗?阿慕这小子是我下属,他要是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我帮你整他。”
长生天啊,悦桐是存心整我的!
悦桐自称是我嫂子,整晚跟紫蝶叽哩呱啦地说个没完。紫蝶听着听着,不时瞄上蓁蓁几眼,敢情悦桐又在说我的绯闻了。蓁蓁也很留意紫蝶,吃到一半的时间更干脆坐到她旁边数我的糗事。然而,让我最奇怪的是,雪晴竟然也很留意紫蝶,不过她一句话也没说。
在伟哥和喵喵这两只饿死鬼带头下,一轮饥民暴动把我家弄得一遍狼藉。正所谓温饱思淫欲,本以为送走这帮瘟神,就能跟紫蝶度过浪漫的一夜,谁知道老大竟然说:“小蝶啊,阿慕这里地方小,你就别打扰他了。而且这里治安不太好,你今晚还是到我家睡吧,我老婆也很久没见过你了。”
长生天啊,我住的可是警察宿舍,如果这里的治安也不好,那外面不就暴动了。老大分明想说我是个强*奸犯。
翌日早上,我打着哈欠到老大家接紫蝶,昨晚那群饿死鬼饮饱食醉后,就拍拍屁股溜了,幸好雪晴还有点良心,留下来帮我清理战场,要不然我得躺在垃圾堆里睡。准备离开时,嫂子突然把我拉到一旁,十分严肃地跟我说:“阿慕你给嫂子认真听好,小蝶是个好姑娘,你可别乱来啊!”为啥所有人都把我当成强*奸犯,我长得很猥琐吗?
跟紫蝶一起来到省人民医院,在小芳的病房里找到吴医生了,当即询问他检查结果,得到的回答是:“慢性水银中毒。”
“水银中毒?女性中毒的机会特别高吗?”我问。
“男女的差别不大。”他答道。
那就奇怪了,龙洞村的女性除了会到龙洞拜龙王和喝龙河水之外,并不会再做其它男人不会做的事情,但龙河水经过化验已证实没有问题。那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呢?我道出心中疑惑,并询问在那种情况下会造成水银中毒。
“一般来说,只有从事金银加工、冶炼及氰化的人,因为经常要接触水银才会中毒,普通人罹患的机会几乎是零……”他说着突然思索片,又道:“经常性食用深海鱼或者长期服食含有朱砂的中成药,例如安神丸、磁朱丸、定痛丸、朱黄镇惊丸、七珍丹、黄升丹等等,都有可能造成水银中毒。”他说罢就看着小芳。
小芳露出一脸迷茫的表情,似乎还没能消化吴医生的话。龙洞村位于山区,河鱼也许经常能吃到,但海鲜应该很少有,昂贵的深海鱼更不是小芳这种贫穷人家能吃得起的,所以深海鱼肯定不是病源。因此我就直接问她:“你有长期服药吗?”
小芳摇摇头:“没有,我的身体一向都很好,中了山鬼诅咒之前,一年不去一趟医院。除了看这病这外,我今年就只是到医院补过一次牙,不过当时医生也没给药我吃。”
“那就怪了,到底怎么回事呢?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中毒?”我搔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来。
吴医生互抱双臂,思索片刻后说了个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话:“嗯,或许问题就出自牙齿上。”
“牙齿?为何这么说?”我问。
“其实我也不是太肯定。”他轻轻摇头,向小芳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补牙的呢?”
“大概是两个月前吧……”小芳顿了顿突然惊道:“啊,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在补牙后没多久就开始睡得不好,之后就经常做恶梦了。”
“补牙也会中毒吗?”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几乎每个人都有补牙的经历,如果补牙也会引起中毒,那不就全世界超过一半人都会像龙洞村的人那样疯掉。
“一般来说,补牙当然不会引起水银中毒,但这也不是绝对的,去找牙科的同事帮一下忙就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吴医生说罢就让我们带上小芳跟他到牙科。
吴医生跟一位牙医交代几句之后,牙医就让小芳躺在治疗椅上,然后就在她嘴又钻又挖捣了好一阵子,挖出了一些银灰色像铁渣似的东西。牙医用夹起其中一粒铁渣,仔细地看了一会才摘下口罩跟我们说:“现在早就没人用这种过时的银汞合金了,这姑娘的病应该跟这个有关。”
“这铁渣叫银汞合金吗?它会引起水银中毒?能否说详细一点。”我说。
牙医把夹子放下,徐徐给我们解释:“银汞合金是银和汞(即水银)以及少量其它金属冶炼出来的合金,用来补牙已经有一个世纪了。早期的银汞合金因为工艺不精,有可能令使用者产生不良后果,但现在普遍使用的第六代银汞合金很安全,不会出问题,更不可能引起水银中毒,除非……”
“除非什么?”我最痛恨的就是卖关子的人。
牙医叹了口气,解释道:“这合金看起来像是前几代的产品,不过现在已经不会有正规厂家再用这些旧工艺来产生,除非是那些为了赚钱而埋没良心的奸商。现在的人为了钱没什么事做不出来的,某些奸商为了多赚钱,不但使用旧工艺,而且还偷工减料,造出来银汞合金质量十分低劣。如果用这些劣质银汞合金来补牙,每次咀嚼都会有微量掉落,与食物一同被吃过肚子里,时间长了就会引起水银中毒。”
“你的牙是在那里补的?”我问小芳。
“在大文那里啊,村里就只有他一个牙医。他平时挺老实的,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人,为了钱害死这么多人。”小芳咬牙切齿地说。
“先别说话,让我替你重新把牙补好。”牙医又把工具伸进小芳的嘴里开始忙碌。
“医生,你不会用那个什么合金来害我吧?”小芳的嘴巴大张,说话略为含糊。
牙医安抚道:“你这么害怕,我用树脂给你补就好了,不过树脂要贵一点。”
“用什么都好,不要用那些会让人中毒合金就行了……”
“别说话,嘴大再张大一点。”牙医继续认真地为小芳补牙。
“我们现在就回去把那个叫大文的牙医抓了,为了赚钱竟然这么黑心。”紫蝶一脸大义凛然,拉住我的手就往外走。我向吴医生挥手道别,并叫他要好好照顾小芳,他微笑着向我挥手:“你们尽管放心,补牙的费用也会算在医疗费上。”
以前都说医者父母心,可我却觉得现在是医者没良心。
再次奔驰于高速路上,紫蝶边开车边作大义凛然状,痛骂大文丧尽天良,眼里就只有钱。为了钱害死这么多人,把整个冲元县闹得鸡犬不宁。
“你认为他这样做,只是为了钱吗?”我问道。
她突然愣住片刻,马上就察觉端倪,喃喃自语:“龙洞村所有人都会让他补牙,如果他只是为了钱,应该不会只对女人下手,难道……”
我笑道:“想到了吧,他就是山鬼,他这样做是为自己创造猎物。”
她突然哆嗦了一下:“大可怕了,他根本不是人,是恶魔!”
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困扰龙洞村的奇疾并非所谓的山鬼诅咒,而是牙医大文使用劣质银汞合金制成的。而且他似乎并没有以相同手法残害所有村民,而是选择性地筛选年轻女性为受害人,那么他必定与山鬼大有关联,就算不是山鬼也是山鬼的同党。
“我们要先通知爸吗?我怕我们回去之前又会有遭殃了。”紫蝶说着腾出一只手就去翻手袋。她的手袋是新的,悦桐刷我的卡送她的。心痛啊!
“你要怎样通知花所长呢,飞鸽信书吗?”我调笑道。
“是耶,我们的手机都坏了。”她尴尬地笑了一笑。
“也不差那半天,我现在倒担心去到冲元县会不会太晚了。”此时日落西斜,就算把车开得再快,到达的时候恐怕已经是深夜了。
果然,再次把车开到贯穿松树林的公路上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刚才在高速公路旁的饭店吃饭时,我本来打算给花所长打个电话,让他带人去把牙医黄大文先扣押,而我们则在饭店留宿一晚,明日才过去处理。可是紫蝶却说:“都已经到家门口了,还是快点回去吧,我要亲自把那恶魔拘捕。”所以,我只好顺从她的意思,谁叫她的一双美脚那么迷人,使我难以抗拒。其实蓁蓁也拥有一双不比她差的修长美脚,可惜蓁蓁从来不穿裙子,更别说超短裙了,真是浪费上天的恩赐。
虽然知道公路两旁那些吊在树上随风摇摆的家伙是假人,不在这个夜寂无人的时间,这些诡秘的假人也挺吓人的,感觉就像有上百人一同上吊自杀一样。然而,就在我大感忐忑不安之时,紫蝶突然指着其中一个假人说:“你看,那个假人好像不一样。”
今晚月色尚算明朗,所以我一眼就能看见她所指的假人。这假人的确跟其它的不一样,别的都是红脸白衣,但这个却刚好相反,是白脸红衣的。印象中之后并没看见这个另类的假人,该不会是龙洞村又死人了吧?
就在我想仔细看清楚那个奇怪的假人时,车身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似乎辗到什么东西了,紫蝶匆忙把车子刹停,结果弄熄火了。为免被石头之类的东西弄坏底盘,我下车打算查看一下辗到了些什么。然而,刚打开手电筒还没往车底照,我就发现有一只脚从车底伸出来——长生天啊,不会是撞死人了吧!
为撞死人瞎慌了半刻,我马上就察觉异样,一股浓烈的腐臭气味从车底传出,躺在车底的肯定不是“人”,至少绝对不是活人。可是,半夜三更怎么会有具尸体躺在公路中央?该不会是炸尸了吧,给撞倒的是僵尸?
我壮着胆子趴下查看车底的情况,果然躺在车底的是一具女性尸体,她身上的丧服是最好的证明。我缓缓移动手电筒,使光线移动到她的脸上。当看清楚她的脸容时,我差点没吓得叫出来,她的脸颊已开始腐烂,但眼睛却是睁开的,犹如死不瞑目。更要命的是这张恐怖而恶心的脸孔,我前天就见一次,她是三天前受到山鬼猥亵的苦主,可是她不是已经重新下葬了吗?怎么会突然躺在公路上,难道真的炸尸了?
正大感惊惶之际,紫蝶突然惊叫:“慕申羽,那假人会动!”
我立刻往那个白脸红衣的另类假人望去,哇塞,竟然还真的会动!只见它扭动了几下,似乎把吊住它的绳子解开,落到地上立刻就手脚并用,像野狗一样向我们冲过来。
这下子我可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山鬼设下的陷阱。他把尸体挖出来抛在路中央,然后把自己打扮成另类假人吸引我们的注意,使我们的车子辗过尸体,这样我们必定会下车查看,他就可以趁机袭击我们。
我们身上都没带武器,惟一能用于对付山鬼的恐怕就只有防暴喷雾。与其冒险跟山鬼硬碰,还不如开车把他撞倒。赶紧跳上车催促紫蝶扭动车匙,准备跟山鬼拼了,看他有多大的能耐,能否以血肉之躯抵挡悍马的撞击。
正所谓“福无双致,祸不单行”,用广东人的话说就是“越穷越见鬼”,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车子竟然发动不了!长生天啊,这松树林是否怨气太重了,怎么这车在其它地方都是好好的,惟独在这里老是发动不了。
山鬼马上就要跑过来了,再怎么怨天尤人也没有作用。他能徒手把棺盖打开,要把车窗砸破对他来说也不会有多大困难。与其呆在车厢等待与他正面交锋,还不如趁他还没追上来下车逃走,只要能逃到龙洞村里面,就不用怕他了。
我拉着紫蝶一同下车逃走,此处与村民聚居的地方相距不过一两公里,虽然山鬼的速度很快,但只要我们发力狂奔,要逃脱他的魔爪,亦并非全无法可能。可是,我忘记了一件事情,就是紫蝶现在穿的是超短裙和高跟鞋,跟我跑了没走多远,她就扭伤脚踝跑不动了。唉,真不明白她穿着高跟鞋为啥能开车,但却跑不了。
头蒙白布身披红衣的山鬼像野一样向我们跑过来,距离不断拉近,而我只能扶着紫蝶缓步蜗行,难道今夜就是我们的死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