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银宝说:“咋?这人有问题?”
沈恕说:“这人看上去面熟,好像我们在哪里见过?”
于银宝接过来端详半天,说:“没印象,想不起来。”
沈恕说:“我们调查许明明被害案时,在格莱美歌厅前接触了几个出租车司机,一个大个子,一个络腮胡子,还有一个小个子。你看他是不是那个小个子司机?”
经沈恕一提醒,于银宝也似乎想起来,说:“别说,真有点像,不过照片上年轻许多,而且那个小个子司机没有一点四川口音。”
沈恕说:“照片是十年前照的,口音也可以伪装。”
据资料记载:姚克华,35岁,四川广元人,未婚,七年前移居楚原,现居住在铁东区建设小区。职业一栏填写的是“大学教师”。
沈恕说:“嘿,一个大学教师,冒充出租车司机,居然没被人发现。立即通知建设小区辖区派出所,配合我们抓人。”于银宝转身要去执行任务时,沈恕又叫住他,“通知法医淑心和我们一起去,姚克华的居所很可能就是分尸现场。”
晚上8点,沈恕带着一干人等来到了姚克华所在的小区。
从窗外看,301室内灯光昏暗,窗帘紧闭,隐约可以见到一个人影晃动。这是姚克华在家。
姚克华虽然身材瘦小,但反应敏捷,出手残忍凶狠,是个非常棘手的对手。而且警方对室内的情况也一无所知,万一他持有武器,或者不是一个人在家,都可能导致抓捕行动发生变数,甚至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沈恕观察过地形后,决定对姚克华进行诱捕。
姚克华租住的是一套三十多年房龄的老楼,一层三户,楼道里没有灯,漆黑一团,便于隐藏。控电箱就装在门外,按照计划,重案队警员在楼梯上隐藏好后,一名警员迅速拉断姚克华家的电闸,然后悄无声息地隐藏进黑暗处。
此时,一男一女两名警员在楼下的楼道里大声对话。
“哎呀,这保险丝怎么断了?大哥,你家也跳闸了?”
“可不是,看样子就咱们这一侧有问题,另一边都没事。不怕,小毛病,把保险丝接上就好了。”
这样说的目的是让姚克华打消顾虑,也避免他看见其他人家没断电而产生疑心。
警员们隐藏在黑暗处,一动不动,连大气也不敢喘。在令人揪心的静默中等待了约三分钟,姚克华家的进户门终于敞开一条缝。借着黯淡的光线,可以看见有一双眼睛趴在门缝里向外观察。随后,一个瘦小的身影走出来,站在控电箱前察看。
这时重案队员们突然发动,如下山猛虎般扑过去,五个壮硕的大汉把那瘦小的男子紧紧压在下面。那名男子发出绝望的、狼嚎般的吼叫,拼命挣扎,手脚却像被铁箍箍住一样,丝毫动弹不得。冰冷、坚硬的枪口抵在他的额头,随后,双手被手铐铐紧。
楼道里所有的进户门都欠开了一条缝,许多双眼睛带着好奇和惊恐向外张望着。
一束手电光打在那男子的脸上,沈恕取出照片比对,正是姚克华无疑。沈恕不无讥讽地说:“姚克华,第二次见面了,你的演技真好,出租车司机演得像极了。”
我在姚克华家的卫生间里发现大量血迹。虽然他曾认真全面地清洗过,但在发光氨的作用下,那大片大片的血迹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如磷光鬼火,触目惊心。
尾声
姚克华对杀害许明明、苗淼、钱冬艳三人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并详细交代了他奸尸、碎尸、抛尸的详细过程。他说,原以为他的谋杀过程滴水不漏,做梦也没想到警方神兵天降,在家门口将他抓获。他原本计划杀死十个人,而且已经锁定杀害对象,制定了周密的作案计划。
姚克华曾有一段令他心碎的感情经历,使他的生活产生剧变,也使他的性格变得偏激执拗,极度仇视社会。在他25岁那年,已经谈婚论嫁的女友不告而别,与一名已婚男子远渡重洋,私奔到德国。而那名男子,竟是他的女友在夜总会坐台时认识的。
姚克华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他全身心爱着的那名女子,那个外表清纯、谈吐文雅、气质如幽兰般馨香的女子,身份除了是一名私企白领,竟然还是一个坐台小姐,她优渥的生活全部是出卖灵魂和肉体换来的。最令他难以接受的,是她的伪装完全骗过了他的眼睛,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当他视她如生命般珍贵时,她却弃他如敝屣,甚至连招呼都懒得打一声。
这件事是一直以来都一帆风顺的姚克华最大的挫折,他甚至一度萌生自杀的心理。在重病一场后,他离开了到处留有他前女友影子的四川老家,只身来到楚原,应聘到一所高校任教师,并受洗成为基督徒,希望宗教的力量能帮助他摆脱不堪回首的往事。
从那以后,他不再相信任何女人,尤其痛恨那些人前光鲜、私下里从事龌龊勾当的年轻女人。他曾几度动过杀机,终于用理智控制住自己。直到一年前,他无意中看到前女友在网络上炫耀私生活。她在异国他乡更加肆无忌惮,通过欺骗感情和出卖肉体换来了豪宅、名车和珠光宝气,并在网络空间大肆展出,以此为荣。姚克华的心灵堤坝在那一刻轰然崩溃,终于开始疯狂杀戮,以此发泄对女人和社会的刻骨仇恨。
2002年10月18日。秋风渐起,秋意正浓。
楚原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决姚克华杀人罪名成立,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姚克华当庭表示接受判决,不提请上诉。
下午1点,姚克华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故事三 伴尸同眠
1.夜半歌声
2003年4月5日深夜。月朗星稀。
楚原市大洼乡某民宅内。
那个披头散发、口鼻流血的女人又出现在他梦中,哀哀地唱:“我俩只能背对背,无法心连心,只能背对背,无法心连心……”歌声幽怨,仿佛纠结着化不开的爱恨情愁;歌声凄厉,仿佛地府的冤鬼在拼命冲破幽冥的羁绊,要重蹈人间去了结隔世冤仇。
他发出“啊”的一声惊叫,在炕上翻身坐起,全身满是黏稠的汗水,让他感觉格外燥热难当。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歌声余音未尽,依然在耳际嗡嗡作响。
清冷的月光洒满一炕,也洒落在他裸露的脊背。他的背上一片殷红,红得像涂满了鲜血……
2.无故失踪
2003年2月11日。小雪。
楚原市大洼乡。
大洼乡位于楚原市东北方向,距市区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原本不属于楚原市辖区,因当时市委领导人巨笔一挥,勾勒了一幅“打造大楚原”的宏伟蓝图,才把大洼乡也划进楚原市的版图。不过继任的领导人另有谋求政绩的蹊径,对大洼乡不怎么上心,它的地位也就显得尴尬,没有政策扶持,爹不亲娘不爱,经济文化的发展速度与当初的美丽规划相去甚远。
不过大洼乡的地理位置不错,依山傍水,交通便利,所以生活水平不算低。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许多大洼乡乡民的性格里都带有农民式的狡黠和原生态的浪漫。这种狡黠和浪漫几乎是与生俱来,所以这块土地就显得格外生动,劳作之余,男女嬉戏和调情成为他们生活中的一项重要内容,而绯红色的传闻也就层出不穷,乡民们口口相传、乐此不疲。
当下是正月里,年味十足。乡间的砂石路上穿梭着充作代步工具的机动三轮车,那“突突突”的发动机声和屁股上冒出的黑乎乎的尾气,放在城市里只能加剧污染,但在相对安静的乡间道路上,却平添了几分活泼的生活气息。乡民们的穿戴也不比城里人逊色,尤其是年轻人,红袄黄发,搭配紧紧包着屁股的牛仔裤,张扬着乡野中独特的时尚味道。只有道路两旁的商店和民宅门窗上贴满红艳艳的对联和窗花,还保留着传统的年味。
我来大洼乡是给二舅爷拜年的。我家有着勤奋造人的祖先,以至于子孙绵延,家族蔚为壮观。我爸又是非常认亲的人,所以我除去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叔父大伯、姑婶姨舅等至亲外,还有舅爷舅奶、姨奶姨爷、姑奶姑爷、姑姥姑姥爷等若干旁系亲属,以及他们的儿女,也就是我的表姨表舅表叔表姑,而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之类则真的是数也数不清。每逢过年,我都要马不停蹄地东拜西拜,比上班还累。这位大洼乡的二舅爷在我爸求学期间曾经慷慨资助过,我爸一辈子感恩戴德,每年都要备一份厚礼上门拜年,实在抽不出身时,就打发我过来,总之绝不能落空。
二舅爷姓季,八十出头,耳不聋眼不花,动作干脆俐落,是大洼乡德高望重的耆老。他老伴已经过世,膝下有三个孩子,两个大的在城里工作,小儿子季强在乡派出所当民警。
二舅爷家很热闹,大家庭再加上外地来拜年的亲戚,有三四十口人。屋子里暖烘烘闹腾腾的,充满喜庆气氛。下午2点开饭,吃了两个小时还不散,男人们喝酒划拳的声音吵得耳膜嗡嗡作响,小孩子们的手里拿着鞭炮,围绕着桌椅追逐嬉闹。女人们也不甘示弱,头凑在一起说几句悄悄话,然后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让人不禁怀疑她们在讲重口味的黄色笑话。
酒过三巡,季强从外面匆匆走进来。几个和他同辈的表兄弟、连襟之类的亲戚就拉住他,非要和他喝几杯才放人。
季强拨拉开他们的手,说:“一脑门子官司,哪有心思喝酒,先放一放,等办完事再说。”又隔一张桌子对我喊:“丫头,你不是在市公安局做法医吗?有个事儿找你帮忙,跟我到派出所跑一趟。”我管季强叫三舅,打小他就喊我丫头,连名字都不叫。
坐在炕上抽烟的二舅爷不乐意了,说:“你个犊子,半天看不见人影,回来就喊丫头做事情。人家丫头大老远的来给我拜年,饭还没吃好,跟你去派出所干啥?”
我忙放下筷子,说:“二舅爷,我吃好了,三舅喊我去,肯定有重要的事,我回来再陪你说话。”
二舅爷不依不饶地骂季强道:“完蛋玩意儿,以前有事就央求他哥,现在他哥退休了,又开始求他外甥女,你能长点出息不?”二舅爷所说的季强“他哥”就是我爸,曾帮季强所在的派出所办过几起案子。
季强有一辆摩托车作为交通工具,我搂住他的腰坐在后面。没有头盔,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划过一样,冰冷又刺痛,我甚至怀疑脸皮是否已经裂开一道道的,却又不能伸手去摸,因为必须搂紧季强,否则就有可能被甩下去。鞋子很快就被打湿了,脚趾头冻得失去知觉,像不是自己的。雪花顺着衣领钻进脖子里,只好用体温去融化和焐热它。
好在路程不远,这寒冷的考验并未持续太久。走进大洼乡派出所,脚底板还没恢复知觉,踩在地上像是和鞋底隔了一层。
季强一边走一边向我讲了这起民事纠纷的案子。
季强今天值班,派出所里只有他和一名协警。乡民李双双中午来报案,说被邻居四平妈打了。事情的起因是四平家院子里的一盆盆景被什么东西弄坏了一角,四平妈非说是李双双的小儿子放鞭炮炸的,就找上门来。她没凭没据,李双双当然不肯认,两人发生口角。身材健硕的四平妈说不过李双双,气急之下,顺手操起一根木棍,顾头不顾腚地狠狠砸过去。李双双举起胳膊一挡,木棍砸在小臂上,疼得她“嗷”地一声蹲下去。四平妈见闯了祸,急忙跑回家去。
季强检查了李双双前臂上的伤势,肿了好大一块,青紫青紫的。他就骂四平妈下毒手,乡里乡亲的,咋能把人打成这样?想把她找来,让她给李双双道个歉,再赔点钱,左邻右舍的,尽量不要因这事落下心结。
可四平妈来到派出所,说法却和李双双不一样。她坚持说当时是李双双先动手打了她,她情急之下夺过棍子还击,算是正当防卫,要道歉赔钱的是李双双。说着话四平妈撸起袖子,右臂上好大一块青紫,看上去比李双双的伤势还要严重。
双方说法不一,季强难辨真假,就犯了难。而且当时没有目击证人,双方各执一词,又都有伤势,难道各打五十大板,糊里糊涂地了事?季强在乡里工作生活几十年,对乡民们的脾气性格都有所了解。李双双是个老实厚道的人,极少和人争执,季强偏向于相信她的话。而四平妈一向强悍霸道,是从来不肯吃亏的主,很难想象李双双先动手伤了她。可是四平妈的伤势明明白白地在那摆着,终不成是她自残的?
季强为难了半天,突然想起来我在市公安局做法医,又恰好在大洼乡拜年,说不定能帮上忙,就急三火四地回家把我找来。
当事双方和那名协警在乡派出所里闷头坐着,谁也不理谁。我进去后又问了一回事情经过,双方说法和季强向我转述的一样。我提出再检查一下两人的伤势。李双双的胳膊除青紫之外,微微坟起,下面似有瘀积。而四平妈的胳膊仅有大片青紫,并无肿胀。我在两人受伤的地方用力按下去,两人都痛得失声叫出来,四平妈更是破口大骂:“要死了,瞎捏什么?”
我低头想了一会儿,问四平妈:“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季强代她回答说:“她和四平爹在家扣了两个大棚,鼓捣盆景,拿到城里去卖,四平爹的表姑父在县里做副县长,帮他们往县里的企事业单位推销,生意挺红火。”
四平妈在鼻孔里“哼”了一声,不说话。
“咱们到四平妈家里走一趟,看看盆景去,要是看好了,我帮你到市里宣传宣传。”我向季强使了个眼色,又对李双双说:“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喝点热茶,我们很快就回来。”
李双双蹙了蹙眉,欲言又止的样子。
四平妈家里很气派,前后两进红砖青瓦的平房,一共八间,雕梁画柱,很有些大户人家的气派。偌大的后院,扣着两个塑料大棚,过道都收拾得整整齐齐,铺着方砖,沿墙根摆着一溜盆景,都是修剪得很养眼的绿色盆栽植物,品种繁多。
我忍不住啧啧赞叹说:“四平妈,你这门生意不得了,就是拿到市里去也能闯出名堂。”
四平妈说:“别的能耐也没有,就这一门手艺,讨个生活呗。”
听上去似乎很谦虚,语气里却透着得意。季强跟在我们后面,猜不透我在搞什么名堂,黑着一张脸不吭声。
我欣赏过院子里的盆景,又钻进塑料大棚。这里更是枝繁叶茂,说不尽的春意融融。我慢慢地一盆盆打量过去,實终于被一盆枝干虬结、造型奇异、叶子青翠欲滴的盆景吸引住目光。
我俯下身,拈起一片叶子说:“四平妈,你这里最出彩的得算这盆,在咱楚原很稀罕,怕是从外地引进的品种吧?”
四平妈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扭捏着说:“这次你可看走眼了,这盆算不得什么稀罕物,寻常得很,你要是真喜欢,随便挑一盆别的,婶子不收你钱。”四平妈和季强平辈,在我面前就以长辈自居起来。
我说:“那哪行,你也不容易,还指着这东西养家糊口呢。”说着,我手上一使劲,薅了两片叶子下来,在手心里捻呀捻的。
“你咋随便揪叶子呢?这东西娇嫩得很,可不敢乱揪叶子。”四平妈尖叫出来。
我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榉树吧?我读大学时校园里有不少这东西,做盆景最漂亮了。”说着,我在手背上搓两下,故意叫起来,“哎呀,四平妈,你咋打我?”
季强愕然,说:“丫头,你搞什么?四平妈哪有打你?”
我说:“她没打我,我的手咋会这样呢?”
我亮出手背,又青又紫,像是刚被人狠狠打了一下。
四平妈的脸通红通红的。
季强又惊喜又莫名其妙,说:“咋回事?丫头,你别卖关子,快说。”
“这把戏我上学时就玩过了。这榉树盆栽是从外地引进的,咱楚原人不熟悉它的特点。说开了不足为奇,只要把它叶子里的汁液涂在皮肤上,就会出现青紫色,和被外力击打造成的伤痕一样,而且洗也洗不掉,搓也搓不去。”我转头看着四平妈,说:“不过伪造的伤痕毕竟是假的,李双双的前臂浮肿,摸上去里面硬硬的。而你所谓受伤的前臂却没有一点肿胀,我按下去的时候你虽然叫得很大声,但‘受伤的地方’却软软的,假的毕竟真不了。”
四平妈低着头一言不发。
季强说:“事情弄清楚就好了,你和李双双左邻右舍的住着,她又真被你打伤了,这大过年的,都别闹不痛快。你回所里跟她道个歉,再赔点钱,至于赔多少你俩协商解决,我建议500到1000。你看这么处理怎样?”
四平妈理亏,不敢再反驳,就说:“行,就按你说的办。”
我们三个出了四平家的门,迎面碰上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的二十多岁男子。“季叔,我妹妹不见快一个礼拜了,所有的亲戚都问过了,也找不到人,我跟您说过几次,您咋老不上心?”他看见季强,就嚷起来,声音非常洪亮。
季强说:“张帆,你这臭小子,别埋怨我不上心,我一直挂着这事呢。给周边这几个乡的派出所都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帮着查找。按我说,你妹妹这么大个人,难道还能跑丢了?十有八九是跟你妹夫打架气跑了,你该找你妹夫要人去。”
张帆说:“我找过他多少次,那小子总是不承认,那张嘴比鸭子嘴还硬。”接着瞥一眼我,“您有客人,不耽误您了,我还要去给我干爹拜年。”说着向我们挥挥手走了。
3.砖窑女尸
2003年2月18日。晴。酷寒。
楚原市刑警队重案大队。
天寒地冻,冷风如刀。重案队办公室里冷得让人直搓手,沈恕正听我向他叙述事发经过。
“是大洼乡的一起案子,我三舅在当地派出所当民警,被案子难住了,问市里能不能派人帮忙。”
沈恕促狭地瞅着我,说:“你三舅不是在市里的一家广告公司上班吗?上次到局里办事我还见过他,啥时候当上民警了?”
我说:“广告公司那个是我姨姥家的三舅,当民警的是我二舅爷家的。除了这两个,我还有三个三舅呢!”我怀疑这小子是诚心的,明知道我家亲戚多,故意骗我再解释一次。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案子又是什么情况?”沈恕貌似才知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