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等我再醒转过来的时候,视野模糊,所有的东西都朦朦胧胧的,过了很久我才适应过来。

醒来后的第一眼,就看到在我对面优雅地坐着一个人,正是那个神秘的老太太。在她手里,还拿着一个长线穿着的金属球。

"你想干什么?"我大声叫道。我想冲过去制服她,却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了一张花梨木椅子上,双手双脚被勒出火辣辣的疼痛。

我大声地咒骂着:"你这变态的老太婆,你究竟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把那个女人当作一只猫来喂养?你现在又想对我做什么?"

这老太太看着我冷笑了一声,说:"原来你都看到了啊,真是厉害。不过,你知道吗?这个女人现在的下场都是她罪有应得!"她撮着嘴叫了一声,"猫咪,出来。"

我正对着的一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那个年轻的女人身着一袭黑衣匍匐在地上,弓着背飞快地爬了出来,一溜到老太太身边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身体不停蹭着老太太的小腿。老太太用手轻轻抚摸着女人的背,女人半闭着眼睛,露出了一幅很受用很舒服的神情。

难道她真的以为自己是只猫?一只黑色的猫?

"她有什么罪?你对她做了什么?"我歇斯底里地质问她。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她倒没犯多大的错,不过她老公却犯下了滔天的罪行,害死了我心爱的女儿。所以,我也要让他最心爱的妻子也受到我的折磨。"

"你变态!"她的这个理由让我很难接受。

"呵呵……"老太太又是一声冷笑,"要让这女人都以为自己是只猫,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同样,我也可以用某种方法让你也以为自己是只猫。你要不要试试?"她最后一句话声音陡然提高了几个分贝,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说实话,看了这个身着黑衣的年轻女人趴在地上舔着饭盆,我已经相信了这变态的老太太有着神奇的力量。我可不想也变成一个终日趴在地上舔饭盆的可怜的猫,于是连忙用力地摇着头。

老太太狠狠地瞪着我,然后一字一顿地对我说:"不想变成猫,可以!不过,你只有一个下场死!"她站了起来,手里的金属球落了下来,线的一头牵在她的手里,金属球悬在空中,有节奏地在我眼皮前左右摇摆着。

我突然感到了一阵眩晕,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就像灌了铅一样。睡意像无边无际的潮水一般向我涌来,我突然心里一惊,这是催眠!我曾经无数在科学探索频道看到过相关的纪录片。我真的会死在老太太的手里,看着她如刀锋一般的眼神,我知道她说的绝对不是玩笑。在这时候,还是保住命最重要,哪怕变成一只猫也无所谓。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虚弱低声对老太太哀求道:"别让我死,还是让我变成一只猫吧。"

老太太狞笑了起来,她在我的耳边,缓慢地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的女儿报仇。我那美丽的女儿啊,她死得好惨。她曾经是那么漂亮,你要不要看看她的照片?"

她从怀里贴身的地方摸出了一张照片,凑到了我的眼前。

我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只看到一个光圈在慢慢地聚拢。良久,我终于看到了照片上的那个年轻的时尚女子。我忽然笑了,我用尽了最后的气力,缓慢、绵长地说出了几个字:

"哈……她是薛弦。"

8

我又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被绑在花梨木的椅子上,而那个神秘的老太太坐在我对面,手中拿着薛弦的照片,脸上老泪纵横。

她看到我醒了,立刻问道:"你怎么认识薛弦?"

我猜这是一个逃出生天的最好机会,于是连忙说:"我当然认识她,我是她以前的男朋友,我就是秦石啊!我爱她,当时我都准备与她结婚了。薛弦一直说带我去见你老人家,可还没等到那一天,她就去世了……"

虽然我说得语无伦次,但我的声音却异常颤抖,就如激动莫名一般。老太太点了点头,然后满带深意地望了我一眼,问:"你觉得谁是杀死薛弦的凶手?"

毫无疑问,杀死薛弦的是那只叫莱温米基的黑猫,而它后来也从三十一楼的窗口跳了下去,摔成了一摊烂泥。可是老太太现在这么问,她要的答案显然不是这样的。我思索了片刻,立刻恍然大悟:"真正的凶手是那个男人,那个欺骗了她的官员!"

老太太对这个答案相当满意,她冷冷地说道:"是的,没错,真正的凶手就是他!可惜他死于车祸,没死在我的手里,这是我最大的遗憾。不过,他的原配老婆被我捉来了,然后我用催眠术让她以为自己是一只温顺的黑猫。我让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我每天给她吃馊了的饭菜,她也一样地甘之如饴。哈哈,这女人真是蠢透了!"

我的心里一惊,原来这个年轻的女人就是当年欺骗薛弦的那个男人的妻子,难怪老太太要如此百般折磨她。不过现在我和老太太相谈甚欢,也许她会放过我。只要我安全出了这个门,立刻就会叫人来解救这年轻的女子。不管是谁,都没有禁锢他人的权利了权利,哪怕她用的是催眠术。

这时,老太太又抬起头来仔仔细细地注视着我,她一双如刀锋般的眼睛似乎要把我的五脏六腑都看个穿,冷冷的眼神令我无处遁迹。我被她打量得不自在了,不由得垂下了头,试图避开她的眼神。

老太太对我说道:"除了那个男人,还有个凶手,那就是你!"她的这句话似一块寒冰一般,让我浑身一个激灵。我战战兢兢地说:"薛弦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天我躺在客厅里的!"

"是的,那天你躺在客厅里的。如果你睡在薛弦身边,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惨剧了。即使她死了,你也会一起死去,最起码在去黄泉的路上,薛弦也有个伴儿啊……"老太太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但她看我的眼神里却几乎喷出了火。

"滴滴滴……滴滴滴……"

从我的裤袋里突然传出了手机的铃声,这声音很短促,是有短消息到来。

老太太从我的裤袋里搜出了手机,拿在手中,按了几下后,在我耳边念道:"亲爱的,我今天就把所有事做完了,提前回到了家。本来想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可你却不在,看来你也没有好好照顾黑贝。如果不想我生气,现在马上开车到我家里来给我道歉凝薇留。"

老太太阴恻恻地冲笑了笑,说:"你还说你爱我女儿,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你就勾搭了其他女人。嗯,你已经看到我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现在我也要让你失去最心爱的人!我要杀死这个叫凝薇的女人!"

"不要!"我歇斯底里地大叫。

老太太却说:"你叫也没用,我现在先要让你因为自己是只猫,和那只小骚蹄子在饭盆里抢食去吧。"她蹲在我的身边,手里提着金属球,金属球不停左右摇摆。

她用一种魅惑的声音细声缓慢地念道:"现在你已经感到疲倦了,你马上就要睡着了……你马上就会认为自己是只猫,一只黑色的公猫……我数三声,你就会变成一只猫……一、二、三……"

之后的事,我一点也记不得了,我只知道在我晕过去的一刹那,我的胸口忽然变得好疼,那是一种心如刀割的感觉。

9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医院里,四周都是雪白的墙壁,而我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凝薇。

我激动地抱住她,就如害怕她突然消失一般,大声说道:"凝薇,你还活着啊,真是太好了!"

凝薇打了一下我的手,嗔怒着说:"你都说什么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她的脸上微微泛起一点红晕。

我连忙松开手,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那个神神怪怪的老太太又是怎么被你制服的?"

凝薇眼神怪怪地望了我一眼,说:"是警察查到老太太家庭地址后,打开门找到了你。当时,你和一个女人穿着黑色的外衣趴在地上,拼抢着去舔一个饭盆,盆里全是馊臭的饭菜。我们怎么叫你,你都不答应,只会发出猫一样的叫声。"

"那时我是被催眠了!"我连忙辩解道。

"我知道,后来把你送到医院后,医生也是这么说的。给你注射了镇静剂后,你睡到现在才醒。醒了后就没事了。"

"你还没说那变态老太太是怎么被你制服的呢?莫非你一直隐瞒着我,你练过什么失传的武林绝技?"我耐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题如连珠炮一般。

"呵呵,你让我慢慢给你说嘛,别那么着急。"凝薇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在雪白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美丽,就如来拯救我的天使一般。

10

凝薇到了家之后,心里很是不爽。虽然看到黑贝的饭盆里盛满了猫粮,可却没有看到自己的男朋友秦石。她发了个短消息,秦石也没有回,凝薇不由得暗暗咒骂起这个没良心的秦石起来。

她给黑贝洗了个澡后,就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看着一部无聊到极点的韩国连续剧。快到午夜的时候,她正准备搂着黑贝睡觉的时候,忽然听到门铃响了。凝薇心里暗地一喜,她猜,莫非是秦石想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偷偷送上门来了?她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朵娇羞的红晕。

凝薇掀开了趴在身上的黑贝,黑贝发出不满的嘟囔声,身体弓了起来,抖动着身上没有一根杂色的黑色皮毛。

凝薇走到门前,先透过猫眼望了一眼,可是走廊上却什么也没有。

"秦石,你跟我调皮?还躲在一边?当心我不理你了。"凝薇在心里暗暗说道。但是她还是打开了门。

门外一个人都没有,但是一边的太平门似乎在微微颤动。

"秦石?你还玩?别以为躲在太平门后我就不知道了。我已经看到你了,快出来。"凝薇大声叫道,可她也不知道秦石是不是躲在太平门后。她走到了门前,然后轻轻推开,门后什么也没有,只有空荡荡的紧急楼梯。凝薇耸了耸肩膀,心想刚才或许是谁按错了门铃吧,又或许根本就没人按门铃,只是自己出现了幻听。要知道今天出差一天就干完了两天的事,自己实在是太累了。

凝薇沿着顺时针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慢慢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正准备关上门的时候,只听到"砰"的一声,一只苍老的手帮她关上了门。一个老太太站在了她的面前,就是那个前一夜里,在小区草坪上寻找丢失黑猫的老太太。在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拴上一根线上的金属球。

凝薇惊慌失措地叫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要干什……"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完,那只像树皮一样的手掌已经遮住了她的嘴。在她惊恐的眼睛前,那个金属球正闪动着神秘莫测的光泽,有节奏地左右摇摆着。

老太太用鬼魅般地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现在很疲倦,你需要睡眠,你马上就要睡着了……"

凝薇看到这闪动着诱人光泽左右摇摆的金属球,铺天盖地的倦意立刻如黄昏时垮下来的天幕般,笼罩了她的全身。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睡魔慢慢侵入她的整个身体。

就在她即将睡着、成为老太太手里的猎物时,凝薇突然听到了一声怒吼,她顿时清醒了过来。这声怒吼是那只叫黑贝的猫发出来的,它像个愤怒的将军一般,浑身的毛都倒竖了起来,雄赳赳地一跃而起,向老太太扑了过来。老太太猝不及防,被这突然的袭击吓了一跳,手里的金属球也落到了地上,她也一屁股摔倒在地。

黑贝跳在老太太身上,张开嘴露出了尖利的牙齿,一口咬在了老太太的咽喉上,一股鲜血立刻射了出来,溅了凝薇一身。

凝薇大声尖叫着,她的声音引来了隔壁的住户,隔壁的人一冲进了凝薇的屋里,立刻就忍不住弯下腰来呕吐了起来。等他呕吐完了后,还是挣扎着强打起精神拨打了110。

很巧,来得正好就是一年前处理薛弦命案的那个警察。他一走进凝薇的房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幕实在与一年前太相似了。

老太太的咽喉被黑猫一口咬断,鲜血喷溅得整个屋里到处都是。这还不算,愤怒的黑猫还用爪子抓破了老太太裸露在衣物以外的每一寸皮肤,就连她的外衣也被抓得丝丝缕缕。

警察叹着气,黯然说:"为什么会这样啊?只要对猫咪好,猫咪不会这样袭击人的!你们都对猫咪做了什么啊?"

此时,黑贝躲在了凝薇身下,趴在了地势,伸出舌头梳理着被溅上鲜血的皮毛。而凝薇对警察说:"是的,正是因为我对这只猫咪好,它才会奋不顾身地来保护我。没有它,可能现在躺在地上,没有了呼吸,身体渐渐变得冰凉的尸体就是我了。"

11

原本警方准备将黑贝带去人道毁灭,但在我与凝薇的强烈反对下,他们只是把黑贝带到了动物收容所。每到了周末,我都会开着车带凝薇去看黑贝。而我也消除了对黑猫由来已久的恐惧,一看到了黑贝,都会满心欢欣地搂住它。

可是在我与凝薇准备结婚前的几天,黑贝却因为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先是连续拉了几天的肚子,然后不再进食,最后终于离开了这个世界,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们把黑贝埋葬在了郊外小区的草坪下,在处理完它的葬礼后,凝薇问我:"秦石,我们买两只猫来养,好吗?"

我点点头。

凝薇又补充道:"我要买两只黑猫,一公一母,它们才不会寂寞。"

三天后,凝薇从宠物市场带回了两只浑身油光水滑的黑色猫咪。当她从篮子里拎出猫咪的时候,我突然愣住了。

这两只黑色的猫咪竟然与以前薛弦养的克林登和莱温米基一模一样,它们瞪大了眼睛望向我,眼神似曾相识……

Chapter 5 血衣镇

初生的婴儿与死去的老人并排在一处,真是一副极端诡异并且充满了哲学意义的场景。

1

走了一整天的山路,临近傍晚的时候,我与陈璞终于登上山脊,向下望去,看到了笼罩在一片紫色雾气中的血衣镇。小镇破旧不堪,房屋歪歪倒倒,人烟寂寥,再加上远处不时传来几声乌鸦悲恸的啼叫声,让我情不自禁想起某部哥特式恐怖小说中的场景。

小镇外的山坡上,有几座稀稀拉拉的坟茔,没有墓碑,只有一堆腐朽的陈土,插着歪歪斜斜的十字架。当山风掠过的时候,无数白色的细碎纸屑迎风飘舞,那是祭拜先人的纸钱。看着漫天飞舞的纸钱,陈璞忽然在我耳边幽幽地说:"唉,三天后,这里又会多上两座墓了。"

陈璞是我读大学时的好哥们,三十岁,与我同龄。三天前,他打电话给我,让我陪他一起回一趟家乡血衣镇。因为,他的父亲与母亲在一周前,同时离开了人世。

陈璞的父亲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因为一场久未治愈的肺痨病,终于撒手人寰。在他断气的同一天,与他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在一幢古老而又阴森的老宅里,用一根结实的绳索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尾随丈夫一起去了遥远的天堂。

当我和陈璞搭乘远郊班车前来血衣镇的时候,他就无数次在我耳边念叨:"唉,王东啊,我早就让他们到城里来享享清福,可他们就是舍不得家里的老宅,不愿意离开。哪怕生了病,也不肯到城里来看医生。没想到……"说着说着,他的眼眶里就盈出了一汪泪水。

作为陈璞最好的朋友,在这个时候,我也只能安慰他:"别伤心了,老年人都是念旧的,也是最重感情的……"

在默然之中,我们沿着逶迤的山路,走下了山脊,来到血衣镇的镇口。天已经暗了下来,紫色的薄雾中,我依稀辨出,在镇口外,有一条小河,一座木桥架在小河上。已经是初秋了,河水并不湍急,无声地流淌着。

为了岔开话题,我问陈璞:"为什么你的家乡要叫血衣镇?这真是个诡异的名字啊。"

陈璞答道:"传说在很多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很残酷的战争。嗜血的胜利一方将几千名战败俘虏带到了河边,残忍地砍掉他们的头颅,将无头的尸体扔进了河中。死者的鲜血,淌在河水之中,又渗进河边的沙滩上。所以,整条河的河水都被染成鲜红色,至今,河水依然是红的。镇里的人用河水浆洗衣裳,所有的衣物也被染成了红色的,就如血衣一般。所以,这个小镇一直叫血衣镇。"

真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传说。

我走上木桥,倚着木质的栏杆向下望了一眼,河水缓慢流淌着,河道散发出腐烂的血腥气味,令人作呕。

昏暗的夕阳下,河水的颜色很深,像一团死人毛发酿成的酱油。果然,河水是红的。难怪连这里的雾,都是紫色的。

蜿蜒河道的上游,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了"砰砰砰砰"的声音,节奏很慢,是谁在用木棍敲击着河边的卵石。陈璞说:"那是镇里的妇人,正在用河水浆洗着衣裳呢。"

2

刚走进小镇,我就看到几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小孩,正在铺着青石板的道路上,玩着纸牌的游戏。他们听到脚步声后,缓慢停下了手中的游戏,抬起头来望向我和陈璞,眼中流露出奇怪的神情,那是一种很呆滞的眼神,他们的瞳孔前,仿佛笼罩了一层雾,看似没有一点感情,却又都死死盯着我们。

正当我觉得有点纳闷的时候,其中一个孩子忽然跳了起来,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重重向我们砸来。猝不及防之下,石头砸在了陈璞的手臂上,让他发出了一声呻吟。我正要发怒,陈璞却拉着我的肩膀,说:"算了,别和小孩一般见识。"

这时,突然从街边一座房屋里冲出一个中年女人,披头散发,面色惨白,同样穿着血红的衣裳,她尖叫了一声,一把抱起了刚才袭击我们的那个小孩,转身跑回了屋里。在街边玩耍的其他孩子,也一哄而散,街道顿时变得清冷起来,一个人也看不到,就如同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我只好无奈地跟着陈璞,沿着一条笔直的青石板马路,穿过了血衣镇,来到一幢老宅前。

这座老宅,与乡村里的寻常宅子相差无几。一堵不算太高的土墙围绕在宅子外面,黄铜大门紧锁着,两只红色灯笼挂在门庭两侧。门庭上挂着一张门匾,上面写着四个朱漆掉尽的斑驳大字:书香门第。

陈璞走到门前,大声叫着:"陈卓,开门!陈卓,开门!"

我好奇地问:"陈璞,陈卓是谁啊?"

陈璞漫不经心地答道:"他是我的弟弟,我的孪生弟弟。"

这可真让我感到诧异,以前从来没听说过陈璞有一个孪生弟弟。我正想多问一句的时候,在我们身后,也就是老宅对面的一幢宅子的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着红衣,形容枯槁的老头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看到陈璞,就大声地叫道:"是陈璞呀!你终于回来了。"

陈璞连忙向我介绍:"这一位,是朱大伯,我家多年的邻居。我爸生病的时候,全靠他照顾陈卓。"

听了他的话,我不由得有些好奇。既然陈卓是陈璞的孪生弟弟,现在也应该有三十岁了,为什么还要别人照顾呢?难道他得了什么病?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朱大伯开口说道:"陈璞啊,你也有十多年没回过家了吧?刚才要不是我想起才给陈卓喂了刘医生开的药,还以为你是陈卓呢。你们两兄弟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他顿了顿,又说,"陈卓吃过药后,睡着了,你怎么叫他,都叫不醒的。你家里的钥匙,我这里也有一把。我去找找,马上给你开门。"

看来,陈璞的弟弟是生病了。陈璞也跟着朱大伯走进了屋里,而我则无所事事地四处梭巡着。天已经黑了,朱大伯家门外的灯笼亮了起来。在昏黄的灯光下,我忽然看到陈璞家围墙的拐角处,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女人,头发很长,脸色惨白,暗夜之中,犹如鬼魅一般。她看到我,什么话都没有说,却缓缓抬起了手,指向陈璞家的围墙。我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看到了一张贴在围墙上的纸片。纸片是用糨糊贴在墙上的,此刻,纸片下沿的糨糊已经干枯了,随着与夜晚同时到来的寒风,纸片迎风摇曳,似垂死挣扎的白色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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