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为什么不扔下我,我是累赘,扔了我,大家才能活下去。”我鼻头酸酸的。
“我们不会扔下你。”CC说。
“因为去年,水鬼没有扔下任何一个人。”半支烟补充道。
“但是你们却抛弃了他……”我冷笑。
“你认识水鬼?”油画反问。
“他是我唯一的哥哥……”我泪流满面,哥哥那一页页驴行日记历历在目,那些日记的最后一页,是告诉我这个唯一的亲人,不要追究责任,不要追究任何一个人的责任。
可是,我做不到,我怎么能不追究?那三个和哥哥同行的人,是靠着他才活下来的,不是吗?
“水鬼……他是自愿的……”CC哭道。
“是,我知道他是自愿的……可是你们……就能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的装备一件一件分给你们?你!”我指着油画:“你就眼睁睁地吃了他的储备食物,裹了他的睡袋,还让他一步一步背着你走,去年,那个被蚂蟥咬了的人,那个拖后退的就是你!不是吗?”
我含着泪,边哭边说:“可是最后,当他再也走不动的时候,你们却扔下了他这个累赘……你们扔了他……”
“不是不是!”CC哭道:“他说他在山上等我们,他说走不动了……他在山上等我们……”
油画抹抹眼泪:“不……水鬼他……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他不想拖累我们……”他疲惫地说:“其实……我也走不动了……你们先下山……我一个人……在山上等你们……”
油画说完,脑袋歪在一边,微笑着,睡着了。
“哼!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感动我吗?”我冷笑。
“不是你想的那样!”半支烟猛地冲过来,揪起我的衣领,颤抖着指着油画:“你能活到现在,靠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你以为你穿了两层保暖是谁的?你以为你睡的两层睡袋是谁的?你知道油画已经两天滴米未进了么?当初,我们三个和现在的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着自己身上的里三层外三层,又看着满脸疲惫衣着单薄的油画,只觉得天一下子黑了下来,四周的山和树,迅速地向我挤过来,挤得我透不过气,挤得我无法呼吸……
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CC的怀里,身上裹着半支烟的冲锋衣,脑子里“突突突”直响,仿若坐在拖拉机上。
事实上,我们就是坐在拖拉机上,半支烟说,我们遇到了一个老乡,得救了。
“油画呢?”我吃力地搜索着不大的车兜——油画不在。
油画不在!!!
“油画他……”半支烟紧紧皱着眉头,突然一笑,指了指后面。
我挣扎着转过身,看到油画正坐在拖拉机车头的侧座,扬着手里的龟壳冲我微笑。
他微笑着:“报数!1!”
“2!”
“3!”
“4!”
“5!”我们齐声说,齐声替哥哥说。
第五个人 9
哥哥日记的最后一句话,其实是:
“不要追究,因为这是领队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