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他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唐突,愣了愣,“干嘛问这个?”
“因为……”我咬咬牙,鼓足了勇气,“上次我向你求婚……你拒绝了,我觉得,你可能爱着别人!”
“求婚?”他愕然,“什么时候?”
“就是,说婚纱好看那次……”我的脸瞬间红到耳根。
“傻瓜!求婚这种事情,是男人该做的啊!”他轻松地笑着,顺手拿起桌上的玫瑰,“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
原来,幸福是如此突然,如此简单。多数女人在幸福面前都会变得很弱智,还好我没有,拥抱的瞬间,我偷偷拿了他家里的钥匙。
5.
找了借口,赶在苏米前面回到家,我靠在门后,把眼睛凑在猫眼。
果然,苏米在门口慌乱地翻找着衣兜,最后气急败坏地捶了捶门。我想,如果苏米家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的话,没有钥匙,他也可以进门的。
很显然,没有。
苏米拨通了一个电话,一会儿,房东颤悠悠地满腹牢骚地上来了,拿出一串钥匙,开了门。开门的同时,还瞟了我这边儿一眼。
“怎么?对面有新邻居了吗?”苏米问。
“哦……今天刚搬来的,你还没见到?”老太太又看看了我,似乎知道我就躲在门后似的。
“没呢!”苏米说。
老太太脸上荡起知晓一切的笑容,那笑容,让我浑身不自在。
就在我准备睡觉的时候,苏米家里,似乎传来争吵声。
我悄悄打开门,把耳朵贴在苏米的门口。
“你怎么可以爱别人?怎么可以向别人求婚?”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
“我……我……”苏米似乎很怕那个女人。
“她有我漂亮吗?有我了解你吗?有我爱你吗?你知道,我爱你就像爱自己一样!”女人的声音转而呜咽。
“我……对不起……我也是……我爱你,也是同样的,同样的就像爱自己一样……”苏米的声音虽然小,却很坚定。我的心,被狠狠的揪紧,撕扭。
“你怎么能看得上别的女人?”
“我……我这就去跟她说清楚!”门里隐约传来换鞋的声音,我急忙躲回自己家里,刚刚关好房门,就见苏米急匆匆地出来了。
我此刻的感触,真是难以言语,愤怒、疑惑,又莫名恐惧。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她什么时候进去的?如果她一直在家,为何不肯给苏米开门?或许,她真的不是人?
手机炸雷一般在兜里响起,我颤抖着接听。
“你能出来一下吗?”苏米说。
“什么事?”
“我们……不能结婚……”
“你爱着别人?”
“没有,我没有爱别人!”
“骗人!”我说。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爱着别的人!”不知为何,他在语气里,强调了“别的人”三个字。难道……是因为他爱着的那个,不是人么?
“老地方见,我们说清楚吧!”我挂了电话,却并没有打算去见苏米,而是拿着偷来的钥匙进了苏米的家。
6.
苏米家里,灯光透过镜子,明亮得让人难以忍受。四面八方镜子里的我,看起来忐忑不安。
我轻轻打开了卧室,卧室里是一张单人床,并没有人。厨房、洗手间、阳台、床下、衣柜甚至抽屉和地毯下面,任何可能藏着人和不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没有那个女人的影子。她真的就像幽灵一样,住在镜子里的幽灵。
在一个随处都能看到自己的空间里,总觉得危机四伏。可能,那个幽灵,随时会从镜子的某个角落,探出脑袋,虎视眈眈地瞪着我。
门外,突然响起了钥匙的声音,我急忙躲在窗帘后面。
只见苏米颓废地进了门,把手机摔在沙发上,垂头丧气地坐下来。
突然,他站起来,背对着我看着镜子,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镜子里的他,嘴唇颤抖着:“说清楚了吗?”——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她……哦不,它什么时候进来的?或许,它一直都在,一直都在某处盯着我,就像看一幕滑稽的小丑剧。
“没有……”苏米的声音无精打采,“她爽约了……而且也不接我电话……”
“她不接你电话你很失望么?你那么害怕失去她?”镜子里的声音醋气冲天。
“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你不爱我了,你爱上她了?”女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呃……呜……”苏米突然扼住自己的脖子,脸瞬间憋的紫红。难道,那女鬼要下毒手了么?
是了,那个女鬼,它一直在,只不过我看不到,不是都说鬼是无形的么?它逼着苏米,让自己杀死自己。
“放开他!”我不顾一切地拉住苏米扼住自己咽喉的胳膊。
“滚开!”苏米一把推开我,他嘴里发出的声音,是那女人的。
糟了……被附身了!我暗叫不好,回忆着电影里的情节,口不择言地说:“求求你,放了他……人鬼殊途,你们不会有结果的……求求你……”
被附身的苏米冷笑着:“我不可能爱上你……也不可能爱上任何人的……”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里充满了爱,不是爱情的那一种爱,而是超越爱情的那一种爱。
“苏米我爱你啊!爱得要命!你不要被鬼迷惑啊……”我哭喊。
“爱我?爱得要命?好……那就把命给我吧,以表达你对我的爱!”他一步步把我逼向阳台。
第9节
《完全变态手册》 第9节
6.
鱼伟的感觉系统很灵敏,这似乎是天生的,他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捕获到危险的信息。
夕阳把树的影子拉得很长,鱼伟的影子藏在树影后面。
幼儿园一声枯燥而刺耳的铃声后,孩子们像蚂蚁一样从各各门口拥出来,等在门口的家长们张开了臂膀。
鱼伟也希望像那些大人一样,张开臂膀迎接自己的孩子,先在她的小脸上亲一口,然后用胡子扎她的脖子,直到她笑得喘不过气为止。继而边拉着她的小手,边问她今天在幼儿园里发生的大件事,比如谁谁说谁谁坏话,老师表扬谁批评谁了之类的。
这种幸福,对于鱼伟来说是奢望。
他偷偷望着掩埋在孩子们中的鱼子弶,她总是那么显眼,尤其是那根冲天辫。只见她跑着跑着,突然身后一个男孩照着她的脑袋就是一拳。
鱼子弶没有哭,转过头,凶恶地扯过那个男孩衣领,照着他肚子狠狠踢了一脚,然后就倔强地看着哭泣的男孩。
小朋友围过来,指着鱼子弶大声骂着:“小疯子!小疯子!”
鱼伟的心剧烈地痛起来,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冲过去,抱起女儿,然后狠狠地呵斥那些是非不分的孩子们。
可是,鱼子弶的爸爸没有冲过去,小男孩的爸爸冲过去了,男孩见了大人,指着鱼子弶,哭得更厉害了。
于是那个男人瞪了鱼子弶一样:“又是你?你有爹娘养吗?怎么这么没教养?”
孩子们又叫着:“她爸爸是疯子,她妈妈不要她啦!”
鱼子弶在人群里大吼:“我爸爸不是疯子!我妈妈没有不要我!你们放屁!”
“啧啧……这么粗鲁的话竟然都能说出来……“男孩的爸爸继续嘲弄着她。她咬咬牙,猛地冲上去,咬了男孩爸爸的胳膊一口,撒腿便冲着一个老人跑过去。
那个老人抱起鱼子弶,漠然地离开。
“爷爷,我爸爸真的是疯子吗?”
老人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叹了口气:“你以后少给我惹点麻烦吧!”
鱼伟攥紧拳头,躲在树后,含着泪花:“不是,小鱼儿,你爸爸不是疯子!”
7.
每个人都认为鱼伟是疯子。
正常人是不会捕风捉影认为总是有人跟踪自己;正常人也不会觉得自己身体里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正常人更不会觉得类似美国大片里的秘密刑警在企图迫害自己;正常人自然不会觉得,全世界每个人,都是值得怀疑,都是不可信任的。
但是,鱼伟就这么觉得,所以每个人都觉得他不是正常人,除了他自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听到的,和看到的。他就像全人类唯一个掌握着真理的人,得到了整个世界的排挤和嘲笑。
“他躲在树后面!他想探望自己的女儿!”
“我左你右,分两头包抄……”
他兴庆自己能听到。他悄悄地用眼睛的余光瞄了瞄周围看似行色匆匆的路人,然后疯了一般翻过幼儿园的围墙,向着小操场的尽头奔去。
每个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跑得那么仓皇失措。
“爷爷……那个人好像是爸爸……”鱼子弶扭头看着鱼伟,扯了扯爷爷的胳膊。老人没有回头,因为无论那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他都会觉得难过,与其这样,还是不看的好。
鱼伟躲在垃圾堆后面,摸了摸手上的戒指,那是女儿用零用钱送给他的礼物,是他最珍贵的礼物。
突然,他想到了今天在医院遇到的奇怪女孩,摸出那张名片。“非常顾问公司”?他皱起眉头。
其实他也曾怀疑那个女孩是阴谋者派来的奸细,不过看来并不是那样,因为她贪财。她并没有追着赶着要帮他,当他要下车的时候也没有阻拦他。
别的他不敢肯定,但是他确定,只要给她足够的钱或者给她想要的,她绝对是个忠实的伙伴。
他咬咬牙,摘下了那枚戒指。
8.
丁厌再次见到鱼伟的时候,是在非常公寓,她看起来有点得意,就好像猜中了命运的安排一样。
会议桌上放着那枚戒指,指环已经有些生锈了。老邮摆着苦瓜脸看着丁厌,丁厌满意地看着鱼伟,鱼伟则依依不舍地看着那枚戒指。
“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是女儿送给我的,我只是抵押在这里,等我有了钱,会赎回来!”鱼伟说。
“那不行!”丁厌霸道地把戒指戴在自己手上,“要想我们帮你,就得拿这个戒指换!我就要这个戒指!”
老邮闻言,脸色更加苍白了。
鱼伟咬咬牙,反复思量。如果自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连女儿都回到身边了,还在乎什么戒指呢?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