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他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接到可以刺激他神经的案子了。这样的生活让他无趣,更要命的是萧月为了缩减开支竟然不再让他喝酒。
天啊!高峰心里暗自叫道。没有刺激的案件,没有酒喝,这样的日子还不如直接对着他的脑袋开上一枪,至少他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痛不欲生。
“当,当当,当当……”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让颓废的高峰突然变得兴奋起来,翻身从床上跳下来向外奔了出去。
萧月是一个非常警觉的人,一有动静就醒了过来,看了眼时间才凌晨2点,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她不耐烦地叫道:“这么晚了,是谁呀?”
高峰一边冲过去开门一边向正在发牢骚的萧月说道:“我去开门就行了,你继续睡吧!”
“当当当……”敲门声还在继续,而且明显要比刚刚还大,似乎门外的人有特别的急事,不然不会这么晚了还来打扰。
高峰打开房门见到警察局局长张成功站在门外,这让他稍微有些意外,以往像这样坚持不懈敲门的一定会是刑警队大队长胡兵。张成功的出现无疑说明警察局遇到了棘手的案件,以至于他不得不亲自跑一趟。
张成功也为自己深夜到访而感到抱歉,向高峰说道:“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助。”
高峰难以压抑内心的兴奋,不等张成功说完就扭头冲屋里叫道:“萧月,别睡了,我们有工作了!”说完又回头向张成功说道,“我们边走边说吧,这样能省点时间。”
张成功知道高峰具有惊人的推断力,可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就要一起走,这还是让他有点无法接受,好奇地问:“你知道我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高峰的目光就像激光一样在张成功身上扫了一遍,开口说道:“你是一个非常注重仪表的人,可现在你的头发却混乱得就像刚刚和一个欲望极强的女人大战了三百回合一样,再加上你眼角还有眼屎,这些都说明你也像我一样是被人半夜突然叫起来的。”
张成功听到这里急忙擦掉眼角的眼屎,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高峰接着说道:“刚才你不停地敲门,并且用的力道逐渐加大,说明你遇到的事非常麻烦,以至于你担心我会不在家。另外,我们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通常你会让胡兵来找我,而这次你却亲自来了。如果不是遇到了你们警察无法破获的案子的话,你绝对不会有这些表现,而且我还可以断定这是一起命案,你是刚刚从命案现场直接赶到这里来的。”
张成功不得不佩服高峰那令人惊讶的思维跳跃能力,面色沉重地说:“我来找你确实是和一起命案有关。这是一件棘手的案子,我不得不来这里听听你的高见。”
高峰说道:“如果你想听我的意见的话,那就应该让我到命案现场去看看。走吧,我们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是边走边谈吧。”
“可是……”张成功有些为难,目光在高峰身上转了转,问道,“你确定真的就这样出去?”
高峰反问:“怎么,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就在这时,萧月走了出来,看到正在交谈的两人后叫道:“天啊!你就穿成这样站在门口说话?”
高峰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注意到自己只穿了条短裤,怪不得张成功刚才会有那样的表情。
萧月见高峰还站在那里不动,叫道:“真希望没有邻居看到你这样。快点回去穿件衣服,听到了没有?”
高峰始终不觉得自己穿的有什么问题,不过他可不想招惹萧月,转身回到屋子里穿了套衣服,出来见萧月和张成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就催促道:“我们快点走吧。”
张成功看着正在整理衣服的高峰说:“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们,不过我真的不能等到天亮,那样可能已经完了。”
高峰无所谓地说:“没关系,反正我睡觉之前也想活动一下脑子,我可不想让它生锈。”
“什么?”张成功没听出来高峰的意思是在说自己太无聊了,很快他就注意到高峰那赤红的双眼,精神看起来并不是太好,扭头向萧月问道,“他不会是生病了吧?”
萧月瞟了高峰一眼,不在乎地说:“没什么,只是有点轻微失眠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张成功像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说:“失眠,他有去看医生吗?”
高峰停下脚步说:“张局长,医生是治不了我的失眠的,而且你要是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的话,那不如我们回去喝杯咖啡再走。”
张成功这才意识到自己问得有点多了,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起身说道:“我们路上详细谈吧。”
高峰、萧月随张成功来到了楼下,那里停着一辆还没有熄火的警车。胡兵坐在驾驶座上正伸头向外张望,看到三人立即叫道:“高大哥,萧月。”
萧月见胡兵坐在那里不动,开玩笑地说:“胡大队长,你该不会是被撤职做回老本行了吧?”
胡兵解释道:“这起案件非常特殊,局长怕浪费时间就让我在车里等着。”
张成功主动上前打开车门说道:“先上车再说吧。”
高峰和萧月坐了上去,不等吩咐胡兵就踩下油门向前冲去,警笛在黑夜里发出刺耳的喧嚣声。
高峰见车子跑起来了就向张成功说道:“张局长,现在你可以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案子,要劳驾你这个局长大人亲自跑一趟?”
张成功的面色一直很沉重,见高峰问起就说道:“哦,其实也没有什么。市精神病院在两个小时前发生了一起命案,我们警方已经对现场进行了勘查,并且有了初步的结论,死者可能是自杀。不过,死者的死亡方式有点奇怪,而且身份非常特殊,因此需要你这个专家过去确认一下,看看死者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精神病院里能有什么人?除了精神病人就是工作人员,他们的身份说白了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并不像外界想的那么神秘。高峰有些好奇地问:“死者是什么人?”
张成功先是沉默了一下,接着缓缓说道:“死者年龄30岁,男性。现在我只能对你说这么多,其他的我必须暂时保密,一切都等你看过现场后再说。”
高峰扭头看着张成功那有些为难的脸,要是以前这家伙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把掌握的所有资料都告诉自己。现在说的等于没说,间接地增加了案件的神秘性和特殊性。高峰对这起命案增加了点兴趣,不过他也没有再问什么。他不想被太多的外界因素所影响,像张成功说的那样,一切等看过现场之后再说。
精神病院建在市郊,当高峰四人赶到的时候已经两点半了,整个精神病院都被封锁了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出。
高峰在张成功的陪同下来到了案发现场,非常赞同张成功的说法,死者的死亡方式非常奇怪。任何到过现场的人都会赞同这种观点,死者竟然是在比自己矮上许多的地方上吊自杀的。
现场没有任何的搏斗痕迹,死者背靠床头半躺在那里,利用撕烂的床单上吊自杀,整条舌头都吐了出来;双手无力地垂在地面上,手掌却曲张着,手指因为与地面过度摩擦而流出血;两条腿蹬得笔直,一只鞋半挂在脚上,而另一只却飞到了一米外的墙角。
高峰见老朋友法医李亮也在现场,上前问道:“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李亮指着周围说:“难道你觉得现场还不够奇怪吗?”
高峰知道自己问错了问题,回头向张成功问道:“除了警察还有哪些人到过现场?”
张成功回道:“精神病院里的一名值班医生和两名保安。是医生先发现死者的,他是一名悬疑爱好者,看过许多悬疑侦探小说,对现场保护有一定的了解,在警察到来之前可以说没有任何人破坏过现场。另外,即使我们在对现场勘查的时候也尽量保持原状,没有进行过任何破坏。”
高峰点了点头,非常满意警方所做的一切,一边查看现场一边问:“通知死者家属了吗?”
张成功回道:“已经通知了死者家属,她现在就在这里。我的人已经对她进行了询问,暂时还没有让她来现场指认尸体。”
高峰再次点了点头,在房间里检查了一圈,仔细查看了每一个角落,最后解开被撕成布条状的床单,将死者放倒在地上。开始的时候高峰还非常兴奋,可随着深入地检查他变得越来越失望,最后摇头叹了一口气,恢复了张成功找到他之前那无趣的表情。
一直守候在一旁的张成功见高峰似乎有了结论,急忙问道:“怎么样,你是怎么看的?”
高峰扭头看着张成功说:“死者是自杀的。”
张成功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紧张的表情得以缓和。为了谨慎起见,他再次问道:“你确定死者真的是自杀?”
高峰对张成功用这种质疑的口气询问自己有些不高兴,说道:“我确定这是一起自杀案件,难不成你们警方有着完全相反的结论?”
张成功没有给予明确的回答,而是问道:“一个人为什么要在比自己矮的地方上吊自杀?”这可能是现场唯一没有合理解释的地方,他不得不谨慎一点弄清楚这个问题。
高峰解释道:“这个看似不可能,实际上一个人如果真的想要死的话,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就算是没有任何外来因素躺在床上也有可能死去。”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见周围的人有些不相信就接着说道,“当然,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没有办法解释,不过我们可以通过周围的环境来推断。”
“比如呢?”张成功问。
“比如这起案件。”高峰说着看了眼尸体,接着说道,“他脖子上的勒痕和死亡特征完全符合上吊的特点。当然,也许有人会说他是被人勒死后绑在这里的。那我就要问了,既然凶手想要伪造一个现场,为什么不伪造得更加像一点儿?他完全可以找一个更高一点儿的地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找了一个比死者还要矮的地方。”
胡兵在这时插嘴说道:“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精神病院,这里有许多精神不正常的人,他们的智商和一般人比起来可能会……”
高峰不等胡兵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你是想说精神病人的智商比一般人的低吗?”
胡兵点了点头,并且问道:“难道不是吗?”
高峰露出一丝笑容说:“精神病是一种病,它和智商没有什么关系,有些精神病人的智商要远远高于你我这样的人。”
胡兵听到高峰在提到“我”时明显加重了口音,心想像高峰这种智商尚且不敢说比精神病人的智商都高,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高峰把目光移到其他人身上说:“我们似乎有些跑题了,还是接着刚才的话说吧。在场的各位都是干刑侦工作的,应该知道一个人被另外一个人勒死的话脖子上的勒痕是向后延伸的,而上吊的话勒痕就会向上。大家可以检查一下死者的勒痕,这样就能轻易判断出死者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之前死者的脖子被布条缠着,张成功又要保持现场等高峰,因此除了对死者进行过仔细检查的法医李亮外其他人根本没看到死者脖子上的勒痕。
李亮向其他人说道:“死者脖子上的勒痕确实是向上的。”
听闻此话张成功和胡兵一起过去看了看,确定了死者勒痕是向上的。
高峰接着说道:“另外,死者死前有挣扎过的痕迹,那是被吊死时的本能反应。换句话说,如果是他杀的话,死者挣扎的痕迹不应该只留在地面,他会本能地去抓凶手。”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盯着死者,面色沉重地说,“他的想象力一定极其丰富,在被吊死的时候把周围的环境想象成一个在比自己还高的地方,这才有了奇怪却又真实的现场。”
萧月在一旁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死者死前出现了幻觉?”
高峰纠正道:“不,是想象,不是幻觉。”
萧月问:“有什么区别吗?”
高峰回道:“区别就在于一个是主观意识,而另一个是客观意识,也就是说死者死前看到的画面是自己刻意制造出来的,而不是被动产生的。”
这样的解释大多数人都听明白了,死者是自杀的。张成功还是有点不放心,向高峰问道:“你真的确定死者是自杀?我的意思是说,现场真的没有任何疑点了吗?或者说凶手太过于狡猾,制造出这样的现场连你高大神探也被骗了。”
高峰看出张成功有话外之意,于是说道:“你说的也有可能,不过我真的找不出任何疑点了,不知道你们警方有没有发现其他的疑点?”
张成功知道高峰是故意这么讲的,面色有点难看,摇头说:“除了你说的我们警方也没有其他发现。”
高峰问道:“既然我们的观点完全相同,那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张成功深吸了口气说:“我说过了,死者的身份有些特殊,因此我要确定他真的是自杀才能对外公布这件事,不能有任何差错。”说着他向高峰伸出手来,“不管怎么说,这次很感谢你能来帮忙,谢谢。”
高峰没有和张成功握手,而是盯着死者说道:“死者的头发秃得很厉害,而我在他的指缝内发现了两根头发,这说明他的头发稀少有一半是脱发的原因,另一半可能是因为他经常抓自己的头发造成的。另外,死者的手指虽然已经破损,但是指尖处和手掌根部还是能看出厚厚的老茧。死者皮肤细嫩,绝不是一个体力劳动者,手上的老茧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经常敲打键盘造成的,这算是一种职业病。”
萧月见高峰停了下来就说道:“这么说死者经常和电脑打交道,而且是一位脑力工作者,他是电脑工程师?”
高峰回道:“电脑工程师或许也会抓自己的头发,可死者不是工程师,他是位作家。”
萧月恍然大悟,作家在创作一本书时会遇到许多障碍,有时候甚至会因为一个情节而烦躁不安,有时遇到一个瓶颈无法突破,就会不自觉地去抓自己的头发。同时,现在的作家和以往不一样,基本上不再使用笔,通常都是用键盘敲字,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死者的手上会有老茧。
当高峰说出死者的身份是作家时,张成功露出惊讶的表情,而高峰的话显然还没有说完,他决定先听下去。
高峰转而盯着张成功说:“张局长曾经说过死者身份特殊,只有确定死者真正的死因后才能向外公布。这说明死者的影响力非常大,是位当红作家,拥有很多粉丝,过早公布结果的话只会引起恐慌。”
张成功的身子动了下,就像被一根刺扎了一下。高峰的分析全是正确的,这正是他所担心的地方。
萧月盯着死者的脸低声自语:“当红作家,他究竟是谁?”其实她内心真正好奇的是,一个当红作家怎么会被关在精神病院里,而且还死在了这里。
张成功之前松懈下来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向高峰说道:“死者确实是一位当红作家,我之所以这么谨慎,除了因为死者的特殊身份外,还有一个原因。”
高峰说这么多正是想让张成功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抓住时机问道:“什么原因?”
张成功扭头向胡兵吩咐道:“把吴医生叫过来吧。”
“是。”胡兵应了声,转身走了出去。片刻之后,他带着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子走了进来。
高峰的目光投了过去,男子在40岁左右,长相普通,一进来就先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然后才面色发紧地看向张成功。高峰向张成功问道:“他就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医生?”
张成功应道:“是的。”说着向吴医生介绍说,“这位是高峰,高大侦探。麻烦你把之前跟我们说过的事,再向他说一遍吧。”
“高峰?”吴医生眼睛一亮,扭头盯着高峰看了看说,“我听说过你的许多故事,有很多离奇的案子都是你破的!”
高峰不想听别人讨论自己以前破过什么案子,催促道:“吴医生,还是把你知道的先告诉我吧。”
“是,是。”吴医生连声应道,接着说道,“我怀疑月夜是被谋杀的。”
高峰像是没听清楚似的问道:“你说他叫‘月夜’?”
萧月的情绪却要比高峰激动许多,冲吴医生叫道:“月夜!你的意思是说死者就是当红作家月夜?”
吴医生看了看高峰,接着又看了看反应过激的萧月。
萧月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忙稳住自己的心情说道:“我是高峰的助手萧月。”说着再次问道,“请问你刚才是在说死者就是当红作家月夜吗?”
吴医生点了点头,反问:“怎么,你们还不知道他就是月夜吗?”
张成功轻咳了一声说:“哦,我还没有告诉他们死者的身份。”
吴医生有些惊恐,以为自己破坏了警方的计划,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另有安排,还以为这是无关紧要的事呢。”
无关紧要的事?张成功瞪了眼吴医生。要不是因为死者是位当红作家,他的死也许会引来外界的关注,自己用得着这么小心谨慎吗?张成功装着没事的样子挥了挥手说:“没关系,反正我正打算告诉他们这些呢。”
萧月倒抽一口凉气,双手捂着嘴以防自己尖叫起来,目光再次落在死者身上:“天啊,天啊!他竟然就是月夜,和我住在同一个城市里,而我竟然不知道!”
高峰看着萧月那夸张的表情,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月夜真的很有名吗?”
萧月放下手用怪异的表情看着高峰,就像高峰问出这个问题是在亵渎“月夜”的名字一样。萧月反问:“难道你从来都没有看过月夜写的书吗?”
高峰一脸真诚地摇了摇头。他确实很少看小说,而且这也是第一次听到“月夜”这个名字。“我应该看过他的书吗?”
萧月摇头叹息了一声说:“月夜何止是有名。如果说你是个天才侦探的话,那月夜就是一个天才的小说家,他在任何一个方面都不会比你差。你知道吗?自从10年前月夜出版了第一本书后,他的每本书都排在畅销榜第一位,光每年的版税就达数千万,是个不折不扣的有钱人。”
高峰看着地上的尸体,除了皮肤细嫩之外,死者不管从哪个方面都不能和有钱人联系起来,更没有人会想到眼前这个自杀的家伙会是一位天才小说家。高峰把视线拉回到吴医生身上,问道:“绕了这么一大圈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想说什么,或者说你怀疑什么。”
吴医生没有立即回答高峰的问题,而是扭头看着萧月说:“既然你这么了解月夜,难道你不觉得眼前的场景在什么地方出现过吗?”
萧月被这么一问,确实觉得眼前的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萧月不断地询问自己,突然叫道:“啊,我想起来了!”说着扭头向高峰说道,“这个场景在月夜最近出的一本书中出现过,书的名字应该叫《被谋杀的伯爵》。”
“《被谋杀的伯爵》?”高峰重复了一遍。
萧月点头说:“是的。《被谋杀的伯爵》创造了新的销售纪录,而且,在书的结尾,作者让伯爵自杀了。”说着目光落在了月夜的尸体上,那眼神就像是正在目睹一场灵异事件,低声叫道,“天啊,他竟然模仿了伯爵的自杀方式。”
吴医生补充道:“伯爵自杀的地方也是精神病院,同样是将床单撕成布条绑在床头上吊死的,和眼前的场景可以说完全一样。”
高峰又看了一眼死去的月夜,好奇地问:“书名叫《被谋杀的伯爵》,为什么结尾伯爵会是自杀的?”
吴医生解释道:“这是一种讽刺手法。表面上看来伯爵是自杀的,可实际上他是在向世人控诉,他的死和那些抛弃他的亲人、朋友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反过来说,伯爵是被自己的亲人、朋友逼死的。那些不断逼他、从他身上获得好处的人才是谋杀了他的真正凶手!”
高峰在吴医生简单介绍完伯爵的死因后说道:“你是想告诉我月夜选择这样的死亡方式是故意的,他是在告诉世人他并不是自杀的,而是像伯爵那样被人谋杀的?”
吴医生点了点头:“或者说是被什么人逼死的。”
张成功在这时开口说道:“正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想让你来确定死者的死因。要知道,月夜的死本来就是一件大新闻了,他模仿自己新书的主人公自杀的方式就更是大新闻了,人们会拿这件事不断炒作的。”
高峰看了张成功一眼,重复了自己的观点:“就算死者真的是被某人逼死的,从技术角度来看,没有任何人参与他的死亡,因此他仍不是被谋杀的,而是自杀。”
萧月突然问道:“更深层一点的原因呢?你不是一直追求着事情的真相吗,现在不正是一个很好的案子?你应该查出死者真正的死因,是谁把他逼死的!”
高峰看了看自己漂亮的女助手,她已经被死者的名气冲昏了头脑。高峰摇头叹了一口气说:“以前我追查事情的真相,是因为那并不是死者真正的死因,而眼前的真相已经很清楚了,死者是自杀的。不管他生前有多么大的名气,他都已经毁了自己,不但住进了精神病院里,还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可是……”萧月试图去说服高峰,却又被高峰打断了。
高峰接着说道:“这只不过是件无聊的自杀案,而且时间真的不早了,我想回家去睡觉。”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
张成功见高峰不想留在这里就说道:“那好吧,我让胡兵先送你回去休息。”
“再见。”高峰摇了摇手,转身走了出去。
萧月见状急忙追了上去,胡兵也跟了出去。
出了精神病院的大门之后,萧月不死心地向高峰问道:“你对这件案子真的一点好奇心也没有吗?”
高峰摇了摇头,一脸正色地说:“这件案子已经结了,死者是自杀身亡,现场也没有任何疑点,请问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萧月早就知道高峰会这么答,立即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死者背后的故事,他让自己像伯爵一样死去,这里面一定有别的隐情。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背后的隐情和查出真凶吗?”
高峰停下脚步,与萧月面对面地说:“萧月,你究竟想让我好奇什么?一个精神病是如何自杀的吗?那我问你,在那样的环境下,一个人如何才能结束自己的生命?”
萧月哑口无言,精神病院为了防止病人自杀可以说做了很多工作,病房内除了一张床外甚至没有其他任何物品,自杀的条件也就得到了限制。
高峰接着说道:“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死者为什么要像自己笔下的人物那样结束生命,那是因为,在那样的环境下他的第一意识会让他那么做,所以他就那么做了,像伯爵一样死去!”
在一个特定的环境下,如果已经有了先例,那后面的人就会效仿,这个萧月是清楚的。比如某世界著名的企业有人自杀时选择了跳楼,那后面若再有想自杀的人就算有其他选择也会有所侧重,他们会像第一个人那样,自然首选跳楼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这就是模仿性自杀。月夜写过在精神病院里结束自己生命的人物,当他在同样的环境里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时,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同的方法。
高峰见萧月不再说话,就说道:“你知道我已经几天没睡觉了,现在我很累,想要回去睡觉,请不要再拿这件事来烦我了。”
萧月看着远去的高峰,虽然她知道月夜有可能是模仿性自杀,但是内心深处更希望事情不是这样的。她更愿意相信月夜的死是一场谋杀,选择与伯爵相同的方式自杀是想暗示着什么。萧月不愿意就这么放弃,扭头冲胡兵叫道:“喂,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也同意他的观点?”
显然萧月的求助找错了人,经过几个案件合作后,胡兵已经将高峰的推理认定为真理,绝不会轻易地去怀疑高峰。再加上他像高峰一样对月夜这样的名人并没有什么关注,因此好奇心也就没有萧月那么重。胡兵轻咳一声,看着萧月说:“对不起,这次我赞同高大哥的观点,案子已经结了,再追查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什么?”萧月叫道,不愿意相信胡兵会站在高峰那一边。
高峰已经走到了汽车前,回头叫道:“喂,快一点儿,我很累!”
“来了!”胡兵应道,加快步子向前跑去。
萧月一脸无奈,只好在后面跟了上去。上车后,萧月又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试图说服高峰继续查这个案子,可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到最后高峰干脆闭上眼睛装睡来回避这个话题。萧月非常失望,她搞不懂高峰这次为什么会这样,或许这段时间的失眠真的对他影响很大。
高峰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装睡,可是后来睡意越来越浓重,在汽车的晃动下他竟然真的睡着了。这次他睡得很沉,到家时不管萧月和胡兵怎么叫他都没有醒来,最后还是胡兵、萧月合力将他扶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