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也盯着我半天,最后忍不住爆出了笑声,最后干脆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也出来。他拍着我后背说:“或许你这样才是我能放心的样子。哈哈,走吧,去看看月灵她们,你现在可是她们心中的大英雄啊。”随后他有回复了凝重的表情说:“至于那个局就看是我们的命到底能否撑过这一劫了。”

鬼咒(一)

所谓人生皆苦,起念即苦,思动亦苦。寻乐之后就会为自己的欲望付出代价。于是生而为人,降世于娑婆红尘,世间无常,传瞬即逝,半点不由人所能控制。故而世上存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这是佛教与道教共通的一个理念,是人都会受这些苦难。我奶奶过去曾经那么告诉我,人是被束缚着的,没有人可以摆脱命运,因为出生的那一天唯一注定的结局就是死亡,放得下是死,放不下也是死。

终于回到住处,甩下行李后我什么都不想做,整个人就趴在床上犹如一滩烂泥,原来这样安安稳稳的躺在自己的床上是如此的幸福安宁。我闭着眼睛想要感受到片刻的宁静,但是因为所谓的“局”已经开启,让我无时无刻不处在一个未知的不安中,即使躺在床上也仿佛感到自己仍在无限的下坠一般。

但是事情明显没有朝着我猜测的方向发展,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好多天。白翌安顿了月灵和那帮子学生,我们两个则过回了正常的生活,谁都没有再提起那个所谓的局,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我们去玲园之初。其实很大程度上来说,我的安心完全建筑在白翌的正常上,对于之前发生的事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我也不必那么耿耿于怀,否则这样过日子太累。白翌也没有解释为什么那次会对我做出那样的事。只不过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的微妙,我有时会不自觉的去在意他的一些小细节,这让我都会觉得自己很好笑,自己又不是个女的,这样矫情的心态实在是太可笑了。不过,他不说破我也不会主动去问,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感情再怎么都不会像那些小孩子一样的懵懂,况且我们都是同性,在这点上实打实的说,我还真是十分的介怀。许多的事情不说破是给大家都留有后路,而且我也觉得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是最适合我们的。

“兄弟”这个词变得微妙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星期,我身边连半点异样之事也没有发生,这让我怀疑白翌口里的局是不是真的存在。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恐惧灾难的到来,但是如果灾难没有如期而至,那么又会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今天是我休假的日子,白翌依然要上课。我一个人蹲在宿舍里开着电脑,一阵菜刀乱坎后,那个□的大BOSS终于被我们二十五个猛男给推倒了。其实我最近总感觉身体有些虚弱,和过去年少轻狂的革命本钱没得比,玩了几个小时的游戏竟有些吃不消了。于是我点上一支烟,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其实我是抽烟的,不过没什么烟瘾,过去大学的时候宿舍里哥们一起聊天时才会来上一只,而平时则只有在特别累的情况下,我才会抽上一支解解翻涌而上的困乏。但是进了宿舍后,我发现白翌几乎是不抽烟的,于是连着我也想不起要抽,几乎都快要戒掉了,可不知道今天又是怎么回事,我居然又想起了烟。

再一次进入副本需要等一段时间,我叼着烟准备去一次厕所。看着厕所里的镜子,我忽然发现自己的头发又长了不少。说起这头发生长的速度那实在是太夸张了,我记得自己明明前几天刚刚去剪过,难道这是要我去剃一个寸头?想想,也并无不可嘛,这样说不定看上去更男人点,就算被人嘲笑像劳改犯也好过被误认为是女人。如此仔细的观察着自己,便感到自己的身型似有消瘦的迹象,但是踩在称上量了一下…不但没轻反而还重了一点,看来这一切还得归功于白翌的伙食改善计划。

我随意打开了几个网页发现内容极其无聊,丝毫没有能够引起我兴趣的东西。吸了一口烟,大脑里忽然又想到了那个所谓的局,我现在对此已经没有什么所谓的恐惧和不安,反正没有怪事就没有威胁,我思考问题的原则向来是能简则简,丝毫不会将其复杂化。于是,我抱着娱乐和以后有机会与白翌聊天讨论话题的目的,也开始在网上查找有没有关于那个所谓的局的线索。

我和白翌不一样,他找线索是靠书靠本靠古籍,我是直接百度,LOOGLE加雅虎的去搜索,网络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线索库。我快速的输入了所谓的“四苦”,但是怎么搜也没搜到些真正有用的东西,于是我变换了思维的角度,敲了“八苦”继续去搜。这一次果然跳出了很多的东西来,但是我点开一看发现和我遇见的事情根本没有丝毫的联系…仔细想想,也可能是我搜索的渠道有问题,没有找对门道的结果,看来看去自然也就那么几个内容。

白翌到了傍晚才出现。正巧看到我在查阅这方面的资料,他看了我几眼也没说什么,依旧是习惯性的坐在我身后的位置上看书。

我百度了半天,只是知道一些笼统的东西,明白了这是佛教或者道教中所说的世人必然会承受的八种苦难,但是它跟所谓的局实在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人人都会受苦,那么还有什么好去查的,最多也就是对宗教知识上的一次扫盲罢了。

既然网络无法给我解答,我自然去找能够解答的人…比如白翌,他或多或少的会知道一些核心问题。我扭过头喊了两声白翌,他抬起头面带疑问的看着我,直看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是不问清楚又觉得心里难受。于是,我咳嗽了两声,问道:“还记得前段时间你和我说的那个局么?那个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毕竟那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我想我有权利去了解。”

白翌没想到事隔多日我才开口提起这件事,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不过略加思索后,他干脆的合起了书,却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发呆。我没有继续催他,而是等着他自己主动来说,如此过了几分钟后白翌终于抬起脑袋,说:“这的确算是一个局,但是与其说局不如说是一种诅咒。”

听到“诅咒”二字,我的背脊无端的升起一股寒意,诅咒总是让我想到恶鬼,想到的是日本的恐怖片,咒怨,午夜凶铃…这种完全是等死的结局,比判死刑还要让人难受。我有些不能理解,便问道:“不是说局么,怎么又变成诅咒了?大哥你给我说清楚点。”

他瞥了我一眼,讪笑道:“你认为诅咒一定会死人?你别打岔,听我说完。事实上你的霉运算是到了一个让人十分惊悚的程度,这点连我都要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你遇见的是在过去只有修真人才会去碰的八苦起念阵,人家碰那东西是用来得道证道的,但是对于你一个凡人来说就变成了匪夷所思的诅咒,而且你本身就…就很会吸引那些怪事。”

天书,他在说天书,或者是干脆在说书。什么修真?什么得道?再下去我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要扯上蜀山群侠传了。我抽着眼角,但是又不能打岔只有继续听他说下去,否则按照白翌的个性就很难再让他开口了。我抱着双臂翘着腿说:“照你那么说这个东西没有什么危险?那么你当初那么紧张干嘛?”

白翌看出了我的怀疑,咳嗽一声说:“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不过这个阵法是修真者给自己的最后一个考验,当他五谷皆避后就是要迎接这一个阵法,此法阵共分为八个阶段,是用来破除人世间的八种苦难,最后达到无我无相,凌驾于六道轮回之外的一种境界,说白了就是成仙了。”

我越听越精彩,玄幻小说向来是我的爱好,但是没想到他突然停顿,看着我的脸,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傻兮兮的摸了摸脑袋说:“故事很精彩,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翌皱了皱眉头,对我的态度大为不满,我连忙正色的看着他。他只有摇着脑袋说:“我一开始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阵,因为这个阵只有对修真到最高境界的人才有效果,否则被凡人遇上岂不是徒增麻烦?其实这种阵只有修道者自己才能开启,如果无法承受也会由他们自行结束,只不过前面所经过的一切都会作废,这是非常严苛的一种修行。但是这个阵居然被你给碰到了,这让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沉默了一会说:“不过既然已经平安无事的过了四阵,还有四个,咬咬牙,说不定挺过去了你小子就有仙骨了。”

我冷笑了几声,悻然的说:“仙骨?大哥按照你那么一个说法,这个东西属于高端才玩的起的,老子我一个肉体凡胎,你让我怎么熬?而且人家有办法停,我喊停它能停的住么?”

白翌并没有反驳我的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的看法。他的这个态度让我有些心虚,本来还指望着他能够搭一把手,但是现在看来这件事还真的是悬之又悬。我转念一想问道:“那么这世界上有没有人破除过这个玩意呢?除了所谓的仙人…”

白翌摸了摸下巴翻着白眼思考了很长时间,我也就那么等着,最后他终于把眼珠翻下来开口说:“不知道,我记忆里没有这样的人存在。所以我才说这个东西怎么会碰到你的身上呢…不过应该不会有多大的麻烦的…”

我感觉这小子还有事在瞒着我,于是依然不死心的问道:“那么你能不能算出接下去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他又露出一贯的鄙视眼神,摇着头说:“你当我是算命的啊?不过你如果一定要推算,这个倒真的可以算出来。”

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和他一起走到写字台旁。他从书架上翻出几本书,然后又拿出一支笔来。他翻开书指着其中的一段说:“这里面写到的是佛教中的八苦,其实道教亦然,只不过在最后一苦上有区别而已。所谓的八苦,你可以看作是一个直线的过程,它们是陆续发展的。我打比方说一个生灵,生而为人,所以会病,接着会老,然后就是会死,这其中会有爱离别,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等各种苦难,但是总体来说依然是有一定规律的,所以一般的修真者他们第一个会是生,体验十月胎狱之苦…”

我听到这里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打断他的话并提出疑问道:“如果真的按照你所说的,我第一个遇到的应该是生之苦?我并没有体会到什么怪异的十月胎狱苦啊?”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然后疑惑的问我:“你过去没有遇过类似于被长时间困在一个狭小的通道里的经历?可能类似鬼打墙或者什么?”

我费力的思考了半天,鬼打墙我是遇见过,但是像这样的还真的没有。于是我摇头道:“没有,如果遇到了我会记得的,你想想这种情况肯定会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不是说忘就能够忘记的。”

他一时间张着嘴巴“啊”了半天,好像没有猜到我会如此回答,接着他又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半天,最后才又不死心的问道:“你确定你没有遇见过?”

我也不回答,抿着嘴巴看他。他终于认命的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并皱着眉头在纸上写了八苦,然后在上面反复的画着箭头,但是又马上否决般的划掉,重新画了其他的箭头,接着又有一些我不明白的字出现在上面,他时不时的敲了敲笔又把那些东西划掉。

我叹了一口气说:“会不会咱们都搞错了,根本没有什么局,玲园的事很有可能是醉迷草的幻觉?”

听到我说这句话,突然他脸色大变,甚至我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体也在轻微的颤抖,而他的嘴里则不停的嘀咕着说道:“不是局,不是阵…”最后他放下了笔,扶着额头说:“我少考虑了一种可能性,这个…的确可能发生在你的身上。如果我的估计没有错,你遇见的可能并非是修真的八苦阵,而是真正的诅咒…一个本不该存在的鬼咒。我的天!如果真的是那个,我们就遇上大麻烦了!”

白翌马上翻开其他的书籍,又从床底下拖出像板砖一样厚的书,他看了看书又看了看我。最后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这个东西没有存在的可能啊!”

书翻的越多,他越是慌乱,连额头上都开始渗出了冷汗。他一紧张,我也跟着莫名的恐惧起来,心里七上八下的想了很多…连白翌都觉得难以应付的事情,可能真的非常棘手。最后他干脆放下了书,拿起外套说:“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一下,可能很晚回来…不对,可能我早上才会回来,总之你不用担心。”说罢,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便匆匆的跑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身影,居然匆忙到连门都忘记关上,在我还来不及再想与他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噔噔”的跑下楼去了。而我则只能走回到写字台前,拿起白翌留在桌子上的纸头观看,那纸上被他划了许多的箭头,非常的杂乱无章,好像是一副奇怪的抽象画。乱七八糟的箭头最终都指向最后的一苦,但是白翌却将其全部都划掉了,这代表他否定了自己所写的一切内容。也就是说他前面所告诉我的那个什么阵根本就没有发生过,那么他那么慌张又是什么原因?我放下了纸,依旧对此感到莫名其妙。

凳子上还放着那本白翌最后翻开的书,我于是也顺便拿起来翻了几眼,发现这是一本记录古代奇门遁甲阵法的印刷本。我回想着白翌前面说过这是一个阵,但是后来他又改口了,说是真正的诅咒。我翻了几页,上面稍微能看懂的也就只有一段文字,那段文字写的是:“天九,地一,风二,雷八,山六,泽四,水七,火三,万物皆有两仪而化,后有四象,再成八卦。而万物皆可变之,山泽河川,乾坤艮离,皆为变化而变,无无变之事,故而人生有八苦,千载万难,无定数,难捉摸,入三途不灭得真神也。”

说实话我没怎么看懂这些话的意思,但是通过本身对天干地支和八卦的了解,它貌似说的是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在变化,万物都是为了变化而运动着的。这一点就像人会遇见的八苦之难,并不是按照什么规律,因为八苦没有规律,它就是一种运动的变化,只有真的去破除这些东西,了解其中妙处,才能算得上是真的得道。

我合上书放在一边,毕竟我对于国学风水这方面的造诣可以说是最皮毛的那种,与白翌相比什么都不懂。所以在这句话上,我的理解十有八九都是错的。古代人说话玄乎,十几个字可以让一个人耗尽一生的精力,这种深奥的东西不是我们现代简化中文所能参透的,我也不必去浪费时间做这个无用功。我无奈的抬起头看着时钟,发现自己的晚饭还没有吃,于是下楼买了一碗馄饨就凑合着当了晚饭。此时我的内心疑惑大于恐惧,但是不久的将来我才知道那个时侯的自己真的是太没有危机感了,因为那之后的事情完全朝着我无法想象的方向发展下去,不过那也是后话了。

吃饱了回到宿舍,天都已经暗下来。屋子里依旧漆黑一片,我知道白翌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于是我打开灯又上了一会网。果然和朋友们说说笑笑了一会,便让我几乎把那些诡异莫测的东西都抛在了脑后。直到深更半夜,朋友一个一个的说下线睡觉去,我才不情愿的关掉电脑去洗澡休息。其实我不想离开电脑的原因很多,一来有人陪着就不用去思考那个莫名其妙的怪局,二来是我真的有些害怕,白翌不在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一静下来仿佛空荡荡的,直觉得背后仿佛就站着个人在盯着我看。我也不是那种特别胆小的人,但是白翌白天那种惊恐的样子让我十分的后怕,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一向冷静的像块冰一样的白翌这样恐慌。

看来这事情绝对不简单!

我一边和Q上的好友有一句没一句的瞎扯淡,同时也在自己的空间把遇见的事情写成日记发上去。到最后QQ上终于连一个彩色的头像都没了,我也只有下去睡觉。躺在床上我又开始忍不住去想那些令我不安的事情,好在自己实在是太累,脑子里想了没多久就再也没有了清晰的意识。

也许累过头了,睡了不一会儿居然自己醒了过来。这种情况其实让人很郁闷,因为实在想的太多,反而无法真正的进入深睡眠,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很容易会被惊醒。我眯起眼睛,准备下床喝杯水再继续睡。极度困乏的我摸索着抓起水杯“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凉开水,这个时侯房门被风吹开来一条缝,发出了嘎吱的声音。果然,白翌仍然没有回来,而现在则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这不禁让我担心他到底去干什么,不过也让我立刻可怜起自己来,搞了半天我才睡了一个多小时的囫囵觉啊。

夜里居然起风了,吹打着外面走廊上半开的窗户发出“嗙嗙”的响声。我搔了搔头发,抱怨了几句,又迷糊的躺回床上继续睡觉。大概是因为喝了凉水,感觉腹腔内冷冰冰的难受,下意识的我裹紧被子只留出半张脸露在外面方便呼吸。过了不久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轻,风也小不少,但是屋顶上却时不时的传来弹珠滚落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显得特别的刺耳。于是我翻了一个身,不满的嘀咕道:“楼上那家伙还真是不正常,大半夜了还玩弹珠?”谁知,我刚说完,那刺耳的弹珠声竟然消失了,仿佛楼上的人听到了我的嘀咕一样。于是我又低声骂了一句“活见鬼了”,不一会意识就开始涣散,一点点的进入睡眠,我知道这个时侯再睡绝对不会轻易被吵醒,完全可以顺当的一觉到天亮,这点让我十分的满意。

我又翻了一个身,因为感觉到身体十分的放松,我就自然而然的伸直了双腿,但这个时侯我发现我没有办法伸直,好像有一个东西在顶着我的脚。我下意识的踢了几脚,感觉那东西像是石头一样的硬。我又往上挪了挪发现头也顶着,好家伙难道我一夜之间变高了?这真的是天上掉下来的美事啊。我被我自己的想法给逗乐了,笑着睁开一只眼向下瞧了瞧,瞬间我的表情就被凝固住了,保持着瞪着眼咧着嘴的样子。

我的爷爷啊!哪里是我的个子变高了,根本就是我脚后跟坐着一个人呀。

因为光线很暗,只能看清楚一个大概。我又用脚戳了戳,发现那个人硬的像块石头,凭感觉我确定那个人应该不是白翌,因为个子也不对。他给我的感觉非常的小,像一个小孩子…小孩子?

鬼咒(二)

我立刻像触了电一样的蹦了起来。奇怪,我在床上闹出那么大动静,那个小屁孩也该有所察觉吧,怎么依然雷打不动的坐在那里呢?难道这也是四苦里面的一个?那么到底是哪一个?偏偏这个时侯白翌不在,我身边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不过仔细想了想,此刻就算他在也没用,难道要我们带着那小孩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么?

那个小孩子我只能看到后背,又瘦又小,坐着的时候还有一些驼背。我此时突然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他。突然,我想到这不是岳兰么…不对!她应该早就死了呀,怎么会坐在我的床头?

我惶惶然坐在床上,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此时屋内的气温竟然出奇的低。我可以感觉到窗户外连风也没有,而此时屋顶的弹珠声又响了起来。那个看上去很像岳兰的背影忽然抬头看了一眼房顶,接着就听到屋顶传来一声类似猿猴的叫喊声,接着弹珠声也随即消失了。我见她没再有其他的动作,便低声的问道:“是…是岳兰么?”

但是那个背影却没有再动…难道不是她?我下意识的舔了下嘴唇,正准备要再开口问的时候,那个背影却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嗯…”

果然是她…不对!她绝对是死了啊,她火化的时候我也在场,骨灰还是我帮着收的。我靠,这算是回魂来看看我?还是想要带我走啊。我在心中胡思乱想,她却依然背对着我,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我合计着我对这丫头算不错了,按理说她就算有恨有怨也不大可能会来找我算账啊,可是她现在却来了。我于是故作冷静的问道:“你…你不是死了么?”

岳兰身体没有动但是声音的确是从她的身上传来。“嗯…”

怎么翻来覆去的就是一句“嗯”呢?我想要再问些什么,但是又怕搞不清状况,于是只能沉默的看着她的背影。

等了一会,她忽然开口说道:“老师…你可能有危险,而且很可能会死。这次我就是来告诉你我最后看到的东西…”

我回想起当初她说过她看到了自己的死亡,接下去纵使我和白翌费尽心机的想要救她却依然没成功,她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死亡遇见者。她一开口,仿佛是给我判了死刑,我浑身发寒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惧由心底而生。不过…难道说她的死还有其他的隐情?而她来找我又是想要告诉我什么?

我忙追问道:“什么?你还看到了什么?有什么话你就当面说吧,能帮你的我一定帮。”

岳兰道:“关于你的死亡。”

我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依然心头一颤。这一点也是我猜到的,毕竟那么多事情都围绕着那个奇怪的阵,那么这一次岳兰的来到就真的是为了带我去死么?我垂着头,第一次正面面对这种无可抗拒的死亡压力,仿佛是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这个时侯那种怨恨命运不公的愤恨由心而生,不禁自嘲的想着:啊,果然真的就那么狗屎运啊,是不是应该把这个事情写出来卖给拍电影的啊。

接着,我摸着脸傻笑了几声,说:“你既然说我会死,那么你又来做什么?带我一起走?”

“你是我最后看见的人,是我唯一一个无法说出死亡情况的人,所以我来告诉你我最后看到的情景。”

我压着越来越疼的太阳穴说:“我是怎么死的?”

她冰冷的声音复述起在她临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我看到了许多的黑雾,黑雾中有好多蜡黄的人脸,他们有各种各样的表情,那些雾气围绕着你,那些人脸也死死的盯着你。你最后被一根巨大的长矛贯穿身体,渐渐的被黑雾包围化为他们中的一个,你的脸也痛苦的出现在了那团黑雾之中。”

我以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看着她说完这些话,不过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像前几次的预言那般嘶哑,而是她平时说话的声音,却依然不带一丝的感情,冰冷的要命。

岳兰坐在我床头依然纹丝不动,我觉得她干嘛不面对着我呢?有话当面说,她这样只让我怀疑起这个床头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岳兰,其实从深层意义上说我根本就不想要去相信她的话。我警惕的看着她,说:“岳兰你为什么总是背对着我?”

岳兰过了一会才说:“因为我已经死了…你会害怕的…”

我没有说话,因为此时我心里真的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了,虽然她的声音和岳兰很相似,但是毕竟我和岳兰的相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个月,更何况这个人再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活人,那么我怀疑她是不是假扮冒充岳兰来给我下一道阎王令,或者说他本身就是局的一个部分!我一边继续与她扯皮,一边小心的靠近她,如果我不能确定她的身份,那她所说的话我根本连半个字也不会相信。

我问道:“我为什么会怕?我对你还算不错,你不会怨恨我吧?还有你说我是死在哪里的?”

“你死了,但是却死在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不属于这个城市。那里的四周都是黑雾,像是一个墓室…”

我听到这句话,居然有些类似我做过的噩梦,这让我十分的诧异。既然知道了那个地方,那么就算她不是岳兰也一定知道更多的事情,想到这里我猛得抓住她的肩膀,硬是让她转过了身体,却看到一张异常诡异的脸出现在我的面。我张着嘴大叫一声,害得自己的下颚差一点脱臼。这是一张蜡黄的犹如牛皮纸一样的脸,而在这张脸上最恐怖的部位却是眼睛,因为她根本没有眼珠,只有巨大的四周遍布血丝的眼白,而面无血色的嘴唇则皱的像是干枯的橘子皮一样。

但是,她的确是岳兰。

即使变成了这副恐怖模样,但是她的五官形状却并没有变化,只是嘴唇苍白脸色蜡黄而已。我看着她又“你”了半天,就是吓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她又转过身体,背对着我说:“我没有了眼睛,于是不再受诅咒的困扰,所以不必因为这样为我难过。我是得到了解脱,否则我活着才是真正的鬼。”

她还是那么为别人着想,即使死了也不会改变她善良的本性。我默默的坐在她的背后,现在我可以肯定她就是岳兰,也明白自己真的是遇上了死劫。我不知道自己是被吓傻了,还是知道自己真的没得救了而没有了主意,只觉得喘气的声音都变得虚弱起来,而白天那副没心事的表象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忽然我感到一阵寒冷,仿佛自己的血液被换成了冰水,冷的我几近绝望却只能捏着拳头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像往常一样垂着头,淡淡的说:“但是,我知道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时候便看到的场景。我以前都不明白那代表着什么,不过现在我想到这件事或许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你一命。关于这件事的具体内容在我活着的时候已经写在一封信里,这本来是作为我的遗书留给你的,结果后来我天真的认为自己可以逃过必死的一劫,于是又把信封放在我父亲的坟墓的石碑下面。我想如果真的不死,那么我一定会带你去看我的父亲,然后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你这件事。因为我怕我说出了这件事,你就会和其他人一样讨厌我,害怕我。”

我想要伸手去摸一下她的头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犹豫了起来,直到最后也还是没有伸手。于是我低声的说:“不会的,你永远是我的好学生、好朋友,能认识你我觉得很开心。”

她点了点头,缓缓的站起身体,我这才发现她穿的是当天她大殓时的衣服,在手里还握着一块石头,那是因为她的亲戚觉得她生前太不正常,让人给带来的泰山石敢当,说是为了陪葬,其实就是怕女孩子化鬼作祟。岳兰直到死后也没有得到他人的接纳,这块石头握在她的手上,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无奈和凄凉。接着她说她的时间到了,于是打开房门,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她侧过头点了点脑袋,轻轻的说了一句:“老师,保重了。”

我想要说什么,但是心里却好像被棉花堵着一样,什么都说不出口。我知道我不可能再见到岳兰,除非我也死亡,但到了那个时侯又会是何种相遇。我感到心中一阵的难过,甚至生出一种几欲癫狂的感觉,我茫然的拉扯着头发,在心中不停的叫着:我不要死,我不要再也看不到太阳,再也没有了微笑,再也…再也吃不到白翌的饭。我不要只有冷冰冰的坟墓和一小堆骨灰,以及一缕虚无缥缈的幽魂。

死太可怕了,我躺在床上一边想一边哆嗦着身体。原来外面的风依然大的要命,走廊上的窗户“嗙嗙”的敲打着,一声声都砸在我心里。原来我是那么的怕死啊…

我迷迷糊糊的睡到第二天中午,连工作都没有去。勉强打起精神趴下床,我才知道我的状况有多糟糕,仿佛昨晚根本没有合过眼似的,疲乏虚软的身体站在地板上就像是在腾空一样。我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倒真的有些像是受了诅咒的模样,脸色苍白的吓人,不过头发却又长长了不少,几乎把我的眼睛都给遮住了。我不禁有些惊诧,这张脸真的是我么?我又往自己的脸上泼了许多的水,并提醒自己若再不清醒一点,可能还没被那奇怪的诅咒给咒死,就先被自己心中的惶恐给压倒了。我用力的对着镜子打了一拳,当然没敢用多大的力气,只是稍微的发泄了一下心中不甘的情绪。只有从拳头上传来的痛楚还能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活着的人。良久,我终于恢复了往常的自若,擦干净脸上的残水,仔细的洗漱了一番,才走出洗手间。

白翌居然还没有回来。

我拿起牛奶喝了几口,看到电脑桌上还放着昨天那包没有抽完的烟,我抽出一根点燃后猛吸了几口,顿时感觉心里镇定了不少。坐在椅子上又开始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很多,昨天晚上与岳兰的一切应该只是她托梦给我,因为大门依然紧闭着,她是没有办法出入的。那么我还真的是有些疑惑了,她到底知道了什么,这个梦的可靠性有多大?

我又抽了几口烟,只感觉嘴巴里非常的苦涩,又喝了几口牛奶,才抹了抹嘴巴将电脑打开。QQ一跳出来,我就发现有几个头像在闪动,一个一个点开来看,其中有些是问我怎么不上游戏,还有一些也是杂七杂八的无聊事情,但是其中有一条却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是我的一个中学同学发来的,因为分开的时间久了便少有联系。他的消息说的是看到我QQ空间写的一些东西,发现了有趣的事情,所以才来和我说。

昨天晚上我把关于“八苦”、“起念阵”什么的,都一股脑的写在了QQ空间,一来是无聊,二来也是想要给自己理清线索。这个哥们看到我的日记就发来了他所知道的一些消息。原来这家伙毕业后便去博物馆给人当解说员,他记起有一个展览貌似就有类似于我写的日记中记载的东西。这个展览展出的是一群大型的商周青铜礼器,礼器上雕刻的文字当中就提到了所谓的八苦起念阵的相关内容。但是这个阵的下面写出的许多名字,都不是真正成仙得道的人名,而是化为怨鬼的鬼名,这些恶鬼的名字被刻在青铜器上,作为一种阵势被阵压在最凶恶的河水之中。古人认为恶鬼是连神也要退避三分的存在,所以有的时候对那些久拜不灵的顽固神仙也只有用软硬兼施的法子,这种做法在古代很是常见,其中最普遍的就是大旱之时的晒龙王。

他在留言里说到这些恶鬼都是通过某种手段被人给抓了起来,然后被困在阵中永世不得超生,所以他们的怨气十分之大。那些恶鬼生前都是即将得道成仙的高人,但是仅差一步,便是地狱天堂。到头来神没做成,却做了地狱的恶鬼。

我一看居然有这样的东西,便连忙发了消息过去问他,看他能不能再说的详细一点。过了二十多分钟我的手机响了,我连忙接起一听,来电的果然是我的朋友。他说在QQ上怕解释不清楚,就只好打手机给我。

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喂,是安子么?”

我走到窗边说:“对啊,是牛皮糖吧…对对,闲话以后再扯皮,现在兄弟我有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要问你。你告诉我这个刻有恶鬼名字的青铜礼器现在还在你们那么?在的话,你就帮我拍些照片什么的来,最好再弄点关于这个东西的资料给我…啊,就传到我的邮箱里。”

“这个…好吧,等下班后我找机会给你拍好,不过我提前告诉你啊,这个东西可邪乎的很,自从它搬来我们的馆子,我们这里就没消停过。你要这个东西就是因为你那篇东西里写的诅咒吧,我还以为你开始不玩游戏,写玄幻小说了呢。”

我实在没心思和他扯淡,不过毕竟是老同学又有求于他,便含蓄的和他说了一下,真正关键的内容却被我跳了过去。反正这件事他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作用,但是他的那个青铜器却可能对我有很大的帮助。

他说:“好吧,既然兄弟你需要帮忙那我肯定是没话说,但是你要先等等,毕竟我们这里明文规定是不能拍照的,我就算是拍也只能等到没人的时候偷偷的去给你拍。所以你先不要急,等我拍好了我就传给你。”

我连忙谢谢他,说日后一定会加倍还他这个人情。

果然人脉广阔是很重要的,终于有了些线索的我也开始慢慢恢复了些许常态,毕竟事情只有自己去找寻解决的途径,只有主动出击才不会沦落到被动挨打的局面。这个时侯白翌发来了消息,说他马上就回来了。这个小子很牛,他说他现在在火车上,正在往回赶。我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便只告诉他我这里也得到了些东西,让他快点回来一起研究。

关掉手机,我又下楼去胡乱的吃了一些东西,一回来就坐在电脑前等我老同学寄照片过来。谁知这个小子也真够可以的,我从下午一直等到太阳都快下山了,他都还没发来半个消息。终于,在我等到差不多快与周公下棋的时候,沉默的QQ终于弹出一个发送文件的窗口。我激动的点了开来,传送的速度比较慢,他那边的网速堪比牛车。我几乎是咬着牙、跺着脚、瞪着它缓慢的传完,传好后我更是迫不及待的解了压缩。打开文件夹一看,果然是好几张青铜器的照片,这小子拍的技术不过硬,好些照片都因为没对准焦距而失真了,看得出是在极紧张的情况下偷拍的。最后我干脆调入PS里面去锐化一下,才终于看得出细节的部分。这照片里的东西是一种蟠龙纹盖罍,在罍的上方有一条盘旋的飞龙,四周有三副长尾夔龙纹盘绕,而罍身则有变形卷体夔纹。在罍的两侧分别刻有一些古老的文字,这些字我都不认识,但是我同学给我了一份他们内部的注解,把他能告诉我的信息都写在了上面。

果然这是一个由四川省彭县竹瓦街青铜器窖藏中出土用来祭祀的礼器,年代大概为西汉早期,上面刻下的众多名字中现在考证下来的也只有一个,他叫樊芮,是一个修行超过六十年的修道人。据说此人可以呼风唤雨、神游太虚,而他之所以被记载也完全是因为他是当时的一代高人,朝廷曾多次想要让他在朝为官,但是那个时侯的文人,很多都抱着“不食周粟”的心态。所以即使是他这样的人物,也不过是在历史的洪流中略现微光,便彻底消失了,谁知却又在这个罍上面看到了他的名字。

同学还附送了一个关于这件文物挖掘时的信息。他在上面说这个东西是在渭水发现的,从出土之后当地便大雨不断,很多当地的农民都说曾看到河里有很多的人影飘过,还说很可能是阴兵借道,于是便都回家系上了红色的腰带再来挖掘,当然东西挖上来是要交由专家研究的。谁知当他们打开罍后却发现里面保存的并不是什么美酒,而是一滩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烂糊,那味道真是要多臭就有多臭,不知道熏吐了多少在场的人。大家实在忍受不住这种味道便只有先把里面的黑色烂糊给掏出来密封保存,然后才去研究那个罍,之后怪事就开始接连不断的发生了。研究罍的第一批考古专家都在下一次的挖掘过程中出了意外,没一个能活着出来的;第二批派来研究的专家居然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如此一来自然没有了第三批。但毕竟这是个文物,又过了好些日子发现也没再发生什么便送到博物馆当了展品,但是自从这个罍来了之后馆里就没再安生过。有的时候可以看到一群人围着那个东西在哭,但是发觉那群人又不像是人,还有那罍也会时不时的飘出一阵恶臭。馆长是一个能人,他看出这个东西煞气太重,于是就在展品的两边放上两把同样是西周时期出土的青铜宝剑,剑尖就正对着镇住了那个罍,终于没再见那个罍闹出什么奇怪的事。

就在我看完他给我的资料之时白翌恰巧推门而入,估计他一晚上都在替我奔走,精神显得有些疲惫。我实在过意不去,便殷勤的给他倒了一杯茶让他先歇息一会。不过他只喝了两口茶,便开口问道:“你说你有重要发现,是什么?”

我先给他看我手上的这些资料,然后我们两个脑袋凑在显示器前,把朋友给我的文件打开,将里面的照片一张张调出来给他看。结果他看了三秒钟不到,就语气肯定的说:“这个东西就是过去的镇河鬼器,过去人们对待洪水一事十分的消极,认为要么就是磕头磕到破的去求,要么干脆威胁神明,而这种镇河鬼器就是威胁神明的一种方式。的确,这个阵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八苦起念阵,而是一个为了让人彻底化为恶鬼的凶咒…不是让人成仙而是让人成鬼。”

我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最后想到还有一个问题,便说:“那么我遇上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但是这里却很奇怪,你看那个唯一有记载的人的信息中有一个特别之处让我觉得很不一般。他过去干的是相丧…我查了一下,就是最早做丧葬和风水这一行当的,说白了就是一个给人看阴宅的堪舆师。虽然我不太明白其中的关系,但我总觉得这么多人之间肯定有什么共通点,否则干嘛栓在一起陪葬呢?”

白翌点了点头,他又补充道:“没错,从这点来说,他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相同的,而问题是在于另外那些人我们已经找不到线索了,国家考古研究的又不是吃干饭的,连他们都找不到的人我们也很难再找到。不过现在已经确定的是,你遇见的就是这种变异的八苦咒了。”

这点东西看完后我又想到了我的第二条线索,那就是岳兰鬼魂给我托的梦,还有她提到的那封救命信。我大致的给他说了一下,这一次他却不像前面看到时那么镇定,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然后他有些焦急的问我:“还有什么,她还说了什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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