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规则?”川穹惊道:“那他不成了这里的造物之主了么?那我们还哪里还有活路!”

师韶道:“规则当然也不是能乱定的。基本上,这个子虚幻境是模仿外面那个真世界所造。规则也只能是外界所有的规则。”

有莘不破道:“那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川穹脑中灵光一动,道:“平衡!”

“不错。”师韶道:“外界的规则基本上是维持平衡的,有日就有夜,有黑就有白,有往就有复,盛极而必衰。在这里却可以有夜无日,有黑无白,有往无复,盛而不衰。比如祝宗人大人在此,受困者是藐姑射大人的话,那祝宗人大人就会依着自己与对方的长短定下有利于自己的规则,比如令这个幻境的时间是倒流的。不过规则定下之后直到幻境撤除都不可再改。所以像伊相这样的高手在参透这个子虚幻境的规则之后,还是有抵抗的余地的。”

川穹听得悠然神往:“如此说来,这幻境可真神啊。”

师韶叹道:“太一宗借助九鼎四门,一宗压三宗五百余年,自然有他的道理。”

云间人却道:“放心!九鼎不在,主持子虚之人只是利用九鼎遥控。现在这个幻境只是尽量限制我们的力量罢了。”

那道血光已越游越近,听到这话笑道:“哈哈,伊挚!你在安慰小辈,还是在安慰你自己?你我间只要有一线之差,胜负立决!身处此境,你斗不过我的!若非如此,你何必逃?”

有莘不破叫道:“老魔头!你到底把江离怎么样了?”

血光中都雄虺笑道:“江离?哈哈,那小子现在得意得紧。他坐镇九鼎宫,擒拿你的计策是他定的,这子虚幻境也是他布下的。哈哈,好小子,好小子,大过我望!”

有莘不破怒道:“你少胡说八道!一定是你用了什么手段控制了他。”

都雄虺笑道:“就算是又如何?其实我很想看看你们俩个小子面对面斗起来是什么样子,可惜啊,你没机会了。”大喝道:“起!”

血光暴长!如山一般压了过来。紫气立即沦陷在血光之中,在血光压迫下越来越萎缩,就像海浪中的独木舟,随时都有可能覆没。

师韶取出竹笛,却吹不出半点声音来,叹息道:“师父动用了‘封乐’!唉,在外面他本来封不住我的。”

有莘不破道:“川穹,你自己逃吧,你应该可以出去的。”

川穹摇头道:“不行,我感应不到外面的气息,仿佛这个世界就是全部了。”

有莘不破见紫气越缩越小,叫道:“我试试用大旋风斩!”

“那没用!”云间人道:“不破,还是试试召唤玄鸟吧。”

师韶精神一振,有莘不破道:“玄鸟?我还不行。”

“我们身处死境,行不行都得试试。好徒儿,我以数十年生命交修之真力贯你之顶!不要犹豫了!动手吧!”

有莘不破感到一股清凉从百会上直透进来,全身真力充沛,但心中却一片迷惘。召唤?记得于公孺婴说过他曾召唤过祖神玄鸟的,可他却完全不记得。

师韶道:“怎么?”

有莘不破道:“我不知道怎么召唤。爷爷他没教过我。”

师韶道:“你是玄鸟之后,这种事情不用教的。”

“不用教?”

“嗯。你想想玄鸟的声音,想想对祖神的感觉。再把你的感觉、还有你的希望传达给?。”

“玄鸟的声音?”有莘不破摇头道:“我没有听见过。”

“那怎么会?”师韶道:“对你来说,那应该是与生命一样深刻的印记,比母乳更加遥远的感觉啊。”

有莘不破听到这话心中若有所动,自己真的没听过玄鸟的声音吗?不,不是的。自己听过?可是在哪里听过呢?不是在泰山,不是在东海,不是在沙漠,不是在雀池,而是在……有莘不破闭紧了眼睛,手抚心房,他的神情那样迷离,又是那样沉醉。

川穹心头一震:一个连他也不知道的空间之门打开了。

师韶耳际一清:一种连登扶竟也封不住的声音回荡在云日山河之间。

有莘不破睁开了眼睛,他没有看见玄鸟,因为那就是他自己。

第二十九关翼折 [3642 2007030205:13:42.0]

“玄鸟……”

江离眺望东方,他虽然没法透过重重墙壁看到前方战事,却仍能想象到凤凰的雄姿。

   

燕其羽也停住风,回头东顾。

水族一役之后她回到天山,雠皇曾告诉她:在大镜湖上空令她敬畏的,正是守护东方商人的始祖神兽??玄鸟!

“有莘不破……你终于还是醒了。”她只为那位对她不甚重要的友人犹豫了一下,便依着迷谷手镯的指示直冲了下去!下面是大夏王宫一个偏僻的所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根本就没人能够阻止她!风裹着她撞破了屋顶,闯了进去!

屋内一片凌乱,正在死命相搏的两个人见到她来,同时吃了一惊。

   

马蹄仿佛也能感应到玄鸟,然而他根本没考虑到这些事情,用完大餐之后便匆匆追上了阿三等三人。

“弟弟!”马尾第一个发现了他。

阿三也大感奇怪:“马蹄兄弟,你……”

“那人突然死掉了,我估计是重病发作。”马蹄轻轻一句话带了过去,说道:“别说那么多了,快跟我来!”

“去哪里?”

“别多问,跟我来就是了。”

“马蹄兄弟,怎么又向东南走去?”

“因为那里有出口!”马蹄一边跑一边回答着。

“出口?”

“嗯,也许于公孺……那个……台侯也在那里也说不定。”

“什么?”

“总之别问那么多,相信我就是。”

乌悬的出现让马蹄警惕了许多。他觉得石雁的秘密有可能已经被人察觉,因此到了东南坊间之后并不直接前往,而是兜了个圈子,要从远处窥望清楚再伺机行动。哪知一看之下,几个人都呆住了:刚才还好端端的一座房子,转眼间竟然变成了一堆瓦砾!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马蹄道:“一定发生过战斗之类的事情。”他眼力远胜其他三人,远远察看了一会断壁残垣的景况,说道:“多半是高手干的。或许他们已经找到台侯了。”

阿三惊道:“什么?”

“没办法了。”马蹄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只能想办法自保了。营救台侯的事情只能交给东方的大援。”

阿三心中一阵迷茫,他来这里本来就是要来赴难的,只因为想着或许能在营救于公孺婴的事情上出一分力,因此便没有冲入九鼎宫外负隅顽抗的行列之中。哪知到头来还是什么也没做成。

马蹄道:“现在我有两条路,一是偷出城外去,二是找到一个地方躲起来,等风声过后再……”

“不。”阿三摇头道:“我要到九鼎宫去。”

马蹄骇然道:“九鼎宫?你去那里干什么?”

阿三道:“去找我的兄弟。”

“你这是去送死!”

“我来夏都,本就是来送死的。”

听了这句话,马蹄大骂这人死蠢。

阿三对老不死道:“老兄,你……”

“我陪你去。”

“你没这个必要。那些都是我的兄弟……”

“你本来也没这个必要的。”老不死说:“台侯不是让你随大队东归的吗?”

“那是我的耻辱!”阿三道:“所有被选入那小谷的人里面,只有我一个东归……我不能回去,回去了我也没法做人!”

“那我还是陪你去吧。”老不死仿佛想起了一百年前的情景:“我当年也是像你们一样精壮的小伙子呢!我也有我的战友,现在他们已经死得一个不剩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也不知为什么会留在这世界上。”

“那你……”

老不死道:“其实我很早已经就很想结束掉这半死不活的老命了。只是一直没有勇气,也没有个名目。让我上吊自杀?那多没出息啊,怎么说我一百年前也是个勇士呢!现在好了,可以做一件听起来很厉害的事情。”

看着他们两个,马蹄突然间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他这不是蠢,而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只是隐隐觉得那东西自己没有。

“马蹄兄弟,”阿三取出一颗明珠来,“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是有莘台侯送给我的,我已经用不上了,你拿着吧。这些日子你帮了很多忙,谢谢。”

马蹄拿着那明珠,低着头,也不知为什么,他忽然不想让这两个人白白去送死了。难道是因为自己不知不觉中真把他们当成朋友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你们应该做的。”马蹄说。

“我们应该做的?什么事情?”

马蹄道:“在九鼎宫外,我看见弟兄们的尸首散乱得满地都是……”

一提起这个,阿三捶胸顿足道:“我……我也看见了!”

马蹄道:“夏人不会善待他们的,所以我们得想办法去把他们的尸首抢救出来,好好安葬。”

阿三道:“怎么抢救出来呢?”

马蹄摇头道:“我不知道。而且我和哥哥还有另外一件紧要的事情去做,所以这件事情只能靠你们俩了。”

阿三道:“你有什么紧要事情啊?”

“我要想办法把我们见到的事情去通知有莘台侯啊。”马蹄道:“也许能对营救于公台侯起到什么作用。”

阿三马上道:“不错!这件事情的确很重要。”

马蹄道:“至于抢救兄弟们遗体的事情……”

老不死抢着道:“就交给我们吧。”

“可这件事情很危险啊。”

阿三毅然道:“最多再添上两句尸首就是了。”

看着他们两人离开的背影,马蹄喃喃道:“这两个人怎么也做不成大事吧。不过……我认他们作朋友。”他笑了笑,对马尾道:“哥哥,我今天好像做了一件好事啊,真是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不知道。”马蹄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以为自己会是个坏人的。我拜了两个师父,一个是靖歆,一个是都雄虺,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坏,而且他们背后的门派好像也没什么好名声。”

“哦。”马尾应了一声,其实他听不懂。

“哥哥,你说我以后要不要试着做一个好人?”马尾还没回答,马蹄就自己否定了:“算了,看季连火巫给他的弟子立下的那么多条条框框,做个好人多半很麻烦。我还是……嘿!管他好人坏人,就凭着我高兴做人就是了。”

“嗯。”马尾又应了一声,也不知到底是听懂了没有。

   

大夏王宫的一个偏僻院落中。

桑谷隽本来已经占尽上风!

妹喜这些年来养尊处优,大夏王又对她千依百顺,凡是有利于她增进修为的奇珍异宝不知道为她搜刮了多少!甚至连最纯净的天蚕丝也设计为她弄到手。又有都雄虺在旁明着帮忙吹捧,实则有心导她入歧途,谋害桑谷馨抽丝剥茧的主意其实就是他出的。妹喜自己觉得功力日进,以为自己得到天蚕丝袍等异宝之助后已能与四大宗师并驾齐驱!富贵无极的她竟然忘记了:心宗追求的本来就是舍弃所有羁绊灵魂的一切,以达到绝对的自由!到达终极境界的时候连身体??甚至这个世界都要舍弃掉,何况是身外之宝?当她自以为渐渐接近心宗大道的时候,其实却是在迷失自我。

不过此时此境,千辛万苦得来的天蚕丝袍终于还是派上了用场,虎魄的精金之芒虽然号称无坚不摧,但要刺破凝聚着桑谷馨生命精华的天蚕丝袍终究不是易事。

桑谷隽站在旁边,心情复杂无比:既希望马上制妹喜死命,又有些不忍大姐的遗物受损。躲在天蚕丝袍光华之内的妹喜比他更难过!虽然暂时躲过了被虎魄兵解的危机,可谁知道这天蚕丝袍还能支持多久!她的心神一直因死亡的压迫而不能镇定下来,直到屋顶被风刃击破。

“燕姑娘!”由于躲在天蚕丝袍后面,妹喜一时间看不清楚周遭的变化,但却听见了桑谷隽的一声惊呼。

燕其羽匆忙地搜索着屋内的一切,叫道:“于公孺婴呢?”

桑谷隽一怔,道:“孺婴老大……他不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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