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们理解当中原理,恐怕有点困难……”沐师傅沉思片刻,遂给他们详细解释一一
鬼魅是活人死前残留的念力,或许可以将它们理解为一团能量,当然这跟我们日常生活中接触到的热能、电能等能量有点不一样。
作为一团能量,鬼魅的能力其实十分有限。就算是成功偷生多次的偷生鬼,跟人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充其量也只会让人突然觉得有点冷。要对人产生直接伤害,或许只能像我之前所说,化作一把比发丝还细,且瞬间即逝的刀刃。这还得让受害者在一定冲力下,主动地往刀口撞过去。
所以,鬼魅通常会以幻象迷惑世人,让世人对自身或同伙做出伤害,以此达到目的。
不过,每个人身上都有三盏阳火灯,一盏在头顶、两盏在肩膀。这是活人对鬼魅的防卫机制,只要精神状况正常,阳火灯的火焰就能将鬼魅迫退。用科学的话说,这三盏阳火灯就是脑电波及生物电流。
因此,在通常情况下,鬼魅很难向人下手。
惠婷的遭遇属于非正常情况,她的阳火灯因怀孕而变得暗淡,而且她又受恐惧困扰,总觉得仙妻的鬼魂在房间里游荡。再加上生活上的种种压力,进一步扰乱她的脑电波及生物磁场,从而使偷生鬼有机会乘虚而入。用算命先生的话说,这叫印堂发黑、乌云盖顶。
虽然惠婷自身的防守机制变得薄弱,但还不至于会被偷生鬼“嗖”一声就钻进体内,鬼魅的能力远比你们想象中要弱得多。
你们可以把鬼魅理解为类似电流之类的能量,不过我还是要强调一下,两者是截然不同的能量。
只要惠婷还活着,就会产生磁场。这对偷生鬼来说,相当于一道无形的墙壁,因此它不可能穿过墙壁进入惠婷体内。它要钻进惠婷体内,必须等惠婷睡着,防守机制处于最弱水平的时候,才有成功的可能。而且还要得门而入,这扇门就在惠婷的下体。
你们应该能想象电流通过下体时,会有什么感觉。虽然两者截然不同,但偷生鬼从下体进入时,惠婷必定会感到不适,甚至产生异物感,因此从睡梦中惊醒。她一醒,脑电波及磁场都会产生变化,使防守机制瞬间增强,从而将偷生鬼挡在体外。
为了不让惠婷惊醒,偷生鬼便干扰她的脑电波,利用梦境迷惑她,使她以为自己遭到仙妻侵犯。处于梦境中的惠婷,以为自己正遭到侵犯,因此大脑接收到下体传来的异物感,亦不会做出本能反应,从睡梦中惊醒……
“惠婷下体出血又是怎么回事?”悦桐继续追问。
“我回答你这个问题好像不太适合。”沐师傅故作为难道。
溪望没好气道:“你再装下去,我的手机就没电了。”
“那我就只好直说了。”沐师傅解释道,“跟之前一样,你们把鬼魅理解为类似于电流的能量,再想象一下电流通过女性娇嫩的阴道时会发生什么事?”
“会灼伤?”悦桐脸上闪现一丝惊惧。
沐师傅答道:“应该没这么严重,但破点皮是肯定的,出血也是理所当然。”
“鬼奸人”的疑问算是得到答案了,虽然沐师傅的解释鬼话连篇,但在未找到更合理的解释之前,这番鬼话亦有胜于无。然而,若假设偷生鬼真实存在,那么就会得出一个疑问一一根据惠婷的叙述,苇晴似乎经常借用丽萍的身体跟俊华做爱,如果鬼魅没有肉欲,应该没必要这么做。
他向沐师傅请教这个问题,对方答道:“不要被表象迷惑,做爱的是这对乱伦母子。那个所谓的仙妻,充其量只能干扰他们的脑电波,勾起他们的性欲。附身之类的说法,恐怕是这对狗男女为减轻罪恶感而臆想出来的。不过,他们自以为被附身,防守机制就会在意志干预下减弱。仙妻只要再稍微影响一下他们的脑电波,就能让他们产生幻觉。虽然这种幻象没梦境那么真实,但要假装附身在养母体内并不难。”
“苇晴为啥要这么做?”悦桐不解地问道。
“男女交合本来就有损精气神,更何况他们是苟合,必然会产生罪恶感。修道之人将这种行为称为淫邪,将会大损元气。仙妻刻意诱使他们犯淫,无非是想从旁吸收他们外泄的元气。”沐师傅顿顿又补充道,“要听科学的解释么?简单来说,就是仙妻趁他们做爱时,吸收他们散发的能量……”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溪望没理会仍想把话说完的沐师傅,说了声“晚安”便把电话挂断,他已对对方的连篇鬼话感到厌倦。
挂掉电话后,两人对着火堆沉默了好一会儿。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悦桐,她说:“你说偷生鬼会不会是苹晴呢?”
第九章 差之毫厘
“你今晚好像特别开心。”溪望问道。
“有吗?不就跟平时一样。”悦桐盘坐于火堆前,装作若无其事地伸出双手取暖,但脸上却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
此时已是凌晨1点,在这荒郊野外难免会有几分寒冷,还好两人席地坐于火堆前,旺盛的火焰不但照亮四周,还为他们驱走寒意。这就像他们刚开始交往的时候,一起在沙滩上等待流星雨的那个晚上。
溪望已经知道对方为何如此雀跃,大概是从他拿出单兵口粮的时候,就记起当晚的情境。除了没有水清沙幼的海滩外,今晚的情况的确跟当时十分相似。
还记得那一夜,他们第一次四唇相接……
“喂,别再发呆了。”悦桐把手伸到溪望面前晃了几下,把对方从回忆中带回现实,接着又道,“你说偷生鬼会不会是苇晴呢?”
“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溪望问道。
“我们先假设沐师傅的推断正确,惠婷的怪梦是偷生鬼作祟。”悦桐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认真地分析道,
“那么我们得先考虑一个问题一一偷生鬼为何以女性形态出现?之前你的分析是惠婷的潜意识值此减轻罪恶感,但如果是偷生鬼作祟,那么这个假设就不成立了。”
溪望点头道:“嗯,偷生鬼的确没必要理会惠婷的感受,相反这种罪恶感能让它更容易冲破惠婷的心理防线。”
“我们再进一步想,为何施暴者是惠婷从未接触过的苇晴,而不是她身边的人。”悦桐将手指逐只竖起来,“丽萍、来弟、前勇、庆贺、远东,这些人都可以是偷生鬼的幻化对象。如果我是偷生鬼,肯定会选择较为年轻,而且跟惠婷感情不错的庆贺。”
“你这是什么心态。”溪望郁闷道,“惠婷跟庆贺可是表姐弟。”
“就是乱伦才更能加强惠婷的罪恶感呀!”悦桐理直气壮道,“其实这只是法律层面上的乱伦,旧时表亲婚可是亲上加亲哟!”
“我看你是小说看多了。”
“别岔开话题。”悦桐瞪了他一眼,继续道,“反正偷生鬼的幻化对象有很多,为何偏偏是惠婷从未接触过的苇晴?我认为这是因为偷生鬼本来就是苇晴,她只是以自己生前的形象去侵犯惠婷。”
“单凭这一点就判断苇晴是偷生鬼,似乎过于武断。”溪望分析道,“而且苇晴作为俊华阴间的妻子,偷生还能理解,但杀害俊华似乎就没必要了,这对她毫无好处。”
“那可不一定。”悦桐自信地轻晃食指,指着村口牌坊又道,“你忘记俊华把自己的孩子杀了?就在这个牌坊下。”
她说着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不自觉地往溪望身旁靠近,但仍不改自信的语气:“苇晴虽然是俊华的仙妻,但人间的夫妻也有吵架离婚的时候,她这个鬼妻子就不能生俊华的气吗?她借俊华的孩子偷生,遭到俊华斩首警
告,因而感到恼火,甚至向俊华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人间的事情还能用这个世界的法则去推理,阴间的规律我可不懂。”溪望无奈苦笑,“鬼神之说虚无缥渺,难以令人信服,我们还是从能戴上手铐的活人着手调査吧!”
“明天一早我们再去问一下惠婷,或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刚才她没说几句就已经困了,还有很多地方没说仔细呢!”悦桐伸了个懒腰,用手掩住嘴巴打哈欠,“我们今晚真的要在车里睡吗?”
“你也可以直接睡在这里呀,但我不敢保证偷生鬼不会在半夜往你肚子里钻。”溪望笑着站起来,并把火堆弄熄。
“我又没有怀孕。”悦桐白了他一眼,遂爬起来走向车子。
翌日,悦桐在第一道晨光照进车厢时便醒过来。
她从放平的座椅上爬起来,扭了几下睡得僵硬的脖子。当她想向躺在副驾上的溪望抱怨时,发现对方仍在睡梦当中。一个顽皮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现,使她脸颊泛起两团红晕。
“上一次趁他睡着时亲他,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她于心中念道,遂撩起秀发,准备低头往对方脸颊亲去。
然而,当她翻过身子,挡住原本落在对方脸上的晨光时,溪望猛然睁开眼睛,剑刃随即从袖口弹出,并以双手摆出防卫姿态。
突如其来的变化可把悦桐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后仰。车厢本来就十分狭窄,她又因受惊而动作过猛,竟然撞到后视镜上。后脑勺吃痛使她本能地往前倾,从而导致上半身失去平衡,于惊叫声中往溪望身上扑去。
幸好溪望及时反应过来,立刻触动手腕机关,将剑刃收起来,避免她受伤。可是她这样压下来,溪望正护于胸前的双手,自然无可避免地触摸到她柔软的胸部。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受潜意识左右,悦桐芳软香柔的朱唇,竟然不偏不倚地落于溪望唇前。也不知道是愣住了,还是两人都很享受这突如其来的浪漫,反正他们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且你眼望我眼地相互对视,直到悦桐发现自己的左手似乎按错了地方……
“色狼!”悦桐挣扎着爬起来,坐回自己的位置并慌乱地整理衣饰。
“好像是你偷袭我呢!”溪望颇感无奈地调整椅背,让自己坐起来,“而且晨勃是正常生理反应,只能说明我的身体很健康。”
“谁偷袭你呀,我只是……只是……”悦桐一时没能为自己出格的行为找到合理的借口。
她明眸一转,瞥见惠婷从房子里走出来,拿着一碗谷糠于家门前喂鸡,便马上转移话题,指着惠婷说:“她起床了,我们快去问她俊华和苇晴的事。”头转过来,发现溪望正在嚼口香糖,并把瓶子递过来问她要不要?她板着脸沉声道:“你是不是想向我暗示些什么?”
“没有,我没说你刚睡醒有口气……啊!”溪望刚把话说出口,悦桐就抓住他的手,往上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两人来到惠婷家里,向对方询问自第一次于梦中遭到苇晴侵犯后,是否发生过奇怪的事,以及之后两次于梦中遭苇晴侵犯的经过。
“后来两次她都是趁俊华不在的时候糟蹋我,第二次跟第一次差不多,区别不是很大,但第三次……”惠婷在溪望自觉地走到门外回避后,才缓缓向悦桐道出自己的痛苦记忆一一第三次发生在大半年前,就在我第二个孩子走后两个月左右。
自从这苦命的孩子走后,俊华就有些奇怪。之前,他每天早上都会亲自给苹晴上香,哪怕前一晚通宵赌钱,第二天也会一早回来上香。可是在那之后,他就没再给苇晴上香了。
我觉得很奇怪,问他怎么回事。
他说:“这个贱货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干吗还要供奉她!”
我说:“你不是问过神婆吗?不是苇晴不想保佑我们的孩子,而是她斗不过偷生鬼,她也有她的难处。”
他拍着桌子骂我:“你什么都不懂就别多嘴!要上香你自己上,我连一眼也不想看见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我哪还敢多嘴,就没再管这事了。
供奉苇晴的香烛,一直由婆婆负责买回来,她见很久也没把香用完,就问我是不是俊华忘记上香了。我如实告诉她,她就说:“俊华真是孩子气,这事怎么能怪苹晴呢!他不肯上香,就由你来上吧。”
就这样,之后就由我替俊华给苇晴上香。
约莫过了两个月,有一晚俊华又出去赌钱,他在电话里说不回来睡,我只好自己先睡。
半夜里,我又在迷迷糊糊间听见厅堂里传来动静,好像有人往房间这边走,但我没听见脚步声,就跟之前那两次一样。我知道肯定又是苇晴要来糟蹋我,虽然我很想爬起来逃走,但身体却不听使唤,连动一根指头也不行。
她打开房门走……或许是飘吧,反正我知道她来了。她慢慢地爬上床,摸我的身体,在我耳边说:“想我吗,宝贝?”
听见她的声音,我就害怕得浑身发抖。跟之前两次不一样,这次她不是用俊华的声音,而用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声音。我想这应该是她本来的声音吧。
我没敢应话,虽然知道是做梦,但我还是很害怕。
她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边摸着我的奶子,边慢悠悠地对我说:“怎么了?还没开始,你就已经兴奋得全身发抖了?”
她的手很冰,就像冰块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很舒服,觉得全身都很热,像被火烧一样。她爬到我身上亲我的脖子,很轻很柔地跟我说:“俊华真不是东西,竟然把我的头斩掉,还不给我上香。还是你对我好,一直替他给我上香,今晚我得好好地疼你。你想我从前面进来,还是后面?”
她见我不说话,就说:“你真害羞,那我就从后面进来吧,我知道你喜欢后面。”接着,她就把我翻过来……
“之前两次她都是用俊华的声音说话,唯独这一次是用自己的声音?”溪望从门外走进来,“她没侵犯你时,又是用谁的声音呢?”
“嗯,她就只有这一次用自己的声音。”惠婷羞怯地点头,“其实我只是嫁给俊华的头一年,才经常梦见她。生了第一个孩子后,梦见她的次数就少很多了。第三次被她糟蹋过后,直到现在也没有再梦见她。”
“你之前有没有听过她的声音,或者说你有没有觉得她的声音跟谁很像?”溪望又问。
惠婷不假思索地摇头道:“没听过,我认识的女孩就只有几个,没有一个跟她的声音相似的。”
溪望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梦境本应由做梦人的经历组成,惠婷虽然没见过苇晴本人,但至少也见过对方的照片。可是苇晴的声音,别说她没听过,就连俊华,甚至前勇夫妇也没听过,怎么可能凭空出现在她的梦里?
是溪望对梦境的认识太肤浅,还是事实正如悦桐的猜测,在惠婷梦中出现的是真正的苇晴,一只跟随俊华十多年的鬼魅?
“努力,加油!”悦桐盘坐于榕树下,一手捧着杯面,一手举拳为正在生火的溪望打气。
“其实我们可以跟惠婷要一点开水,不必特意为泡个杯面而生火。”溪望抹去额上汗水。跟昨夜不同,现在是早上9点多,虽然阳光不算猛烈,但气温已经升高,在这个时候生火免不了会大汗淋漓。
“老师没教你吗?”悦桐跳起来,叉着腰向他说教,“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别总是依赖别人。”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来生火?”
悦桐又坐下来,抬头眨着眼睛,笑眯眯地对溪望说:“人家不会耶!”
“你干脆说我上辈子欠你的。”溪望无奈苦笑。
悦桐趁他转身时,冲他吐舌头,心里嘀咕道:“你这辈子也欠我的。”
溪望留意到她的小动作,于心中笑道:“这才是真正的桂悦桐。”一种熟识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回到两人
仍在交往的那段甜蜜时光。
“这或许就是真相了。”悦桐填饱肚子后,向正在收拾地上杂物的溪望说,“在梦中侵犯惠婷的是苇晴,她因为妒忌惠婷能为俊华传宗接代,而以偷生的方式一再害死他们的孩子。俊华在第二个孩子出状况时,意识到这一点,因而跟苇晴反目,甚至将被苇晴附身的孩子提到牌坊下斩首,以此警告苇晴不要继续胡闹。苇晴对此心生怨恨,赶在第三次偷生之前将俊华杀死。”
溪望已收拾好杂物,并将火堆弄熄。他跟悦桐同坐于树荫下,思索片刻才开口:“就目前的状况而言,似乎没有证据能反驳你的假设,而且这宗案子实在有太多超乎想象的地方。尤其是偷生鬼跟仙妻的说法,我到现在还是接受不了。”
“或许就像丽萍说的那样,我们总是把科学挂在嘴边,却拒绝接受自己未知的事物,并把这些事物斥为迷信。”悦桐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们这样何尝不是另一种迷信?一种对科学的盲目崇拜。”
“或许你说得没错,但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溪望苦恼地皱起眉头。
“是你想太多了。”悦桐白了他一眼,“不管偷生鬼是传说中的淋血刀,还是俊华的仙妻苇晴,两者都是虚无缥渺的鬼魅,我们怕是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