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地狱的第4层

    清晨七点,春雨悠悠地醒了过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已经很久都没睡得这么沉了。

    当春雨从上铺爬下来以后,却发现对面的许文雅不见了。她摸了摸许文雅的被窝,似乎还留着几分余热。

    她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来不及梳头就打开了寝室房门。外面的走廊如冰窖一样冷,清晨的寒风直往她的内衣里吹。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女生厕所方向传来,春雨的心也被揪了起来,立刻把头探向了那个方向。一个女生惊慌失措地从厕所跑了出来,披头散发的样子煞是可怕。当她跑到春雨的寝室门口时,被春雨一把拦住。春雨认出了这个女生,也是她们同一专业的同学。那女生看到春雨的脸后,更加恐惧地叫了起来,就像是见到了鬼似的。被别人当成扫帚星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春雨强忍着心里的痛苦,狠狠地抓着对方的肩膀问:“在厕所里看见了什么?”

    那个女生睁大了眼睛说:“鬼……厕所里有鬼……”

    难道厕所闹鬼的传说是真的?春雨的手上松了一下,那女生趁势摆脱了她,飞快地跑出了走廊。

    春雨看了厕所的方向一眼,披上外套便冲了出去。

    穿过冬天早晨寒冷的走廊,春雨一路跑到了厕所门口。她先在外面大叫了几声“有人吗?”,但里面没有丝毫反应,她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厕所里似乎没有人,依然充满了永无休止的滴水声。但全部六个隔间的木门都关着,不知里面有什么东西。

    春雨作了个深呼吸,让自己渐渐平静下来,然后推开了第一扇门,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然后,她依此推开了其余的几个门,里面都没有异常的情况。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扇门了。

    面对着这扇斑驳失修的木板门,春雨的心跳莫名其妙地加快了,好像传说中的花子就躲在里面似的。

    终于,她大着胆子伸出手,缓缓推开了最后一扇门。

    门里蹲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

    春雨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一头乱发蓬松着,覆盖着纯白色的睡裙,就像隔壁素兰自杀时穿的衣服。

    如果你没有提防地推开门,乍一看到这样一个人蹲着,大概也会被吓个半死吧。

    突然,那个人缓缓抬起了头来,半边脸都被乱发遮蔽着,只露出一只眼白多于眸子的眼睛———厕所恶鬼?

    但春雨立刻就认出了她。那根本就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许文雅。

    她大叫着许文雅的名字,但没有任何作用,许文雅依然蹲在里面,冷冷地用一只眼睛看着她。春雨实在受不了了,一把将许文雅拉出来。

    许文雅娇小的身形依然缩成一团,披散的长发盖住了脑袋,好像没有脸似的。厕所里的滴水声让人心烦意乱,春雨只能将许文雅扶出了厕所。几个走到厕所门口的女生,看到她们这副样子,都被吓得尖叫着逃回了寝室。春雨总算拨开了许文雅脸上的头发,露出了那张小女孩似的脸,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正盯着她,似乎她身后站着什么个东西。“猴子!猴子!”许文雅终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那声音似乎已不再属于她自己了,而是从另一个空间发出的。

    在这一刹那,春雨忽然想到了半年之前,自己亲身体验的可怕一幕,难道许文雅也……

    此刻,许文雅的双手拼命地挥舞着,终于挣脱了春雨的搀扶,向走廊的另一边跑了过去。春雨看着她那小小的身体,飞奔起来的样子真像个猴子。几个女生可能是被吵醒了,可刚走出寝室就被许文雅撞倒在地。春雨已经没有力气再追了,她只能靠在走廊的窗前,眼睁睁地看着许文雅跑出了女生宿舍楼,边跑边发出怪叫,把周围的女生们都吓了一大跳。当许文雅跑到前面的食堂时,正好撞上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老师。

    老师立刻用粗壮的手臂揽住了她,任凭她怎么捶打都无法挣脱。这时食堂里许多学生都走了出来,像看精神病人一样看热闹。

    在几个学生的帮助下,老师紧紧抓住许文雅,将她从春雨的视线里带走了。许文雅真的疯了吗?

    春雨回头看了看走廊,许多女生都将头探了出来,对着她指指点点的。春雨无地自容地低下了头,但她没有回寝室,而是又奔向了厕所。

    因为她想弄清楚,刚才许文雅在厕所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下子变得如此可怕?

    回到充满滴水声的厕所里,春雨再次拉开了第六个隔间的门。她记得许文雅就蹲在这个位置,低着头好像在看什么东西。

    果然,在水槽边的水泥蹲台上,有一只银色的西门子手机,春雨立刻就认了出来,这是许文雅的手机。

    春雨拿出几张纸巾,包上那只手机捡了起来,手机屏幕上还在发光,显示有一条未读短信。

    轻轻按动拇指,春雨颤抖着读出了这条短信———许文雅确实疯了。

    清晨,老师们把她送到了学校医务室,但她一直都在胡言乱语,嘴里不停地叫着“猴子”。学校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把许文雅送进医院。

    经过医生初步诊断,发现许文雅已经患上精神分裂症,必须住院进行治疗。老师们又一次来询问春雨了,几个人围着春雨问了一整个上午,虽然她把情况全都说了出来,但他们还是不太满意,无法解释许文雅为什么会突然发疯。甚至有人怀疑,是不是因为春雨在半年前,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像瘟疫一样传染给了同寝室的许文雅?

    当然,这种想法是非常可笑的,精神上的疾病怎么可能传染呢?不过,人类恐惧的情绪确实是可以传染的。是不是因为室友清幽的自杀,而使许文雅产生了强烈的恐惧心理,进而导致了精神分裂?虽然这是最大的可能性,但许多人相信还有别的原因。这个原因就像幽灵似的隐藏在女生宿舍楼的某个角落,让这些女孩子们胆战心惊。

    下午,老师们终于离开了,春雨就像刚被释放的犯人似的,趴到窗前大口呼吸,仿佛已失去自由很久了。

    许文雅此刻在医院里做什么呢?是在不停地说着“猴子”,还是沿着房间墙壁绕圈?春雨再也不想回忆起那段经历,但谁又遗忘得了呢?

    是的,春雨能够理解许文雅,知道她是为什么而发疯的。但惟一的谜团是———许文雅手机上最后那条短信:“”,它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而那条短信的发件人,则是一个春雨熟悉的号码———741111春雨立刻就惊呆了,她赶紧查了查这部手机上的其他短信,却没有一条能够保存下来,只剩下这最后一条了。

    现在这只手机就在许文雅的柜子里,连同她留在寝室里所有的东西,都要等待学校和她家长的处理。

    春雨担心的事情,终于成为了事实。在清幽出事的那晚,春雨也在清幽的手机上,亲眼看到了同样内容的短信。而昨天叶萧警官也告诉她,在素兰上吊前留下的手机里,也有这样一条“”的短信。

    =游戏结束对,正如清幽死了是“”,现在许文雅疯了也是“”,接下来还会有谁“”呢?

    显然,这些神秘短信都是出自同一个号码,而在半夜带着春雨进入“地狱”漫游的,也是这个号码“741111”。如此推理下去,清幽和素兰的死,还有许文雅的发疯,都应该与这个号码存在重要的关系。

    而春雨每夜都会被这个号码带入“地狱”,进行着一种类似于短信的漫游———想到这里,她禁不住浑身发抖,回头看看自己的寝室,总共四个女生,已经死了一个,现在又疯了一个,某种可怕的气息真的像瘟疫一样,弥漫于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她猛然瞥见自己床头的一本书,就是她从图书馆借来的《人类早期文明的地狱传说》。

    这两天来的可怕经历,使她没有丝毫的心情看这本书,现在她又随手翻了几页,实在是一点都看不下去了。春雨想到了她的承诺,还有一个人等着看这本书呢,既然自己没法看,那就快点给人家看吧。

    春雨当然不会忘记那个人———到美术系找高玄。

    于是,她尽量让自己忘掉上午的不快,捧着那本书跑出了寝室。

    这所大学总共有上万名学生,几十个系,整个校园大得像个迷宫。

    至于美术系,春雨还从来没有去过。她在路上问了好几个人,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了位于学校另外一头的美术系。

    美术系大楼看上去非常气派,建筑材料和设计都是后现代风格的,门前摆着许多现代雕塑,进出的都是些颇具艺术家气质的俊男靓女。如此相形之下,春雨她们系实在是太寒酸了。

    这时春雨有些后悔了,自己真应该穿一件最好的衣服出来,也能配得上这里的档次。她低着头走进大楼,迎面正好是一个画展的广告。原来这里正在举办一个学生画展,免费向大学生开放。

    这栋大楼设计得过于前卫了,以至春雨找不到其他的路,似乎只有通过画展的大厅,才能走到里面去。

    春雨小时候挺喜欢画画的,中学时候受到漫画的影响,特别喜欢画卡通女孩。读了大学以后,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太幼稚,就再也没碰过动漫了。至于美术系里所谓的“高雅艺术”,她只有敬而远之的份了。

    春雨缓缓走进大厅,两边墙上挂了许多画,分别有柔和的灯光打在上面,下面还有文字简介。看起来这个画展还是挺正规的。

    只是她实在看不懂那些画,大部分画的内容过于抽象了,纯粹是无意义的色彩堆积,似乎只有看不懂才是艺术的同义词。

    今天的画展特别冷清,可能前几天大家都已经来过了,大厅里总共也没几个人,春雨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她没心思看下去了,一直走到大厅的最后,视线里忽然掠过了什么东西。于是,春雨缓缓把头转向了一边,看到墙上挂着的那幅画———这是幅大约一米见方的油画,画面上部画着黑色的云朵,云下是暗色的山峦,山峰如刀削般耸峙着,山坡上似乎还覆盖着浓密的黑色森林,一副欧洲中世纪寒冷森林的景象。画面中部是十几棵干枯的大树,没有一片叶子的枝桠,奇形怪状地扭曲着伸向天空,每棵树上都吊着好几个人,全都是欧洲人的体形和外貌,大部分人几乎都没有穿衣服,体现了欧洲人体美术的传统。在树下燃烧着熊熊烈火,每个吊在树上的人,都痛苦无比地忍受着火焰烧烤,有的人脚已经被烧掉了,还有的人身体被烧成了枯骨。

    就在这幅画的右下角,春雨看到一个西洋女子被吊在树上,双手反绑,金发披散,烈火正烧着她的脚底板———就是这幅画!

    春雨立刻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昨天半夜里收到的那幅彩信图片。然后,她再仔细对照了一下墙壁上的画。没错,彩信里的那幅画,就是眼前这幅画的右下角局部,一模一样,应该是用相机拍出来的。

    昨晚收到的这幅彩信,是作为她通过地下迷宫的“奖励”,为什么要选取这幅画的局部呢?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她的心跳骤然加快了。

    春雨又仔细地看了看墙上的画,无论颜色还是轮廓,都呈现出一种阴森的气息。在幽暗的油画光线下,每个人物都在遭受痛苦,给观众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至少春雨在瞬间就被震惊了。

    整个画展大厅更加寂静了,周围似乎也没有其他人,春雨悄悄地吁出了一口气,然后小心地走到画幅的跟前。

    在画框的下面还有一段文字简介———《地狱的第3层》(意)马佐里尼临摹:高玄瞬间,春雨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幅画的名字居然叫《地狱的第3层》,而昨夜她刚在短信里通过了“地狱的第3层”。怪不得要把这幅画的局部,作为给她的“奖励”了。“(意)马佐里尼”应该就是作者了,不过春雨从没听说过这个画家。

    但更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后面打出的“临摹:高玄”几个字。她今天来美术系找的那个人,不就是叫高玄吗?

    难道眼前这幅油画,真是在图书馆里认识的那个男子临摹的吗?说不清是惊讶还是兴奋,春雨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声音来打破了这里静谧的气氛。

    但春雨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这幅油画。

    当手指碰到画面的一刹那,只感到某种触电般的感觉,通过手指流遍了全身。

    与所有的油画一样,画的表面是凹凸不平的,那是厚薄不同的颜料留下来的,就像是在触摸一个老人的皮肤,充满了岁月的褶皱。

    正当春雨着魔般地抚摸着这幅画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小姐,对不起,画是不能用手摸的。”

    这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语气还算比较平和。

    春雨立刻把手缩了回来,满脸羞愧地低下了头。是的,她刚才忘记了画展的规矩,就是“只能用眼,不能用手”。

    对方走到了她的身前,停顿了一下说:“不好意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是不是认识你?”

    春雨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缓缓抬起头来,终于看清了他那双重瞳般的眼睛。

    居然是他———图书馆里遇到的那个男子,他长着漂亮的双手和脸庞,还有一对深邃明亮的诱人之眼。

    他的名字叫高玄。

    高玄也看清了春雨的脸,立刻微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啊?怎么有兴趣来看我们的画展?”“实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用手的……”不知为什么,春雨一下子变得非常紧张,她指了指身后的油画说,“我只是有些情不自禁,忘记了不能用手触摸的规矩。”“算了吧,反正是临摹的仿品,值不了几个钱。不过,如果是价值连城的真品的话,那你可就有大麻烦了。”

    春雨脸又红了。她拿出手里的书说:“我是来把这本书交给你看的。”“原来是这本书啊,我都快把它给忘了。”他从春雨手中接过了这本《人类早期文明的地狱传说》,“你真厉害,这么快就看完了啊?这可不是适合女孩子看的书。”

    听了他最后两句话,春雨的脸更加红了:“其实,我没有看懂这本书,我想还是你更需要它吧。”

    高玄又微微一笑,嘴边的酒窝露了出来。春雨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忽然,春雨想到了什么,指着那幅画说:“它真是你画的吗?”“这幅画是我在欧洲的美术馆里临摹的。原画作者是意大利画家马佐里尼。”原来他还去过欧洲画画,春雨在心里暗暗赞叹他可真厉害,但语气里却没显露出来:“为什么要叫《地狱的第3层》呢?这个名字怪吓人的。”“这里面有特殊的原因。说来话长,下次我慢慢说给你听吧。”

    还有下次?春雨微微点了点头,一定还会有下次的。

    这时,高玄盯着她的眼睛说:“其实,我已经在后面观察你很久了。

    我看到你静静地站在这幅画前,你身上黑色的外套感觉很冷峻,正好与这幅画的色彩互相映衬。你可能没有注意到,灯光正好照到你的侧面,在这个角度产生了很特殊的光影效果,就像有一层油画里的圣光,笼罩着你身体的轮廓。而你凝视着画面的目光,像极了文艺复兴时期油画中的那些女子,古典而沉静地面对着画家。所有大师级的作品,都是因为模特那令人着迷的眼神,才会被创造出来的。“

    听着高玄滔滔不绝地说了那么多话,春雨越发感到难为情了,平时她向来是直面他人评价的。但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春雨却变得与过去判若两人,紧张地回答:“对不起,我已经把书给你了,我能走了吗?”“当然———”高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也许是我话说得太多了吧,真不好意思。也许是我对油画过于投入了,每当我看到一个女孩子,就会联想到她们坐在画架前的样子,而你刚才看画的样子,简直又是一幅油画杰作。”

    “谢谢你。还从没人这么夸奖过我呢。”

    春雨也微微笑了笑,转身便向大厅外面走去。

    高玄跟在她后面问:“对不起,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春雨。”

    说话时她并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去。“是春天的绵绵细雨吗?”

    高玄的话让春雨心里微微一颤,把女孩子的名字说得如此富有诗意,想不动心都不行。但她还是继续低着头,一路小跑着出了美术系的大楼。这时候,有两个漂亮的小女生走进大楼,正好遇到了高玄,她们立刻兴奋地叫了起来:“高老师好!”

    但高玄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两个小女生娇滴滴地看着他,而他的表情又恢复了严肃,让她们自讨没趣地走开了。这一幕全让春雨看在了眼里,她原本还以为高玄是个研究生,却没想到是美术系的老师,说不定还是个学院派画家吧。

    春雨又想到了与清幽一起去鬼楼的那天,许文雅和南小琴说去美术系看帅哥了,她们所说的那位帅哥“高老师”,应该就是眼前的高玄了。

    怪不得,他还挺有女人缘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胡思乱想啊?春雨暗暗嘲笑了自己一把。趁着天色还没暗下来,她小跑着离开了美术系。

    晚上。

    春雨一个人坐在寝室里,呆呆地看着左右的床铺,随着清幽与许文雅的离去,两边的下铺都空了。春雨忽然想到了南小琴,此刻她到哪里去了呢?这时寝室门被推开了,一个瘦高的女生出现在了面前。“南小琴?”

    刚刚想到她,她就出现了,春雨感到非常意外。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好。南小琴面色凝重地走进来,看着本该属于许文雅的床铺说:“我已经知道许文雅出事了。”

    “对不起,我……”“你不要解释了,这件事谁也解释不了,或许就像鬼楼一样,永远都将是个谜。”南小琴看着春雨的眼睛,目光总算柔和了下来,“春雨,搬出这个寝室吧,我能感觉到这房间不干净,一定隐藏着某个鬼魂。”

    大学里的女生总是流传着各种鬼故事,南小琴对此也一直深信不疑。但经历过荒村的春雨却摇了摇头:“不,我不能离开这里,为了清幽和许文雅,我一定要查出那个秘密。”“什么秘密?”“地狱的第19层是什么?”

    南小琴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她也想起了那天半夜里,清幽在寝室里转圈之后说出的话。她又看了看清幽的下铺说:“你的意思是———这个问题与清幽的死有关?”“对。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思考,地狱的第19层究竟是什么?”“平时我们常说十八层地狱,还从来没听说过有第十九层地狱啊。

    如果你一定要得到答案,除非自己到地狱里走一次。“”清幽不是已经去那个地方了吗?“”别胡说了。“南小琴打断了她的话,然后爬到了自己的上铺说,”我是回来收拾一些东西的。最近我准备请假几天,住回到自己家里去,反正我家离学校很近。如果我继续住在这里的话,迟早会和许文雅一样变成精神病的。“

    南小琴很快就从上铺下来了,带下了一个大包。她走到寝室门口说:“请不要打我手机,我看到你们的号码都怕了。”

    春雨还想对她说什么,但南小琴头也不回就走了,只剩下一股冷风吹进来。“她们都走了……”

    独自一人坐在寝室里,春雨抱着头轻轻抽泣,就像个被所有人抛弃的孤儿。此刻,她多想有个人能陪她说说话啊,寂寞是漫漫长夜中最大的敌人。忽然,她想到了高玄的眼睛。

    不,春雨猛地摇摇头,她要忘掉那双眼睛,快点睡觉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在给手机充了值之后,春雨就匆匆熄灯睡下了。也许是今天实在太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将她从睡梦中吵醒了。

    缓缓睁开模糊的双眼,天花板漆黑一团,春雨只感到一阵头晕,拿起手机一看,果然还是那个号码———741111现在是子夜十二点。看着这个神秘的号码,春雨有些绝望地叹了口气,难道它真的是噩梦,纠缠上了自己吗?

    于是,她的拇指静止住了,究竟看不看这条短信?还是立刻就把它给删除了?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春雨的拇指代替她做出了回答,打开了这条短信———“你已进入地狱的第4层,顺利通过荒村进士第,将选择1:德古拉城堡;2:兰若寺;3:牙买加旅店;4:幽灵客栈。”

    看着这条短信,春雨实在没有想到,曾经令人心惊胆战的荒村进士第,就这么顺利地通过了?

    然而,接下来她要面对的这四个地方,可能要比荒村更为可怕。但她已经无路可退了,踌躇再三之后,选择了“3:牙买加旅店”。

    就和前几天一样,春雨很快就收到了短信回复,带着她进入了十九世纪初的英格兰南部,一片荒凉海岸附近的旅店。这里布满了阴森的荒山,令人恐惧的沼泽,古老的大石遗迹,还有杀人如麻的海盗。

    在短信来回地指引下,春雨代替了小说的女主人公———玛丽。耶伦,这个二十三岁的英格兰女孩,孤身一人来到牙买加旅店投靠姨妈。而现在春雨仿佛穿越了时空隧道,独自走过恐怖的荒原,在子夜十二点钟,敲响了牙买加旅店的大门。———牙买加旅店在地狱里开张了。

    今夜,春雨住进了牙买加旅店……

    半个小时以后,当春雨的拇指又酸又疼时,她终于收到了最后一条短信———“你已通过地狱的第4层,进入了地狱的第5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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