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策划了一个圈套。

他企图将这个初识之交干掉,砍去他的双手和脑袋,使法医难以对死者进行完

整的尸体鉴定。他想象着,公安机关对这具尸体的指认,就只剩下了一般的描述和

一个留在大腿上的特殊色痣。这往往足以使人们相信他本人已经被人暗杀了,1000

万元也被杀手携走了。从此以后,他就可以改名换姓,另找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去

过他那花天酒地的舒心日子了。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死在了他的谋杀对象的手上。

2004-11-4 12:48:00

24

夫妻间的肉搏

我小学的同学,外号“鼻涕王”,大名李亮,那天开着奔驰320 ,油头粉面,

西装革履地闯进了我们刑科所。

原来,李亮的妹妹李芳突然失踪了。据李亮猜测,李芳很可能被丈夫王亚军杀

害了。

我立即给大力的BP机上发了短信息。

四个小时以后,大力给我送来了李芳的尸体,并将现场法医的验尸报告交给了

我。

在现场为死者做尸表检验的肖法医在勘验报告中的“结论”一栏里,清清楚楚

地填上了“他杀致死”。

“韩法医,您看,这凶手也够残忍的了。光头部就用利器砍了18刀。”肖法医

指着尸体上的累累伤痕对我说。

我睁大了眼睛,仔细盯着死者头部的那18处刀伤,随后慢慢地将头摇了摇,一

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哎,怎么了,韩嵋,发什么愣呀?有什么想法,您倒是说话呀!”大力一看

我这副样子,有些急了。

“不对,大力,肯定不对!”我十分肯定地说:“你们看,头部的这18处刀伤

位置多集中呀,全都在头顶和前额这极小的范围内。这说明,造成这些损伤的时候,

死者的头部根本就没有移动过。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够老老实实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让凶手一个劲儿地用刀砍呢?”

接着,我让肖法医和大力为尸体翻了个身,死者背面居然连一个刀伤都没有!

如果顺着大力的思路,蓄意谋害妻子的王亚军在李芳熟睡之后,挥刀对妻子下

了毒手。那么意识清楚的李芳在挨了第一刀之后就应立即下床奔逃,这是人类生存

本能所决定的应激反应。如果这时王亚军紧追不舍,那么一个奔逃在前,一个挥刀

在后,落在奔逃者身上的损伤应该具备两个条件:第一,损伤的部位应该很分散;

第二,损伤的部位应更多地分布在死者的背后而不是胸前。

再仔细检查,我发现李芳身上的刀伤一类为濒死期的损伤,一类为死后伤。

经过开颅、剖胸、破腹三道工序后,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终于,李芳的死因

被我找到了。

李芳的主动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长了个挺大的瘤,这东西就像颗定时炸弹, 

平时不被任何人所察觉,一旦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李芳死于主动脉瘤破裂。

触发李芳主动脉瘤破裂的原因是什么呢,是王亚军挥刀行凶所致还是另有原因?

我和肖法医一起对王亚军进行了活体检验,发现王亚军的手上、臂膀上有好几

处擦伤和乌青的皮下出血斑块。

经过与那把在李芳身上砍了几十下的屠刀进行比对,我发现王亚军身上那一道

道的伤痕都是被那把屠刀的刀口划破的。

王亚军在此后的补充审讯中终于供出了事实的真相。

妻子李芳最近在外边有了情人,越发地看不起他。那天居然手拿屠刀冲向楼上

儿子明明的房间,叫嚷着王亚军再不答应与她离婚,她就杀死他们的儿子明明。

王亚军知道坠入情网中的李芳干得出这种烂肠子的事儿来,于是不顾一切地拼

命与李芳争夺屠刀。二人展开了激烈的搏斗,终于屠刀被王亚军夺下,但同时精疲

力竭的李芳也倒地身亡。

吓昏了头的王亚军根本就不知道妻子是怎么死的,他只知道妻子是在二人相互

厮打中气绝身亡的。

当时,王亚军惟一的念头,就是赶快把尸体藏起来。

可这么长的尸体塞到哪儿呀?昏头昏脑之中,王亚军将妻子的尸体拖到床上,

重新拾起丢在地上的屠刀,开始干一件对他来说十分棘手的事——把妻子的尸体肢

解成可以盛在一个容器里的碎块。

王亚军的手可以用来熟练地绘制建筑蓝图,但要用来肢解尸体,却不免显得太

笨拙。折腾了半天,只剁下一小节拇指。他焦躁万分,于是开始挥刀在尸体上乱砍

乱斩乱剁。他砍头、斩手、剁手臂……越来越多的血四处飞溅,却什么也没有砍下。

他绝望了,干脆抬起尸体,挣扎着把她背到了地下室,再把尸体放在地下储藏室的

一口箱子里,然后把箱盖紧紧地盖上。

于是,李亮的妹妹李芳从此失踪了,直到警察把她的尸体从箱子里拖了出来。

案子虽然了结了,李芳的死因也有个说法了,但“鼻涕王”李亮却因此大病了

一场。据说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他一连大骂了三句:“他妈的,臭法医韩嵋!”

嘿,这个“鼻涕王”,整个儿一个没文化!也不好好琢磨琢磨,你妹主动脉上

长了恁大一个瘤,不好好在家歇着,还那么玩儿命地去找死。就这,你能怨得着我

吗?

25

护士的“特别关照”

也许李宏伟对这一切真的一无所知,也许郑晓敏只想凭自己的技能做一件只有

她一个人知道的事情。她只是迫不及待地要和心爱的人早日成婚,因为她已经有了

身孕。

那天下午临近下班时,我接到了一个电话。“韩嵋,你可能不记得我了吧?”

听声音,对方像是个上了岁数的男人。

“我是李宏伟。”

这个李宏伟是我的战友,那时我们都还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因为文革没有书读,

于是我们这帮在部队长大的孩子小小年龄就都跑到解放军这所大熔炉里锻炼去了。

“哦,有事吗?老李。”

“啊,对,有点事儿。这事儿我还真不好意思开口求你呐,是丁红让我打电话

给你的。是这样,我爱人昨天去世了,是恶性淋巴瘤,发现时已经是晚期了。还算

不错,医院尽全力治疗,又维持了一年。我爱人生前特别爱打扮,人长得也还算漂

亮。这不,过两天人就要火化了,亲朋好友们都希望与遗体告别时,能把她打扮得

漂亮些。今天大家商量这事儿时,丁红就想到了你,她说你肯定会帮这个忙。”李

宏伟吞吞吐吐地说完了这段话。

第二天一早,我匆匆赶到了中亚医院的太平间。谁想,这一去,可把事情给弄

大了。

一看到尸体,凭一种职业敏感,我就觉得哪有些不对劲。我用疑惑的目光扫视

着站在死人旁边的那些人。

果然,我发现了一双惊慌的大眼,我的目光与这双惊慌的大眼对视良久。

“韩嵋,这是郑护士,她对我爱人特别的关照。”李宏伟有些不自在地向我介

绍着这个有些失态的女人。

丁红在我的身后悄悄地捅了我两下,不满地对我说:“干吗呀你,这眼神多不

礼貌呀!”

我只好将疑惑的目光又转向了那个等着我“打扮”的死人。

一个拖了一年之久的晚期恶性淋巴瘤患者,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可能随

时发生死亡,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我这个验尸官往这个死人面前这么一

站,立马就看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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