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是个扒手,那么你为什么不向埃及警察当局告发他呢?
这话说得太离谱了,范德姆心想。
范德姆说:“警方知道这个人,但他们不能逮捕他,因为他给许多高级官员都送了不少钱,把那些人都贿赂通了。不过,我们可以给他点甜头吃,把他拉过来,再把事情问明白。这个人对谁都不会忠诚,只要使点钱,他就会转到对他有利可图的一边……”
“总部的情报官是不能乱收拢人的,也不能给他们什么甜头吃,少校……”
“野战保密局可以那样干,甚至军事警察也在那么干。”
博格笑了,他说:“如果我去野战保密局把这个阿拉伯窃贼盗窃伙食单的故事讲给他们听,那些人准会笑掉大牙。”
“但是……”
“我们对这件事讨论的时间太长了,少校。太长了,这是事实。”
“看在上帝的份上……”
博格提高了嗓门说:“我不相信这次混乱是有组织的,我不认为阿卜杜拉会有意偷那只公文包,我不相信沃尔夫是个纳粹间谍。这难道还不清楚吗?”
“你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
“该明白了吧。”
“明白了。先生。”
范德姆走出博格的办公室。
他心里很憋气,遇上这么一位顶头上司,真是倒毒。
六
萨达特在用手一根根地捻动他的小胡子,他对有这样的胡子感到高兴。他才22岁,身穿上尉服装,但看上去像个娃娃兵,留起胡子来显得年岁略微大了一点。
第一个起来说话的是柯米尔,“德国人会不会认真地对待我们的起义,同我们一起对付英国人?”
萨达特点点头,以示他很重视这个问题。事实上,他与柯米尔已经在事先商量好了,让柯米尔首先提出这个问题,以免会上有人把话题扯到别的事清上去。问题的根本所在在于德国人如果与这帮非官方的起义组织签订条约后会不会信守条约,德国人可信又不可信。萨达特不愿在这次会议上深入讨论此事。德国人信守条约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这帮军官如果真的举行起义反对英国人,德国人很可能背信弃义。德国人很清楚,一旦把英国人赶出埃及,埃及的领导人自然是那些领导起义的军官,而他们的目标是建立一个独立主权国家。他们不让英国人统治,难道能让德国人统治吗?
“可是,我们没有办法与德国人进行接触。”说话的是一位飞行员,名叫埃玛玛。萨达特对他的话感到高兴,因为大家的话题从“能不能干”转到“怎样干”上面来了。
柯米尔接过话来说,“我们可以用飞机给他们送信。”
“太好了!”埃玛玛很年轻,有火一样的热情。“我们的飞机在起飞时可以沿正常航向飞行,过不多长时间,可以飞离航道,在德国人后方降落。”
一位岁数较大的飞机驾驶员说:“回来的时候,飞机再校正航道……。
“它恐怕飞不回来了。”埃玛玛的话有点绝望情绪,不像刚才那样富有生气。
萨达特很平和地说:“它可以载着隆美尔回来。”
埃玛玛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他似乎看到,在解放大军到来之前,是他与隆美尔一起先期到达开罗的。萨达特决定由埃玛玛负责送信的任务。
“让我们来通过给隆美尔信件的内容吧。”萨达特似乎是在发扬民主,但在场的人却没注意到一点,就是要不要送信的问题根本没进行过讨论就直接讨论信的内容了。
“我想我们应该写4点内容:1.我们是军队内有组织的正直的埃及人;2.像您一样,我们在同英国人斗争;3.我们能组织招募一支起义部队与您并肩作战;4.我们将在开罗组织一次抗击英国人的起义,如果英国人被打败,您要保证埃及的独立主权。”他停顿了一下,皱着眉头又说,“我认为,我们应该做点什么,以便取得他的信任。”
会场上鸦雀无声。柯米尔想起来回答这个问题,但此时此刻,让别人作出回答比他会更合适一些。
埃玛玛站起来说:“我们可以在信中向他提供一些有价值的军事情报。”
柯米尔装作反对的样子说:“我们能向他提供什么情报呢?我想象不出……”
“英军阵地的空中照片。”
“那怎么可能呢?”
“我们可以在空中巡逻时用普通照相机从空中拍照。”
柯米尔半信半疑地问:“胶卷怎么冲洗呢?”
“没必要冲洗出来,”埃玛玛很激动地说,“我们可以把胶卷送给他。”
“就一卷?”
“能照几卷就照几卷。”
萨达特说话了,“我认为埃玛玛的主意很好。”他又一次引导大家直接讨论怎样实施他的计划问题,而没有讨论其中存在的危险性。他从以前的经历中得出的经验是,起义需要有非凡的勇敢精神,只有在骑虎难下,不起义不行的时刻,这帮人才豁出命来千。
“最后一个问题是由谁来驾机去送信。”说完,萨达特环视了一下屋里的人,最后把目光落到埃玛玛身上。
埃玛玛迟疑片刻,决然站了出来。
萨达特的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两天后,柯米尔步行了3英里从开罗市中心来到萨达特的住处。柯米尔是个侦探巡官,警察局专门为他配了辆车。为了保密起见,他参加自由军官组织的各种会议时几乎不用那辆车。他的许多警察同伙都很同情自由军官运动,但他不急于拉他们加入该组织,以免出现什么差错。
柯米尔比萨达特大15岁,但他对这位年轻军官很崇敬,认为他是位英雄。柯米尔和萨达特一样,看问题很尖锐,对政权的汾量也有切合实际的估计。但萨达特的政治素质比他高出一大节。萨达特富于理想,正因为如此,他才有用不完的精力和无限的希望。
柯米尔在想怎样把消息告诉萨达特。
给隆美尔的信件打出来了,萨达特在上面签了字,除了纳赛尔外,其他自由军官运动组织的头头们也都签了字,然后把它装在一个棕色大信封里密封起来。
埃玛玛驾驶英制斗士战斗机先起飞,同伴巴格旦迪驾驶另一架飞机跟在后面。两架飞机在沙漠中一片坚硬的平地上降落,柯米尔早已等在那里,他把那封信及空中拍摄的英军阵地照片交给埃玛玛,然后爬上巴格旦边的飞机。埃玛玛情绪很高,眼里闪烁着青年人富于理想的光芒。
柯米尔在想,我怎么向萨达特谈这件事呢?
柯米尔是第一次坐飞机。从空中往下看,无边无际的沙漠毫无生气,沙漠中除了一个个沙丘外,就是稀稀疏疏的灌木和砾石。巴格旦边说:“过一会你就会感到冷。”柯米尔心想,这简直是开玩笑,沙漠像个火炉,怎么会冷呢?飞机徐徐上升,气温渐渐下降。没多大功夫,柯米尔的那件棉布衬衣就挡不住高空的冷空气了,冻得瑟瑟发抖。
飞机向前飞行了一段就掉头向东飞。这时,巴格旦边用无线电告诉基地说埃玛玛的飞机偏离航道,用无线电联络没回音。正像预料的那样,基地要巴格旦达跟踪埃玛玛。这个小戏法是很有必要的,当巴格旦达驾机再回基地时,不会引起人们的怀疑。
他们飞越一个陆军营地时,柯米尔看到营地上停放着坦克、卡车、吉普车和大炮,一群士兵在地上向飞机挥手。柯米尔心想,这一定是英国人的营地。飞机一直向前飞,前方的地面上正在作战,大炮轰鸣,机枪吼叫,沙尘飞扬,看来双方是在激战。飞机略微拐了个弯,从战场的南边飞过。
柯米尔心想,我们飞越了一个英军基地,然后又飞越了一个战斗区域,下面就要到达德军基地了。
向前飞行了几分钟,埃玛玛的飞机突然上升,拔到很高的空中。巴格旦迪亦将飞机猛地升空,比埃玛玛升得还高。柯米尔认为巴格旦迪已升到飞机的极限高度。两架飞机向南来了个急转弯。柯米尔从右舷窗向下看,看到地面上有一条清晰的飞机跑道,旁边有个规模不大的军营,他这时才明白了刚才两架飞机急速升空和拐弯的原因,两位飞行员早已看到了这个机场。
当柯米尔快要走近萨达特的寓所时,他又不自觉地想起当时的心情。当他知道他们已经到达德军后方时,当他意识到马上就可以同隆美尔达成某种协议时,他得意洋洋,心中有说不出来的喜悦。
他敲响了萨达特的门,可他仍然没有考虑好怎样向萨达特介绍事情的发生。
这是一所普通的住房,比柯米尔家的房子要差一些。稍等片刻,萨达特身穿长袍,嘴叼烟斗把门开开。他看了一下柯米尔的脸,马上问:“出问题了?”
“是的。”柯米尔一边说,一边进了房子。他们俩径直走进萨达特的书房。这间房子不大,里面有一张书桌,一个书架,地板上有几个坐垫,还有一支手枪放在桌子的一摞书顶上。
他们坐下来,柯米尔开口说:“我们发现德军军营和飞机跑道后,埃玛玛就驾机下降,没想到德国部队朝飞机开了火。那是架英国飞机,你看看,我们一直没想到这一点。”
萨达特说:“不过有一点应该明白,他们应该注意到这架飞机设任何敌意,没有向地面开炮,没有扔炸弹……”
“埃玛玛还在往下降,”柯米尔继续说,“他的机翼摇动了几下,我想他是为了引起德国机场控制塔的注意。尽管如此,德国人还是一个劲地朝他射击,最后终于击中飞机的尾部。”
“我的天呀!”
“飞机下降速度很快,德国人也停止了射击。埃玛玛设法使机轮着地,但是飞机好像是反跳了一下。飞机着陆后的速度很快,经反跳后就难以控制了。我们看到飞机离开了硬面跑道,冲到一块沙土地上去,左舷翼碰着地面后一下就折断了,飞机鼻轮插进沙土里,机身一下就歪在左边。”
萨达特脸上毫无表情,左手握着那早已熄灭了的烟斗,两眼直直地看着柯米尔。柯米尔的脑海里重现出当时的情景;德军的消防车和救护车顺着机场跑道向那飞机疾驶过去,后面有十五六个德国士兵拼命跑。就在这时,埃玛玛的飞机爆炸了,只见机片四散,红黄炸杂的火光淹没了那架飞机,一团浓烟直上云霄。
“飞机爆炸了!”柯米尔说。
“埃玛玛呢?”
“那么大的火,他是不可能生还的。”
“我们必须再干一次,”萨达特说,“我们一定要找个别的途径把信送去。”
柯米尔望着他,知道他嘴里这么说可心里并没那么想。萨达特划火柴点烟,但他的手抖得厉害,怎么也划不着。柯米尔仔细地看了看,看到他的眼窝里充满了泪水。
“可怜的孩子,”萨达特轻轻地说。
七
沃尔夫又走到十字路口上来了,不知该如何办好。他知道他所需要的机密在何处,但却没办法弄到手。
他如果采用先前那种手段完全可以再搞个公文包来,但那会引起英国人的警觉,使他们确认这是有预谋的。他曾想过采用其它手段偷个公文包来,可是那会导致英军加强保密措施。再说,一只公文包也满足不了他的需要,他必须要有个情报来源,能够不断地搞到一些机密。
索吉娅躺在床上,背部垫着枕头,用不信任的目光望着沃尔夫。她并不喜欢这样,对沃尔夫最近所干的事也不满意。
沃尔夫心里更清楚。
他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对她的身体比她自己更了解一些,他要从她那里捞到点好处。
他用最温柔的方式爱抚着她,对她说:“我想了个办法,用这个办法可以把那些公文包里的东西搞到手。”
“什么?”
他说:“我准备与一位英国军官交朋友。一旦和他交上朋友,我就带他来这里。”
索吉娅说:“噢,别那么干。”
“不管怎么说,我要让那位军官提着公文包来。当那位军官和你在床上玩时,我就翻他的公文包。”
他脱了睡衣,赤条条地站在那里。他拿起装有皮肤润滑油的瓶子往右手心里倒了些,然后在索吉娅身边跪下……
“不,我不要。”她的身子在床上蠕动着。
他又往手里倒了些润滑油,用左手将她按住,使她不能乱动。
“你得听我的。”
“不,”她说。
她的头在那里摆过来摆过去,身子在他的压迫下不住地抽动,浑身发抖,最后不住地叫道,”我听你的……哎哟,哎哟……!”
事情干完了,她却打退堂鼓。
“那种时候作的许诺不能算数。”索吉娅说。
沃尔夫从洗澡间走出来,腰间围了条浴巾。他看了看她,见她还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正在从盒子里拿巧克力吃。这时,他觉得她很可爱。
“诺言就是诺言,别想反悔。”
“你还许诺过,再给我找个法瓦兹呢!找到了吗?”她看上去很生气,事实上她与他每次作爱后都是这副表情。
“我从法赫米妓院里给你找了个姑娘。”他说。
“她不是法瓦兹。法瓦兹不会一次就要10镑钱,也不能一大清早就回家。”
“你说的对,我正在给你找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