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嗨!有发现!”鹰戈叫了一声,把我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只见他指着大殿后方祭祀台上的影壁道:“里面好像封着什么东西!”

我们放眼望去,果然见那影壁的表面斑驳模糊,里面充斥着红绿不一的人形物体,姿态各异,眼下光线不好,再加上那东西好像特意做了处理,根本没法看清,就是让人觉得像某个东西,但又不敢完全肯定,眼神一散,似乎都能感觉到那里面的东西在动。

三炮道:“我靠!看条儿怎么看怎么像是人,会不会是殉葬的童男童女?”

我回道:“这里不是殉葬的地方,应该不会出现这些,再说还没听说过把殉葬人密封着悬在墙上。”

三炮不服道:“谁说没有!你们没听说过西藏那边的冰悬尸吗?那可都是像这样直接悬在冰川里的,一千年都烂不了,保质期相当长的!”

我没好气地回道:“拜托你结合下实际好不好,这里冬天都能热死人,你拿冰箱来造冰尸啊?”

三炮一听也对,当下无言反驳,索性发了发狠:“妈的光在这儿瞎猜,自己吓自己,敲开来一看,是人是狗全交待!”说完抄起铁铲就准备上去铲掉几块。

龙少对他说没有必要动这东西,想阻止住他,但三炮的手很快,几铲子下去就给弄下来一大块,里面的东西显露了出来。

我一看,顿时明白了什么,上前一摸三炮铲下来的那些东西,有点兴奋地道:“这里面是壁画,这是石蜡,是保护这些壁画不受侵蚀的!”

我感到兴奋是正常的,因为之前的一切经历中,能够很直观地接触和了解南陵有关信息的机会几乎没有,即便我们进入的这个大殿,它的格局和形式虽然有些异样,但并不足以表述出有关南陵的任何信息。而壁画的发现就不一样了,考古活动中壁画的作用太大了,很多壁画上蕴含的信息简直是不可替代的,有经验的考古人员根据壁画上的内容,就能剥离出一大段历史。

与我的兴奋相比,龙少为自己险些与这些东西失之交臂懊悔不已,亏得三炮那几铲子铲得及时。

我们沿着铲开的口子,小心地开始剥那些石蜡,由于时间太久了,这些石蜡透明度已经很差,颜色也很深,灰黑冷硬。不过很薄很脆,用力一掰便弄下来一大块,我们怕破坏里面的壁画,掰得十分小心,四个人足足弄了半个多小时,整块影壁的石蜡全部被清理掉了,一幅色彩绚丽的壁画完整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因为蜡层的保护,这些壁画保存得十分完整,刚剥出来很是崭新,就像是刚刚画上去的一般。

壁画的色彩异常的鲜艳,和四周的古老陈旧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而我看到那些壁画内容的同时,直感到阵阵杀气从壁画里透出来。

这一大幅长卷是叙事型的,大部分内容是有关战争的,其中最醒目的是,画面中有一群人和不同的军队在进行着激战。

这些人的装束比较原始,连基本的铠甲防护都很少,而且武器和人数都处于明显的下风。相比之下,他们的对手要凶悍强大得多,他们中有蒙古的军队,有汉人的军队,也有其他东南亚王朝的军队。画面非常写实,其中有很多肢体横飞、鲜血四溅的场景,极其血腥。

我看得有些不舒服,三炮却乐道:“嘿嘿,我说这南陵的国王人品应该不咋地,得罪的人太多了还是怎么的,你们看这都惹众怒了,天南海北的哥儿们都赶过来揍他!”

鹰戈道:“你别瞎扯,也许是侵略呢?你不招惹人不代表别人不来招惹你!”

“没错,这是不同的历史时期南陵遭受的侵略战争!”龙少点头接过话,一边指着壁画一边道,“你们看,这是蒙古的军队,那时候蒙古军队出现在这里,很可能是忽必烈南侵那个时期,蒙古灭大理,顺道入缅进击南陵。这是汉人的军队,应该是万历时期明朝在缅甸的征伐战争,剩下的这些是其他王朝的军队,从装束上看,有蒲甘王朝、阿瓦王朝…似乎他们都有相同的目的,就是攻取南陵。这个国家可谓多灾多难啊!”

龙少说完微微一声叹息,很快目光又被另外的一幅画面吸引,忽然“咦”了一声,满脸困惑的模样:“这幅画想表述什么意思?”

我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目光凝聚在最中间的那幅画面上。这幅画面的场景虽然不是在描述战争,但仍旧血腥,占据画面大部分的是一根巨大柱状物,它的两边布满了侧枝,就像是一棵巨树上布满了枝桠,更像是云梯,而奇怪的是,这柱状物不完全是直的,一大半的地方都扭曲成了S形。

等我仔细看清楚那东西的真面目时,又吃了一惊,这根本不是什么立柱嘛,这不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种石雕蜈蚣龙吗?再往下一看,果然如此,那蜈蚣龙的触手上插满了人,鲜血淋漓,蜈蚣龙口含巨大的玉珠,因为鲜血的浸染,那玉珠显出了骇人的血红色,并且向外绽放着血光。

“这不是…”我刚想说话,龙少对我做了个手势打断我,示意我继续往下看。

眼下我非常肯定,我看到的东西正是那种口含巨珠的石雕蜈蚣龙,虽然之前就知道这是用于祭祀的祭器,但万万没想到这种祭祀竟是如此的血腥。

蜈蚣龙正对的地方,是一处巨大的裂谷深洞,深得让人无法想象,虽然运用了比较夸张的手段,但我相信这种地方肯定是真实存在的。难道南陵人所祭祀的某种东西就在这底下?那会是什么东西,要用这种特殊的方式?

接着,画面中的裂谷里腾起了阵阵浓烈的蓝色烟雾,烟雾中夹杂着很多模糊的影子,好像有东西顺着悬崖在往上爬。很快地,画面上又出现了之前战争中的那些军队,此刻他们都已经被浓雾包围,丢盔弃甲四散奔逃,画面中还特意描述了很多人肢体断开的场景,同样的血腥,应该是浓雾中有什么东西在攻击他们。

遭受攻击的不仅仅是敌国军队,南陵人自己也遭受了这种攻击,很明显,这种东西没有什么意识,敌我不分,并且异常嗜杀。更让我奇怪的是,除了那滚滚的蓝色浓雾,没有任何地方能体现出里面隐藏的具体的东西,壁画的制作者似乎刻意在掩盖这些东西的真面目。这算怎么回事?再吓人的东西也得有个样子吧!既然是正式的描述,为什么又不让看见那些东西,这里头有什么秘密不能公开吗?

三炮道:“这好像是在搬救兵,但他们的救兵好像不太领情,找事的人、自己人大小通吃!”

龙少道:“这应该是南陵在面临亡国灭族的危险时,迫不得已采取的一种同归于尽的办法,这种血祭的光球,正是招呼这种东西的祭器。壁画可能会运用夸张的手段,但一般不会作假,我肯定这上面的描述都是真实的!”

“那他们召唤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会是人吗?”这些东西越看越诡异,此刻我感觉像掉进了血水里一般,有些发憷地对龙少问道。

龙少道:“这可能和南陵的主要民族扎鬼多人的来历有关,这可能是他们的另一种生存方式!”

“另一种生存方式?”

“这是南陵的传说:南陵人都是没有灵魂的,他们将灵魂寄存在地底某个堪称神迹的地方,所以他们的命运就由地下那些不知所谓的东西掌握着。正史上,南陵的建国非常奇特,它出现得非常突兀,没有任何征兆地,崇山峻岭之中居然就出现了一个在当时拥有相对高度文明的国家,这让所有的史学家都感到无从探求!”

我将信将疑,只听得龙少继续说下去:南陵具体的建国时间无法确定,但它出现的突兀性是公认的,然而历史条件也大致是具备的。当时的伊洛瓦底江流域莽林中有很多丛林部落,要是某个强大部落统一众部落建国,也不是不可能。但当时的丛林部落大多很原始,统一部落和建立相对有秩序的国度,是需要时间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龙少曾从国外收集过到一份资料,那是从一座地下黑塔中发现的古卷,当年日本驻军在修筑防御工事时无意中发现的,战后被英军缴获,由一个英国军官收藏,龙少正是通过关系从那英国军官手中高价购得的。

经过几年的努力,龙少的人破译了古卷的部分内容,其中一部分正是和南陵建国有关的。

根据古卷中的记载,南陵的建国和一个地下遗迹有关,遗迹存在的历史非常悠久,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被称为远古的神迹。后来遗迹所在的地层发生了剧烈的地质运动,某种东西被破坏掉了,某些东西被释放了出来。龙少他们翻译的原文是:地狱囚笼被挣脱,灾祸之门由此打开!

这些当然仅仅是龙少他们按着字面的翻译,真实寓意无法深究,但龙少对此颇有信心,认为译出的内容就算不完全准确,却也八九不离十。我们听了都有些冒汗,心道地狱里跑出来的不就是恶鬼吗,难道这南陵国是一群鬼创立的?要真是这样,那绝对空前绝后、绝无仅有了。

一系列这种古怪的信息接收多了,有些让人承受不住,接下来的壁画内容还得半看半猜才能理解,我也失去了兴趣,索性让大脑放松放松,把目光移开舒展了下身躯。

在这样的黑暗环境中,我习惯性地举着手电扫了扫四周,看看并无异常,这才放下心来。突然,我脑中一个念头一闪,立即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个地方,和刚才不太一样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忙举着手电寻找,惶恐之下我很快发现哪里出现了异常:铜栓门石碑两侧的灯奴依旧矗立在那儿,我清楚地记得所有的灯奴都是跪姿的,而此时石碑左侧的那尊灯奴,不知什么时候成了站立的姿态,就好像自己站起来了一样。

第十四章 记号

我吓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几乎就乱了阵脚。好在我很快沉住了气,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灯奴是青铜铸的,是固定的造型,不可能会改变姿势站起身,但是它的确无声无息地比刚才高出了一大截,这情形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我小心地将情况告诉一旁的鹰戈。刚听我说完,他抬眼一看,当即抬枪就准备打。我赶忙制止,对他道看清楚了再说,万一是风师爷这一下直接就让你报销了,鹰戈回道那家伙一般不会脑子进水,搞这种把戏吓唬人。

但是,眼前的一幕的确让人胆寒,如果不是人为的,这铜质的死物怎么还会起身?这地方邪门得厉害,难不成天长日久的,这里的东西都有了灵性?

鹰戈显然没我考虑的那么多,只见他一拉枪栓上膛,“嘭”地就开了枪,那灯奴上溅起几点火星后,突然重重地磕到了地上,摇晃几下后便不动了,又恢复了原本的跪姿。

我们将所有的光源都集中到那里,确定再无异常后,小心地近前。我仔细检查了下那尊灯奴,这里的湿热气候很不适合这类活泼金属物品的保存,再加上年代久远,灯奴上已是铜绿斑斑,灯奴的表情很怪异,或许之前的经历让我有了心理阴影,此刻总觉得那东西正死死地盯着我看。灯奴心脏的位置有一处弹孔,四周剥落了一大片铜绿,正是鹰戈刚才那一枪的杰作。我心道你这厮也太地道了,跟一个铜人还这么较真,这准头也忒好点了吧!

“这东西是用模子直接铸死的,根本不可能起身。”我检查完了之后满脸困惑,之前的一幕却如此真切,总不会是我和鹰戈两人都看花了眼吧?

我话音刚落,鹰戈突然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警惕地望了望那灯奴,举着枪绕到了它的身后。随即他一放松,示意没事了,我们才跟了上去。

“应该是有东西在作怪,灯奴肯定是被什么东西举起来了,这里光线不好,所以你们才会有它自己站起来的错觉。”龙少听了我们的描述后,非常肯定地道。我们听了也点头称是,的确这是唯一的可能。

三炮惊道:“我靠,你的意思是这里还有其他人?”

鹰戈道:“那可不一定是人,这地方,很难说没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搞不好是墓里的游魂野鬼!”

三炮道:“甭管什么东西,那他吃饱了撑的还是怎么的,拿这么重的东西举着在这里练三头肌吗?这年头游魂野鬼的运动健身观念也这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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