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笨蛋!”丁厌得意地笑着,搬起箱子放在摩托车后座上,熟练地把绳子绕了两圈,打了漂亮的死结,“以后这就像我这样打结,无论怎么晃,绳子都不会松哦!不但不会松,而且你晃得越厉害,它捆得越紧哦!”

  “谢谢哦!”小伙子感激地说。

  丁厌开心地转头看着杨信:“我厉害吧?”

  “厉害……”杨信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死结,又充满疑惑地看着丁厌,“谁教你打的那个结?”

  “呃?!”丁厌心里突然觉得不安:“我忘记啦……好像小时候就会啊……你知道我从小都……”

  “是吗?”杨信面无表情,“今天你自己回去,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办!”

  这种打结的方式,实在太特殊了,和前几天投河自杀者颈部的结,一模一样。

         

第47节

《完全变态手册》 第47节

  20.

  局长说,你先停职观察吧。

  杨信没有反应。他本来应该跳起来据理力争,本来觉得觉得委屈、愤怒、无奈。可是他竟然没有。

  他自己也奇怪自己竟然没有。似乎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其实,以他目前的状态,和停职又有什么区别呢?在警局,从王晓峰出现的那一天,他就变成了可有可无,一无用处的人。

  这一切似乎都显得莫名其妙,可又在情理之中。

  以前,他听到别人说,人与人之间,最根深蒂厚的关系,就是利用与被利用。每当听到这种言论,他都会跳起来反驳,他心里,人和人之间不是那样的,维系人们的关系,应该是亲情、友情和爱情。

  可是,亲情、友情和爱情的骨子里,不也是利用和被利用吗?人们总是需要利用一些人,然后再被一些人利用,这就是活着的意义。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竟然不被利用了,那说明什么?说明你很差劲儿,很没用,已经失去了被需要的意义。

  他茫然地走在大街上,叹口气,原来不被认可的感觉,是这么轻飘飘的,就好像空气一般。不,连空气都不如。人人都需要空气,可没有人需要杨信。

  他觉得不甘心,不服气,不公平。

  他紧紧攥起拳头,不,不能这样。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决定用尽一切手段,也要重新成为被需要的人,重新得到领导和同伴的认可。

  他回到家,专心致志地钻入那些自杀案件的线索里。

  他坚信,他一定能找出这些看似是纯粹的自杀案件背后的真相,这个真相,一定和丁厌有关。

  最起码,丁厌也有着不可逃脱的干系。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紧紧纠结在一起,如果真的是丁厌呢?他要把她抓起来吗?要出卖自己最爱的人吗?要把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人像个祭品一样献上,来获得自身的利益吗?

  如果真的这么做,会不会过于自私了呢?

  他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不,不是那样的,不是自私。他这是正义,是真理,是大势所趋。是大道所在。

  他站起来,从抽屉里找了一些关于警察大义灭亲的电影,此刻,他需要这些电影给他力量,给他继续努力查出真相的力量。

  21.

  王晓峰明白此刻正在风口浪尖,他暂时停止了自己那伟大的事业,在医院消了假,继续上班。他现在是医院里最年轻的外科医生,诊断准确,下刀干净利索,最重要的是,他和别的医生不一样。

  别的医生每次做完手术,都会觉得疲惫,可他不。似乎做手术对他来说,是一件十分美妙和快乐的事情。每次他从手术室出来,眼睛里都闪着兴奋而快乐的光芒,然后找一家小店大吃一顿。

  院长总是表扬他:这小伙子,有干劲儿!有前途!

  王晓峰擦擦嘴,惬意地摸摸肚子,细细品味着,享受着“饱”的感觉。然后抬手看看表,向非常公寓走去。

  丁厌的“非常咨询公司”虽然一直有着良好的保密措施,但是就他们本身而言,在以往的工作中,并没有特别的警惕,毕竟,自杀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人家自个儿死自个儿的,关别人什么事呢?

  可是,谁会想到警局会设个什么自杀专案组,而且还是个总是不得志强烈渴望通过工作成绩来获得认可的小警察,这个小警察,偏偏和丁厌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这样一来,就显得很棘手。

  杨信最近似乎拿到了什么把柄,怎么也不肯接丁厌电话,更不要说见面了。与其说这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沉默,倒不如说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更为确切。

  风雨欲来风满楼。

  王晓峰到了丁厌家里的时候,丁厌正和老邮、美姨以及大米吵得不可开交,甲乙丙丁只是怯怯地蹲在一边,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保持什么样的立场。

  丁厌如一只受到攻击的小母猫一般,和他们三人对峙着,眼睛里,满是委屈和执着。

  “杨信绝对不会那么做的!他不会伤害我,他是宁愿被打屁股也会坚持和我在一起的人!”

  “丁厌!”老邮叹口气,“你成熟一点好不好?”

  “是啊,”美姨也说,“我们现在并不是要你怀疑他,不信任他。只是希望在事情变得更坏之前,做好完全的准备。”

  “虽然老邮已经删除了所有的电脑资料,烧毁了所有可疑的东西,但是我们依旧不能掉以轻心。万一杨信手里有确凿的证据,我们必须有个对策。”大米也说。

  “可是,可是你们的对策未免也太过分了!”丁厌含着泪:“说设计让杨信死于意外我肯定不答应……还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让老邮去承担一切罪名这一条,我也不会答应!”

  “那你打算怎么办?”老邮无奈地看着丁厌。

  “我、我、我不知道啦!”丁厌蹲在沙发上,抓起茶几上的血袋,恶狠狠地咬开一个小口,气呼呼地喝着。

  “现在还不必着急。”王晓峰坐下来,拍拍丁厌的肩膀,“听说杨信现在已经被停职了,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大行动。”

  22.

  如果王晓峰说杨信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大行动,那他可完全想错了。

  杨信根据目前的证据,再加上仔细审问了前些日子因为丁厌的帮助而自杀未遂者,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有3个自杀者,都可以辨别出“非常咨询公司”接线人的声音,还有两个自杀者和这个公司的成员见了面,记得他们的大概样子和身型,根据当事人的描述,那两个人就是老邮和大米。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丁厌、老邮和大米。

  他把那些资料摆在刑警队队长的办公桌上,说:“我知道自己目前在停职,应该停止手头所有的案子。这些资料都是我长期以来得到的重要线索,目前已经可以确认多数的自杀案件,都和非常咨询公司有关。”他咬咬牙,回忆着电影里的神勇侦探大义灭亲的情节,咽了口吐沫,继续说:“这些证据,足以拘捕那些人了。我现在把他交给你,希望你能够了结这个案子。”

  “这样啊……”队长抬起头,“你知道,你现在在局里是个不被信任的人,因为你有把机密泄露给嫌疑犯的嫌疑。”

  “我知道……”杨信抬起头,“我并不是渴望能将功赎过,或者希望立功。功劳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大家的。我只是希望,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能重新回到警队工作。这个案子侦破以后,就算不提到我的名字,也没有关系。”

  “你能这么想,真是成熟了许多。”队长拍拍他的肩膀,“这个社会,无论是谁,一个人都不可能做成大事的,你记住这一点。”

  “谢谢队长教诲!”杨信立正,一脸的虔诚。

  “行,你先到外面等消息吧,我把这些资料向领导汇报一下。”

  “谢谢队长!”杨信出了门,长长舒了一口气,走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杨信,是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23.

  “总之,我不会放弃非常公寓到国外去,也不会伤害杨信,更不会出卖老邮!”丁厌一脸的固执,一脸的不容置疑。

  警察们似乎一夜之间提高了工作效率,当他们发现停在非常公寓门外的警车时,整个公寓已经被包围了。

  “想不到这么快……”王晓峰站起来,只犹豫了一秒,就顺手拿起一只大花瓶,狠狠地向丁厌头上砸去,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你干什么!”甲乙丙丁冲过去,拉住王晓峰。

  王晓峰叹口气,“老邮,大米,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以前没有丁厌,你们根本不会惬意地活到现在。以后没有了丁厌,你们更不会像现在这么幸福的活下去。”

  “你们放开他。”老邮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挺起了胸膛,像一个人一样,像一个男人一样。他推开甲乙丙丁,右手扶起昏迷的丁厌,挡在自己身前,左手拿起一片花瓶碎片,抵住丁厌的咽喉。

  “大米!”王晓峰拿起碎片,在自己身上割了几道伤口,靠在大米身上,大米心领神会地胁持住王晓峰。

  “美姨,你知道该怎么做吧?”王晓峰看着手足无措的美姨。

  美姨点点头,一头向墙壁撞去。

  杨信带着警察们破门而入,看到的,就是眼前的景象。

  “你们别过来!”老邮和大米分别拖着王晓峰和丁厌,一步一步向后退。

  “别乱来啊,老邮!”杨信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你们再过来,我就杀了他/她!”老邮和大米异口同声。

  “大米!老邮!你们不是最疼丁厌的吗?”杨信叫道。

  “谁会疼她?”老邮冷笑着。

  “我们,不过是在利用她,利用她这个蠢货!”大米靠在玻璃上,冷冷地说。

  “这个世界上,这么蠢的人,已经不多见了。”老邮看了大米一眼,又看看紧紧逼近的警察。

  甲乙丙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乎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变了。他们只知道,王晓峰伤害了丁厌,而现在这些穿着制服的人,要把这些对自己来说比生命还重要的人逼上绝路。

  “保护大家!”小甲大叫一声。四兄弟立刻像发怒的猎犬一样,扑向警察们,撕咬,殴打,客厅里乱作一团。

  “嘭嘭嘭……”

  一阵纷乱的枪响,四只全世界最可爱、最勇猛、最忠诚的狗狗,倒在血泊里。

  小乙抬起眼,看了老邮他们一眼,又看着已经毙命的兄弟们,嘴唇颤抖着,似乎要说什么,张了张嘴,然后重重地倒下。

  “傻子……”老邮含着泪。

  “白痴!弱智!”大米大吼。

  两个人对视一样,猛地向身后跳去。

  残碎的玻璃落了丁厌一脸,窗外,几朵白云悠闲地飘荡在湛蓝湛蓝的天空。

  老邮说:终于,见到阳光了。

  大米说:小米,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第39节

《完全变态手册》 第39节

  3.

  医生说,那位晕倒的大伯,应该只是紧张或者受了惊吓,他的身体一切正常。

  杨信稍微松了一口气,替大伯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大伯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说:“幸好不是鸡蛋。如果是以前,我听到鸡蛋会昏迷24小时的,可是这两个字的效力短一些,只有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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