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森林中,没人相信平等这个词。
但是,今天龙将眼中的这个少年,这个叫许佛的少年,却显得与众不同。
“哼,能说这句话,还不是因为你有足够的实力。”龙将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胸口破碎的骨甲,随后说道,“如果你只是个普通人,这句话怕是都不敢说出口吧。”
许佛却向前走了一步,迎着大风,眼里星芒闪烁。
“我知道现在的我在苍天的眼中只是一粒微尘,但是我这粒微尘总有一天会变成能撼动整个天空的巨大手掌。等我长大的那一天,我将让世间真正地体会到何为平等!”
过去龙将听过很多的豪言壮语,但今天听见的这番话,却不知为何触动了他的内心深处。
“哈哈…”
龙将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很痴,眼角往下压,随后伸出手指向了头顶上的天空,开口道:“你有胆量说这些大话,那就去把天上的两个家伙打下来。战胜鲲鹏,我就相信你所谓的众生平等!”
许佛仰着头看向天空,仇敌就在眼前,他轻声说道:“我和他之间,是该了结了…”
天空中,老妖幻化出的万千妖影逐一被打破,随后妖气尽数收拢在了其体内,明明是灵体,却显得非常凝实就和真正的身体一般。
“妖也有道,我们所修不过是万千大道的其中之一。鲲鹏,你在妖中为霸者,但是太过张狂,终有一天,天地难容。”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天地自然会来收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鲲鹏似是有些不耐烦起来,不愿意和对方多纠缠,吞噬了三神兽之力,此刻的鲲鹏正想找个地方炼化了身体内的神力。
“万古妖力。”
老妖将妖力外放,手掌翻转,背后有一道道绿色的流光飘起,接着身子在天空中滑行,如同穿梭在漫漫的黑夜之内的一盏明灯。这一刻,可怕的妖力竟然将鲲鹏四周所有的空间全部封锁,鲲鹏竟然感觉自己像是无法动弹。
老妖踏着虚空一步步向鲲鹏而去,时空锁定,何等可怕的手段!鲲鹏无法相信在这藏字库内居然还住着个这么厉害的老家伙。
两者之间的距离不断被拉近,鲲鹏看见自己的妖力如同被冻结了一般分毫都无法外放,目光深深地盯着眼前的老妖,低声喝道:“你到底是谁?”
“有些人,在命运中已经注定了要死,而有些人则被命运保护起来。你是前者…”
老妖口中说着玄而又玄的话语,踏着天空而行。伸出利爪,绿色的妖气环绕在利爪的四周,它渐渐靠近鲲鹏,终于到了鲲鹏的面前。利爪刺入鲲鹏的胸口,妖力开始钻入鲲鹏身体内,疯狂地破坏鲲鹏的身体。
“我…不是前者!”鲲鹏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却反而激发了它身体内的力量,大吼之中,妖气突破极限,竟然将被老妖锁定的时空完全打碎。在狂吼声中,鲲鹏仰起头怒吼,背后渐渐地浮现出了漆黑而巨大的本体。可怕的鲲鹏巨兽破开时空,老妖在巨大的空气乱流中被震飞,身子被弹飞了极远的距离,横飞在天空中。
鲲鹏张开巨大的嘴巴,发出怒吼,随后一口咬向了老妖。像是海中的鲸鱼吞噬虾米一般,这一口之后老妖被吞入了鲲鹏的口中。强光外放,光芒之中鲲鹏的身形渐渐浮现出来,站在老妖的面前,伸出手抓着老妖的脖子。
“我不会死,永远不会。”
鲲鹏看着已经无力反抗的老妖低吼道。
“你还没有强大到足以对抗生死,在它的眼中,你还很渺小。而且,很快你就会知道恐惧的滋味,那个人该醒来了…”
说话间,老妖手中滑落一样东西,像是一根木棍从空中轻轻地落下,鲲鹏冷哼一声,手掌内冒出强大的妖火,老妖在这股妖火中却没有反抗,反而恣意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它一边笑一边喊道,“我想今天,将变成一个开始,上天说过妖族无法统治这个世界。最弱者,却应该变成最强者,哈哈…”
好似谁都听不懂的话,但是却又仿佛在说着一个秘密。
老妖的身子从空中缓慢地飘落而下,身子在妖火中渐渐消失。灰烬一般的来,又像是灰烬一般地消散,许佛站在地面上,目睹了老妖的消亡。
妖族的死亡不会让他有任何心痛的感觉,更不会有任何痛苦的感觉。但是,老妖所说的话却好像和他有关系。
那根木棍从空中轻轻地落下,许佛伸手将木棍接住。握在手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木棍一到了他的手中就立刻开始燃烧,木棍的一端被点燃,火焰冒了出来。
“最初的火焰,由燧人氏点燃的火焰。我穿越到了过去,是我教会了燧人氏点火,我才是那个真正创造火焰的第一个人类…”
许佛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嘴里不断地呢喃着。
“难道,我才是真正的燧人氏…”
第三十六章 不再为奴
人活着,得明白为什么活着。不然浑浑噩噩,就和走动的僵尸一般,让人觉得可怜。
许佛看着手里燃烧的木棍,终于明白了,明白自己的宿命,明白自己该做的事。
神话故事中,燧人氏点燃的火焰结束了人类茹毛饮血的时代,开启了人们的文明。而今天,许佛手中握着的也是火焰,他教会了燧人氏点燃最初的火焰,而如今这团燃烧在他眼中的火焰,是要为人类开启光明!
打破死亡的黑暗,打破深渊的束缚,打破被百族压迫。
世界,天下,应该易主了!
许佛将手上燃烧的木棍背在了身后,踏着虚空一步步地向上走,身子如同轻盈的羽毛一般飘了起来。龙将和鹭晴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许佛,他竟然飞了起来!
飞翔是人类和妖族最大的差别,妖族能够飞上九重天,在罡风之中游弋,而人类却只能抬着头仰望天上的飞鸟。
没有翅膀,我们就没办法飞翔。不能飞翔,我们就永远是它们眼中的弱者。
“他不会真的去和鲲鹏对决吧?”
龙将嘟囔着,刚刚对这个少年所有的轻蔑此时全部消失,不仅仅拥有强大的实力,他还是个先驱者,无畏,敢于直面死亡的先驱者!
迎着夜风,许佛就这样走上了天空。鲲鹏低头看向眼前的人类,它似乎对眼前这个少年有些眼熟,仿佛似曾相识。
“在哪里见过他呢?”
鲲鹏奇怪地问。
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百族都看着那夜幕中的白色身影,第一个踏上天空的人类,纵然凤将拥有双翼,却只能在空中滑行,天空不是人类的家园,那是妖族的游乐场。
但是,天堑却在今天被征服了!
那个走上天空的男子,成为了第一个走上苍天的人,预言之子,今夜绽放出耀世的光辉!
“不过是能够飞翔而已,妖族万年之前就能做到的事情,你们人类万年之后才能做到,不觉得可笑吗?”
鲲鹏不以为意地说道。
许佛已经走上了天空,站在层层白云之间,看着眼前的鲲鹏,金色的头发发梢处微微卷曲,低声说道:“的确,我们过去曾经见过。”
“我为什么不记得你了?”
鲲鹏傲慢地说道。
“你是高高在上的妖师,如何会记得我这一介凡人。不过,我的生命却因为你而改变。多年前,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经摘下一朵花送给过路的陌生人。那陌生人坐在高高的土坡上,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寂寞。他将花送到他的面前,他脸上露出了展颜的笑容。却没想到,那一天,那个看起来很寂寞的陌生人带着满天的妖群来到了我的村庄上空。烈焰焚烧了我的家园,我的父母,亲人,朋友,以及我所有的回忆都在那一场大火中化作灰烬。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岩石下,孤独地悲伤。”
听见了这番话,对面的鲲鹏愣住了,片刻后才仿佛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原来是你,当年那个孩子。”
“我想你一定不会记得我的名字。”
许佛说。
“不,我记得,直到今天都没忘记过。你叫许佛,那时候的你还只有这么高,没想到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
鲲鹏比划了一下说道。
“我一直想问,当初为什么要灭了我的村子?只是你一时心血来潮吗?”
许佛问道。
“原来你一直都不知道答案啊。”鲲鹏冷笑一声说道,“那好,我告诉你答案,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知道你是许佛。”
这句话让许佛有些没听懂,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面前的鲲鹏在空中走了几步,四周的妖力随着他的移动而不断地变化形态。
“其实从我第一眼看见起,你和你那个村子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我活了那么久,见到过那么多人,但是你却是唯一而且独特的一个。在过去,我从没在任何一个人的眼睛里看见过和你一样澄澈的眼神。眼睛能够透视一个人的灵魂,在我看来,你的灵魂就和最完美的宝石一般毫无瑕疵。”说到这里鲲鹏停了一下,接着冷冷一笑道,“但是,我讨厌你这样的灵魂,我讨厌那些完美的事物。尤其讨厌你的灵魂,因此,我选择将你的灵魂抹杀。而要抹杀一个人的灵魂,却不仅仅是将他本人杀死这么简单。人的身体或许会死去,但是灵魂不会腐朽。灵魂和精神相依相伴,我毁掉了你的村庄,杀掉所有和你有关系的人。复仇会像是一个巨大的泥沼,你越是在里面陷落就会变的越来越不纯洁,而你越是不纯洁我就越是开心。但是可惜,我以为那场不能控制的大火将你烧死了,还曾经不悦了好一阵子。不过现在看到你又出现在我面前,我很开心。”
“那你是否要看看我的灵魂被玷污了吗?”
许佛问道。
“不用看了,我很失望,虽然十几年的时光如同弹指一挥间,对于妖族来说,太短暂了。但是,对于你们人类而言却很漫长。果然,仅仅只是一次毁灭还不足以将你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许佛,你的灵魂依然纯净。”
鲲鹏举起手,手掌上有雷霆跳动,一道道雷光顺着鲲鹏的手指流出,劈落在地面上,大片大片的土地在闪电的攻击下化作灰烬。
这雷光仿佛代表了鲲鹏的愤怒,即便没有表现在脸上,但是妖师却似乎已经怒火冲天。
“远古时代,在你最深处的记忆里,是否曾经有过这样一段。”许佛忽然将话题一转,“在你还未化作人形的时候,是否记得曾经有一个人类对你挑衅,你一路追杀,为了消灭这个人类而冲到了不周山,却被祖龙挡了回来。”
鲲鹏听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变,皱着眉头却没说话,但是它脸上表情的变化却好似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想,你肯定是记得的,那个人类,曾经挑衅了你的威严,而你是决不允许自己被挑衅的。即便那时候的你还是个妖兽,奈何你不是祖龙的对手。”
“你怎么会知道!那是数万年前的事情…”
鲲鹏吃惊地喊道。
许佛仰着头看向鲲鹏,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那个人是我。”
鲲鹏脸色骤然大变,它记忆中的这段历史一直被它当做最屈辱的过往,但是它不记得那个人类的面容,甚至它一度不相信那会是人类,因为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人类在那时候能够对其构成威胁。但是,屈辱感却迟迟没有消退,直到今天,它也依然还清楚地记得。
冲上不周山,却被祖龙打落,因为它不是神,不配进入不周山!
“那个人是你?那可是几万年前!”
鲲鹏喊道。
“不过是一次奇妙的旅行,我无法向你解释,不过数万年前的你在祖龙面前还真是可笑,区区妖兽不可踏入神界。不周山是凡间和神界的界限。我依然还记得,你被祖龙击飞的场面!”
说话间许佛身上飘出了淡淡的绿光。
“哼,肯定是你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有何为证?”
鲲鹏皱着眉头问道,其实已经相信了一大半。
许佛嘴角拉出一丝冷笑,身上你的绿光越来越浓,那颗祖龙放入他身体内的火种开始释放潜能,鲲鹏感应到了和自己吞噬的祖龙神力相同的能量,甚至比他吞噬的神力还要更纯粹一些。
“这是祖龙的力量,你从何得来?”
鲲鹏开口问道。
“今天,黑暗由我来打破,人类,不再为奴!”
第三十七章 只是一头妖
点亮这片光芒的人只是一个少年,纵然数万年之后的他站在百族无法企及的地方,但是那个时代里,却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许佛这个名字。
然而,那一天之后,这个名字终究会被每个人记住。
第一个敢违抗强大妖族的人,第一个飞上苍天的人,第一个驱散百族黑暗的人。
祖龙留下的火种,此时成了许佛拿来和鲲鹏对抗的助力。
“力量,才是现在唯一的法则!”
鲲鹏头顶上巨大的雷云翻转覆盖了过来,漆黑的乌云之中雷电跳动,一道道闪烁着极亮光芒的雷霆从天空中直劈了下来。爆炸的雷光不断地在四周天空中跳动,电弧却并没有出现后马上消失,相反,这些明亮的电话在空中化作了巨大麒麟的模样。始麒麟的虚影在鲲鹏的身后暴躁跳动,张开大嘴,雷电爆炸的响声代替了麒麟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