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躲在沙丘中的有莘不破听到两人这一轮对话,咬牙切齿。旁边芈压道:“不破哥哥,怎么了?”

有莘不破道:“这婆娘好可恶!要不是碍着桑谷隽,我马上冲出去把她砍了。”

只听桑谷隽道:“燕姑娘,你能不能放了我江离?我们作个朋友,好不好?”

燕其羽哈了一声,似乎听见了一个极其荒唐的提议,指着背后十里处的龙卷风道:“看见没?这可是近三年来这篇沙漠上最大的龙卷风。我把它赶到这里来,你这几个沙丘要是能挡得住它,我可以考虑考虑你的问题!”

“好!”桑谷隽隐隐间仿佛看到了一个可以化解双方对立立场的用力点,精神一震,脚下一沉,小腿陷入沙中:“燕姑娘,这里风大沙大,不但是你的地盘,也是我的地盘啊。”

燕其羽见两道纱线从桑谷隽脚下弧形衍射出去,绵延十余里,似乎要形成一个沙圈把龙卷风包围起来。“他要做什么?啊,是了,这纱线藏着他的力量!他要隆起一围沙丘把龙卷风困住!这旷漠之所以能形成大风,就在于阴阳二气不衡。若给他把这一带弄成一个小盆地,二气混沌,这里便成为一个死谷!”

燕其羽手一挥,几道风刃向桑谷隽袭去。桑谷隽抱头抵挡,叫道:“燕姑娘,你不是说只要我把这龙卷风……”

沙丘中有莘不破骂道:“桑谷隽这个混蛋!见到女人连祖宗姓什么都忘了!那女人根本什么都没答应过他!”

果然燕其羽冷笑道:“我有说过不对你出手么?受死吧!昊天风轮!”

有那巨大的龙卷风作背书,这风轮来得又快又狠,昊天旋风一瞬一千八百转,把桑谷隽全身绸衣撕成碎片,再把碎片撕成条条蚕丝。蚕丝在风中越来越多,但桑谷隽的脚却向像岩石一样镶在地面上。燕其羽怒道:“你就是一座山,我也要把你拔出来!”

风力继续增强,旋风的向心力把往西南游去的龙卷风反引了回来,两处旋风并作一处,威力更是惊人。桑谷隽果然被慢慢拔了起来,但他的双脚还是没有离开地面,风力没有把他扯出来,桑谷隽脚下泥沙岩石越隆越高,竟然似在借助风力形成一座沙丘??不!形成一座山岳!桑谷隽脚下的山峰越是高大,他就站得越稳!八万蚕丝随着龙卷风渐渐绞成一条条丝绳,扶摇而上,竟然向燕其羽缠来。

燕其羽大惊,想起在大镜湖被桑谷隽一束蚕丝缠住,竟然耽搁了老半天!最好损了一角芭蕉叶才得以脱身,忙借风力再把芭蕉叶升得更高。从有莘不破的角度仰面看去,燕其羽只剩下一个小点,完全看不清身形面目了。

燕其羽在高空道:“你要独个儿赢我么?没那么容易!这里可是沙漠!哼!昊天现劫,度尽一国众生!”

“燕姑娘,没用的。”桑谷隽化作一个沙像,被昊天旋风吹散,漫天风沙在空中四处奔流,作野马形,作猛兽形,作蝴蝶形。气轻沙重,燕其羽渐渐觉得负荷过度。桑谷隽的身形混迹于风沙之间,却显得游刃有余。

燕其羽心道:“我在高空他奈何不了我,他躲在沙中不肯出来,我也奈何不了他。看来真要拿住他也不容易。”这才服膺雠皇说过的话:“看来今天要完成我夸下的海口是很难了,且把主人交代的事情完成再说。”丢了已经被搅得乱七八糟的风轮,趁着风,羽毛一般掠过漫天沙尘,就要飞越沙丘向陶函车城冲来。

桑谷隽、有莘不破一齐叫道:“不好!”

桑谷隽一时脱身不得,有莘不破从沙中跳了出来,横刀而立。燕其羽笑道:“又来一个,看招!”九十九道风刃像有莘不破飞来。有莘不破张开气罩,把风刃挡在外围。燕其羽见了他这样严密的防御力,暗叫道:“好厉害。”

那边芈压也跳了出来,呼的吐出数十个火团。有莘不破大惊道:“芈压快停下!”

燕其羽哈哈大笑,吹一口气,把迎面而来的火团倒刮回去,落入陶函车阵之中!车阵马上一阵大乱。

“走水了!快救火!”

看着陶函商队的人蚂蚁一般乱窜,一些陶函勇士张弓向她射来,但离得太远,射到燕其羽附近早被罡风刮走!燕其羽笑道:“就这几只破竹子也来献丑?我是风之神!就是有穷饶乌来了,也伤不了我!”

蓦听一个雄壮的声音喝道:“放肆!”

一声极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燕其羽眼前一花,左肩剧痛,从芭蕉叶上直掉下来。

桑谷隽哎哟一声,飞出蚕丝要救她。忽然一个黑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裹住了燕其羽,化作一道血光,向西边掠去。

陶函车城乱成一团。于公孺婴看着被弄乱了的棋局,叹道:“可惜,可惜。”

第九关血剑疑踪 [5706 2006041115:06:43.0]

于公孺婴伤了燕其羽后,那片芭蕉叶随风西飞。龙爪秃鹰箭一般冲了过去,把芭蕉叶叼住。芭蕉叶在秃鹰口中慢慢枯萎,化作一片羽毛。于公孺婴收了,顺手放入箭筒。

桑谷隽看着沙漠上点点猩红??点点是心上人的血。

有莘不破一拍桑谷隽的肩头,道:“别担心,我看得真切,孺婴老大那一箭只伤了她的肩头。”

桑谷隽叹道:“我也有看到。但把她抓住的那影子……我实在担心。那家伙也不知藏在什么地方,我们居然都没有发现!”

芈压道:“桑哥哥别太担心了。我看那黑影九成是那个姐姐的伙伴。”

桑谷隽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桑谷隽用沙丘堆起一个盆地,把龙卷风渐渐消磨掉,徂徕季守见了他的神通,深感佩服,两人定交。

风沙止息之后,陶函商队重新启程,在徂徕季守的带领下来到他昔日的家园??天山山脉中的一个峡谷。

这个峡谷相对于有几百人的陶函商队来说偏小了些,食物也就罢了,商队自身的储粮还足以支撑,水源却明显不足。但桑谷隽已经醒来,方圆数百里内的地下水源尽在他指掌之中,用水便不成问题。

自从家庭被兄长徂徕伯寇毁灭之后,徂徕季守也再没回到这个伤心地。整整十年的时间无人踏足此地,房子破败得厉害。但草木鱼虫却依旧欣欣向荣。徂徕季守坐在峡谷口,不肯进去。有莘不破等安顿好商队之后出来,徂徕季守指着群峰中一片红光道:“看见没有,那团红云。”

徂徕季守所指的是一座奇异的山峰。别的山峰的山顶都笼罩在皑皑白雪中,唯独它顶着一片红云。有莘不破问道:“那就是血池所在吗?”

“不是。”徂徕季守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所说的血池在什么地方,但那地方却应该不是。这山峰奇怪得太过明显了,能来到这个地方的寻剑人望见它没有不上去察探个究竟的,我也曾跟着二哥上去过,却一无所获。山上除了那个奇怪的身影,没有别的东西。”

芈压道:“奇怪的身影?”

“嗯。”徂徕季守说,“据说,那是血剑宗留下的身影。所以人家都叫那个山峰作剑影峰。”

芈压奇道:“身影怎么能留下来?”

徂徕季守笑道:“很难说清楚,但如果看见你就知道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瞧瞧?”

有莘不破和芈压都跃跃欲试,于公孺婴道:“我也曾听说有一个所谓‘剑宗遗影’的存在,师韶还说他在那里听闻过剑鸣。他既如此说,那么那座山峰多半大有来头。”

有莘不破道:“看来大家都想去看看的。不过那座山峰夹在群峰之间,铜车只怕是过不去的了。我们是要轮流行动,还是留下一两位首领在此留守?”

雒灵突然指了指自己。有莘不破道:“你想留下?我怎么舍得。”

雒灵倚在一块岩石上,似乎懒洋洋的不大想动,但又指了指自己,似乎决意要留守。

徂徕季守道:“雒灵小姐若肯留下,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我大哥在雒灵小姐手上吃过大亏,就算恢复了元气,也绝不敢前来冒犯的。”

有莘不破犹豫再三,这才答应。

众人在谷中休息了一夜。当晚有莘不破十分不舍,搂着雒灵要缠绵,却被她推开了。两人认识以后,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他轻拍她肩膀,抚摸她头发,作了许多暗示性的小动作,雒灵却总不理睬他。有莘不破心中郁闷,一夜辗转。

第二天有莘不破黑着眼圈,和于公孺婴、桑谷隽、芈压到谷口会齐了徂徕季守。桑谷隽已经恢复了心情,指着他的黑眼圈大加嘲笑,芈压也在一旁落井下石。

苍长老送到谷口,雒灵竟没出来。有莘不破心中微微有些忧虑。于公孺婴道:“雒灵做事从来都有分寸,不要担心。”

有莘不破却哪里能把昨夜的事情说出来跟朋友们参详?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岔子,只好接受于公孺婴的说法宽慰自己。

桑谷隽招来幻蝶供众人乘坐,望那座奇怪的山峰飞去。在峡谷中望去,只能见到笼罩着剑影峰的一团红云。望着似乎不远,其实路途甚遥。幻蝶朝着那红云飞出数百里,才渐渐把那山峰看得真切。来到峰前,已近傍晚。

这座山峰十分高大,山颠的南北两面都被血一般的红云笼罩着,徂徕季守说从十几年前便已经如此。

桑谷隽本来要驱着幻蝶直上山顶,但于公孺婴道:“那红云只怕有些古怪。且不要去碰它!”众人这才在山脚停住,步行上山。山峰无路,却丝毫难不倒他们五人。

山间偶有野果野菜、青苔雪莲,都是平原罕见的珍物!芈压一见就手痒,随手采摘。后来摘得多了,他自己两只手拿不过来,有莘不破等只好帮他拿。五人越行越高,还没进入雪域,五个人十只手都没空了。眼见就要达到峰顶,徂徕季守道:“好了,好了,绕过这个弯就到了。”

芈压抢先跑了过去。这时夕阳只剩下一点点余晖,这个坡崖背东面西,空荡荡一无所有。

芈压叫道:“什么也没有啊。”

徂徕季守忽然大喝一声,引发雪崩,有莘不破大惊,张开气罩,把从山壁上落下的积雪弹下悬崖。

芈压叫道:“你干什么!谋杀啊!要不是不破哥哥,我们都得被雪埋了!”

徂徕季守笑道:“你再往山壁看看。”

芈压一转头,只见自己的影子被夕阳拖得又长又大,映在积雪落尽的山壁上。“什么也没有啊,咦,这影子……啊!”他突然大叫一声,手指指向山壁,手中的野生瓜果落了一地。

原来芈压发现山壁上那影子和自己的身形并不一致,仔细看时,才发现是两个叠在一起的影子。再仔细看,又发现另外那个高达百尺的“影子”不是真的影子,而是凹进去的一个人形印记。那栩栩如生的形状,若说是天然的也太巧合了;但要说是有人人工雕刻出来,天下又哪有这样神通广大的匠人能完成这样的奇观!

有莘不破选了一个位置站好,把鬼王刀拄在地上。

桑谷隽叫道:“好!”原来有莘不破站在这个位置上,被夕阳一照,背影投射在山壁上刚好和山壁上那个人形凹印重合。

于公孺婴叹道:“现在我也相信当年血剑宗曾来到这个地方了。为什么相信,却说不出来。”

桑谷隽道:“或许他站在这里的时候,刚好就是现在这个时候。他的背影投在这片山壁上,不知使了什么神通,竟然在山壁上印刻了下来!”

有莘不破道:“也许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用什么神通,看这个背影留下的神采,当年他一定是站在这里出神,对着这群山,对着这夕阳,自然而然地就留下了这‘影子’。”

这剑影峰比西面的群山都高出一头。有莘不破举目向山下望去,茫茫群峰尽在脚下,遥想当年血剑宗参透剑道无上奥秘,穷究武学之颠峰,来到此地,四顾无人……他胸间突然生出一股豪气,陡地放声长啸,于公孺婴、桑谷隽也都有同感,应声附和,三个人的啸声远远传了出去,又在群山间回荡开来。

雒灵抚摸了一下手中的长剑。她本不使剑,确切地说,她从来不用任何兵器。倾国倾城的美女能用眼神杀人,雒灵杀人连眼神也不用。此刻她手中的这把剑曾在徂徕伯寇手中,屠杀逾十万。在那个不知何名的绿洲中,雒灵却又利用这把剑把十万怨灵全数超度。被雒灵植入“心种”后,这把剑就不再属于徂徕伯寇,也不再是天狼剑,它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天心剑”??有一次徂徕季守经过雒灵身边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有莘不破等人都说这个名字徂徕季守起得好,但徂徕季守却知道这不是他起的。

此时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雒灵轻弹剑锋,竟然开口说话:“江离就在那个方向!我知道的。你会回来么?什么时候回来?”

“灵儿。”一个比幽灵更恍惚的身影出现在雒灵背后,“你果然已经过了‘闭口界’了。可你为什么一直不开口说话呢?”

雒灵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阵激动。不必回头,她就知道是谁来了:“师父……”

“他当年一定来过这里的!一定!”有莘不破道:“虽然没什么理由,但我相信这影子一定是他留下来的!”

徂徕季守叹道:“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剑客、武者看到这影子,都像你一样,再也不会怀疑血剑宗曾到过这个地方!虽然大家都说不出是什么理由。”

桑谷隽望着山壁上的“影子”出神,道:“他到底是使了什么神通?难道他连影子也练得像他的剑一样锋锐了么?锋锐得连山壁也经受不起!”

于公孺婴道:“来这里之前,我只道这所谓的‘剑宗遗影’只是一个传说,但现在看来,这里只怕真的曾留下血剑宗的秘密。也许这个秘密和雠皇有关系也说不定!嗯,如果这样的话也许能从这座山峰找到一些关于雠皇的线索。”

芈压道:“血剑宗怎么会和雠皇有关系?”

于公孺婴道:“血剑宗是雠皇的徒弟,你不知道吗?”

“什么!”有莘不破和芈压一起惊叫起来。

“怎么可能!”有莘不破道:“那、那他和现在那个血祖……”

“是师兄弟。”桑谷隽睨了有莘不破一眼:“芈压年级比较小,那也罢了。你师父何等人物,这件事怎么会不知道!”

有莘不破一阵黯然,道:“血剑宗……在家里只要有人提起这个名号,我爷爷就会郁郁寡欢老半天,我哪里还敢问他!我也曾问过师父,师父却总说等我再长大些。可是……可是他怎么会是血宗的人!我听到的那个血剑宗虽然很难说是个仁慈的人,但……我无论如何难以将这个传说中的剑神和都雄虺那魔头、血晨那变态联系在一起。”

“血剑宗不算是血宗的嫡传!”于公孺婴道:“虽然是上代血祖的徒弟,但他的功力主要还是用在剑术上。他在遇见雠皇之前已经是第一流的高手!这人太过神秘,江湖上谁也说不清楚他的来历。”瞄了有莘不破一眼,道:“或许你爷爷知道。因为据说他也是东方人。”

有莘不破走近山壁,抚摸着,抚摸着,突然道:“我有总奇怪的感觉,他好像还在这里。”

桑谷隽道:“谁?”

“血剑宗!”

芈压道:“那怎么可能!”

“嗯,那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遥远得像我们的祖神玄鸟凤凰。”有莘不破道:“无论如何,这座山有重新搜索一遍的必要!这座山,一定有别人未知的秘密!”

于公孺婴道:“我也有这个意思。”

徂徕季守道:“在你们之前,已经不知有多少人搜索过这座山头了。几乎连一草一木都没有放过,可还是搜不出个所以然来。”

桑谷隽道:“我们不是别人!这一路来,我们做到了很多‘大多数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徂徕季守笑道:“说的也是。”

芈压的肚子却突然叫了起来。有莘不破笑道:“小孩子的肚子就是不争气!”

芈压怒道:“你胡说什么!”呼的一团火喷了过去。有莘不破一闪跳开,闪入一个拐弯,远远道:“我们分头行事,无论有没有消息,两个时辰之后再在此汇合。”

桑谷隽道:“不破也恁性急了。天色已经黑了,等明天再搜索不是更好!”

于公孺婴道:“常人也大多会抱这种想法,他们都没有成功,或许我们逆其道而行、在夜里搜索更有收获也说不定。何况这里也不止是不破一个人性急。”

桑谷隽笑道:“莫非你也性急?难得难得,很少见你热心过。”

于公孺婴抚摸了一下在寒温中冬眠了的银环蛇,道:“心?我的心早已死了,不过若说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我的血沸腾的话……”他轻弹落日弓的弦,道:“那可是和有穷齐名的奇男子啊!如果有可能,真想和他见上一面!”撮口而呼,龙爪秃鹰疾驰而下,抓住于公孺婴飞向高空。

桑谷隽道:“他们一个在空中找,一个在地面找,我到地底看看吧。”一边说话,一边沉了下去。

芈压问徂徕季守道:“天狗哥哥,我们搜哪里?”

徂徕季守笑道:“嗯,我御剑飞行的功夫还很蹩脚,又不会地行之术,还是老老实实到山坡的林间看看吧。”

芈压看着处处积雪,道:“我倒有个主意,我想把这这些积雪全烧融了!”

徂徕季守笑道:“好主意!这壮举可从来没人干过!祝你成功。”说着也隐没在一块积雪的岩石之后。

“可是我肚子饿啊。火气不够!”芈压坐倒在地上,过了好久才站起来,捡起被有莘不破等人丢在一旁的瓜果,把能吃的部分选出来,自言自语道:“我先做顿好的,储足火气,再一把火把这雪融个干净!”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这个晚上,连月光也没有。芈压不怕黑。他年级还小,不懂寂寞的苦处,也还不怕。望着山壁,道:“血剑宗爷爷,你好,我叫芈压。现在就只有你陪着我了。唉。”他没来由地一叹,仿佛这样叹息可以显示自己会思考了,成熟了。“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雪,只有石头。血剑宗爷爷,如果你一直呆在这里,会不会很寂寞?”

一边随口说话,取出从桑谷隽家里偷出来的一个会缩小的陶钵,放大成正常形态,又拿出随身带着的调料,堆石为灶、融雪作水,整治起野菜汤来。夜色如漆,数百里方圆只有灶中偷射出来的那点重黎之火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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