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个月高考,她去找工作?”
“据我分析,马小兰是自己选择了辍学,”师父说,“是个孝女啊。”
师父拿出用透明物证袋装着的作业本纸,说:“我们在死者的贴身口袋发现了这个写有郑总电话号码的纸条。当晚,她应该是去见这个郑总了。根据马小兰目前的家庭状况,她去见这个郑总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去面试找工作。”
“看来找到这个郑总,是案件突破的关键。”大队长说。
“这个很容易。”师父说,“你们去找吧,我去现场看看。”
很快,我和师父又乘车到达了死者被发现的小桥边。
“停车!”我突然感觉自己的灵光一现,“我下去看看。”
“现场勘查都结束了,你下去做什么?”师父被我突然的一声叫喊吓了一跳。
“我有个想法。”我神秘地说,“我下去测测水流速度,然后根据物体的漂浮速度乘以死者漂浮的时间,就知道大概距离了,就可以找到案发现场了!”
“哈哈哈哈。”师父突然笑了起来,“傻呀,要那么麻烦吗?再说了,物品不同,漂浮速度也不同,而且你也不知道凶手是什么时间把尸体抛到水里的,水里有没有阻碍物阻止尸体漂浮,水流也不是匀速的。”
我挠了挠脑袋,听师父一说,觉得自己的小聪明荒唐至极。
“走吧。我这次就是去找第一现场的。”师父转头对驾驶员说,“沿着石河往西开。”
很快,我就反应过来师父是什么用意了。不出意外,师父是想寻找有油菜花的地方。死者的内裤里有油菜花瓣,那么,她遭受侵害的地方必然是有油菜花的地方。所以师父才会驱车向河流的上游寻找,看有没有可能找到有油菜花的地方。
不过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车子开出几公里后,便开始颠簸,很快,我们就真的发现了开得正旺的黄灿灿的油菜花,不过,我们看到的是漫山遍野的油菜花。
“这…这么多油菜花…”我愣住了,“这可怎么找?”
师父笑了笑,说:“别急,我有办法。”
4
要不是附近发生了命案,严重影响了我的心情,这个地方还是非常值得欣赏的。
石河弯弯曲曲地把这个地界划分为两等分,河流上偶尔可以见到古色古香的石桥。河流的两侧种满了油菜花,黄绿相间,从远处看十分美丽。每侧的油菜花地约有20米宽,沿着东西走向如地毯般铺展开来,一望无际。油菜花地的南北两侧都是白墙黑瓦、古色古香的房屋,陪同我们前往的刑警大队长说,这里多半是些小工厂的厂房,也有一些住户。
“如果这里有很多工厂,这个所谓的郑总也是这里某家工厂的老板的话,在这附近约见,可能性就比较大了,和我们发现的油菜花刚好相符。”师父站在油菜花地东侧的石头桥上,向油菜花地里看去。
我无心赏景,也无心细想马小兰为什么会到这片油菜花地里来,只想知道,师父究竟要用什么办法来找出案件的第一现场呢?
“这么大面积,我们是要沿着河一路走到头寻找吗?”我急着问师父,“这可是项艰巨的任务。”
师父摇了摇头,说:“很简单。第一,油菜花瓣沾有泥土,那么可以判定是在油菜花地里作的案,两个人躺在油菜花地里,油菜花花瓣和茎叶的断裂还是新鲜的,那么,这片油菜花地有大片倒伏的地方就是案发现场。”
我们纷纷点头,倒伏了的油菜花,是不可能被重新扶正的。
师父接着说:“第二,我仔细检查了死者的衣着,虽然被浸透了,但是有些地方仿佛可以看到零星的石灰一样的白色物质附着,而且死者的鞋子有明显的蹬擦、刮擦的痕迹。这样的痕迹肯定是和大面积的硬物相摩擦形成的。我仔细看了这里的环境,没有硬质的地面,都是泥土,那么要形成蹬擦的痕迹就只有在桥上,或者在墙边。”
我转头看了看周边的环境,确实只有屋墙、小桥具备大面积硬物的特征。
“在桥上作案就不可能沾到油菜花,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墙边作案。这样也符合墙上的白灰黏附到死者衣物上的可能。墙边都是隐蔽的地点,在这里作案的可能性也很大。”
“我来说第三吧。”受到师父的指点,我有了灵感,“第三,尸体不可能自己走到很靠油菜花地的地方,死者再单纯,也不可能和对方约见在那么隐蔽的地方。毕竟是来面试,又不是偷情。所以,我认为,凶手肯定是从油菜花地的边界挟持死者到油菜花地深处的墙根处,那么我们油菜花地的边界到第一现场会有痕迹。”
师父点了点头:“对了,就是这么回事。据我推断,虽然凶手挟持死者进入油菜花的路线不会非常明显,但是油菜花向两侧倾斜的可能还是存在的。顺着这个轨迹进入油菜花地,就可以很容易找到油菜花倒伏的地点。”
“我找河的南边,师父找河的北边,如何?”我迫不及待了。
10分钟后,按照我们推断的思路,师父在石河北侧的油菜花地靠墙根处找到了一片倒伏的油菜花。
当天的光线非常好,没有花费多少精力,我们便提取到了有价值的物证。这个物证让师父很感兴趣:倒伏的油菜花地里,有几棵油菜花的花茎上黏附着血迹。
“怕是死者的月经血吧?”我皱着眉头说,“毕竟凶手是脱掉了死者的内裤,月经血有可能黏附在这里。”
师父慢慢地移除了倒伏在地面上的油菜花,指着地面的泥土说:“仔细看,这两片泥土有明显的下压痕迹,结合附近的泥土分析,这里应该是臀部着地、反复挣扎压迫地面导致的,简单说,就是臀印。”
听师父一说,看起来还真是像。
“如果是臀印,那么月经血的流出应该会黏附在这一片的油菜花上。”师父接着说,“但是我们发现的血液,是在旁边倒伏的油菜花上,所以我觉得是死者的血的可能性不大。”
我看了一眼,发现臀印和发现血迹的油菜花残枝有几十厘米的距离。“如果是死者的内裤被扔在那里,内裤上的血迹染到油菜花残枝的呢?”
“不不。”师父说,“不可能。残枝上的血迹浓度不小,呈流注状,是流上去的,而不是擦蹭上去的。”
“这样看,这个血迹的价值就很大了。”我点了点头说,“总之去检验吧,很快能知道结果的。排除了死者的血,我们就有抓手(抓手:行内通用语言,形象的比喻,是指破案的依据和方法,或者是指可以直接甄别犯罪嫌疑人的重要物证。)破案了。”
“另外,”我突然想起了某件事情,“这房子里没有人住吗?”
刑警队长指了指油菜花倒伏所在的那片墙根:“你是说这儿?这好像是个印刷厂吧?”
“怎么了?”师父插话问道。
“是这样的。”我说,“检验的时候,发现死者的口鼻腔没有任何损伤,也就是说凶手并没有捂压死者的口鼻。凶手把死者拖行了这么远,又在一个工厂的墙边强奸死者,死者不呼救?”
我的话让师父陷入了沉思。
突然,刑警大队长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走到一旁打了两分钟电话,回到师父的身边说:“那个郑总查到了,叫郑国,不是什么总,是一家小工厂的员工。我们找到他的时候,这个郑国矢口否认他认识和联系马小兰的事儿,我们觉得可疑,已经带回刑警队进一步问话了。”
“DNA可能还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出结果,你们先问着吧。”师父说,“有什么情况及时通报我们。”
我和师父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研究尸体检验的照片和现场的照片,可惜一无所获。
晚上7点,我和师父又来到专案组。经过一下午的留置盘问,侦查员们仍然不能确定郑国是不是本案的凶手。“开始郑国矢口否认认识马小兰,后来在证据面前才又改了口。”主办侦查员说,“据郑国说,他是通过网络认识马小兰的。”
“马小兰不是每天都按时回家吗?”师父说,“她哪有时间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