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嫣然呀,我刚和同事吃完,他们累了一天了,啊?现在…好好,我马上到。”
骆家龙放下电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过看喝得吃饭的兄弟们时,一一下子愣住了,余罪、鼠标、李二冬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似乎是责怪他要扔下兄弟去会女人。
“哥几个,我真有事,拯救地球以及全人类的任务就拜托大家了,我那个…哎,怎么都这么看着我?”骆家龙要起身时,又不敢起身了,马鹏和林宇婧保持着两不相帮的表情,看热闹呢。
首战用我,旗开得胜,下午圈定了第一批十一个疑似的嫌疑人,这第一顿自然是吃得颇欢,桌子上杯盘狼籍,要不是还开车的话,估计得喝倒几个,骆家龙此时才想起,本来说好饭后还要一块嗨皮的,女友的一个电话,把计划全给打乱了。
“这个,哥几个,改天我请…今天,我那个实在是…”骆家龙难为地道着,鼠标翻着豆豆眼斥了句:“今天你就应该请,改天更应该请,这是份内的事,不需要强调。”
“对,今天不但请,还不许走,你敢走,我们明天就不来了。”李二冬凑着热闹,故意给骆家龙出难题也似的,骆家龙无奈之下,看上余组长了,余罪嘿嘿奸笑了几声圆场道着:“重色轻友可以理解,见色忘友也可以原谅,可你总得有点表示,对不对,兄弟们?”
众人笑着附合,骆家龙一摊手道着:“好吧,开刀吧。”
“那就不客气了啊,我数数我存了多少…”鼠标掏着口袋,哇塞,全是发票油票,骆家龙看了眼,知道这家伙又是假公济私,找地方报油票了,直斥这货不要脸,鼠标欣然受之。只要给报销,脸给你都成。
李二冬却是凑上来道着:“我的要求不难,给张你那妞的玉照,哥没事了观摩观摩。”
“哇,你怎么比鼠标还不要脸。”骆家龙火大了。
“脸可以搁一边,照片不但得给,而且得马上给。”李二冬阴笑着道。
骆家龙和他翻了一阵白眼,咬牙切齿道着:“给就给,给你传手机上,让你小子眼红眼红…余儿,那说好了,我先走一步。”
“去吧去吧,明儿给我汇报一下见面细节。”余罪醉行熏熏地道,骆家龙会妞心切,一概全允,走时还咧咧地说着,那俩要照片和要细节的,比要发票的鼠标还不要脸,匆匆一走,李二冬却是得意非凡地接收到了骆家龙传的彩信,哎哟,得看看小骆的妞馋不馋人。
不过一打开,他嗝了声,然后鼠标好奇地凑上来,一一下子张着大嘴狂笑了,余罪抢过手机,马鹏和林宇婧凑上来一看,俱是笑得前附后仰,没错,确实是女友照片,不过只有一个托腮倚栏的背影,气得李二冬大叫着上当。
这边刚商议着明天怎么收拾他,那边鼠标的电话又来了,细妹子在催了,这货可不客气了,多要了两份菜打包,屁颠屁颠告辞回家了。
一眨眼走了俩,马鹏笑了,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提议道着:“要不,咱们也分道扬镳?看来今天是聚不成了。”
“算了,我去网吧玩游戏,你们呢?”李二冬问。
“我回睡觉,马哥你…”余罪道,还没说完被打断了,马鹏邀着李二冬道着:“二冬,我听说你刀塔玩得不错,喜欢玩穿越火线吗?”
“市面上的游戏,我基本都能上手。”李二冬道。
“那跟我一起练练去?”马鹏邀着。
“行啊,玩那个,我在警校都没碰到过对手。走…哎你们…”李二冬来劲了,一高兴起身,突然发现如果他和马鹏一走,就剩下了余罪和林宇婧一对了,这一刹那,他也明白了,和马鹏使着眼色:“走啊,马哥。”
“走…哎对了,余二,车就不给你留下了,你们俩坐公交回去吧啊,反正你反扒队的,也不怕丢东西。”马鹏隐晦地笑着,揽着李二冬走了,出门时,两人都是一种暖昧的眼光。
林宇婧一直没什么话,除了被这几个菜鸟逗得乐了乐,饭间很少插嘴,门掩上时,她突然笑了,男女之间的那种微妙就是那样,没有那层意思时,总免不了猜测和癔想;可一旦有什么苗头时,旁人又会下意识的回避。
她知道纸里包不住火,鼠标和大漏嘴再加上马鹏的利眼,肯定要听到点,看到点什么了。此时她看着余罪,也是那种带着点尴尬的笑容,她出声问着:“你笑什么?”
“那你笑什么?”余罪反问。
两人相视而笑,可都不说笑什么,也许是笑以前的胡闹,也许是笑朋友故意给他们创造机会,也许是在高兴数月未见能有这么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我先问你的。”林宇婧笑着抢白了。
“我看见你笑我就笑了。”余罪道。
“胡说,我是看你笑,我才笑的。”林宇婧强调道,似乎这个先后顺序很重要。余罪一摆手道着:“好,这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讨论不出来结果了,就算咱们俩同时笑的行不?”
“好啊。”林宇婧笑着道。
“为什么笑,不重要,重要的是,笑完之后,咱们干什么?”余罪问道。
“那你提议干什么?好像,现在我们没有为什么任务献身的机会噢。”林宇婧笑着道。
那么灿烂的笑容让余罪的心动了动,他想起了在羊城,在万倾镇那个带着促狭的强吻,很让他回味,他眼神刚刚向坏坏方向倾斜了一点点,可不料林宇婧“切”了声,侧过头了。
那意思是,滚一边去。
“既然没有献身的机会,我提议,我们健健身如何…散散步?”余罪退而求其次了,他脸皮厚度足够抵消此时的尴尬。不过他在心里还是暗道着,实在不行呐,哥这眼神有点邪,不带电,逮贼还成,勾妞没门。
“嗯…这个嘛。”林宇婧矜持地想了想,郑重地点点头道:“行,那就散散步吧。”
“请。”余罪起身了,请着林宇婧。两人相携着下楼,刷卡买单,林宇婧走到门外,迟一步出来的余罪手里又多了两瓶饮料,随手递给她,两个人还真像同志一般,隔着五十公分以上的安全距离,慢慢地在滨河路上散着步。
秋后的夜间天气稍凉,从汾河上吹来的冷空气带着湿味和凉意,很醒人。余罪拉上了夹克,刚一拉平皱巴巴的衣服,就听到了噗哧地一声笑着,他不解地侧头,看到林宇婧正笑着,他问道:“又笑什么?这回可是你先笑的。”
“我在笑啊,多半年前第一次见到你们…有人睡桥洞里,有人睡公园躺椅上,还有人困急就窝在路边,现在一转眼,居然都成警察了,真不知道许处当时是怎么想起这么个馊办法来。”林宇婧笑着道。
“许老头可真够损的啊,我都没准备去,结果被他忽悠去了,我一直以为都进看守所了,结果快进去的时候,他才派马鹏告诉我,进看守所的只有我一个,当时就把我气懵了…有时候,人眼前的路上,是被逼着走出来的。糊里糊涂就走到今天了。”余罪感慨地道。
“不过,你走得不错,最起码比大多数人都强…知道你被后勤装备处交回来,你猜我怎么想?”
“怎么想?”
“我想你这辈子完了,咱们这一行优胜劣汰很残酷,特别是不服从命令很忌讳,你三番五次抗命,被扔到刑警不是刑警、治安不算治安的街路面犯罪侦查队,基本上等于坐个冷板凳等退休了。”
“那其实正是我期待的。”
“可你没有期待,我了解一下,你们在国庆节前后十八天抓的扒手,相当于以前路面侦查大队半年的工作量,大报小报报道自不用说了,内网上光你们侦查大队的报道就占了一半,我听马鹏说,好像市局正准备把你们侦查大队整编一下,以你们为骨干,把全市的街路面打击犯罪工作提升一个档次。”
林宇婧轻轻地说着,看得出,这些事对他的震惊很大,每每说到让她惊讶的地方,她总是奇怪地朝余罪一瞥,也许还想不通,是什么力量促使这个惫懒的家伙这么拼命地干活?
捞名?不像,不管是扒手还是反扒警员,出名都不是好事。
捞利?有点像,最起码他那两跟班手脚就不干净的厉害,放管理严格的其他警种,都是问题。
说了半天,她看到余罪的脸上依旧是那种云淡风轻的表情,她故意挖苦地道:“你还真有高手风范啊,表扬了你这么久,一点反应都没有?”
“呵呵,我真没想那么多,被送进看守所的时候,我觉得最可恶是警察,反而那些监仓里的狱友蛮可爱的。可在侦查大队,又觉得最可恶的是贼,许老头说得挺在理,警察再坏,他做的大多数事也是在维护这个和平安宁的环境;嫌疑人再好,他做的事基本都是在危害大多数人的利益…特别是我也感同身受的一次,对我的触动很大,我好歹也是个训练过几天的警察,都被贼捉弄了,要是个普通人,就像医院里拍下的那些失主,在这个人情冷淡的环境,除了哭一脸泪,还能怎么样?”余罪道,一切随心而做、一切随意而为,不知不觉中,他在履行一个警察的职责,只不过方式有点耸人听闻而已。
“所以,你就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好警察?”林宇婧笑着问。
“不,我只是不愿意当一个麻木不仁的看客,我们反扒队什么人都有,可能唯一找不出来的就是好警察。”余罪笑了笑道。
林宇婧笑了,如果以规矩限制这些人,恐怕就没有后来可圈可点的成绩了,稍稍思忖了片刻,她落后一步,余罪却像思考着什么似的,无意识地在走,林宇婧抬步追跟上去的时候,她稍怔了怔,眼前那个孤独而挺拔的背影,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曾经遇到过,哪怕只有一面之缘的战友,也许记不清他的名字,但却可以把后背放心地交给他们。
可又像一种错觉,那种熟悉的感觉中又带着一种期待的亲切,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和他在一起总让她感觉很轻松。她被自己这种奇怪的感觉搞得思绪有点乱,不知不觉中落后了好远。
咦?人不见了,余罪半晌才反应过来,要退回去时,林宇婧走上来了,没等他开口,直接埋怨着:“你可真可以,散个步都把我扔下?”
“没有啊,我一直走着,是你停下了?”余罪好不郁闷,可不料姑娘的小性子怎么发出来的。
“就是故意的。”林宇婧故意道。
“好,故意的,我错了。”余罪道。
“这还差不多。”林宇婧笑了,似乎从中得到了一点期待的满足。
两人走着,这一个小小的变化似乎在两人的心里都激起了一点涟漪,余罪不时的偷瞟林宇婧,每逢任务,都是这种正装长裤、偏向男性化的打扮,不过这种打扮,却给妩婿中凭添了几分飒爽气质,许是特警训练的缘故,她的步态都像正步,给见惯了街头婀娜美女的余罪一种新鲜的感觉,那是一个婀娜的姿,而林宇婧却是一种挺拔的态。
希律律余罪一吸嘴唇,把流出来的口水强忍着咽下去了,他终于痛下决心,凑上来和他林宇婧说话,却不料林宇婧也在挣扎,也在这个时间痛下决心要说什么,也侧过身上,两人几乎撞脸了,话到嘴边了,又互瞪着眼,都是欲望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先说,男士优先。”林宇婧很强势地道。
“我就问下啊,你…”余罪紧张而期待地,怯生生地,终于问出来了:“…有男朋友吗?”
林宇婧噗哧一笑,然后脸一拉,不说话了,昂着头,窥到了余罪的阴暗心思,大踏步走着,又像要拂袖而去,余罪这才觉得唐突了,赶紧地追着上来,不迭地解释着:“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我就随便问问,关心一下…林姐,别介,咱们一直以来不都是纯洁同志关系吗?没必要因为一句话说错了不理我是不是?真没其他意思,我发誓。”
“哼。”林宇婧一哼,站定了,像怒目而视,余罪一紧张,她蓦地又笑了,笑着道:“真没其他意思?”
“没有。”余罪道。
“你发誓没有?”林宇婧又问。
“发誓,绝对没有其他意思。”余罪道。
“那就太遗憾了。”林宇婧突然坏笑着话锋一转,刺激着余罪道:“我还没来得及有男朋友,你要没其他意思,我们只能是同志了。”
言罢,笑着转身而去,可把余罪看傻了,怎么绕来绕去,好像自己掉坑了,一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又是喜上心头,快步追着林宇婧,边追边喊着:
“嗨,等等,你要没男朋友,我就有其他意思了…我发誓我有其他意思啊。”
这层意思对于两人都是不言而喻的,林宇婧似乎对揭破还有点羞意,她走得很快,余罪追着在解释,两个人从滨河路到汾河路,直到在河岸人行道的流连忘返,这个其他意思,看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