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可爱,宝贝。”
“我太高兴了,威廉!今天是我这些年来最高兴的一天。”
十八
隆美尔已能闻到海上的气息。在图布鲁克,德国人仍然像在沙漠中一样受到热浪、尘埃和苍蝇的侵扰。但是这里间或刮来阵阵带有咸味的凉风,使他们觉得这里虽热,还是能够承受。
梅伦廷手拿着情况报告进了指挥车。“晚上好,陆军元帅。”
隆美尔笑了。在图布鲁克一战取得辉煌胜利后,他被提升为陆军元帅,不过这时他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有新消息吗?”
“是开罗那个谍报人员发来的。他说马特鲁防线的中间地段防守比较弱。”
隆美尔接过报告来看了一遍。当看到盟军估计他会攻击战线的南端时,他笑了。看来盟军正在研究他的战略战术。他说:“这么说来,这个点上的地雷场有一段比较弱一些……不过,这上面说这个防线有两个纵队防守,这纵队是什么?”
“这是他们用的一个新术语。根据我们作战部门的人员解释,一个纵队是由数个旅组成,它的坦克数量是普通旅的两倍。”
“这么说,它们并不太强。”
“是这样的。”
隆美尔用指头弹了一下报告,说:“如果这份情报可靠的话,只要我们的部队一到,立即开始攻击马特鲁防线。”
“在一两天内,我要尽最大努力来证实这份情报是否可靠。不过,上次他的情报是正确的。”梅沦廷说。
门开了,走进来的是凯塞林。
隆美尔吃了一惊。“元帅,我还以为你在西西里呢。”
“我在西西里呆过,”凯塞林说。他掉了一下靴子上的尘土又说:“我是刚从那里坐飞机到这里来看你的。他妈的,隆美尔,现在得停止行动。你的任务很明确:进到图布鲁克后就不要再前进了。”
隆美尔生回到他那把帆布椅子上。此时此刻他不想与凯塞林争辩。“情况发生了变化。”他说。
“最初的命令得到意大利最高司令部的认可。你有何感想?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前进,与博斯蒂卡在开罗共进午餐!”
没有什么比意大利人的命令更使隆美尔恼火了。“意大利人在这场战争中无所作为。”他很生气地说。
“那倒无关紧要。现在,你的空中和海上的力量要协助攻击马耳他,马耳他拿下来,你在埃及的后方交通运输就有了保障。”
“你的士兵都是干什么吃的?!”隆美尔尽力压低自己的嗓门说,“当我们向敌人进攻时,我们是乘胜前进,而不是用那一套老办法,先巩固住以后再进攻。当敌人攻击时,我就躲开;当他们防守时,我就迂回进攻;当他们撤退时,我就追击。现在他们在大踏步地后退,这正是夺取埃及的好时候。”
凯塞林一直保持镇静。“我这里有一份你给墨索里尼的电报。”说着他就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并开始读起来:“根据部队目前的状况,土气、后勤供应情况以及敌人的弱点,请允许我继续向前推进,把他们赶到埃及南部。”他把那张纸折叠起来,把头转向梅伦廷问:“我们德国部队现在有多少坦克和人员?
“60辆坦克,元帅。共2,500人。
“意大利部队呢?”
“6千人,14辆坦克。”
凯塞林又回过头来看着隆美尔说:“你就凭这74辆坦克来夺取埃及?梅伦廷,敌人的力量估计有多少?
“盟军的兵力有我们的三倍,不过……”
“你看吧。”
梅伦廷接着说:“不过我们的后勤供应很好,有足够的食品、车辆及装甲车,还有足够的燃料。再说,我们的士气高昂。
隆美尔说:“梅伦廷,到通讯车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传来。
梅伦廷皱着眉头表示不解,隆美尔没有解释,他只好走了。
隆美尔对凯塞林说:“盟军在马特鲁一带重整部队,他们准备我们攻击他们的防线南端。恰恰相反,我要攻击中间地段;那是他们的最弱点……”
“你怎么知道那里是弱点?”凯塞林打断隆美尔的话问。
“根据情报估计……”
“估计的依据是什么?”
“在开罗那位谍报员的情报……。”
“天哪!”凯塞林把嗓门提得老高叫道。“你没坦克,可你有间谍。
“他上次送回的情报很准确。”
梅伦廷又回来了。
凯塞林说:“这起不了什么作用。我来这里是传达元首的命令:你要停止前进。”
隆美尔笑着说:“我已派了个私人使节去见元首。”
“你……?”
“我现在是陆军元帅,可以直接与元首联系。”
“当然。”
“我想梅伦廷已知道元首是如何答复我的。”
“是的,”梅伦廷说。他开始读元首发来的电文:“人的一生中只有一次看到胜利女神向你微笑。向开罗前进。阿道夫·希特勒!”
指挥车内一片沉静。
凯塞林迈步走了出去。
十九
当范德姆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时,他得知,就在前一天的夜里,隆美尔的部队已推进到离亚历山大城不足60英里远的地域。
这些坏消息还不足以使范德姆的兴奋劲降下来。自从他昨天早上醒来后,他搂着埃琳尼在家中的客厅里呆了24个小时还多。他今天好似得了个好玩具的小孩子那样快活。他一直在回想他们俩在一起的每一个具体情节,想她那滑润的皮肤,有弹性的臀部和那对不大但颇富弹性的乳房。他也觉得自己今天在办公室有点失常。他将一份打好的信件退给打字员,笑嘻嘻地对她说:“这里面打错了7处,最好重新打。”打字员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若在平时,她听到的准是一顿训斥。他思念埃琳尼,他心想:“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想不行呢?”但找不到答案。
第一个来访的是特别联络连的一位上尉。现在,英军情报部的人都知道特别联络连有一个很特殊的超机密情报来源。对他们的情报大家褒贬不一,对情报的估价也很困难,因为他们从不透露情报来源。布朗虽然是上尉军衔,但他的举止却不像个军人。他把身子爬在桌子上,嘴巴快要碰到范德姆的脸上说:“范德姆,你是不是准备撤离?”
这些家伙喜欢我行我素,如果教他们对上级军官说话时先称“长官”,他们一只耳朵听后就从另一只耳朵溜掉。范德姆吃惊地问:“什么?撤离?为什么?”
“我们一伙人撤到耶路撒冷。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不让敌人抓着呗。”
“这么说,我们的高级指挥官也紧张起来了。”这是合乎逻辑的,60英里的路程隆美尔只用一天就能攻到。
“你等着瞧吧,开罗有将近一半人会争着往外逃,车站肯定会乱得一塌糊涂。而开罗的另一半人财要准备兴高采烈地庆祝解放。哈哈!”
“你别告诉别人你们要……”
“不,不,不。我只是向你先透个风,我们都知道隆美尔的间谍在开罗活动。”
“你是怎么知道的?”范德姆问。
“从伦敦传来的材料透露过这方面的消息。老兄,不管怎么说,这家伙依我看是‘拉什德·阿里事件的英雄’,你对此是不是很感兴趣?或者说与你有点什么关系?”
范德姆像被雷击了一下。“是的,那事与我有关系。”他&。
“那就对了。”布朗的身子离开桌面。
“等一下,就这些吗?”
“我想就这些。”
“这是什么?是破译的材料还是特工的报告?”
“消息来源十分可靠。”
“你总是这句话。”
“是的。好了,回头见,祝你交好运。”
“谢谢。”范德姆心不在焉地说。
“再见。”布朗走了。
“拉什德·阿里事件的英雄,”真让人难以相信,沃尔夫竟然是在伊斯坦布尔智胜他的那位德国间谍。他在仔细地琢磨,对了,他想起他曾感到沃尔夫的作风似曾相识的事来。他曾派一位女特工去勾引那个神秘的男人,结果大特工被割断了喉咙。
今天,他又派埃琳尼去对付同一个男人。
一位下士拿着一份命令走进来,他怀着极大的疑虑看完了命令内容。命令要求各部门要把档案中一些机密性较高的材料抽出来烧毁,以免落入敌人手中。范德姆心想,照这么说,情报处里所有的档案材料都得烧掉,因为它们都属高级机密,落到敌人手中就会危及英军。那么以后各部门怎么工作呢?很明显,高级指挥官们对各部门继续工作下去没抱太大希望。当然,这样做是为了谨慎起见,但是太过于着急了。除非德国人有十分把握夺取埃及,否则不应将几年来辛辛苦一苦积累起来的成果毁于自己手中。
真是不堪设想。范德姆为保卫埃及而苦苦干了三年,成千上万的士兵在沙漠战中丧生。我们就这样失败吗?就这样放弃埃及逃跑吗?真让人受不了。
他把杰克斯叫进来,让他看看那份命令、杰克斯边看边点头,好像是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似的。
范德姆说:“太急了点,是不是?”
杰克斯回答说:“长官,这和沙漠中发生的事一样,我们花巨款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后勤供应仓库在撤退时把它炸了,以免落到敌人手里。”
范德姆点点头。“你说得对。问题在于我们的高级指挥官们没必要这么悲观。”
“是的,长官。那么我们到后院烧东西吧,行吗?”
“行。找个垃圾箱,把底下挖个洞,保证把那些材料烧于净。”
“你自己手头上的档案材料怎么办?”
“我现在就清点一遍。”
“很好,长官。”杰克斯出去了。
范德姆拉开档案柜开始逐类清查。在过去的三年中,他花了大量的时间积累了这些材料。这里面有姓名住址、秘密报告、详细代号、通讯系统、案件记录以及有关沃尔夫问题的笔记。杰克斯扛进来一个空茶叶箱子,范德姆开始把那些材料往里倒。他想:这真像丧家之犬。
当箱子装满一半时,下士打开门说:“长官,史密斯少校要见您。”
这位少校身材矮小,四十多岁的年纪,长着一双蓝色的眸子,表现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他握住范德姆的手说:“桑迪·史密斯,是秘密情报署的。”
范德姆说:“我能为秘密情报署干点什么呢?”
“我是秘密情报署和总参谋部的联络官,”史密斯解释说:“你曾问过一本叫《雷别卡》的书?
“是的。”
“我们的人把那本书的来源查到了。”说着他就递过来一张纸。
范德姆看了看这份电报,内容是:秘密情报署驻葡萄牙总站根据要求派专人走访了葡萄牙全国的各个英文书店。在一个假日,他们在埃什托里尔发现了那个卖书者,那人回忆说他手中的6本《雷别卡》彼一位妇女一下子全买走了。据进一步调查,买书者是德国驻里斯本的武官夫人。
范德姆说:“这一下证实了我的怀疑,谢谢你不辞劳苦把电报送来。”
“不辛苦,”史密斯说,“反正我每天上午都到这里来。能帮你们一点忙也是件幸事。”史密斯说。
范德姆在史密斯走后又开始清理材料,他边清理边思考刚才看到的情况。这本书从埃什托里尔到了撒哈拉沙漠的事实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把它当密码本。在开罗似乎有两名工作很有成效的德国间谍,而使用这本书作密码的是沃尔夫。
这个情报早晚会排上用场。真可惜,密钥未能连同那本书及底本一起缴获。这提醒了他烧毁秘密文件的重要性,他决心尽量多烧掉一些东西,不能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