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断腿
“全都是被僵尸咬死的，脖子上都有残留的尸毒，但是鲜血都没有被吸走，说明僵尸不是为了吸血而杀人，而是单纯地屠杀。”
猫仔检查了所有尸体后对我说道。
情报贩子阿杰抱着被咬死的尸体痛哭，冲着空中哀嚎，声嘶力竭的声音里透出悔恨和悲凉。
“求，求您一定要报仇，一定要给我的兄弟们报仇。”
他突然冲到我的面前，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大声说道，噙满泪水的双眼内有无助和绝望。
“哈哈，真是好笑。人类就是这么脆弱的生物…”
此时一个尖锐阴森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看向四周，却没有找到说话之人。
“哈哈哈，别找了，我在这里呢，在树上呢！”
声音再次传来，我抬起头看去，却见一个黑色的乌鸦落在了树杈上，有人惊呼道：“是，是那个乌鸦，那个乌鸦在说话。”
我走上前去，乌鸦双眼泛出绿光，虽然乍一看和普通的乌鸦无异，但是仔细一瞧便可以发现它身上飘动的淡淡尸气，一头乌鸦变成了僵尸。
“僵尸，是僵尸！”“这头乌鸦是僵尸！”
所有人都喊了起来，我低声问道：“你是来找死的吗？苦毒婆婆呢？”
僵尸乌鸦阴沉地笑了笑，随后说道：“苦毒婆婆已经落在我们手上了，就在对面的房子里哦。”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我抬起头冷冷地说道：“看来是想以苦毒婆婆来要挟我是吧？我为什么相信你的话？”
僵尸乌鸦扇动翅膀缓缓飞了起来，随后轻轻地落在了我的面前，四周的人一下子全都围了上来，我站在僵尸乌鸦的面前，它仰起头说道：“你可以走出门去，就能看见了。”
我转过头，跨步走出大门，仅仅只隔了一条街，一条不怎么宽阔的街道，对面的房子大门一点点开启，我看见有人影在门后面闪烁，随后便看见苦毒婆婆坐在轮椅上被推了出来，低着头，花白的头发散乱地落在身前，双手被锁链捆绑着，肩膀上挂着灵觉枷锁，身上盖着一条白色的厚毯子。四周站着好几个高大的僵尸，我紧紧地捏了捏拳头，现在还能控制自己的理智，至少我还能确定苦毒婆婆有呼吸，没有死更没有变成僵尸。
“万林，多年未见了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便见一个老鬼慢慢地从房子内走了出来，双眼冰冷，微微弯着腰，身边飘浮着两盏如同鬼火一般的灯，火鬼站在了门口，从他冰冷泛着绿光的双眼我可以看出，他一定已经变成僵尸了。
“火鬼，我和你没什么交情。把婆婆放了，我让你离开长春，不放的话，我把你的骨头都碾成粉！”
我冷冷地开口说道，火鬼却摇了摇头，走到了苦毒婆婆身边，将手放在了苦毒婆婆的头上，低声说道：“这老娘们追杀了我几十年，到老了还不愿意放弃。这一次她和你们妖脉都以为是截获了我的密函，其实那根本就是我放出来的圈套，为的就是让这老娘们上当。不仅仅是要了断这么多年的恩怨，同时也要完成尸皇给我的任务，万林，三天后上古妖族，僵尸帝国以及上古巫族所有的高层都会齐聚长春，妖脉已经是三族的眼中钉肉中刺，迟早要拔掉。三天之后，大战就会拉开。但是如果你敢出手的话，我就会杀掉这个老娘们，你自己权衡吧。”
原来是陷阱，一个针对我的陷阱，我早该想到。虽然我千叮万嘱大家不要轻易离开长春，可是却没想到他们会利用苦毒婆婆的报仇心理。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我冷冷地问道。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决定了，反正我们都是烂命，甚至也都算不上是活人，早就已经变成僵尸了。你就算灭了我们，我们也不会有任何的疼痛。大不了就是没有来世，又有什么好怕的。可是只要我们的计划成功了，那在未来我们的名字就将会被僵尸帝国深深地牢记，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是僵尸帝国的英雄。即便被毁灭了又有何妨？我们的名字依然会名垂青史！”
火鬼疯狂地喊叫，身边的众人都开始沉不住气，有的人已经想要冲过去了，我抬起手将众人拦住，低声说道：“三天时间，足够我灭你百次。”
“那你就试试看把，你要敢乱来，我就立刻拧断这老娘们的脖子。你知道为什么我要选择这么近的两栋房子吗？因为距离近了，我才能好好地观察你们的行为，如果有任何异动，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火鬼说完，脸上不由地露出了冷笑，却在此时它脸色一变，双眼微微睁大，笑道：“对了，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说话间，一个僵尸抱着黑色的盒子走了过来，将盒子推了过来，落在我面前后它笑呵呵地说道：“你快看看，我可是一直都梦想有一天获得这样的一份礼物哦。”
我弯下腰，听见身边的人都喊道：“小心有诈。”
摇了摇头，抱起了盒子，感觉有些份量，我将盒盖一点点打开，动作很慢，火鬼眼睛里有异样的光芒亮起，伸手抓住了婆婆身上的白色毯子。
我终于将盒子打开了，一抹红色映入了我的眼睛里，我皱起眉头，猛地挥手将整个盒盖给甩飞后终于看清楚了，盒子里放着的竟然是一双脚，一双被切下来还沾着血迹和断骨的脚，四周的人看见这一幕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几个人都害怕的往后退。
我却紧紧地抓着盒子，双眼发直，随后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火鬼，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该不会把婆婆的脚…”
火鬼看见我打开盒盖后立刻疯狂地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喊道：“是的，就是你所想的。这么多年这个疯娘们一直追杀我，我已经受够了，只有这样才能抚平我心里的愤怒，你没有猜错！这就是她的双脚，是我亲手砍下来的，哈哈！”
火鬼猛地撩开了盖在苦毒婆婆身上的白色毯子，阳光下，我看见穿着素色裙子的苦毒婆婆下半身都是血迹，那双脚抱着纱布，但是，已经被砍断了！
“我草你妈！”
大齐咆哮地骂出了声，一扬手召出了风蛟就想带着兄弟们冲过去。可是冲到门口的时候却被我释放出的魔气给拦了回来。
“万林，你让兄弟们跟着我冲过去，我去宰了火鬼这王八蛋。我保证伤不了苦毒婆婆，不宰了它我心里不痛快！”
大齐对我喊道，我紧紧地抱着盒子，低着头，呼吸很乱一直深深地喘气，双眼发直死死地盯着眼前盒子里的那双脚，脑子很乱，魔气不是我放出去的，而是身体内魔气在无意识的状态自己释放出来。
“万林，你可管好你的狗，要是你们冲过来的话，我保证这老娘们肯定死在我手下！”
火鬼冷冷地说道，随后走到了大门口，看着不说话的我。
“咋的啦，哑巴了？”
他挑衅地问道。
我猛地抬起头，火鬼看见我的双眼已经充血，身上魔气朝着门外面散开，变成一只只巨大的利爪，距离爆发只差一秒。
火鬼有些害怕起来，看见魔气距离它越来越近，那种疯狂的杀意让它不自觉地后退，却在此时魔气在大门口硬生生地停住了。
我紧紧地捏着拳头，低声说道：“都给我回来，一个都不许出去！”
大齐他们纷纷回头望向我，我望着火鬼，低声说道：“我迟早会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把你的骨头一寸寸打碎，将你的血和肉搅烂。”
第六百二十二章 空城
三天时间，一直在下雨，在长春这个少雨的城市，这样的天气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我一直坐在黑暗中，紧紧地抱着盒子，坏消息一条条地传来。
妖族，僵尸帝国，巫族的大军一步步逼近，重华殿在今天下午的时候已经被攻陷了，我没有抵抗，只是下令让所有的人全部撤离，但是这座代表了妖脉千年历史沉淀的古殿还是沦陷了。
该分散的都被我分散，而剩下的人被我下令不允许进入长春，所有的守备力因为我的命令而变的越来越弱。
大齐又拿着纸条走了进来，看见我后皱着眉头，低声说道：“万林，附近街道所有的居民都已经被我们疏散了，我么你在外围的探子已经发现了妖族的踪迹。我们可能已经被包围了，我让兄弟们昨晚试着救人，但是僵尸不眠不休，完全不给我们任何救人的机会。我们试图迷昏僵尸，也试着假扮成附近的居民想靠近对面的房子，但是已经有两拨兄弟被干掉了。火鬼扬言，如果我们再靠近的话，它就干掉婆婆…”
我抱着盒子，片刻后低声说道：“你让所有人都走吧，别留下来陪我等死了，都走吧…”
大齐却急忙说道：“别人能走，我们几个兄弟还是留下来陪你，我不怕…”
却在此时，听见我大喊道：“你不怕，但是我怕！请你们都走吧，我不希望再有人因为这场争斗而牺牲，这是命令！”
大齐一怔，咬着牙点了点头转身冲了出去，然后便可以听见他对外面大喊的声音。
“所有人听我的命令，立刻撤离，谁不走老子就扛着他走，都给老子滚！”
我靠着墙，慢慢地坐了下来，脑子很乱。
七岁第一次遇见苦毒婆婆，她代表妖脉来夺青龙之命，在须臾山中她追杀火鬼不成反而被打伤，是我吓走了火鬼救了她，由此结缘。
也许是缘分吧，这个杀人无数，手段毒辣而被外界的人所恐惧的大人物，却会认我做了干儿子，即便我在上海被通缉，在东北受人排挤，她还是一样照顾我。在我的印象里，我一天天长大，可她却一日日地变老。
脸上的皱纹，花白的头发，已经开始看不清近景的双眼，以及时不时会回忆过去的神态都在无形地告诉我，她老了。
我总是觉得自己长大了，在回到这一界后我以为我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她，我想她该放下一切安静地颐养天年，可是，我的双手依然无法带给她安全，这个江湖却在她最衰弱的时候又狠狠地重击了她。
这三天里我一直在想，想着那日苦毒婆婆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儿子，虽然知道你很忙。但是火鬼是我一辈子的仇人，你有空帮我杀了他，算是帮干娘报仇。”
我的承诺总是在，可是行动却一日日地往后拖。打败了仙族要对付鬼族，灭掉了鬼皇要和十殿阎罗叫板，还要夺金身大佛之命。我的人生总是忙忙碌碌，如果能够抽出手来为她报仇，今天的惨剧就不会发生。我能用一百种方法杀了火鬼，可是却始终没有做。
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地去报仇，如果我能早一些出手该多好，如果我能陪在她身边该多好。我可以想象，当她听到火鬼消息的时候有多么愤怒，那种愤怒已经不会在浮现于她苍老的脸上，而是如同烈焰一般在她的心里爆发，那种对于复仇的执着从没熄灭过。
大齐站在门外，轻轻叩了叩门后说道：“已经都撤了，猫仔和我决定去通知虎哥荀彻他们。小囧，林雅丽那边会有人照顾。万林，婆婆这事儿是我的错，如果有人要为此负责的话，那应该是我，所以你一定要振作…”
说完，大齐转身往外走。
我依然一言不发，日光渐渐暗淡，太阳开始西沉，长春今夜注定无眠…
上古妖族一群妖众已经进入了长春，几辆吉普车旁边站着几个看起来有些怪异的年轻人。其中一个大个子喊道：“头领什么时候来？我等的都快无聊死了。据说这一次头领带了族里所有的宝贝来杀万林，嘿嘿，我估计我们是没机会出手了。”
身边一个女子却开口道：“无聊？那杀几个平民玩玩呗，老大估计快到了，我肩上的水蛙已经感觉到它的妖气了。僵尸那边倒是厉害，逼的妖脉纷纷撤防，听说巫族已经攻占了重华殿。万林这回肯定是没招了，倒是可怜的很，要不是被逼成那样，僵尸帝国谁敢和他一战。”
巫族刚刚进入长春，在黑色的轿车内，一个老头手上握着黑色的木棒，低声说道：“都准备好了吗？”
旁边一个穿着黑色制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女子低声说道：“都已经准备好了，三门怪巫火炮都已经准备就绪，另外，对于迎接公主的事情我们也已经妥善处理了。接公主的小队都是最好的配制。重华殿内外已经完全被我们的人占领，至于对付万林，我们和妖族私下达成了共识，都交给僵尸们去处理。”
老头摩挲着手上的黑色木棒，抬头说道：“这样就好，公主终于要回来了…”
夜已经深了，空荡荡的长街上缓缓走来一群黑影，地面上铺开了一层厚厚的绿气，冷风呼呼地吹，天上的小雨都无法冲散这长街上冷酷的杀气。
火鬼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急忙拱手说道：“您终于来了！”
却见黑影中走出来一个中等个子的家伙，面色苍白双眼发黑，那种僵尸特有的腥臭味环绕在四周挥之不去。
“万林呢？”
中等个子的僵尸低声问道，火鬼急忙说道：“就在对面的房子里，三天了都没露过脸。苦毒婆婆一直在我的掌控中，不过估计也撑不了太久了，这老婆子也安静的很，仿佛被吓傻了，这三天也是一言不发，也不怎么吃东西。”
中等个子的僵尸点点头，挥了挥手说道：“以我千年尸王的名义下令，今天必将完成尸神大人的命令，诛杀万林，毁掉妖脉。你们都给我围上去，把万林这房子给我围住了，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它大声喊道，身后的僵尸立刻冲了上去将房子给团团包围，此时有僵尸推着苦毒婆婆出来，火鬼伸手摆弄了一下苦毒婆婆的脑袋，往苦毒婆婆的头上吐了口唾沫，骂道：“老娘们，你不是想追杀我吗？你不是恨透了我吗？怎么现在不来杀我啊？是不是已经知道杀不了我了啊？告诉你，今天不仅你要死，连你那宝贝干儿子也要死！你丈夫和儿子几十年前就死过了，今天你另一个儿子也没的活！哈哈…”
尸王走到门前，大喊道：“万林，滚出来受死！”
说完，它抬起腿一脚将大门给踹开了，却看见我抱着黑色的盒子孤零零地站在房子内，整个房子里全是弥漫开的魔气，一头僵尸企图冲进来却在踏入黑色魔气中的一刻被失控的魔气当场刺爆了脑袋，吓的后面的僵尸纷纷退后，不敢靠近。
“魔气还真是吓人啊，不过你干娘在我们手上，把魔气都给收敛起来，然后出来受死。要不然，现在就宰了你的干娘！”
尸王对我吼道，却见我慢慢抬起头，穿过僵尸群看了过去，目光落在了苦毒婆婆的身上，魔气一丝丝被我收入身体中，尸王眼里已经露出了胜利的目光，就在冲进来抓我的一刻，苦毒婆婆忽然猛地抬起头，深深地看向了我！
第六百二十三章 大义
“臭小子，你在干什么呢！”
所有脑海中的浑浊，都因为这一句话而扫清！这一瞬间，我看见苦毒婆婆看着我，就像是一个严厉的母亲。
“干娘…”
我低声地呼唤她。
“为什么不和它们打？为什么要撤走所有的人？只因为我这个糟老婆子吗？”
她大声喊道，仿佛要用尽所有的力气，身边的火鬼抬起手对着苦毒婆婆狠狠打下了一个耳光，一颗碎裂的牙齿从苦毒婆婆的嘴里落了下来，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
“给老子闭嘴！”
火鬼大喊道，却听见苦毒婆婆冷笑道：“连我这老婆子说话都怕了吗？上百岁了，你还真是过的和老鼠一样。还是你害怕我的儿子会不顾一切地来杀你？你们这些僵尸不是要夺得天下吗？难道连我这个老婆子说几句话都害怕了吗？”
火鬼又举起手准备抽下耳光的一刻，却听见尸王回头冷漠地说道：“让她说，我倒是想看看她能耍出什么样的花招。现在整个妖脉已经一盘散沙，万林也不敢出手，这颗钉子其实已经不复存在！”
苦毒婆婆吐掉了嘴里的血沫，仰起头看着我，眼睛里却依旧没有任何畏惧，低声说道：“儿子，妖脉不能倒，娘活了一把年纪了，怎么会怕死呢？不就是一刀的事情吗？几十年前娘这条命就该没了，是上天怜悯让我来照顾你，所以又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该是时候了，你也长大了，也有本事了。娘这心里早就没有牵挂，看你有了好媳妇，长大成人也就满足了。今天你别怕娘会死，死了就死了，一把骨头。不过你得帮娘把这仇给报了，杀了火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